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旁敲側擊
我見陸遜被套了進來,心中欣喜,而且聽他之意,顯然是認為目前孫劉兩家聯盟是十分重要的,這讓我也更加放心下來。陸族現在雖然由陸績(這也是個有名人物《二十四孝》中便有一孝為「陸績懷橘」,其年齡比陸遜還小,但輩份大,是陸遜的叔叔)掌舵,但他如今身無官職,到是陸遜才真正是族裡的頂樑柱,所以陸伯言的想法很能代表陸族的意思。
一邊連連點頭,我一邊道:「干自江上而來,沿途聞劉使君已往南徐迎娶孫將軍之妹,這樣看來孫劉之盟定然穩固,江南應無憂也。」
陸遜聞我言,面現露詫異之色,眼中有疑惑神色,竟一時沉思起來,隨後片刻變面色一沉。
見了他這樣的反應,我便知周瑜給孫權出的這一計的確只是僅有少數心腹人知,而陸遜想必感覺到了其中的蹊蹺之處,以他的智慧,不難想到其中的關節。
我裝作奇怪的道:「伯言,伯言?為何思而不語,莫非劉皇叔娶孫將軍之妹一事有何不妥否?」
被我連喚了兩聲,陸遜察覺自己的失態,忙又笑道:「焉有不妥之處?此乃大喜也,吾只思今後兩家之誼更固,曹操定不敢輕犯。」
「呵呵,伯言時才神色,干還以有事也。」
陸遜笑容有些僵硬,道:「遜失禮也,先生莫怪。」
我忙白手說:「怎敢,怎敢。」
隨後閒聊了兩句,他看似隨意問:「子翼從江上來,使君已至何處?」
取水喝了一口,我想了想,說:「吾自江陵來時,城中喜慶之色甚濃,使君譴手下四處採買聘禮,干至九江祖籍,已聞江湖傳此事,使君船隊似乎僅到巴陵,聽人言其感聘禮不足以顯誠意,途中遇城則停,尋貴重之物而購,故照此恐尚未過柴桑也。」
陸遜先聽我言似乎微微放心,但隨後又聞還未過柴桑便又似乎擔心道:「如子翼所言,劉使君竟有如此誠意,實乃江南之福,然其所採財物之豐,恐遭賊人所窺,若有閃失則非孫劉之幸也。」
嘿!從我這裡探消息麼?臉上也馬上有了些擔憂之色,我想了想又笑道:「劉使君有臥龍為軍師,關、張、趙都是絕世猛將,想來何人敢捻虎鬚?伯言恐多慮矣。」
見我說了和沒說一樣,陸遜有些不甘,搖了搖頭道:「縱然孔明多智,三將有勇,然雙拳難抵四手,若賊人勢強,恐不能安。」
「呵呵,這個到可放心,干聽聞使君隨行有精兵數百,應是無妨,伯言如此關注兩家之姻,想來孫將軍及一干能臣亦不會輕視,這樁婚事必可圓滿,江南無憂也。」我高興的道。
陸遜雖也陪我一起笑著,但其眼中難掩憂慮神色。
又坐了一會兒,我起身告辭,陸遜便留我小住,想了想便同意下來,於是在其的安排之下住進了陸府。
當夜,陸遜面有憂慮的請來其表弟顧邵,也不客氣,道:「近日可有姑父自南徐之信?」
顧邵此時二十四歲,還未有官職,遵他父親顧雍之命在祖籍譴心研讀,雖然才智比不上陸遜,但自幼受其父和名師指點,也是東吳年輕一輩中的才俊,聽陸遜問,又見其面色,想了想道:「父親大人隨數日前有家書,然未曾提重要之事,兄長有此問,莫非出了大事?」
陸遜歎息一聲道:「莫非姑父亦不知主公嫁妹與劉備之事?」
顧邵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喜道:「此乃喜事,我東吳與劉使君結親,必可固盟合力抗曹。」
說完卻見陸遜饒有深意的看著他,卻無絲毫欣喜之色,不由奇怪問:「兄因何無喜色?」
陸遜不答,只是緩緩道:「主公嫁妹與劉玄德,如此大事,因何非旦不聞人傳,甚連姑父如此倚重之屬下亦不知曉?」
