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忠誠與背叛
許月的目光盯著方漢庭的臉，似乎想要從上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方漢庭一臉微笑，鎮定自若的看著許月，好像不在乎他的試探一般，悠然自得的喝著茶水。
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對視著，僵持著，一直過了很久之後。就在許月以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答應方漢庭的要求的時候，忽然看到方漢庭歎了一口氣，舉起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慢慢的說道，「許少，你覺得像我這樣一個人，什麼看的最重？」
許月一下子就被方漢庭的問題給問住了，憑著他對方漢庭的瞭解，這樣一個事業基本算得上是成功，家庭也很美滿的中年男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以誘惑他的呢？
看著許月大惑不解的樣子，方漢庭慢慢的把手伸進懷裡，拿出一張紙，放在茶几上，輕輕的推倒許月的面前，然後就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許月帶著一絲詫異和好奇的眼神，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那張看上去很普通的白紙，放到眼前展開一看。
呆滯！異乎尋常的呆滯！一向鎮定自若的許月看著這張普通的白紙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嘴裡有些不敢置信的吃吃道：「這，這，這，方董，你不會是開玩笑吧？」
看著許月不敢相信的眼神，方漢庭緩緩說道：「你覺得，我有必要拿這個開玩笑嗎？」
許月拿著那張紙，仔細的又看了一遍，這才緩緩的抬起頭，語氣沉重的說道：「我不能做主，需要跟家族那邊請示。」
方漢庭點點頭，沉聲道：「我希望你能盡快給我一個答覆，畢竟我的時間不多。」
沒有回答他的話，許月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快速的撥通了肖成業的電話號碼。說來也很奇怪，已經是凌晨快一點鐘了，肖成業竟然沒有睡覺，就好像是在專門等著許月這個電話一樣。
「喂，什麼事？」電話那邊傳來肖成業低沉的男中音。
許月恭敬的說道：「義父，是這樣的。今天……」說著，他就把今天在宴會上以及宴會之後發生的一切都跟肖成業做了匯報，最後拿著方漢庭給自己的那張白紙，他低聲的把上面的內容念給肖成業聽了一遍，最後說道：「這件事我不能做主，所以才打擾您。」
聽完了許月的話，肖成業陷入了一陣思考當中。想了一會兒，他對許月說道：「你把電話給方漢庭，我有話問他。」
許月點點頭，轉身來到方漢庭的面前，把自己手裡的電話遞給方漢庭，壓低聲音說道：「我義父他老人家要跟你說話。」
方漢庭一愣，似乎在奇怪為什麼肖家的當家人要跟自己說話，不過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他還是抬手接過許月手裡的電話，輕笑了一聲道：「肖先生，久仰大名了。」
肖成業呵呵一笑，好像並不奇怪方漢庭會這樣對自己說話，他低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方董，我這個人說話喜歡開門見山，不喜歡拐彎抹角的繞圈子。所以我有什麼話就直說了，你不要生氣。」
方漢庭微微嗯了一聲，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在他的嘴角劃過，拿著話筒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平靜了一下情緒，他接著說道：「肖先生客氣了，方某人現在是有求於肖家，又怎麼敢談得上生氣呢？」
很明顯，不管是跟方漢庭在一個房間裡的許月，又或者是遠在江浙海寧的肖成業，對於方漢庭這句能夠認清自己所處位置的話都覺得十分滿意，所以一向嚴厲的肖成業有些溫和的笑道：「方董說笑了，我們是合作的關係，合作！」思考了一下，肖成業沉聲道：「方董，說一句實話，你給許月看的這份東西，並不能夠讓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要跟我們肖家合作。畢竟我們能夠給你的，姜雲峰也能夠給你，而你所要求的合作方式，從我們肖家的角度來看，確實有些難度。」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或者說，方董你這樣的做法很容易讓我懷疑，你是不是姜雲峰派過來的臥底！」
臥底，是的！話筒的聲音很大，就連遠在一邊的許月都已經聽到了肖成業的聲音，聽到那句臥底之後，許月下意識的朝自己懷裡摸去。卻沒想到方漢庭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肖成業啊肖成業，看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如此小心謹慎，難怪你堂堂一個海寧肖家，連小小的姜雲峰都奈何不得！」
