第二十五章欲擒故縱
彭茂邦急匆匆趕來的時候，趙潤東與潘雲生已經聊了大半天。
「有什麼好消息？」
潘雲生摁下電子錄音器的開關，播放了裡面的錄音。有兩種聲音，一種是原始錄音，另一種是同聲翻譯。
「一百五十架F-16與六架E-2C？」
潘雲生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讓偵察衛星變軌，重點監視美軍的迪戈加西亞與關島基地。從對話內容來看，美國將從這兩座軍事基地調遣現役戰鬥機前往樟宜，交付給越南空軍。之前的偵察表明，部署在迪戈加西亞的F-16有七十架，部署在關島的F-16有四十架，另外部署在夏威夷的四十架F-16能夠在數小時內轉移到關島。E-2C則很有可能從部署在航母上的艦載預警機中抽調。美軍現役的E-2C只有十二架，其中有八架部署在『尼米茲』號與『羅斯福』號上。這兩艘航母正在阿拉伯海活動，艦載預警機能在數小時內到達迪戈加西亞。實際情況與情報中提到的基本上吻合，情報的可信度極高。」
彭茂邦點了點頭，朝趙潤東看了過去。
「你來之前，我與小潘討論了一下。」趙潤東揉了揉額頭，神色有點疲憊。「阻止越南獲得美軍援助的辦法有兩個，一是向新加坡施壓，讓新加坡拒絕越南飛行員前往樟宜。以現在的情況看，如果新加坡不提供協助，美軍很難找到更加合適的地點。泰國肯定不會讓美軍利用軍事基地支持越南，附近其他由美軍控制的軍事基地要麼離越南太遠，在F-16戰鬥機的轉場飛行距離之外，要麼在我軍戰鬥機的打擊範圍之內。關鍵問題是，新加坡會不會保持中立。」
「問題應該不大。」彭茂邦咬了咬牙。
潘雲生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只有二十四小時，甚至不到二十四小時。等我們通過外交渠道向新加坡施加壓力，越南飛行員已經駕駛戰鬥機離開樟宜了。」
「這就是最直接的問題，到時候新加坡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卸到美國身上，甚至矢口否認。」趙潤東也苦笑了一下，「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攔截越南飛行員的座機，或者攔截返回越南的戰鬥機機群。前者的可行性並不大，按照情報中的描述，越南飛行員將乘坐美國的外交專機前往樟宜，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攔截與襲擊美國的外交專機。後者的難度不小，一百五十架戰鬥機不好對付。」
「難度是有，但不是沒有可行性。」
聽彭茂邦這麼一說，趙潤東與潘雲生都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
「『共和國』號就在南海活動，利用偵察衛星與『共和國』號上的偵察機、還有情報人員，我們可以盡量準確的掌握戰鬥機從樟宜起飛的時間，出動岸基遠程戰鬥機與艦載機執行攔截任務。」彭茂邦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從樟宜到越南最近的機場，直線航程大概有一千千米，為了繞過馬來西亞，機群不可能飛直線，必須繞行，航程大概在一千五百千米左右。不管怎麼樣，機群都要從馬來西亞領海上空經過，為了避免被馬來西亞的雷達發現，機群很有可能將飛行高度降低到200米以下，到達公海海域之後再上升到最佳巡航飛行高度。在此情況下，F-16的最大航程只有兩千千米。因此，F-16戰鬥機很有可能只攜帶自衛用的彈藥，不會掛載太多的導彈。飛行途中，F-16肯定不會啟動雷達，以免被被動探測系統發現。E-2C也很有可能不會啟動雷達。只要我們的機群準時到達，就能發動突然襲擊。六十到七十架戰鬥機就能消滅所有F-16與E-2C。」
「問題是，我們有沒有能力同時出動這麼多戰鬥機？」
彭茂邦沉思一陣，說道：「『共和國』號能夠出動三十架戰鬥機，只需要岸基航空兵出動三十到四十架戰鬥機。因為執行的是超遠程攔截任務，所以機群必須在往返途中進行兩次空中加油。每架大型加油機能夠為四架重型戰鬥機補充燃油，總共需要出動二十架加油機。調集空軍與海軍航空兵的所有加油機，足以完成任務。」
「戰役協調怎麼辦？」趙潤東問得非常詳細。
「由『共和國』號的艦載預警機提供支援，如果有必要，還可以派遣一架KJ2000。」
趙潤東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老彭，你馬上與總參謀部聯繫，盡快拿出詳細的作戰計劃，但是不要急著部署。」
彭茂邦微微皺了下眉頭。
