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窮困潦倒
張天祐一身大汗的回到家時，時間剛過五點，這時候林雪蓮的睡房裡一點光亮也沒有，張天祐吁了口氣，把身上的負重物拿掉，去樓上洗個澡，就開始做早飯。
這也是林雪蓮和習雅婷她們羨慕白婉茹的一點，有一個會做飯，而且願意做飯，並且做出來的飯還非常好吃的男朋友，真的太、太、太難得了。
五點半，張天祐把早飯的食材都收拾利落，去樓上叫白婉茹起床洗澡，到了樓下，猶豫片刻，還是敲了敲林雪蓮的門，喊道：「大姐，起來洗澡吃飯了。」
裡面沉靜少頃，林雪蓮的聲音傳了出來：「知道了。」
隨後，張天祐用了十分鐘時間，炒好了四個菜，又做了一個熱湯，饅頭昨天還有剩的，熱一下就上桌了。
雖然凌晨的時候經歷了浴室的『髒眼』事件，但林雪蓮並沒有任何變化，吃飯的時候，依舊說說笑笑。張天祐鬆口氣，放心的埋頭吃飯，卻沒有注意到，林雪蓮在偶爾用餘光掃到他的時候，眼神會突然產生瞬間的變化。
因為那次持槍匪徒事件，讓學校放假三天，所以在期末考試之前的星期天，所有年級都沒有再放假，以此彌補那損失的三天，這也讓很多學生抱怨萬分，尤其是高三畢業班的學生，他們本來學習就緊，這一連好幾個星期都沒有假期，整天的就是考試、考試、再考試，都快把他們逼瘋了，還好，期末考試終於到來了。
2007年1月30日，高一和高二的期末考試開始，高三的學生難得的獲得了兩天假期。
今天一大早，張天祐鍛煉完回來的時候，崔云云已經起床了，白婉茹、林雪蓮和習雅婷三女卻還在酣睡，自從白婉茹她們三個結拜姐妹後，每到假期，林雪蓮和習雅婷就愛跑到他家來住，還美其名曰——同吃同睡同學習，促進姐妹感情云云，讓張天祐很是無奈。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和三個一到放假就要睡個飽覺的白婉茹三女相比，崔云云的生物鐘卻從來沒有改變過，每天只要一過五點，就肯定會起床，即便到了假期，張天祐讓她多睡一會兒，她也只是含笑搖頭，就像現在。
崔云云道：「習慣了，睡也睡不著，天祐，我幫你做飯吧！」
張天祐呵呵笑道：「好，不過等我洗個澡先。」
等張天祐洗完澡，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在崔云云的幫助下，兩個人開始準備早飯。
「天祐……」崔云云剝蒜的時候，有些猶豫的開口叫了一聲。
「嗯？」張天祐正在切土豆絲，扭頭看著崔云云，見她面帶猶豫，問道：「怎麼了？」
崔云云心跳有些紊亂，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道：「能借我五千塊錢嗎？」
見崔云云憋了半天，就說了這麼件事，張天祐好笑道：「沒問題，不過你借錢幹什麼？」
「我……我想讓我奶奶在家開個小賣部……」崔云云看著張天祐的眼睛，道：「現在天很冷了，地裡也沒活兒，我奶奶天天在家糊火柴盒，辛苦一天也賺不了幾塊錢，再說現在離年也只有半個多月了，我就想，要是能在村子裡開個小賣部，怎麼也比糊火柴盒賺的多……」
聽完崔云云的講述，張天祐歎了口氣，摸摸崔云云的頭，道：「五千塊夠嗎？」
「夠了，其實有一千塊就足夠了，可是我想讓我奶奶過年的時候能舒服點，天祐，這些錢我以後一定會還給你的。」崔云云連忙說道。
「呵呵，這個不著急。」張天祐笑了笑，道：「這事你和你奶奶說了嗎？」
「我前幾天給奶奶打電話的時候說了一次，我奶奶也答應了，這幾天她應該把家裡拿來當小賣部的屋子收拾好了，我想拿到錢，就去批發市場進點貨。」崔云云說道。
張天祐沉吟片刻，道：「這樣吧！等會兒吃完飯，我跟你一塊兒去市場，進完貨再一塊兒去你家看看，都這麼久了，我還沒見過你奶奶，這次就當提前給你奶奶拜個早年。」
崔云云眼睛微濕，感動道：「天祐，謝謝你。」
「這話我都聽膩了。」張天祐笑了笑，道：「你家離市區多遠？」
「有八里地吧！騎自行車要二十分鐘。」崔云云答道。
「嗯，也不算遠……」張天祐想了想，突然笑道：「嘿嘿，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什麼？」崔云云不解的看著他。
