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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艾佛森、沃克和克莉婭在操場來回走著監督訓練,流雲感覺他們很像糾察。想起這三個人跟隨自己後,還沒有時間好好聊聊天,加上心中有些事想弄清楚,他沖三人招了招手。
「雲少,找我們有事麼?」艾佛森帶著二人急急地走了過來。
「嗯。艾佛森,我想你應該是三個人裡面的頭吧?」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流雲發現了沃克和克莉婭凡事都遵從艾佛森的意見,這讓他對三位劍師間的關係感覺有些奇怪。
艾佛森楞了下,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其實,他們是我的隨從。」
「從我決定追隨雲少開始,我就同他們講了,以後一起追隨你,再無主僕之分,但他們可能一時改不過來吧。」沒等流雲說話,艾佛森又急忙說道。
「大哥你多心了。」流雲笑著拍了拍艾佛森的肩膀,「我這人,見著什麼感覺奇怪的事,就喜歡問下。再說,我並沒有接受你的效忠,我只接受你做我兄長。」對於艾佛森的效忠,流雲雖然直接拒絕了,但艾佛森總對他保持著主僕間的尊重。雖然無奈,但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一時就能改得了的,畢竟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規則。
「我曾經跟雲少你說過,我們到火雲帝國是為了避仇。他們二人,一路上都保護著我,我才能活下來。出發的時候,和我一起的,一共有一百人。」想到往事,仇恨的火焰在艾佛森眼中熊熊燃起。
「大哥,過去的就讓他成為過去吧。活在仇恨中,不如暫時忘記仇恨,以輕鬆的心態去努力奮鬥,將來力量足夠強大時,該還的終要還。」一百人僅餘三個,那該是怎麼樣殘酷的追殺和艱難的逃亡啊,流雲出言安慰道。
「雲少,遇到你後的所見所聞,給我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在你身邊,也許我將來才能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去報仇,所以我選擇了追隨於你,希望你不要怪我。」艾佛森看著流雲,誠懇地說道。
「大哥你多慮了。旦使男兒能自強,仇人三千又何妨。」
艾佛森轉過頭看了看操場上的小孩子們,又轉過身,神色凝重地對流雲說道:「我考慮了很久,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大哥有話請講,小弟定當盡力。」流雲看著艾佛森,認真地說道。
「若有一天,我的仇人找上我,我會帶他們二人離開,你不要為我強出頭。這些孩子都還是小苗,是你未來的希望。」艾佛森緩緩言道。
「你若當我是兄弟,你就不該說這樣的話。我若當你是兄長,自也不會答應。」流雲搖了搖頭,拒絕了艾佛森的要求。
艾佛森心中很是感動,因為這份感動,他更堅持自己的要求。「若你不同意,我們三人便會盡早離開你的身邊,以免給你也帶來災禍。」
流雲深思了片刻,「好吧,我答應你的請求。」只是他心中另有打算:「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要看你的敵人有沒有本事吃掉我。」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對手,能讓艾佛森感覺如此緊張呢?想到艾佛森可能也是貴族出身,此事多半牽扯到西斯王國的一些高層鬥爭,流雲便沒有再問下去。
老卡最近的心情相當不爽。先是流雲遇傷,把所有的事推到了他頭上。好容易等到流雲傷好,這小子又把院長的頭銜硬塞到了自己頭上。還說什麼「院長這個位置,向來都是由老人來坐的」,讓老卡覺得這世道已經變了,老人總是衝在前面,而年輕人躲在後面享福。
抱怨歸抱怨,但老卡還是接受了流雲的安排,他知道流雲肯定還有些事情需要去做。此外,流雲說的那一句「桃李滿天下,師恩永不泯」,也讓他在辛苦之餘,提前感受到了一絲安慰,乖乖地走進了流雲的陷阱裡。論起對人性的瞭解和心理的把握,這世界可能沒有能比流雲更清楚的了。
「這個馬屁拍得呀,馬都舒服得要飛上天了。」流雲在成功設計了老卡後,對自己拍馬的功夫相當滿意。
好在魔法訓練要等學員們完成第一階段的訓練後才開始,老卡感覺目前還是比較清閒,才沒有找流雲的麻煩。當他在閒逛時,看到一個人發呆的水靈兒,他決定還是要給流雲找點麻煩。
「靈兒,在這裡發什麼呆呢?」老卡笑嘻嘻地走上前去。
「哦,大叔。剛來這裡,有點不習慣。」從來到牧場後,老卡便開始稱她為靈兒。看著和自己父親一樣年紀的和藹老人,再加上他平時對自己也甚為照顧,她也就默認了。
「靈兒,你有沒有發現,那小子回凱德堡後,變化太驚人了。」