聽表兄如此問,顧邵也覺奇怪,沉思片刻,駭然抬頭,失聲道:「莫非此乃一計?」
陸遜見他聲大,忙擺手往書房窗外望了望,見四下無人才道:「弟莫張揚,然汝之言恐不謬也。」
顧邵見陸遜肯定,有些忿然道:「誰人竟為主公出此下策,焉不知如今孫劉兩家有盟才得以抗曹,若是劉使君有所閃失,諸葛孔明、關羽、張飛豈肯干休?江南自亂,得利者唯曹阿瞞矣!」
陸遜聽了苦笑,道:「除卻周督都外,何人能出此計?何人敢以主公之妹為誘?」
顧邵臉上顯出不信神色,問:「督都才智,怎能看不出天下之勢?況且魯參軍一向看中兩家之盟,又因何不勸?」
嘿嘿苦笑兩聲,陸遜眼望燭火,言:「督都自南郡受毒箭之傷,久未能愈,其傷反覆數次,數日前有報稱昏覺兩日未醒,怕是。」說著他臉上露出惋惜神色,也不理顧邵張大了嘴,滿面驚色,繼續道:「吾想督都恐早知其傷難癒,性命難測之際,欲為主公除一大敵,免日後之患。而魯子敬偏於劉備,應是不知此事,汝不見其自回南徐後便未返柴桑否?」
顧邵聽了這本被嚴密封鎖的消息,甚是震驚,片刻才恢復道:「縱是如此,此計也。」
陸遜擺了擺手,打斷他歎道:「吾料周督都必有除劉備後之策,或是想以其換荊襄之地,而主公炯智,亦知此策之弊,故應在猶豫之間。況且諸葛孔明非是常人,焉能看不出其中蹊蹺之處,未阻於其主,應是以有對策。」
顧邵想了想問:「兄自何處得此消息?可無誤否?」
陸遜聽了道:「今日蔣子翼游於江南,訪於吾故知曉。」言畢見顧邵面露不屑之色,一笑道:「此人雖才智平平且好財,然觀其一貫言行少有誑語,且此事大,江陵、柴桑一帶已然傳開,劉備一眾已至巴陵,應不會錯。」
顧邵點頭道:「既兄有此言,則此事定無疑,然便是不曾傷劉使君,得了荊州,旦於主公之名恐亦有瑕,且若放劉玄德返,則兩家之盟恐難再有。」
陸遜點頭道:「正是,故孝則速書一封與姑父大人,請與張公(張昭)、魯參軍其勸主公且莫輕定此策,以保兩家之盟合拒曹操為重。」
顧邵神色肅然,起身道:「此事急,弟便不多留,兄長保重。」說著拱手作別。
「皇叔一行已到何處?」
「稟主人,兩日前停於巴陵。」黃壽恭敬的道。
「哦,其是否仍大張旗鼓?」老者面無表情的問。
黃壽點頭,道:「正是,其船插彩旗,甚有鼓樂,每逢一城,必停而採選聘禮,聲勢甚隆。」
微微笑了笑,老者道:「孔明端的好計。」見黃壽不解,也不分說,又問:「孫仲謀處有何舉動?」
「尚無變化,恐仍未知劉玄德所為。」
「嗯,許昌那人有何新消息傳來否?」老者閉著眼,似在養神問。
黃壽搖頭道:「除曹孟德正建銅雀台外,並無他事。」
點了點頭,老者沒有說話,半晌才道:「數日前報蔣子翼自秣陵向吳郡方向去後,今可有新報?」
黃壽微微皺眉道:「今日剛得消息,其前日進吳城訪於陸遜,且住於陸府,那同行之兩人亦無異常,但尚不知自何處得。」
老者聽了雙眼微睜,喃喃自語道:「這蔣干時聰時愚,時怯時勇,真是叫人看之不透,這番順江而游,狀似覽景,但沿途諸多風景皆不往,且其起程之日前,諸葛孔明曾訪之,其走後劉備便起程,這其中莫非有所牽連?而這番他訪於陸遜又是何故?哎~」說著微微歎氣,轉而問一旁的黃壽道:「往其府中譴耳目之事如何?」
黃壽一直恭敬的站著,聽老者問,連忙道:「壽行事未果,其家人皆非能誘之輩,雖遷於新宅卻偏不曾添僕從,實難入手。」
老者微微點頭,道:「再尋時機吧,然跟於他之人絕不可松也,那兩人之來歷亦應加緊查詢。」
黃壽躬身道:「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