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臭味相投
總參謀部，彭茂邦的辦公室內。
軍事情報局東亞司司長肖綏禹與南亞司長曹冀舜花了二個多小時向彭茂邦上將分析當前熱點局勢：日印戰略合作。
彭茂邦一手夾著香煙，一手托著腮幫子，看似專心致志，心裡卻在思考別的事情。
口木與南蠻達成戰略合作關係，並且將在三天後，口木首相訪問南蠻的時候與南蠻總理簽署「口木與南蠻戰略合作條約」，已經不是熱點新聞了。
八年前，口木自民黨首相就與南蠻總理簽署了「戰略合作備忘錄」。
五年前，民主黨在大選中獲勝，小澤出任口木內閣首相，並且在次年正式訪問南蠻，與當時的南蠻總理商討了推進戰略合作關係的相關事宜。三年前，借東盟峰會的機會，小澤與南蠻新任總理德甘地重新討論了戰略合作的細節問題。隨後，口木與南蠻的政府首腦實現互訪，繼續推進日印戰略合作關係。今年年初，相關談判工作順利結束，小澤將在第三次正式訪問南蠻的時候，與甘地簽署《口木與南蠻戰略合作條約》。
只要雙方議會批准了該條約，口木與南蠻就將結成准政治軍事同盟關係。
口木與南蠻「結盟」，矛頭直指華國。
四年前，華國國民生產總值超過口木，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實體。接下來的四年中，華國的經濟總量以平均每年百分之十二的速度增長。同期，口木的經濟增長率僅有百分之二點五，南蠻也只有百分之四。照此速度，十年之後，華國的經濟實力將超過口木與南蠻的總和。
除了經濟總量，華國在尖端技術上的領先優勢對口木與南蠻構成了更大的挑戰。
依靠在「第四輪產業革命」中佔領的技術制高點，華國不但通過國內產業結構調整緩解了人口老齡化帶來的社會問題，還將在十五年之內步入發達國家行列，成為唯一能夠與美國匹敵的高端製造國。再過十年，華國的平均國民生產總值就將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成為世界頭號強國。
對口木與南蠻來說，復興的華國是最大的威脅。
三年來，口木與南蠻都感受到了來自華國的巨大壓力。
短短兩年之內，口木汽車產業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豐田公司由世界頭號汽車生產商淪落為了僅能生產汽車外殼的「代工廠」，本田公司將在華的全部業務出售給了吉慶公司，尼桑公司被吉慶公司吞併，鈴木公司以破產清算收場，上千家上游設備廠商則倒的倒、賣的賣。之前曾經讓口木人引以為傲的電子產業也正在華國跨國公司的打壓下迅速萎縮，遲早會步入汽車產業的後塵。
南蠻的處境更加艱難，其軟件業遭到了巴巴斯坦與孟加拉國同行的強力挑戰，剛剛興起的製造業也在經濟嚴冬中一蹶不振，經濟長期低靡，導致社會動盪不安。當周邊國家趁著華國進行產業結構調整，向外轉移勞動力密集型與資源消耗性產業的機會，大力吸收華國資本，擺脫經濟危機的影響，全面發展本國經濟的時候，南蠻卻陷入了輸入性通脹的泥潭，連執政的人民黨也因此下台。
更重要的是，口木與南蠻都同華國存在「歷史遺留問題」。
口木與華國的積怨很深，除了「歷史矛盾」之外，還在存在領土糾紛與領海專屬經濟區糾紛。南蠻則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的那場邊境衝突之後，與華國存在領土糾紛，並且在收容西藏分裂份子的問題上與華國齷齪不斷。
面對同一個強敵，歷史選擇了讓口木與南蠻越走越近。
小澤即將出訪南蠻，似乎為了表明與南蠻攜手的堅定立場，口木再次變得不安分起來。連續幾天，口木自衛隊的戰艦與戰機在東海海域製造了好幾起事端，數次與華國的戰艦與戰機發生衝突，只是沒有嚴重到開火的程度。
南亞的局勢反而比較穩定。
阿富汗的反恐戰爭還沒有結束，通過向巴巴斯坦提供巨額反恐經費，美國正在設法從阿富汗抽身。北約國家更是先行一步，德國於去年撤軍之後，法國與英國也準備從阿富汗撤軍。
只要美軍還留在阿富汗，南亞地區的局勢就不會太緊張。
作為總參謀長，彭茂邦最擔心的還是東海上的緊張局勢。
還沒有到出手教訓口木的時候，共和國沒有做好開戰的準備。
基於高溫超導技術的復合蓄電池與超導電機不但讓「華國製造」脫胎換骨，還讓「華國力量」易筋伐髓。以全電動主戰坦克為代表的新一代陸軍裝備，以全電動潛艇為代表的新一代海軍裝備，以及以新式戰鬥機為代表的新一代空軍裝備都已陸續裝備部隊，或者即將裝備部隊。只是這些新式裝備要麼產量不大，要麼還在研製之中，還需要三到五年才能形成戰鬥力。
另外，美日軍事同盟仍然牢不可破，與口木開戰就是與美國開戰。
