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衛國公主
羅大成心中大急,慌忙行禮道:「既是女觀,我和義弟二人不入內也就罷了,只是拙荊身體有恙,若淋了雨,怕她病情加重。望觀主慈悲,讓拙荊入內避雨休息,在下感激不盡!」
那清冷悅耳的聲音停了一下,淡然道:「既如此,小瞳,讓那位女施主進來吧!」
小道姑答應一聲,乖巧地上前扶著狄麗娘,幫著她一步步地走進道觀,將門關上。狄麗娘雖然是不願意離開丈夫,可是在羅大成的示意下,還是聽從了他的吩咐,乖乖地走了進去。
看著道觀大門關上,羅大成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對女子動手不好,可是如果這道觀堅決不肯讓狄麗娘進去避雨,他也只有抱著她強闖進道觀裡面去避雨了。
包拯也跟著鬆了一口氣,與他相視苦笑。看這些女道士的意思,是要將他們拒於門外,只能避在簷下躲雨了。
暴雨如期而至,天地間,霎時被滂沱大雨徹底籠罩。沙沙雨聲,震響耳旁,羅大成也只能與包拯躲在門洞裡,看著漫天大雨傾盆而落,耐心地等待著天晴的時候。
雨幕之中,遠遠傳來急驟的馬蹄聲,遠遠望去,只見百餘騎駿馬從遠方馳來,踏得滿地積水,水花四濺,嘩嘩響個不停。
馬上騎士,俱都身穿青色長披風,衣著光鮮,服飾相同,人人年輕剽悍,腰懸佩刀,森冷蕭殺之氣,從他們身上透露出來,雖是暴雨澆在他們頭上身上,卻無人抱怨一聲,在雨中縱馬前衝,動作整齊劃一,彼此之間極有默契。
羅大成的手,已經放在腰間,雖然未曾握住刀柄,卻也暗自戒備,將包拯擋在自己身後,用身體遮蔽著他。
百餘騎士,為首者有三人,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近四十的方面短鬚男子,臉上帶著陰狠之色,率眾人疾馳到道觀前方,於雨中低聲喝道:「圍起來,不可放走一人!若是讓她們走脫了,人人都有罪責!」
那些年輕騎士齊聲應喏,勒馬分向兩邊,從道觀大門前,分成兩隊朝前馳去,鐵蹄踏得積水嘩嘩亂響,迅速繞過道觀院牆,將整個道觀包圍起來。
在那方面男子身邊,一個年輕騎士舉目看向道觀大門,低聲叫道:「方大人,那裡有兩個人,似乎是過路避雨的!」
那名方面短鬚男子斜過眼睛,冷冷掃了包拯二人一眼,眼神中充滿輕蔑,便如看豬狗一般。
在他心中,視羅大成二人實與豬狗沒有什麼分別。雖然羅大成腰間懸刀,可是行路人帶著刀劍也很平常,未必便有什麼真實本領。既然他們不幸在此避雨,縱使這二人曾修習過武藝,難道還能對抗自己一百精銳部下不成?
輕蔑地冷冷一笑,方大人沉聲道:「消息不可走漏,都殺了!」
在道觀門前避雨的包拯聞聲大驚,立即站出來大聲喝道:「豈有此理!我們不過是在此避雨,哪裡有必死之罪?」
方大人陰狠一笑,沉聲道:「殿前司行事,哪裡還要與爾等多費口舌!來人,給我殺了!」
他手一揮,立即便有兩名騎士縱馬向前馳去,手中都擎起了鋼刀,森然冷視著羅大成二人,目光猙獰冰冷,眼睛已經落到他們背上的包裹上面。
既殺人立功,亦可奪財,這等好事,到哪裡去找?
