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快刀斬亂麻
姜雲峰皺著眉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就凝固起來，畢竟大老闆一見面就說出這樣的話，讓所有投資部的員工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有幾個脾氣急躁的主管張張嘴就想說話，胡應麟連忙咳嗽了一聲，用眼色制止了這幾個衝動的傢伙。姜雲峰沒有吭聲，眉毛挑了挑，掃視了一眼周圍的人，轉頭示意路西直接說話。
「老闆，我今天的態度很不好，我知道錯了。很誠懇的跟孔經理道歉，跟老闆您道歉……」
「不是聽你道歉的，你很理直氣壯，你不用找漢森幫你撐腰，你有什麼道理說出來，我來幫你撐腰。」姜雲峰冷冷的截口說道。
姜雲峰的眼睛裡沒有太多的含義，只是面無表情的用一種很冷淡的眼神注視著投資部的下屬員工路西，態度堅決的讓他解釋憑什麼能夠理直氣壯的在財務辦公室裡面對著財務部的副總監孔令奇大喊大叫。
不僅僅是他，全公司所有能夠到場的高級主管都趕到了會議室，現在也都看著路西。
路西沒有別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己有些腿腳發軟，他進入盛世集團的時間並不長，而且進入公司之後就一直在公司駐華東辦事處工作，雖然偶爾也會回總部辦事，並且這樣的機會並不少，但是近一年來卻從來沒有跟姜雲峰見過面，加上姜雲峰的行蹤一向神秘，而且從來不在公司露面，所以一直到胡應麟找到自己把自己大罵一頓的時候，路西才知道，原來自己剛才頂撞的年輕人居然就是傳說中白手起家，現在成了超級大富豪的大老闆。
「這件事，我……」路西囁嚅了半天，卻沒能夠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漢森剛才被姜雲峰不鹹不淡的噎了一句，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敢胡亂開口說話，免得引火燒身。而胡應麟更是不敢說話了，犯錯的是他手下的員工，姜雲峰沒開口罵他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所以他乾脆低下頭看著地面數螞蟻，鬼才知道，這樣的辦公室怎麼可能有螞蟻呢？至於下面的那些投資部的主管們，更是一個個的噤若寒蟬，他們可都是聽說過大老闆的豐功偉績，那一筆筆猶如天外飛仙，羚羊掛角的經典投資案例，早就已經成了這些人心中的偶像級人物，更不要說還是自己的老闆了，所以他們只是拿眼睛瞟著姜雲峰，看他準備怎麼處理這個年輕人。
孔令奇倒是張了張嘴，可是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約翰正在低著頭左右的晃，乾脆也閉上了嘴巴，學著他的模樣，低頭看著地面的地板。
姜雲峰心中冷笑，把約翰和孔令奇的反應看在眼裡，自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看來約翰和孔令奇為首的財務部對漢森這一系是相當的不滿了，雖然沒有落井下石，但是卻選擇了隔岸觀火。抬起手姜雲峰指了指孔令奇，淡淡的說道：「孔經理，你把引起這次事情的合約拿給我看看，你應該帶著了吧？」
孔令奇馬上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路小跑到姜雲峰的身邊，將文件夾遞到他面前，剛剛自己受了這麼大的窩囊氣，雖然孔令奇是個與世無爭的老好人，但是也多少有了一絲不滿的意思，該用到的材料都準備好在這裡。
姜雲峰拿手指把一沓厚厚的合約書打開，隨意的瀏覽了一遍，才慢慢說道：「胡應麟，這次的合約是你簽字同意報總部批准的，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解釋？」姜雲峰抬頭看了一眼一直低著頭數著地上不知道有沒有螞蟻的胡應麟。
「咳。」胡應麟輕輕咳了一聲，猶豫著站了起來，決定先將責任攬下來再說。不然弄僵了，大老闆下不了台，他們這些人更沒有台階好下，說道。「有些事情，主要怪我沒有跟小路講明白，小路脾氣有些急躁，工作當中容易跟人起爭執，我就給這小子頂了很幾回，他對孔經理有什麼對不住地地方，我代他向孔經理道歉……」
「稀泥就這麼和下去？」
姜雲峰把孔令奇的文件夾猛然合上，直接就扔到了胡應麟的面前，陰森的聲音透著刻骨的寒意。「你自己看看去，漢森平時工作忙，難道你這個主管簽字的時候也沒有時間看一眼嗎？或者說你根本就不知道公司對於投資部的財務規章制度？還是你存心挑釁我定下來的規矩？」姜雲峰用力拍打著桌面，霍然站起來大聲咆哮道。看著華東投資部下屬的工作人員路西，「你憑什麼理直氣壯的對著孔經理大喊大叫？」眼神尖銳的盯著路西，「投資部的爺們，什麼時候站在別人面前，連一句辯駁的話都不敢說？」
路西給他這麼一盯，心裡發虛，雖然知道眼前這人是大老闆。而且那些傳聞也神乎其神，但畢竟是比自己年輕得多的青年，多少有些不甘心就給他這麼一看就發虛破膽，硬著頭皮說：「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也這麼做，財務部偏偏跟我們投資部的人過不去……」