可是很多時候，打不打，在什麼時候打，並不由某一方決定。
想到激動處，彭茂邦情不自禁的敲了敲桌子，正在做報告的肖綏禹立即停了下來，向總參謀長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結束了？」
「這……差不多快結束了。」肖綏禹有點鬱悶。看樣子，總參謀長根本沒有聽他的報告。
「就到這吧。」彭茂邦沒有注意到肖綏禹的神色。「對了，美國出售給口木的那批F－22J什麼時候能夠形成戰鬥力？」
「明年才能全部交付，最快也要後年才能形成戰鬥力。」
彭茂邦微微點了點頭，又習慣性的敲了敲桌子。
F－22是美國最先進的制空戰鬥機，為了防止尖端技術流失，美國國會曾經專門為此制定法律，禁止F－22出口。直到三年前，美國國會才修改了相關法案，允許將簡化版的F－22賣給主要盟國。口木早就盯上了這種非常先進的戰鬥機，七年前就試圖從美國購買成品，或者生產專利。美國國會修改法案後，口木立即訂購了四十八架，並且積極與美國磋商，希望購買生產線與生產專利，在本國製造更多的F－22J。
「F－22J的性能不到F－22A的一半，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彭茂邦的目光投向了曹冀舜，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半年前，洛馬公司參與南蠻空軍的制空戰鬥機與輕型支援戰鬥機的招標競爭，拿出來的就是F－22I與F－35。從洛馬公司提交的F－22I的標準配製看，其戰鬥力僅相當於F－22A的三分之一。按照美國的傳統，出售給重要盟國的武器裝備肯定比出售非盟國，但是關係密切的國家的要好一些。因此，我們可以斷定，F－22J的性能只及F－22A的一半，最多不超過三分之二。」
似乎想到了什麼，彭茂邦微微點了點頭，又沉思了起來。
這時，秘書走進了辦公室，在彭茂邦的耳邊低語了一番。彭茂邦的神色立即就變了，秘書去打開電視，調到南蠻斯坦電視台的國際新聞頻道。
僅朝電視屏幕看了一眼，兩位情報主管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彭茂邦稍微遲疑了一下，等到鈴聲響到第三遍的時候，他才拿起了話筒。
「對……他們在這……知道了。」放下話筒後，彭茂邦朝兩名情報主管看了過去，「剛收到的消息，胡馬雍陵遭到恐怖襲擊，二次爆炸，上百人傷亡。我們的諜報人員在混亂中抓獲了一名口木間諜，從他身上找到了重要線索。你們立即去處理這件事情，但是不要洩露相關消息。有結果了，立即通知我。」
「是！」兩名情報主管立即起身告辭。
稍微沉思了一陣，彭茂邦再次拿起了話筒。
此次恐怖襲擊非同小可，肯定不是一般的恐怖份子所為，必須立即通知元首。
半個小時後，彭茂邦來到了元首府西圃園書房。
「新聞我剛剛看了，現場一片狼籍，傷亡非常嚴重。」紀佑國也在等彭茂邦。「我覺得，這不是一起簡單的恐怖襲擊事件。」
「我也這麼認為。」彭茂邦稍微遲疑了一下，「聯繫當前南亞地區的局勢，特別是南蠻大力擴充軍備帶來的不穩定因素，不管是誰在幕後策劃了這次襲擊，目的肯定不簡單。也許，有人想引爆南亞火藥桶。」
「還記得幾年前，孟買的那起恐怖襲擊嗎？」
彭茂邦暗暗一驚，說道：「你是說，這次襲擊與巴巴斯坦有關？」
「老彭，你真的認為巴巴斯坦有那麼大的能耐？」紀佑國笑著搖了搖頭，「反恐戰爭打了十幾年，從始至終，美國就沒有將消滅恐怖組織當作首要任務。利用反恐戰爭，導致南亞局勢動盪，再大搞平衡外交，美國的最終目的是拉攏南蠻，遏制巴巴斯坦，在南亞地區構築一道針對我們的戰略防線。」
「美國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亂來吧？」
「為什麼不能？」紀佑國反問了一句，說道，「別把事情看得那麼簡單。美國的中期大選就要到了，賈培爾的第二界任期也只剩下二年。現在美國經濟有所起色，民主黨很難依靠經濟政策獲得選票，必須拉攏利益集團，特別是軍火利益集團。民主黨為了贏得大選，軍火集團為了獲得訂單，什麼事不會做？」
彭茂邦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承認了元首的分析。
「密切留意南亞局勢，我會與巴巴斯坦總統直接溝通，有消息了，我會立即通知你。」
「我立即安排調查工作，爭取盡快查清真相。」
彭茂邦離開後，紀佑國面色嚴峻的走到了窗戶後面，他似乎看到了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