漫天大雨之中,這兩名青衫騎士,縱馬疾衝到道觀門前,舉起鋼刀正要劈落在二人頭上,陡然間,刀光暴起,那兩名騎士的頭顱在刀光之中,喀嚓一聲,幾乎是同時掉了下來,摔落在積水之中。
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兩名騎士便已殞命,兩具無頭屍身從馬上栽倒下來,摔落泥濘,漫天大雨落下,澆灑在他們的身上,積著雨水的地面被染得一片鮮紅。
在道觀門前,羅大成提刀而立,臉色冷漠傲然,手中戰刀上鮮血淋漓,順著刀鋒,鮮血緩緩流下,一滴滴地灑落到腳尖前面。
那名方大人大吃一驚,做夢也想不到,這名過路人竟然膽敢反抗,只一個照面,便殺了自己兩個部下。
他立即拔出佩刀來,指著羅大成厲聲喝道:「大膽!殿前司侍衛,汝也敢擅殺!難道是想要造反嗎?」
回顧左右,厲聲下令道:「圍上去,斬了這賊首回報!」
在他身後護衛的十餘名騎士齊聲應喏,縱馬衝上去,雪亮長刀都拔鞘而出,斜指上方,在暴雨澆打下,發出辟啪的聲音。
冒著傾盆大雨,十餘名騎手疾衝而前,舉起雪亮長刀亂刀劈下,只是門洞狹窄,能夠擠到羅大成身前的,不過兩三人罷了。
刀光閃爍間,羅大成凝目冷笑,掌中刀疾劈而出,如閃電般地劃過那三名騎士的脖頸,一刀斷首時,彷彿只喀嚓響了一聲,便有三顆頭顱同時跌落地面,每顆頭顱的面孔上,都充滿驚疑恐懼,不敢置信的表情。
後面的騎士,臉上也都消了血色,微微凝滯了一下,隨即怒吼著縱馬衝向前方,揮刀砍向羅大成。
羅大成擎刀低吼,身子如同獵豹一般,疾射向前,滴血戰刀穿過漫天雨幕,凌空橫斬,重重劈在一名騎士的脖頸上,霎時間斬斷骨肉,頭顱沖天飛起,鮮血自脖腔噴灑出來,濺得身周眾人身上,到處都是血跡。
羅大成一腳踩在他的戰馬背上,縱身向前疾射,森然咬牙冷笑,手中戰刀已然高高舉起!
漫天大雨中,身材高大的粗獷男子翩若游龍一般,手中戰刀揮舞處,灑出漫天寒光,霎時間將衝到他近前的騎士盡都籠罩在裡面。
慘叫聲震天而起,殿前司的侍衛們面對著劈面而來的迅猛刀光,還不及舉刀相迎,便已要害中刀,仰天跌落馬下,在深深的積水中,濺起大片水花。
暴雨之中,如游龍翔天,羅大成擎刀疾射,凌厲刀鋒,重重地劈在敵人的臉上、頸間和胸膛上面。
在他面前的騎士,無人能擋得住他一招,紛紛中刀落馬,慘叫聲混著暴雨嘩嘩聲,激烈地響了起來。
當他停下來,昂然立於最後一匹駿馬背上時,那十餘名前來斬殺他的騎士,大都被他一刀斬殺,餘者也都受了致命傷,躺在積水中呻吟等死。
那名方大人看著自己親信部下衝上去不過片刻,便已被人斬殺了十餘名,不如驚怒至極,放聲厲嘯道:「賊子敢爾!」
悔恨如烈火般在心底燃起,早知這男子如此辣手,當初時或者就不如亮出殿前司的名頭趕他離開,也免得多生枝節,導致他被逼急了拚命。現在自己部下死傷如此之多,就算辦成了這件大事,只怕將來也要因此而受上司責備,再無面目去見同僚。
但事已至此,再將那兩人趕走已是不可能,眼前此事無法善了,方大人也只能親自出手,斬殺這兩人,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了!
