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野外求生
摘下別在耳朵上的通話器，關上裝有分碼反竊聽裝置的衛星電話，李存勳摸了摸左側肩膀上的傷口，順手掏出了香煙。
「與老潘聯繫上了？」劉曉賓從裡面的房間走了出來。
李存勳點了點頭，把香煙拋給了搭檔。「小劉，我不是讓你跟藺彥博一同回去嗎，你怎麼留下來了？」
「我要不留下來，你現在就躺在CIA的屍庫裡了。」劉曉賓拿起了桌上的紗布，「轉過來，我幫你處理傷口。」
「這點小傷不礙事，死不了人。」李存勳還是側過身來。碘酒接觸到傷口的時候，他痛得哆嗦了一下。「對了，你怎麼知道我跟韋斯利在什麼地點會面？」
「跟你學了三年，我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劉曉賓苦笑了一下，「分配任務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沒有打算活著回去。以你的個性，肯定不想落入CIA的手中、經受幾年折磨、將知道的全都交代出來，所以你去見韋斯利之前肯定會去物資儲備庫。」
「你就在物資倉庫等著我，然後跟蹤我？」
劉曉賓點了點頭。「我去晚了一點，只看到你駕車離開，所以沒能及時阻止你。」
「不錯嘛，你小子挺有長進的，跟了近一個小時，我都沒有發現。」
「你早做好赴死的心理準備，還在乎有人跟蹤你嗎？」
李存勳歎了口氣。劉曉賓的話沒錯，他當時確實沒在乎有沒有人跟蹤。
「好了，別碰傷口，過兩天就會好。」劉曉賓紮緊了繃帶，「老潘是什麼意思，我們什麼時候離開美國？」
「現在還不能走。」李存勳丟掉煙頭，摸了摸裹在肩膀上的繃帶。「藺慕華乘坐的飛機在秘魯北部墜毀了。」
「什麼！？」劉曉賓差點跳起來。
「不過她沒有死，秘魯站的行動隊只在現場找到三具男性屍體，沒有找到藺慕華。老潘懷疑CIA替換掉飛行員，在途中幹掉了康曉霆與藺慕榮。激戰中飛機受損，CIA特工帶著藺慕華跳傘逃生。」
「墜機地點在哪？」
「伊基托斯以北，靠近哥倫比亞。」
「CIA肯定會派駐紮在哥倫比亞的特種部隊前往秘魯。」劉曉賓咬了咬牙，「24小時之內，CIA就會把藺慕華秘密押回美國。」
「這就是我們留下來的原因。」李存勳歎了口氣，「按照老潘的意思，如果藺慕華落入CIA手中，我們就用韋斯利與CIA交換。」
「這也太大手筆了吧？」劉曉賓又是一驚。
「好像是元首的意思，不是老潘的意思。」李存勳站了起來，「韋斯利的情況怎麼樣？要是他死在我們手上，我們兩個就別想回國了。」
「他失血太多，還處於昏迷之中。」劉曉賓也站了起來，「放心吧，沒打中要害部位，也沒傷到大動脈，死不了。」
李存勳可不敢大意，他得親自確認韋斯利的情況。
子彈打在右胳膊上，打斷了肱骨。劉曉賓只對傷口做了簡單處理，沒有取出傷口裡的碎骨，也沒有固定斷掉的胳膊。
「去把手術箱拿來。」李存勳活動了下左肩膀，「我們得把傷口處理一下，如果感染了，還得引來更多的麻煩。」
劉曉賓並不想救助死對頭，可他必須聽從李存勳的吩咐。
兩個「業餘」外科醫生忙著為CIA局長動手術的時候，南美洲的熱帶雨林裡，康曉霆也在忙著為自己動手術。
「輕點，先別用力，握住就行。」康曉霆忍住劇痛，用匕首割開了左側肩膀上的肌肉，擴大了傷口。「抓緊，準備……用力拔出來！」
說完，康曉霆咬緊了木棍。
藺慕華閉上眼睛，咬緊牙關，用力拔出了紮在康曉霆左肩上的斷樹枝。
「啊……」
在劇痛的作用下，康曉霆一口咬斷木棍，大聲慘叫起來。豆大的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滾落下來，強壯的身軀在反射神經的作用下微微顫抖。
「康曉霆，你沒事吧，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沒事，拔出來了嗎？」康曉霆長吸了口氣。
「拔出來了。」藺慕華顫抖著把沾滿鮮血的斷樹枝遞到了康曉霆面前。
「把它丟了。」康曉霆拔出手槍，退出彈匣，取出幾顆子彈，「用匕首鍬掉彈頭，把火藥撒到傷口上。」
「這……這……」血淋淋的場面讓藺慕華有點頭暈。從小到大，她連雞都沒殺過。
「快做！」康曉霆掏出了打火機，「等下把火藥引燃，燒焦傷口，才能止血與防止感染，不然我活不過今天。」
藺慕華咬緊了牙關，哆嗦著接過子彈與匕首。
因為傷口在肩膀後面，康曉霆無法自行處理，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弱女子身上。
「啊——」
在皮肉燒焦的氣味中，康曉霆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康曉霆……康曉霆……」藺慕華一下驚呆了，使勁搖晃了康曉霆幾下。
