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來來往往
當初徐庶與我用計詐離曹營,原本在赤壁之時算不上什麼大事,比起隨後發生的那些實是微不足到,之後被人察覺的可能性極小,但有一句俗語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對付一個司馬懿已是讓我不堪重負,如今賈詡亦看出其中奧妙,怎能不讓我大感頭痛?要知比起那死馬來,賈老狐狸無論身份、官職顯然在曹操面前更有地位,倘若他要揭出此事,我與徐元直絕對無有絲毫迴旋的餘地,不過好在看今日賈詡的口吻態度,似乎並未有什麼惡意,否則他完全不必如此含蓄。
「賈詡這老狐狸,到底意欲何為?」我回到自己宅中書房,暗自沉吟,仔細的回想著一路而來他的言辭神態,可卻理不出半點頭緒。
這老狐狸一向低調,深通明哲保身之道,從不與人生怨,亦不混跡於任何派系,因此深受曹操重用,當初我與諸葛亮、龐統閒聊時,更聽他們言曹操手中對外的細作,很有可能便由賈詡所掌,簡直相當於後世美國的中情局局長,因此若說其想以此要挾或是利用於我,卻是令人不敢相信。這便如同破案時,雖然知道此人有極大的嫌疑,但卻偏偏找不到他的作案動機一般,實是如梗在喉。
我靠在椅背上,正皺著眉頭閉目苦思,忽聽書房外有人道:「主人,小人有事稟告。」
聽聲音像是老管家鄭洪,但語氣卻帶著幾分焦急,我睜開眼,擺手讓張任過去打開房門,果然只見鄭洪面帶憂慮的躬身立於門外。
「管家且進,莫非出了什麼事不成?」我看著他問道。
鄭洪忙不迭的點頭,並且神色忐忑的道:「主人,府中僕人王五被人所傷,斷了一腿。」
我聞言快速瞟了一眼張任,隨後心道:「楊綜這小子動作好快。」
「嗯?!怎會如此?又是何人如此膽大?!王五現在何處,快快帶我前去一看!」說著,我臉上裝出又驚又怒的樣子,驟然而起。
鄭洪見我表情,連忙道:「王五正在前院房中,不過主人乃尊貴之人,怎能去那粗鄙之處,主人請吩咐如何處置,自有小人前去操辦。」
我搖了搖頭,面色凝重的道:「王五雖不過是個奴僕,然卻為我所用,既身受重傷,我自當前去看望,管家不必多言。」說完,我又轉頭對張任道:「君興且去尋一好醫者,前來為王五診治。」
張任拱手領命而去,老管家鄭洪則變得有些激動起來,聲音微微發顫道:「主人這般仁厚,真是我等之福。」
我擺了擺手,讓他頭前帶路,對於老頭鄭洪的反應並不以為異。要知作為家奴雜役,身份無疑最為低賤,甚至在許多貴族家中連寵物的地位都不如,因此漫說是王五斷了一條腿,就是四肢都被打斷,換做別家也往往是無人理會,更有甚者轟將出府,令其自生自滅亦不足為奇,如我這樣做法的簡直是鳳毛麟角。
當然,我這樣做絕不是對王五心存善念,只是以他為名作秀而已,先前既然已借李世立威,如今正好再施懷柔手段收買人心,想我身處許昌無權無勢,外面已是麻煩多多,倘若家中再有一幫人陰奉陽違,那這日子也不用過了。
跟隨鄭洪往前院而去的路上,我粗略詢問了一下,才知原來時逢歲末,王五受命去採買年貨,誰知卻被幾個混混所劫,不但錢物皆失,更是被打斷腿腳。
原來在魚復時,我雖不是常到家僕住處,但卻也偶爾前去與他們閒聊,增進彼此感情,但眼下在許昌自然不會有這分心情,因此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下人所住之處。
管家鄭洪恭敬的替我推開房門,陡然進入,屋外雪地的明亮與屋內略顯昏暗的差別令我只覺眼前昏黑一片,隨後便隱約聞到潮濕霉腐之氣,其中還夾雜著些許男生宿舍裡常有的味道,耳邊則有陣陣輕微的呻吟聲傳來。
很快,我便習慣了屋中的昏暗,只見室內陳設極為簡單,除了四張床鋪外僅有一張長案和幾個不大的櫃子,都是極為粗陋之物,但即便如此,我卻知這樣的條件對於家僕來說,已可算得上是舒適了。
王五對於我的到來顯然同樣驚愕,在管家鄭洪的催促中便要忍痛起身給我行禮,我見他面色蒼白,雖然屋中寒冷但額頭卻是隱約一片汗水,於是忙命起躺好不需起身,之後便溫言撫慰了幾句,並道定會請京兆尹擒拿住那幾個打傷他之人,其實這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就算我真為一個家僕前去告狀,恐怕也絕抓不住楊綜找的那些打手。
身為一府之主,能委身前來已是極為難得,王五自然極其感動,而我既然姿態已做,便也足夠,何況對於這個曹操派來的耳目,我雖面上關切,但心中絲毫沒有憐憫之情,因此略談了幾句,便轉身離去,臨出門前還吩咐管家鄭洪自今日起,要給各個僕人所住的屋中安置碳盆取暖,於是不免又令兩人感慨激動了一番。
回到溫暖的書房,又過了約一盞茶的時間,張任已將醫者請來,而後自有鄭洪帶著去給王五診治。自從解決了李世後,我對於楊綜的辦事能力已逐漸放心,雖然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從其滴水不漏的安排佈置,當可以小見大,因此就算回到二十一世紀,王五的那條腿也是必廢無疑,之後仁慈的拿出些錢財來「請」他走人,一切就是如此簡單。
五日之後,漢中傳來消息,張魯那兩萬多人的主力果然不出我與賈詡所料,在距葭萌數十里外的一處谷地被黃忠、張廖伏擊大敗,所逃者不過兩三千人,餘者大半戰死,小半被俘,主將閻圃、楊昂投降,而張魯未曾接得曹操書信便聞之捨棄漢中逃往城固,不過他卻出乎我意料的放火燒了糧草軍械等輜重,雖然諸葛亮之軍兵隨後急速進城滅火,但所救出的不過十之一二,看來張公祺這傢伙也不見得有多誠厚,歷史上他不肯燒糧想來是為投降曹操後增添活命的籌碼,如今放火想來也是如此。
這五日中,除了漢中外,另有讓我很是欣喜的消息,便是呂豐、吳克兩人已至穎陽,不日將到許昌,而那個讓我落到如今地步的「罪魁禍首」徐庶徐元直也奉曹操之命,自晉陽返回了許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