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不變應萬變
七月七日下午，南蠻空軍司令旺達爾在新德里寓所內吞槍自殺。
消息一經發佈，立即成為了全球各大媒體的焦點新聞。一時之間，關於旺達爾的死因更是眾說紛紜。有人認為旺達爾是因為上午的大敗而畏罪自殺，有人認為旺達爾是被桑托斯逼死的，有人認為旺達爾是遇刺身亡。
在南蠻的CNN－1BN電視台報道相關消息前大概一個半小時，紀佑國就從軍情局與外事情報局獲知了該消息。憑借敏銳的直覺，紀佑國立即意識到，旺達爾吞槍自殺絕不是一起孤立時間。
空軍司令不是小人物，突然自殺，肯定與南蠻國內矛盾有關係。
王元慶來到了書房，將幾份國務文件放下後，說道：「首長，潘雲生局長來了。」
「軍情局的潘雲生？」紀佑國立即抬起了頭來。
王元慶點了點頭，在他認識的要員中，只有一個人叫潘雲生。
「來得正是時候，快請他進來。」
兩分鐘後，一名看上去只有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走進了書房。
他就是軍情局局長潘雲生，現年五十三歲，領陸軍中將銜。白皙光滑的面部皮膚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只有仔細觀察那雙粗糙的手，才能看出他的實際年齡。五年來，潘雲生一直在西北物理實驗中心主持工作，軍情局的事情交給了幾位副局長與各司司長。作為共和國最優秀的情報「從業者」，潘雲生的經歷就是一部傳奇小說。別的不論，外界至今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甚至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長相。
「小潘，什麼時候到北京的？」
「剛下飛機。」潘雲生很隨意的將外套放在了椅子上，「聽老彭說，這段時間發生了幾件大事，我特意抽空回來看看。」
「你還不清楚老彭的性格？芝麻大點事情，能被他吹上天。」紀佑國親手給潘雲生沏了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南亞被美國這個搗屎棒胡搗了一通，南蠻就蠢蠢欲動，出手打了巴巴斯坦，我們不得不出面勸架。」
「打的很激烈嗎？」
紀佑國搖了搖頭，轉口問道：「實驗中心那邊還好吧？」
「第一階段的研究將在年內結束，明年年初就能拿出樣品。初步估計，新產品的性能比現有產品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第二階段研究將在明年年初啟動，主攻方向是高分子複合材料與特種合金。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請示元首，第二階段研究的準備工作需要兩到三個月，能不能借此機會給實驗中心的科研人員放一次長假？」
紀佑國一愣，立即就笑了起來。「你肯定答應下來了吧？」
「這……」潘雲生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實驗中心的科研人員以青壯年骨幹居多，要麼已有家室，要麼到了成家的年齡。他們在大西北呆了五年，把青春獻給了祖國，如果不考慮他們的個人問題，也太不通人情了。」
「你說得沒錯，他們為國家與民族奉獻了一切，國家不能對不起他們。」紀佑國拿起了香煙，趁著點煙的機會，迅速思索了一番。「可以讓他們休探親假，只是不能一起放，畢竟研究工作還要繼續，如果人都跑了，誰去搞研究？有組織、有紀律、分批次的休探親假。另外，你要做好安全與保密方面的安排。」
「這個我明白，我會安排的。」潘雲生知道，元首的意思是派特工密切監視與秘密保護。
「第二階段的研究什麼時候能出成果？」紀佑國提到了重點問題。
「有了第一階段的成果，第二階段的研究將更加順利。只是，第二階段研究的難度也大得多。從我掌握的資料來看，怎麼也需要三到五年。」
「你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盡快交給我。」
「報告已經寫好了。」潘雲生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紀佑國的面前，「這是羅憶祖教授與紀小吉研究員等數十位專家聯合撰寫的，關於第二階段研究的主要項目、進度安排、難題攻關、以及最終成果的詳細報告。我只是負責送信的郵遞員，這種科學論文，我也寫不出來。」
「是嗎？」聽到是女兒的報告，紀佑國也來了興趣。
「另外就是研究經費的事情。」
「第二階段的研究經費？」紀佑國朝潘雲生看了過去。
情報局長點了點頭，說道：「幾個重大項目已經立項，專家組正在審批，所以最好能在今年年底，最遲不過明年年初劃撥經費。」
「這事我親自跟龐興龍商量，盡快給你答覆。」
潘雲生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紀佑國翻了一下文件，然後說道：「現在，有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什麼事？」潘雲生隨手拿起了桌上的香煙，似乎這裡是他的辦公室。