「誰？」姜雲峰手撐著桌面站起來，盯著路西的眼睛，大聲說道，「你說出來。」
「不就是……」路西剛想張口說什麼，卻給胡應麟抬頭嚴厲的瞪了他一眼，才想到平時主管之間的牢騷話怎麼可能拿到檯面上來說？只是想收回那句話已經來不及。
「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姜雲峰看到胡應麟瞪路西的凌厲眼神，指著路西，「什麼其他部門，投資部怎麼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你說說看，什麼證據證明財務部只跟你們投資部的人員過不去，你知道別的部門還有誰違反公司的財務規章制度，」姜雲峰猛然一拍桌子，大吼道：「你說出來，不管是誰，我先讓他滾出盛世去！」
姜雲峰當初讓漢森掌握投資部，後期把約翰調過來掌控財務部，雖然兩個人都是最早跟隨自己的助手，可是因為漢森兼任集團董事長的原因，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些奇怪。姜雲峰原本的意思，是為了公司的財務能夠更加獨立，免得出現貪污的事情來，沒想到公司竟然公然有了裂痕。
姜雲峰看到路西沒有膽子繼續說話，冷冷的掃視著房間裡的所有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看著台下坐著的眾人，淡淡的說道：「盛世集團什麼時候還劃分了山頭了？還出現了其他部門跟投資部的分別，好大的手筆啊！這麼大的一件事，為什麼我不知道？有誰能告訴我什麼原因嗎？」比起剛才憤怒的拍著桌子大喊，姜雲峰現在用這樣平靜冷淡的語調說出的話更讓所有人都好像如墜冰窟一般不敢說話，「在座的很多人都是搞市場投資的精英，都認為現在是投資為王的時代，有了好項目，就有了市場，就有了高額的利潤，品牌可以炒出來、可以拿錢砸出來，只要自己手裡有錢，找到一個合適的項目，就能夠賺到大把的錢。除了你們，其他人對公司做地貢獻連草芥都不如。就像孔經理，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做出來的成績，才能拿得到這麼高的薪水。」
「孔令奇堂堂一個財務部副總監在你們眼裡尚且如此，你們對這公司其他人大吼大叫豈不是更加的情有可原？」姜雲峰說道這裡一下停了下來，看著台上一個個低著頭的投資部門主管們，他們這時是沒有膽子抬起頭來看他，但是他們心裡有多少人有著不以為然的想法就不得而知，冷冽的笑了笑，「各位都有很聰明的頭腦，什麼大道理不用我來說，我可以很明確的正告在座的各位，投資部是很重要，但是在我的眼裡，卻不是比其他部門重要一分，誰自以為掌握了項目就掌握了公司的命脈，我絕不挽留他。」
說著，冷冷的看了一眼漢森，把手上的文件夾一合，對王文林說道：「我們走，讓他們內部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站起身離開會議室，王文林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漢森跟胡應麟還有約翰對視了一眼，姜雲峰臨走的時候說要他們內部先反思，也不便去拉住，只得欠著身子送姜雲峰他們離開。
「去哪裡？」王文林跟著姜雲峰坐上了車，雖然是兩個人早就商量好的，可是他也沒想到公司居然亂成這個樣子。他從沒有見姜雲峰發這麼大火，跟著出來，一直到上車才問姜雲峰一句話。
「先上來再說，」姜雲峰招手讓王文林上來，才跟泰山說道，「去小江魚館吃刀魚，我今天得好好的耐著性子吃刀魚才不能給魚刺卡著喉嚨。」
「有些事，約翰那邊也有難處，」王文林見姜雲峰還有心情說冷笑話，緩了一口氣，說道，「問題不大，約翰就決定先壓著不告訴你，我也是這麼想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姜雲峰輕輕咂了咂嘴，「公司自然也會有公司政治……」
「你都清楚？」王文林看了一眼姜雲峰，緩緩問道。
「都鬧成這樣子了，我還能不明白？」姜雲峰撇了撇嘴，當初在最開始創辦盛世集團的時候，漢森是全程參與的人，那時候約翰只不過是協助自己處理收購事務的助手而已。隨著自己生意的越做做大，姜雲峰也逐漸開始提拔手下的人，而因為史密斯等人在lc投資香港分公司被人坑了一次之後，姜雲峰對於國內的投資行為管理加強，特別是他想到自己長期不在國內的情況，就特別把約翰派遣到盛世集團，並且規定了財務部門獨立於公司之外核算的事情，這樣雖然約翰的級別低於漢森，但是卻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漢森。
想必漢森心裡的落差肯定很大，而一個人如果在公司的定位就會出現落差，心裡的意見想必就更大，所以就會做出一些錯誤的事情。約翰雖然是獨立於公司之外的財務部經理，面對別人還好一些，可是如果面對漢森的話，肯定是沒辦法放下臉面去嚴格要求，畢竟兩個人曾經是上下級的關係，姜雲峰今天也是藉著機會狠狠的打壓一下投資部的氣焰，讓他們內部先反思反思，然後再找機會出面安撫一下其他人。只不過這並不是姜雲峰最終的目的而已。