趙潤東朝放在桌上的電話看了一眼，沒有急著解釋為什麼。
等彭茂邦打了電話，趙潤東才說道：「攔截行動具有可行性，但是我們必須搞明白，攔截有什麼後果，不攔截有什麼後果。」
「為什麼不攔截？」彭茂邦坐下後立即問了出來。
「美國為什麼如此積極的為越南提供戰鬥機與預警機？」趙潤東冷冷一笑，說道，「除了證明美國會支持越南戰鬥到底之外，我覺得美國想以此為越南打氣。」
「打氣？」潘雲生剛剛拿起香煙。
「我看了我軍的軍事部署，老彭的小花招沒有起到作用。」趙潤東看了眼彭茂邦，說道，「故意露出我軍的左翼，試圖引誘越軍從北面插入老撾、攻擊我軍左翼，然後以快速突擊部隊圍住第二支進入老撾的越南地面部隊，在老撾境內殲滅越南北部地區的所有主力部隊，隨後揮師攻入越南境內，以最小的代價攻佔河內。老彭，我沒猜錯吧？」
彭茂邦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沒想到，老趙沒有丟掉當年的本事。」
「缺口上百千米，美國的偵察衛星那麼先進，不可能看不到，也就不可能不告訴越南。為什麼越南沒有反應？」趙潤東接住潘雲生遞來的香煙，說道，「武三明也是軍人出身，還出任過越南陸軍總參謀長，軍事素質不在我們之下。毫無疑問，他肯定知道那是踩不得的陷阱，甚至決定放棄被我們圍困的部隊。」
「看來，我還真低估了武三明。」
「不是低估的問題，第一天的戰鬥打得太順利了，武三明不得不有所顧慮。」趙潤東吸了兩口煙，說道，「武三明猶豫不決，美國肯定如坐針氈。兩天之內，我軍就能殲滅老撾境內的所有越南軍隊。到此時，我們肯定要出兵推翻政變政府，扶持欣達翁上台。如果沒有更加充分的理由，我們不會出兵攻打越南。不管戰爭就此結束，還是我們把重點轉向南沙與南海，對美國都不太有利。如此一來，美國肯定會竭盡全力鼓動武三明擴大地面戰爭規模，為我們創造攻打越南的理由。之前我就說過，越南會主動給我們一個開戰的理由。現在看來，幫忙的不是武三明，而是弗雷德裡克。」
「老趙，你的意思是，美國向越南提供緊急軍事援助……」
趙潤東點了點頭，對潘雲生說道：「這是我們必須考慮的問題。設想，如果我們出手攔截了飛往越南的戰鬥機與預警機，武三明還有膽量擴大地面戰爭嗎？別說攔截，在越南空軍奪取制空權，至少是部分重要地區的制空權之前，武三明都不會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盡快結束地面戰爭，把重點放到南沙與南海不見得是壞事。」
彭茂邦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潘雲生的觀點。
「事實確實如此，可是我們的目的是什麼？」趙潤東歎了口氣，「我們在越南拿到軍事援助之後結束戰爭，不但無法實現最終目的，還會有損我國的形象，讓人覺得我們害怕美國的軍事援助，才不得不停止軍事行動。一個沒有被我們打趴下的越南，會對我們的發展構成多大影響？別說十年，五年之後，越南就會再度構成威脅。難道，到時候再出手對付越南？別說下一場戰爭，就算與越南對峙幾年，都將對我國的發展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我們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必須盡快解決問題。」
潘雲生沉思了一陣，說道：「這樣的話，我們不但不能攔截，還要故意做出讓步。」
「這不可能，憑什麼要讓步？」彭茂邦頓時急了起來，「打得過為什麼不打？以我們的軍事實力，有沒有理由都能擊敗越南。再說了，小潘不是在聯繫越南總理阮良玉嗎？只要除掉武三明，讓阮良玉上台，是不是侵略戰爭，誰能說得準？」
趙潤東苦笑了一下，說道：「做事得講究策略。扶持阮良玉上台，確實是解決越南問題的最佳辦法，但是現在八字沒有一撇，誰能保證阮良玉能夠活到戰爭結束的時候？我們不得不考慮其他手段與方法，必須重視外交影響。」
潘雲生遲疑了一下，說道：「老趙說得沒錯，最好雙管齊下。」
彭茂邦瞪了眼潘雲生，咬了咬牙，沒與趙潤東爭辯。
「當然，不管怎麼樣，盡快殲滅老撾境內的越軍，讓欣達翁回國執政。」趙潤東也做出了讓步，「兩天之內，將空中打擊的重點轉移到老撾，迫使武三明盡快出手。只要越南軍隊膽敢在欣達翁回國執政後再次進入老撾，我們就有足夠的理由對越南發動地面戰爭！」
說到這，彭茂邦的怨氣也消了一點。
不管怎麼說，趙潤東主戰的觀點非常明確，與彭茂邦不同的是，趙潤東更加重視方式方法，也更加重視外交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