「保密。」張天祐笑了笑，道：「晚點你就知道了，先做飯。」
做完早飯，崔云云去叫三女起床，但這時候時間不過七點，對緊繃了好幾個星期，難得放鬆下來的三女來說，實在是太捨不得舒服的被窩了，不過沒辦法，張天祐辛辛苦苦做好早飯，她們總不能不給面子不吃吧！起吧！
三女不情不願的起床梳洗過後，總算有些精神的坐在了飯桌前。
在吃飯的時候，張天祐開口道：「今天我要和云云一塊兒去市場進點貨，然後去她家看看，你們三個是在家學習，還是一塊兒去？」
「進貨幹嘛？」三女不解的看著張天祐。
張天祐笑了笑，把此前和崔云云說的話又說了一遍，三女聽完後，習雅婷道：「我不去了，今天太冷，我一會兒還得再補一覺。」
林雪蓮道：「我也不去了，我還得抓緊時間看看書。」
兩女都不去，白婉茹這個女主人自然要留下來了，歉然的看著崔云云，道：「云云，那我也不去了，回頭幫我給你奶奶帶個好吧！」
崔云云道：「好的，我會轉達的。」
張天祐道：「即然這樣，那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和云云出門，爭取天黑前回來，要是回不來，我提前給你們打電話。」
白婉茹點點頭，道：「今天天冷，出門多穿件衣服，云云，你也是。」
「嗯。」
吃完早飯，習雅婷果然跑進屋裡睡回籠覺去了，林雪蓮也拿出書本，加緊學習去了。
張天祐和崔云云穿上厚厚的衣服，在白婉茹的叮囑下，邁步出門。
今天天有點陰，好像隨時都有下雪的跡象，兩人出門後，張天祐道：「咱們先去銀行取點錢吧！」
「好。」崔云云點頭答應，兩人走到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銀行。
張天祐在銀行裡一口氣取了三萬塊錢，見張天祐取這麼多，崔云云問道：「天祐，你取這麼多幹什麼？」
張天祐把錢揣進衣兜裡，呵呵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走出銀行，張天祐打輛車，對司機到：「去xx電動車專賣店。」
聽到張天祐的話，崔云云總算知道張天祐為什麼取那麼多錢了，原來是想買輛電動車啊！
司機把兩人帶到電動車專賣店，結賬下車後，張天祐和崔云云邁步走進店門，立馬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走過來，道：「兩位來買車嗎？」
張天祐點點頭，道：「想買輛電動三輪車，有什麼樣的？」
聽來人真是買車的，小姑娘臉上帶著笑容，熱情的道：「您想買輛什麼外形的？」
張天祐想了想，道：「最好外形能像小汽車的，現在天冷，也能擋風擋雪，防寒最重要。」
小姑娘一聽，笑道：「您來的太巧了，我們這昨晚剛來了一輛汽車外形的電動三輪車，請跟我來。」小姑娘帶著張天祐和崔云云走到另外一間展廳，邁步走到一輛電動三輪車前，道：「您看這輛怎麼樣？」
張天祐看著這輛電動三輪車，外形確實和小汽車相差不多，通體銀白色，外觀小巧，比時下的qq車還要小上一圈，車門車窗齊全，前面駕駛室只能坐一個人，後面空間稍大，能一次坐兩個，以及盛放貨物。
張天祐滿意的點點頭，道：「這電動車裡面有空調嗎？」
聽到這個，小姑娘搖搖頭，道：「沒有，電動車不比汽車，不過您要是想裝空調，我們可以單獨為您裝上，價錢另算。」
張天祐問道：「什麼時候能裝好？」
「這個，兩位稍等，我去問問。」小姑娘也拿捏不準，告聲罪，跑去問這裡的修理工。
很快，小姑娘跑回來，道：「先生，裝空調只要兩個小時，您裝嗎？」
張天祐問道：「什麼價錢？」
小姑娘流利的答道：「電動三輪車是八千六，一個空調四百八，您如果裝的話，那八十可以省掉，只需要九千塊。」
張天祐點點頭，道：「好，我要了，不過空調能不能現在就裝，因為我還有點急事。」
「當然可以，先生請跟我去前面結賬，結完帳，我馬上叫人給您裝上。」小姑娘興奮道。
張天祐點點頭，和小姑娘一起去前台結賬，九千塊錢花出去，很快就有一個修理工來給這輛車裝空調，其實空調都是現成的零件，只需要花點瑣碎的小時間，就能裝好了，兩個小時只不過是保守的估計，在張天祐的監工之下，半個小時之後，空調就被裝好了。
張天祐鑽進車裡，試了試空調的溫度，一會兒功夫，果然車裡暖和了許多，大概達到了十六七度左右，如果時間更久一些，應該能達到二十多度。