康曉霆沒有半點反應，藺慕華伸手在他鼻子前試探了一下，還有出氣。
「嘎嘎……」
密林深處傳來野獸的怪叫聲，藺慕華嚇得哆嗦了起來。
在這前不著村、後不挨店，連東南西北都辨不清的密林裡，沒有康曉霆，別說轉移和求生，藺慕華就是想安全的生存一天，怕也難以實現。
必須讓康曉霆醒過來。
藺慕華突然想到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一個場景。她朝四周看了看，又朝昏迷的康曉霆看了看，從地上揀起一片大點的枯葉後，跑進了旁邊的小樹叢裡。
兩人從飛機上跳下，著陸時降落傘掛在了樹枝上。幸虧如此，如果直接著地，因為降落傘無法承擔兩個人的重量、下落速度太快，康曉霆肯定會摔斷腿骨。為了保護藺慕華，割斷繩索後，康曉霆故意背朝下著地。藺慕華連頭髮都沒掉一根，康曉霆卻被藏在枯葉下的樹枝扎穿了左側肩膀。
因為擔心CIA會派人前來搜捕，所以康曉霆沒敢留在墜機地點附近，帶著藺慕華在向南走了幾個小時，直到天亮才停下。
在周圍找了一圈，藺慕華沒能找到水源。害怕找不到回來的路，她不敢走太遠。
想到康曉霆為保護自己才受傷，藺慕華也管不了羞恥，在一棵大樹後面蹲下，褪下了褲子。
被澆醒後，康曉霆用力晃了晃腦袋，隨即嗅到一股異樣的氣味。
「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藺慕華面色通紅，直接避開了康曉霆的目光。
「你不知道掐住人中穴就能讓我醒過來嗎？」康曉霆暗暗歎了口氣。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這麼點生活常識都沒有。
「我……」藺慕華一下急了，「我也是害怕你有事，才想出這個餿主意，你還不領情。」
「我沒怪你。」康曉霆也知道開始的話太重了，「不管怎麼樣，你沒事就好。」
聽到這句話，藺慕華心裡一暖，神色也和善了許多。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最好找到某個有電話的地方。」康曉霆翻身爬起，揀起地上的手槍與彈匣，開始清掃地面上的痕跡。
「你這是幹什麼？」藺慕華也站了起來。
「不能留下痕跡。」康曉霆朝四周看了看，「CIA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他們肯定會派人前來搜捕。」
「你們的人不會來救我們嗎？」
康曉霆愣了一下，說道：「誰知道我們還活著？」
「既然如此，CIA為什麼會派人來搜捕我們？」藺慕華的邏輯性明顯比康曉霆強得多。「如果你們的人與CIA都知道我們沒死，就會派人來尋找我們。你把所有痕跡都抹掉了，你們的人怎麼找到我們呢？」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康曉霆也懶得解釋，「我會把你安全帶回去，但是你必須聽我的吩咐，明白嗎？」
藺慕華點了點頭。至少到現在為止，康曉霆完全盡到了保鏢的義務。
清掃掉地上的痕跡，康曉霆找來幾根樹枝與籐條，製作了一個簡易陷阱。在沒有順手武器的情況下，他只能充分利用自然資源。
藺慕華很好奇的看著康曉霆架設好陷阱，搞不明白康曉霆怎麼懂得了那麼多厲害的本事。
「別過去。」康曉霆一把抓住藺慕華的胳膊，朝掛在樹幹上的幾根削尖了的樹枝指了一下，「踩上去後，長矛就會砸下來，能在大象身上扎出幾個窟窿。」
「這麼厲害？」藺慕華對康曉霆更加佩服了。
康曉霆點了點頭，帶著藺慕華繞過了陷阱。
「我們現在去哪？」
「最好能夠找到公路。」康曉霆放慢了腳步，一是藺慕華跟不上，二是他的體能降低了許多。「只要能夠找到公路，就能找到村鎮。我們得盡快與後方取得聯繫，讓他們派人來接我們。」
「要是找不到公路怎麼辦？」
康曉霆苦笑了一下，說道：「那我們只能徒步走出叢林。」
「徒步走出去？」藺慕華愣了一下，「得花好幾天的時間吧？」
「說不準，也許幾天，也許十幾天。」
「我們吃什麼？」
「吃什麼？」康曉霆笑著搖了搖頭，「大小姐，這裡到處都有吃的，你還怕餓肚子？再說了，這裡的食物都是你在大城市吃不到的山珍野味呢。」
「你會打獵？」藺慕華越問越有勁。
「會一點點，反正我不會讓你餓死。」
「吹牛吧，你只是保鏢，又不是獵人。」
「你覺得我在吹牛？我告訴你，以往部隊搞訓練的時候，我在叢林裡……」說到一半，康曉霆就停下了，因為他覺得不能把真實身份告訴藺慕華。
「你是當兵的？」藺慕華可不會放過，「你是特種兵？真沒想到你是特種兵，你肯定很厲害吧？」
實在頂不住藺慕華的盤問，康曉霆點了點頭。
說實話，康曉霆覺得這個唧唧喳喳的大小姐有點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