「你覺得，他能夠放下心嗎？」
姜雲峰在車裡點燃了一根香煙，淡淡的對王文林說道。
王文林嘴裡自然也早就點上了煙，聽了姜雲峰的話，他也低下了頭，仔細的把今天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慢慢說道：「估計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畢竟他認為夏子明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你回來了卻沒有動手，而是敲打了一下投資部，他肯定以為沒什麼問題。畢竟夏家的事情他自認做的足夠隱秘，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並不知道我們的目標是他。」
姜雲峰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道：「真是想不到，一起共事了這麼久，居然要親手對付陪著我一起成長的人。這種感覺，嘖嘖，真的不怎麼樣啊。」
來到飯店之後，王文林坐下來扒了兩口飯進肚子，早上到現在，真有些餓了，快速嚼了兩口，都差點嚼到舌頭，說道：「在公司的時候，也聽了一些牢騷，外面的大環境，公司內部的小環境，都存在一些問題……」
現在這個社會，就是一個投資為王的時代，只要你能夠看準一個項目的發展前景，果斷投入資金，在早期的時候獲得最大的利益，那麼一旦成功之後，所獲得的利潤回報，將會是非常可觀的，就比如姜雲峰收購臉譜，中石油等等，都是能夠證明這一點的例子。所以說投資部的一些內部員工自我膨脹也是在所難免的，就算是公司內部的其他部門員工，也會理所當然的把能夠給公司帶來最大收益的投資部的重要性不自覺的誇大。
姜雲峰之所以把約翰調過來，就是為了制衡某些人，想不到還是出現了差錯。在包廂裡呆了很久，姜雲峰抬手看看手錶，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漢森那邊還沒有把電話打給自己。多少有些失望，也沒有必要再等下去。
一輪新月高懸在天際，車窗外月光如海，已經快要過年了，濱州的大街上有了一點點年的味道，讓姜雲峰想到了很多。
車窗打開，姜雲峰的手臂倚在車窗上，望著前方巨大的高樓大廈，樓上燈光稀廖，更像一座巨大的陰影矗立在前面。
車子很快的轉過大學城附近，四豐山惟一盤旋到半山腰四豐山森林公園大門地道路從四豐山東北角而上，那條路口開了幾家ktv，霓虹燈閃爍，人氣頗旺。經過四豐山路口，看到路口一家ktv門前站著兩個人在說話，手裡都夾著香煙。其中一個，是投資部的主管胡應麟，另外一個人，姜雲峰也認識，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的夏家二少爺夏子健。兩人大概在裡面酒喝多了，出來抽跟煙透透氣。
「……」王文林看了看姜雲峰，有些擔憂他的反應。
投資部是盛世集團掌握流動資金最多的部門，由於在華夏需要投資的項目很多，所以該怎麼選擇項目，投資部的主管就有了很大的權利，不得不說的是，胡應麟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
「我說過，誰自以為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掌握了某些東西，我絕對不會挽留他。」姜雲峰很輕鬆的吐出一句話，「夏家在中海做的那些事情，那些亂七八糟根本不可能得到回報的投資，看來有些人是真的想把我的後路斷掉啊，呵呵，商場如戰場，這也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這些事，姜雲峰早就是能想到的，自然沒什麼太意外的感覺。
泰山開車沒有減速，轉眼就將那間ktv拋在後面，王文林仍有些不放心的回頭張望。夏子健與胡應麟已經給房子擋住看不見了，心裡想著就胡應麟一個人心思不穩還好辦一些。要是萬一……
姜雲峰冷冷的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物，心裡的失望自然是溢於言表，想不到僅僅兩年的時間裡，盛世集團就被人腐蝕成了這個樣子，看來自己還是太過於心軟了，某些不知進退的人，就應該用雷霆手段對付他，又何必想著用柔和的手段解決問題呢？
快刀斬亂麻雖然有些不分好壞，但是總好過一塌糊塗的強！
想到這裡，姜雲峰當著王文林的面掏出自己的電話，伸手按下了一個號碼，等到接通之後，姜雲峰輕輕的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
「我準備動手了，怎麼樣？」
電話那邊的人聲音渾厚，沉默了許久才回答道：「你必須保證遼東的社會穩定。」
姜雲峰微微一笑，傲然道：「你放心，盛世集團垮了，我再送遼東五個，十個盛世集團！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