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留任
紀佑國擁有驚人的記憶力，一眼就看出參加晚宴的客人中多了幾個新面孔。
與六年前相比，多了朱榮輝、楊晉傑、賈寶國、林岱玨、樂家成、杜興華、劉海峰、林嘯雷等人，少了兩個人，一個是參加陸軍航空兵新式武裝直升機試飛工作、還在大西北某基地忙碌的孔志高，另外一個是試驗特種部隊的康曉霆。
孔志高不能來，彭茂邦早就通知了。
康曉霆為什麼沒來？
紀佑國不可能忘記那個一年前為掩護戰友撤離、單獨引開美軍特種部隊、徒步從蠻度走回巴基斯坦、差點讓他決定延長交戰時間的特種兵。
朝王元慶點了點頭，紀佑國與彭茂邦帶著客人去了餐廳。
為了款待這些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軍人，不但元首府的幾位大廚忙了一陣天，還在餐廳多安排了一張桌子。
找到盧誠聞，王元慶問起了康曉霆的情況。
「你去問他吧。」盧誠聞苦笑了一下，朝蘇銘謹看了看。
王元慶微微皺了下眉頭，覺得氣氛不太對勁。
「老康有事不能來，讓我代他感謝元首的邀請。」蘇銘謹歎了口氣，沒再多說。
見到氣氛不對，王元慶也沒多問。
到達餐廳後，海軍潛艇、艦隊與試驗特種部隊的軍官坐一桌，海航與空軍的飛行員坐一桌。紀佑國與彭茂邦坐到了飛行員那一桌，王元慶與項鋌輝負責招待另外一桌客人。
隨著廚師把菜品送來，宴會在熱烈的氣氛中開始了。
「我還是平常的那句話。」紀佑國起身舉杯，兩桌的軍人趕緊起立，「大家不用拘束，雖然還穿著軍裝，但是在這裡就是客人，都放鬆心情，享受難得的輕鬆時光。首先，為我們剛剛取得的勝利乾杯！」
喝下杯子裡的「白酒」，紀佑國微微皺了下眉頭，因為那是白水。
倒上第二杯酒，紀佑國又首先舉杯。「其次，為收復勺子島乾杯！」
軍人們又一飲而盡，他們的杯子裡可不是白水。
第三次舉杯的時候，紀佑國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原本，應該為祖國強盛、民族復興乾杯。但是除此之外，我還要補充一句。那就是，為那些犧牲在戰場上的烈士，為那些傷殘的英雄乾杯！」
「乾杯！」軍人們的情緒被調動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我有胃病，不能喝酒。其實，這也不是酒。」紀佑國呵呵一笑，「我喝的是白水，希望大家能夠諒解。不過，你們喝的不是白水，是正宗的貴州茅台。彭總也在這，會場紀律輪不到我來制訂，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夠喝得盡興，不要滿懷希望而來，卻帶著失落而歸，回去後說我這個當元首的特小氣。」
「元首沒喝酒都醉了。」彭茂邦也呵呵一笑，說道，「元首的話大家都聽到了？」
「是！」20多名軍人騰的一下全都站了起來。
「又來了。」紀佑國笑著搖了搖頭，「彭總的意思是讓大家放鬆點、隨意點，別這麼死板。除了我跟王元慶，在坐的都是軍人，大家再這樣，就讓我們相形見絀了。好了，大家隨意，今天我做主，彭總說了不算。」
聽到紀佑國的話，軍人們都呵呵笑了起來。
第二次來的人都知道紀佑國是個很隨和的人，第一次來的人對元首有了新的認識。
等到官兵們都進入到狀態，王元慶與項鋌輝將坐在紀佑國右邊的梁國翔與坐在彭茂邦左邊的賈寶國勸到了另外一桌去，給兩位首長留下了談話的空間。不多時，紀佑國這桌的客人都「自覺」去找另外一桌的客人拼酒了。
見到妨礙到客人，紀佑國與彭茂邦分別示意王元慶與項鋌輝招待客人，隨後起身離開餐廳，回了書房。
「情況比想像的嚴重。」
紀佑國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頓時凝重了許多。
「小潘現在還在上海，聽說他前幾天親自出手抓了幾個間諜。」
「間諜？」紀佑國遲疑了一下，「與國內有關？」
彭茂邦點了點頭。「有人想叛逃，CIA派人過來接應，剛下飛機就被小潘接走了。過來前我給他打了電話，一直打不通，大概還在審訊吧。」
「大人物？」
「我也不清楚，不過能讓小潘親自出馬，不會小到哪裡去。」
紀佑國微微點了點頭。「這事讓他去處理，我們暫時不要插手。國內其他地區的情況怎麼樣？」
「該搞的都搞了。」彭茂邦長出了口氣，「你在這邊點火，我在那邊滅火。還好，我們的準備工作很充分，而且這場戰爭也給了我們調動軍隊的機會。該抓的都抓了，審訊工作結束後就交給公安部。」