「幾個小時前，南蠻空軍司令在家裡自殺了。」
「我在飛機上看過這條消息了。」潘雲生點上了煙，沒有一絲震驚的樣子，「元首是不是想問我，這與南蠻國內局勢有什麼關係？」
紀佑國立即笑了起來，表明正是這個意思。
「雖然我並不清楚南蠻的國內局勢，但是這幾天也一直在關注蠻巴戰爭的走向。」探討專業問題的時候，潘雲生顯得非常嚴肅。「旺達爾自殺，絕不是孤立事件。打了五天，南蠻都沒能在戰場上佔據優勢，甚至喪失了克什米爾地區的制空權，部署在邊境地區的地面部隊至今沒能前進一步，桑托斯肯定受到了來自反對派，甚至國大黨內部的質疑。加上他只是臨時總理，反對聲音就更加強烈了。」
「你是說，旺達爾只是桑托斯的替死鬼？」
潘雲生微微點了點頭。「必須有人為失敗負責，桑托斯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自然得找人替他承擔責任。」
紀佑國摸了摸下巴，迅速思索了起來。
「也許，桑托斯正受到彈劾威脅。」
「這個我也早想到了。」紀佑國站了起來，在房間內來回走了幾步，「連續慘敗，國大黨執政聯盟的支持率肯定會直線下降。為了保住執政黨的地位，國大黨很有可能犧牲掉桑托斯。為了獲得喘息機會，必須轉移民眾注意力，旺達爾成為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無論如何，桑托斯會設法盡快結束戰爭。問題是，桑托斯會不會下台？」
「至少短期內不會下台。」潘雲生也站了起來，「另外，我們不得不考慮另外一種可能。」
紀佑國微微一驚，停下了步伐。「你說的是，桑托斯準備對付反對派？」
潘雲生點了點頭，知道紀佑國已經想通了，就沒有明說。
稍微遲疑了一下，紀佑國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小王，聯繫彭茂邦與趙潤東，讓他們馬上過來。」
半小時後，彭茂邦與趙潤東先後來到了元首府。
見到潘雲生的時候，兩位將軍都有點驚訝，顯然他們不知道潘雲生回來了。
「我跟小潘已經討論過了，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紀佑國一邊說著，一邊給兩位將軍散了煙。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可是我覺得……」趙潤東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關鍵是我們該怎麼應對。」彭茂邦繞過了問題，提到了重點。「小潘的分析很有道理，南蠻海空軍的慘敗使桑托斯遭遇到了信任危機，甚至在國大黨內部都有人對他不滿。不管桑托斯能不能保住臨時總理的位置，我們必須搞清楚，我們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我們的舉動，肯定會對南蠻國內局勢產生影響。」說完，趙潤東朝紀佑國看了過去。
紀佑國也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如果我們加強進攻，將促使桑托斯下台。」潘雲生提出了他的觀點。「如果我們按兵不動，桑托斯就能獲得喘息的機會，騰出手來解決國內問題。」
趙潤東歎了口氣，說道：「對我們來說，速戰速決是最為有利。讓桑托斯下台，也許是結束戰爭的最好辦法。」
「新上任的總理不見得會立即停戰。」彭茂邦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還有一種可能我們沒有考慮到。」紀佑國朝三人掃了一眼，「桑托斯很有可能將國內矛盾向外轉嫁，利用南蠻的民族主義情緒來確保他的地位。」
此話一出，趙潤東與潘雲生首先變色，彭茂邦也迅速明白了過來。
「一個敢於悍然發動戰爭的人，肯定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紀佑國拿起了香煙，「桑托斯過去的人生經歷表明，作為甘地－尼赫魯家族的旁支，他並不甘心充當無私奉獻的綠葉。從桑托斯發動戰爭的目的來看，他肯定想利用戰爭鞏固他在家族與國大黨中的地位。如果有人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他會怎麼做呢？」
「可是，桑托斯在南蠻國內，特別是軍隊內的人脈遠不如拉胡爾甘地。」趙潤東提出了他的見解。
「既然甘地－尼赫魯家族出現桑托斯這個野心家，誰能保證南蠻軍隊內不會冒出幾個野心家？」紀佑國淡淡一笑，又說道，「不要忘記美國的作用。甘地家族一直奉行親俄政策，由其控制的軍工企業與俄羅斯有密切關係。如果讓拉胡爾甘地上台，肯定會調整對外政策，改善與俄羅斯的關係，甚至主動與我們交好，為南蠻爭取到一段和平發展的時間。在此情況下，美國的利益怎麼實現？」
「如果美國與桑托斯攜手，甘地就有危險了。」潘雲生笑著搖了搖頭。
「關鍵是我們該怎麼做？」趙潤東把話題拉了回來。
「什麼都不做，」紀佑國特別留意了一下國防部長的神色，「以不變應萬變。桑托斯與甘地鬥法，不管誰獲勝，我們都是贏家。」
趙潤東暗暗一驚，這番話表明，紀佑國似乎不希望桑托斯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