張天祐滿意的點點頭，對崔云云道：「云云，上車，咱們走了。」
崔云云還是第一次座這樣的電動三輪車，不禁也有些好奇，打開後門坐上去，後門有一個長座位，坐進去後，感覺和汽車沒什麼分別，崔云云笑道：「真好，和汽車一樣。」
張天祐笑道：「更好的是，開電動車不用駕照和牌照，誰都能開。」說著，開車離開專賣店，直奔批發市場。
因為是小轎車外形，所以電瓶的電力十足，之前賣車的小姑娘就說，只要充滿電，這輛車絕對可以行駛二百公里以上，這也就是說，開著這輛車，能從bt直接開到北京，不過要充滿電，也需要二十個小時的時間，不過只要每天充上一點，也不用擔心會把電耗光。
開車到了批發市場，按照崔云云自己的設想，兩人批發了一些小孩子喜歡吃的零食和文具之類的東西，又買了兩兜衛生紙，還有過年需求最大的煙花爆竹，煙酒之類的東西。
這些都買齊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兩人在市場的一家小飯館吃了頓午飯，又轉了轉，見沒什麼好買的了，就開車朝崔云云的家鄉而去。
崔云云的家住在一個叫八里莊的村莊，這個村莊的人口不多，只有一百多住戶，加起來不過五六百人，還有半個多月就過年了，外出打工的青壯也都回到了家，有些人家的門前還提前掛起了對聯和紅燈籠，年味兒越來越足。
八里莊的交通狀況只能算馬馬虎虎，有一條水泥路的主幹道，村民則住在道路兩側，但兩側的道路就不怎麼好了，都是泥土路，最多在上下坡的地方墊了一些磚塊，這種路面一旦下雨，出行就是個大問題。
好在今天雖然陰天，但老天爺還算給面子，到現在也沒有落下一片雪花。在崔云云的指揮下，電三輪搖搖晃晃的在泥土路上顛簸，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小院門前。
「到了，這就是我家。」崔云云笑著推門下車，沖院子裡喊道：「奶奶，我回來了。」
崔云云喊完之後，就指揮著張天祐把車開進院子裡，這裡到底是農村，雖然住房的等級很低，但面積卻足夠大，尤其是院子，都能容下一輛卡車了。
張天祐把車開進院子後，在院子的北房裡，走出來一個形容蒼老憔悴的小老太太，身上穿著一件很老土的灰色外衣，藍色的褲子，還有一雙布棉鞋，一身行頭，從上到下，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縫製的，全部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十塊。
老太太身高只有一米五出頭，頭髮雖然沒有全白，但也差不多了，腿腳看起來還比較利索，出來的時候步伐很穩健。
看到崔云云，老太太充滿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云云回來了，這車？」
張天祐從車裡走出來，看著老太太，笑道：「奶奶你好，我是云云的同學，也是好朋友張天祐，云云以前應該和您說過我吧！」
「哦，你就是云云常說的張天祐啊！」老太太抬頭仔細打量著張天祐，清秀中帶著陽剛的面龐，高大的身材，沉穩而又和煦的氣度，讓老太太看著非常高興，呵呵笑道：「快進來坐，云云，家裡還有菊花茶，給張天祐泡點喝。」
「奶奶，不麻煩了，我這次是給您送貨來了。」張天祐伸手阻止了崔云云，道：「云云不是說讓您開一個小賣部嗎！東西都在車裡呢！」
「你這孩子，真是……呵呵。」老太太雖然嘴裡說著客氣話，臉上卻樂的像朵花，和張天祐、崔云云一起把車裡的東西搬出來，放進了早就收拾好的東屋裡。
東屋面積不大，長只有三米多，寬不到兩米，東面開了一扇窗戶。屋子裡有一個用凳子和木板鋪好的簡易貨架，張天祐和崔云云一起把貨物都拿出來，擺在貨架上，牆上釘了幾個釘子，能掛一些連在一起的小零食和鞭炮。
時間不長，只用了十幾分鐘，一個初步的小賣部就算形成了。
看著這個小賣部，老太太已經樂開了花，崔云云也是百感交集，拉著老太太的手，道：「奶奶，以後你就在家看著小賣部，再也不用糊火柴盒了。」
老太太呵呵笑道：「好好，云云長大了，能讓奶奶過好日子了。」
這句話說的張天祐很是心酸，崔云云也雙目含淚，深吸一口氣，不讓眼淚留下來。