對流雲的變化,老卡是看得最清楚的。在感覺到不可思議後,百思不得其解的他,也只能選擇相信流雲遇到了隱世高人,才有了今日的變化。
於是,他嘗試著去引導水靈兒,讓她慢慢走出昔日陰影。他知道,水靈兒的一絲變化,都會讓流雲感覺手忙腳亂,那時他便有好戲可看了。
「嗯。他現在變好了,而且所做的事,也越發讓人難以明白了。」水靈兒輕聲道。
「唉,其實,你只看到了一面。」
「哦,」水靈兒心中生起一絲好奇,「那大叔你說給我聽聽。」
魚兒啊,你上鉤了。
老卡得意地笑了起來,「其實,從他回來,我就發現,他不僅人變了,而且彷彿經歷了很多滄桑。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他是一個很孤獨、悲傷的人。真不知道,在他身上倒底發生了什麼事。」
「至少,你還有我可以恨,而我,恨誰?」
「水姑娘,暫時忘記你心中的恨,守我片刻好麼?我只想,入睡的時候,不那麼孤單。」
水靈兒又想起了流雲說過的話。她知道,那一份悲傷、落寂、孤獨,是沒有辦法偽裝出來的。
為何,在這樣的心情下,你還要對我發下血誓?你的心中,倒底經歷著怎樣的痛苦?水靈兒一時心亂如麻。
「這孩子發下血誓,我想他是會做到的,你也能相信他。靈兒,人不能總生活在恨中,如果有一天,當你的心中對他不再有恨時,會留下什麼?」老卡看著陷入深思中的水靈兒,繼續說道。
「沒有了恨,我的心中還留下什麼?」
水靈兒的腦中閃過好多畫面:他像個孩子一樣把鼻子湊到包子上,聞著香氣開心地笑著;他揮劍斷髮,血誓後斷劍而去;被水寒一劍刺中後強忍痛苦說道:「受你一劍,解你之恨」;他站在台上,對著流浪心們慷慨陳辭;他微笑著對水寒說:「如果發現我再有什麼惡行,你還可以拿劍刺我。」
那白衣長髮的身影,那陽光般的笑臉,那孩子般無助的神情,在水靈兒的面前越來越真實。難道,沒了恨,我心裡會留下這些?
「就怕等你沒有恨的那天,他早已堅持不下去而倒下了。小雲,其實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他背負著太多東西。」
看到目的差不多達到了,老卡拼著命想擠出幾點眼淚,卻始終沒有成功,於是便離開了。
只是,在他的身後,水靈兒卻流下了一滴晶瑩的眼淚。這滴淚,沒有仇恨。
黃昏的時候,流雲來到飯堂和學員們一起用餐。這也是他對學院裡所有教官的要求。
當沃克向他提出這樣做不符合一個貴族的作風時,老卡看著他幸災樂禍地想著:「可憐的孩子,你在他的身上,還能看到一點貴族的覺悟麼?說出這樣的話,是等著挨罵呀!」
果不然,流雲當即說道:「拋開你那可憐的貴族思想吧!這裡的一切,都是新的,包括你們的思想,都要轉變過來。大家一起吃飯,在桌上就能把很多事都商量好,這樣節省時間。再說了,你不和自己的學員呆在一起,你能瞭解他們在想什麼,你能知道他們吃得飽不?」
前世對於軍中繁雜會議的厭惡,讓流雲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養成了飯桌議事的習慣。而與自己的隊員混成一片,更是流雲長期的作風。
「什麼他媽的貴族,多數不過是豬油和豆渣的有機組合。」這是流雲對於這個世界的貴族的評價。
當流雲和一行教官進入飯堂和大家一樣圍坐在桌前用餐時,學員們的眼光都被吸引過來了。由於受紀律約束,沒有人出聲,但被流雲一行人刺激到後,飯量明顯增大,只趴在桌前開心地吃著,發出一陣像春蠶啃桑似的「簌簌」聲,讓流雲心情大好:「爽,這才是軍營的感覺!」
當流雲碗中的飯快光時,旁邊伸過一雙白晰的小手取過了他的碗。
抬頭一看,是水靈兒,流雲頓時連自己手該放哪裡都不知道了,只在接回碗時,楞楞地說了聲「謝謝」,讓老卡笑得差點把嘴裡的湯噴了出來。
晚飯後,流雲獨自離開學院,來到了小河邊的草地上。周圍靜悄悄地,偶爾能聽到的幾聲蟲鳴,不過增添了一份「蟬噪深山林越靜」的感覺。
河水無聲地流向遠方,流雲在岸邊的草地上席地而坐,目光落在清清的河水裡,出神地看著河底的青色。
「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你眸子的柔波裡,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當時,我們就這樣坐在小河邊吧?我看著你迷人的眼睛,這樣調笑著你。月兒,一天的忙碌過去後,在這黃昏的時候,我又會覺得心中空蕩蕩的,似乎那一切都突然與我無關了,我依舊還是從前的我。」
「喜歡抽一點時間來想你,掙扎在思念與痛苦中,空蕩蕩的心又會變得充實。你還會去看故鄉的那條小河麼?傻丫頭啊,兩個人的幸福,一個人品味時,都是濃濃的苦澀,那種物是人非,欲語先流淚的心碎,豈是你能承受的。」
「忘記我,把思念留給我,在不同的世界裡,我們一起勇敢的生活下去,好麼?」
流雲癡癡地想著,一個嬌弱的身影,卻在遠處癡癡地看著。
夕陽,留下一抹醉人的紅,消失在草原深處,又一天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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