「抓緊落實，不打幾場大仗，別人還以為只打雷不下雨。」
「這雨下得還小？」彭茂邦呵呵一笑，說道，「聽老趙說，他在4天內提拔了上千人，很多人連升三級都不止。龐興龍這幾天沒有少來煩你吧？」
「還好，基本上沒有麻煩我。」
「那就好，看來中央政府的工作還是做到位了的。」
「去年的那次行動不是白費的。」紀佑國冷冷一笑，「這次的重點就是清查地方，在明年召開全體代表大會前把該做好的工作都做好。」
「你想在離任前搞完所有事情？」彭茂邦顯得有點驚訝。
紀佑國微微點了點頭，轉口說道：「你跟老趙談了？」
「談什麼？」彭茂邦微微皺了下眉頭，「我才趕回來，只是在電話裡跟他談了談，還沒見面。」
「我想讓你再干一界。」
彭茂邦長出了口氣，沒有接元首的話。
「我知道你的想法。」紀佑國拿起香煙，卻沒有急著點上，「這幾十年來，你與老趙一直不和。但是，你們只是性格上不合，而不是有矛盾。」
「老紀，我……」
「我還不瞭解你跟老趙嗎？」紀佑國拍了拍彭茂邦的膝蓋，「幾十年的交情了，你們還是從同一條戰壕裡爬出來的戰友，連性命都能寄托，能有什麼大矛盾？你就是性子太急、太直，眼睛裡容不得半顆沙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多考慮。我不是說你的性格不好，作為軍人，你非常優秀。老趙與你完全相反，慢脾氣，能忍則忍、能讓則讓，做什麼都三思而後行。聽說在新兵連的時候，你們兩個就認識了？」
「一個班的，我是副班長，他是班長。」
「這就對了，難道你覺得有必要更老趙扛一輩子嗎？」
彭茂邦笑著搖了搖頭，仍然沒有點頭。
「我讓你留下來，其實也是有點不太放心老趙。」
「不放心？」彭茂邦的眉頭跳了幾下。
「我開始說了，老趙的性格太軟，有的時候讓人覺得優柔寡斷。我在這裡的時候，還能時刻點撥他，問題不大。等我退下去了，除了你，誰有能力影響他？」
「老紀，你又不是真退。」
「誰說的？」紀佑國神色一變，說道，「我都六十好幾的人了，為國家拼了大半輩子，也該回去享享清福了，難道要我倒在崗位上，你們這些不讓人省心的老傢伙才心滿意足？我可不會上當。妞妞快讀初中了，小時候沒有好好管教，搞得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我該盡到當姥爺的職責。忙了大半身，該為自己做點事情了。」
「老紀，你說真的？」
「你覺得我在玩虛的？」紀佑國笑著搖了搖頭，「跟你嫂子結婚的時候，我答應帶她去爬華山。這個承諾擱置了三十多年，現在想起來就愧疚。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長的，有那麼點私人想法，也沒錯吧？」
彭茂邦歎了口氣。「我不是說這個，我只是覺得……」
「有你跟老趙，我還需要擔心什麼？」
「老紀，我……哎！」彭茂邦歎了口氣，「得，得，得。反正我就沒有贏過你，每次都被你說服。好吧，我就再干一界。」
「你答應了？這可不是兒戲，最好想清楚點。」
「還有什麼好想的，難道要我跟你討價還價？」彭茂邦笑著搖了搖頭，「說說退休後的打算吧，回老家，還是回邊區？」
「還沒想好，也許哪裡也不會，去過閒雲野鶴的日子。」
「不會吧，到時候我們要找你，怎麼辦？」
「找我幹什麼？」紀佑國笑了起來，「難不成，你們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我來教導你們？」
「得，你又把話題扯開了。我是說，你退下去後，怎麼也得替我們打點打點吧，等我退休了，到時候做個伴，沒事喝喝茶，聊聊天什麼的，打發時光。」
「做伴？」紀佑國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弟妹，還有你那大小子會讓你跟我這個瘋老頭子亂跑？」
「我家那小子就別提了，爛泥扶不上牆。」彭茂邦歎了口氣，「不瞞你說，前幾天說搞個什麼軍事科研項目，拉了多少投資，找我要關係，被我轟出家門，今後認不認我這個老子都是個問題呢。」
紀佑國笑著拍了下彭茂邦的肩膀。
就紀佑國所知，彭茂邦父子的關係一直很緊張。主要是彭茂邦希望兒子彭定南從軍，而彭定南對從軍沒有絲毫興趣，打小就想經商。被彭茂邦逼著進了國防大學後，沒學成就逃了出來，幾年沒有跟家裡聯繫。前年突然冒了出來，成了什麼公司總經理，搞得彭茂邦那段時間見誰都不爽。
在對待子女問題上，紀佑國與彭茂邦的態度截然相反。
不管誰對誰錯，只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