他雙腿一挾,催馬疾衝向道觀大門,手中鋼刀憤然舉起,怒目圓睜,似要與羅大成狠狠火並一場。
在他的身上,罡氣暴起,在雨水澆打下,現出淡淡微光,刀鋒處刀罡射出,將一滴落下的雨水,斬為兩半,碎裂空中。
一直緊閉的道觀大門,突然打開,發出吱呀一聲響。
一個道裝少女站在門中,手提三尺青鋒,冷然喝道:「方韜!他們都是過路人,與此事無關,放了他們!」
羅大成高高地站在馬上,手握鮮血淋漓的戰刀,正凝神聚力,要與敵奠一決生死,聞聲疾回頭看,剛好對上了一對清冷美麗的眸子,讓他不由微微一呆。
那對眼睛,是如此明亮美麗,卻又清冷至極,隱然若寒冰一般,似將心中一切柔情,俱都阻斷在外面。
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容貌清麗至極,似不在狄麗娘之下;還有清冷傲然氣質,如冰山雪蓮,一塵不染,又似雪中寒梅,迎霜傲雪,孤單寂寞中,偏偏卻是那般的美麗清秀,動人至極。
在她的身上,穿著淡藍色的道裝,卻是一名女道士。烏黑青絲如密雲般盤於頭上,結成道髻,站在門洞中央,隱約有幾滴雨水灑落頭上,散出淡淡光芒。
合體的道裝襯托下,這花季少女的身材修長苗條,纖腰盈盈一握,曲線柔美至極。
在她的右手中,提著鋒利的寶劍,散發著冷冽的光芒。在劍尖處,隱然有淡淡的光芒透出,卻是微弱劍罡,自寶劍鋒尖處凝聚。
一雙清冷美目,向著門外一掃,看著雨水中散亂堆積的屍體,微微有些愕然,似是想不到會看到如此情景。
十幾匹無主戰馬上,最遠處的一匹上面高高地站著一個男子,手持戰刀昂然而立,面容粗獷英俊,雖是頗有風霜之色,卻又有著強烈的男子魅力,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微一失神之後,少女清冷目光從羅大成臉上掃過,轉向縱馬馳來的方大人,寒聲喝道:「方韜,你率領這麼多人,來此地做什麼?」
羅大成聽得怔住,這聲音如此悅耳動聽,清脆如黃鸝出谷,卻偏帶著無盡冰寒之意,正是方才隔牆聽到的,那名觀主的聲音。
清虛觀的觀主,居然是如此年輕的少女,而且還有上百名殿前司侍衛前來圍捕,為防走漏消息,還要殺過路人滅口——羅大成心念電轉,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那就是歷史上,曾被仁宗封為清虛靈照大師的……
在他的前方,方大人陡然勒馬停步,眼中似要噴出怒火,狠狠瞪了羅大成幾眼,方才壓抑住怒氣,拱手道:「臣奉皇太后之命,前來恭迎宸妃娘娘、衛國長公主回宮!」
在牆根處,半身水濕的包拯眼睛陡然亮了起來,隱隱現出興奮好奇之意。而馬背上站立的羅大成卻是淡然冷笑:既然此人將這樣重大的秘密說出來,那是決心殺人滅口,將自己二人在此徹底除掉了!
少女亦明白他的意思,清澈美目中,隱隱升起怒氣,沉聲道:「我母親出外散心,待幾日後再行回宮,你先回去吧!」
方韜卻森然道:「既為先皇妃嬪,安有出宮散心之理?此事不合理法!還請宸妃娘娘立即隨下官回宮!」
少女亦針鋒相對,寒聲道:「若是我母親回宮,哪裡還有命在?要請我母親回宮,你去叫我皇兄親來!」
方韜長笑一聲,朗聲喝道:「奉皇太后手諭,李宸妃潛逃出宮,圖謀不軌,命殿前司都虞候方韜率部拿問,若有反抗者,不管是什麼皇親國戚,俱都格殺勿論!」
言畢,方韜縱聲長嘯,縱馬向道觀門前的少女疾馳而去,右手緊握鋼刀,在刀鋒之上,罡氣暴起,閃爍著懾人的光芒。
在他的身邊,兩名年過三旬的部下亦拔出刀劍,縱馬疾馳,衝向羅大成,同聲喝道:「膽敢傷害殿前司侍衛,當以謀逆論處,立斬無赦!」
二人手中兵器,亦透出刀罡劍罡,一左一右衝到羅大成身邊,刀劍橫斬,直向羅大成身上砍去。
羅大成縱聲長嘯,身形疾速飛退,躍到另一匹戰馬上,躲過了疾劈來的刀劍,回手一刀,飛速劈向一名軍官的肩頭,刀鋒處罡氣暴起,以極快速度衝破防禦,重重斬在他的肩膀上。
那軍官雖已修煉出護體罡氣,卻實力不強,被凌厲無匹的刀罡斬在肩膀上,登時擊破護體罡氣,喀嚓一聲,右肩被斬裂了一半,刀鋒直砍進三寸才停下來,痛得那軍官大叫一聲,仰天從馬上倒撞下去,鮮血迸射而出,霎時染紅半身。
此時,在道觀門前的二人,也已動上了手。
絕色美麗的道裝少女,陡然縱身躍起,清冷面容上隱隱帶著冷冽殺機,右手緊握三尺青鋒,劍尖處劍罡暴射而出,化作漫天劍光,朝著疾馳而來的方韜席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