崔云云燦爛的一笑，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本，道：「奶奶，這是這些東西的進貨價，一會兒咱們再商量一下零售價，等商量好了，咱們家的小賣部就能開業了。」
「呵呵，好，好，咱們先去屋裡，屋裡暖和，你們還沒吃飯吧！」老太太笑的很開心。
「吃過了，奶奶你中午吃的什麼？」崔云云關心的問道。
「奶奶包的餃子……」祖孫倆一問一答，三人一起走進了北面的屋子。
北屋和很多農村特有的格局相同，分為三間屋，進門就是中間的客廳，在北方農村叫『外間屋』，外間屋裡有一個簡陋的櫥櫃和一張折疊木桌，看起來已經很老了，屋子裡的溫度之比外面暖和一點點，根本就沒有點暖氣或爐子。
不過老太太卻帶著張天祐兩人走進了東面的主臥室。
走進主臥室，張天祐感到了一陣溫暖，而且這溫暖也只是相對而言，今天外面的氣溫最多只有零下十度，主臥室裡面雖然點著一個小蜂窩煤爐子，雖然能帶來一些溫暖，但即便這樣，屋裡的氣溫最多也只有零上四五度。在主臥室裡有一張土炕，炕上靠牆的位置還有一個鋪開的被窩，老太太拖鞋後，直接鑽進被窩裡，然後把牆角的兩床被褥搬下來，道：「云云，你給張天祐鋪個被窩，咱們在炕上商量。」
張天祐臉上帶著不可思議之色，心在已經進入新世紀七年了，居然還有這樣窮困的家庭，暖氣用不起也就罷了，沒想到連蜂窩煤爐都要封起來使用。
張天祐扭頭看著崔云云，崔云云什麼也沒說，拖鞋上炕，把被窩鋪好，道：「天祐，我家的條件簡陋，只能這樣了，你上來暖和一下吧！」說著話，崔云云鑽進了自己的被窩。
張天祐點點頭，心情略顯沉重的拖鞋上炕，貼著崔云云鑽進了被窩。
還好，棉被似乎是用自家種的棉花做的，非常暖和，比城裡的棉被質量好的多。
老太太看著張天祐和孫女坐在一起，心裡直覺得非常般配，眼睛也樂的瞇了起來，開口道：「張天祐，我們家云云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張天祐連忙道：「沒有，云云聰明又能幹，有時候放假去我家，還是她給做飯，我倒是沾了不少光。」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呵呵笑著，隨即卻是一歎，道：「唉！云云命不好，從小就沒了爹媽，十歲就跟著我一塊兒受苦，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
「奶奶，別說這個了，這些都過去了，以後咱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我以後會賺很多錢，讓你過上好日子。」崔云云道。
老太太笑道：「嗯，云云長大了，一定能讓奶奶過上好日子。」頓了頓，老太太道：「咱們先把東西的價錢商量出來吧！」
「嗯。」崔云云把小本拿出來，撕下一張紙，道：「奶奶，以後批發價的本子你自己收好，零售價訂好了，一會兒寫到煙盒上，貼到小屋牆上，你要是忘了就看一眼。」
「哎，好，這價錢你定下來吧！奶奶以後看著價賣。」老太太笑道。
價格方面其實也沒有太多商量的地方，因為在進貨的時候，那些批發商就把市面上大概的零售價告訴給他們了，只要在這基礎上確定一個準確的價位就沒問題了，花了十來分鐘，崔云云和張天祐商量好了最終的零售價，然後崔云云就去外面小屋裡拆了一盒煙，把煙盒的邊沿撕掉，重新回到主臥室，在上面寫下了所有貨物的零售價格。
「好了，奶奶，一會兒我把煙盒貼到牆上，再在門外面寫上小賣部三個字，咱們就能開張了。」崔云云把煙盒遞給老太太，甜甜的笑道。
老太太看著上面的零售價，呵呵笑道：「好好，以後奶奶就在小屋看著小賣部，今年過年，可得給你賺出一身新衣服來。」
聽著這話，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天祐更心酸了，開口道：「奶奶，云云的新衣服您就甭管了，我都包了，還有您的，到時候我在城裡給您買身新衣服，讓云云給您帶回來。」
「天祐，不用了……」聽到這話，崔云云的臉上浮出兩抹紅暈，嘴上卻拒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