許月臉色一變，他不知道為什麼方漢庭忽然發這個瘋，竟然敢罵肖成業，但是那些對義父不敬的人，許月是絕對不會對他們客氣的，站起身，他就要朝著方漢庭走去。許月有信心，在一分鐘之內把這個傢伙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
讓人奇怪的是，肖成業聽了方漢庭的諷刺，卻沒有生氣，只是在許月快要走到方漢庭身邊，馬上就要把手裡的拳頭遞到他臉上的時候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小月，退下吧。」
許月一愣，但還是慢慢的放下自己的手，有些不滿的瞪了方漢庭一眼，這才慢慢的坐回到沙發上。
在這個過程當中，由始至終方漢庭都是一臉微笑的看著許月，握著話筒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方董，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一件事，你究竟為什麼要背叛姜雲峰呢？僅僅是因為那張紙上的東西嗎？這讓我很難相信。」肖成業沉默了一會兒，對著話筒淡淡的說道，很明顯，方漢庭給他提供的東西並不能讓他完全相信。
方漢庭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肖成業會這麼問自己。他並沒有回答肖成業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道：「肖先生，你覺得一個男人，除了家庭之外，什麼最重要？」
肖成業沒有回答，似乎是在等待著方漢庭的下文。
果然，方漢庭也不等肖成業回答與否，自己握著話筒自問自答道：「一個男人，除了家庭之外，最重要的自然是事業。而一個成功男人如果不能讓自己站在事業成功的最高處，那這個人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而我，希望自己有一個完成且完美的人生軌跡！」
無論是在他身邊的許月還是電話那邊的肖成業聞言都點點頭，方漢庭說的這幾句話確實是一番肺腑之言。沒有哪一個男人會不渴望事業的成功，只要是人就有野心，如果有機會，自己能夠站在事業的最高峰，相信每一個有志向的男人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但是肖成業還是呵呵的輕笑了幾聲，接著問道：「那麼，方董，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麼看待忠誠跟背叛這兩者之間的關係？」方漢庭沉吟了許久，這才慢慢的回答道：「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而已！」
肖成業聞言一愣，握著話筒的手輕輕的震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請讓許月接電話。另外，方董請放心，我們的合作一定會讓你達成自己的心願。」
方漢庭呵呵一笑，轉身把電話遞給了坐在不遠處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陷入深深思考當中的許月。許月拿過電話，聲音恭敬的說道，「義父，有什麼指示？」
電話那頭，肖成業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決心：「答應方漢庭的要求，我們跟他合作。」
許月一怔，隨即說道：「可是，義父這件事……」
還沒等他說完，電話裡肖成業斷然道：「按我說的去辦吧，不管怎麼樣，我們只能選擇相信這個人。因為除了他，我們別無選擇。難道你要指望何光潔那個心裡向著姜雲峰的女人或者何光達那個野心家來幫助我們肖家掌握華方集團嗎？現階段來看的話，方漢庭是唯一合適的人選。況且……」說著，肖成業壓低了聲音，跟許月說著什麼話，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無意的關係，兩個人的聲音都很低，讓站在窗戶前的方漢庭根本就聽不到。
方漢庭靜靜的站在窗前，眼睛微微的瞇起來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明星，心裡卻在想是不是人死之後真的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呢？他不在乎許月和肖成業之間的商議究竟是什麼結果。因為就像肖成業所說的一樣，他們別我選擇，只能跟自己合作。他只是在想，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呢？在社會越來越崇尚利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物質化的今天。忠誠跟堅守逐漸變的可笑。在利益這條皮鞭的驅使下，人們的堅守和良知在不斷被改變。想到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上真的會變成為了利益什麼都能出賣的樣子，方漢庭搖搖頭，不管怎麼樣，那一天自己肯定是看不到了。更何況，有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忠誠，只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
但一個人只要忠誠於自己內心的那個道德天平，就無所謂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