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群英會戲我?!(一)()
我——三國小蝦米蔣干終於迎來了露臉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不怎麼光彩,但總之是要去的,這可能也是蔣干的宿命。
夜色裡,兩名船夫架著一隻小舟,載我和書僮銘心橫渡長江。此刻兩岸月色和燈火映照下的長江遠沒有我記憶中二十一世紀的長江一般慵懶,雖然看不清,但站在輕舟之上,眼望著寬闊大江對面軍營的燈火闌珊,感受著船下的水流,我還是不由從心底湧起「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感觸,不由想起歷史上曹操在赤壁大戰前所賦的《短歌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這個季節,正是多西北而少東南風的時候,雖然我們舟小無帆,但順著微微的西北風,這一葉輕舟還是快速的駛向南岸,身後的曹軍大營越來越遠,漸漸脫離了曹軍水軍的巡邏範圍。
接近江心的一帶,似乎成為曹吳兩家平時默認的分隔區,遠遠的望見前面不遠的江上東吳巡邏戰船上的燈火。
「先生,周都督可會為難我們?」銘心忽然開口問訊。
我聽了,盡量在絕對不及格的臉上露出一絲瀟灑的笑容,操著有些尖細的嗓音,平靜的說:「公瑾與我乃是同窗,為人謙遜有理,胸有雄滔,盡可放心。」關於這點我是絕對放心的,若說周瑜心胸狹窄恐怕十有八分不是事實,他對於諸葛先生的多番為難,恐怕是不能與之共輔一主的原因吧。
又行了大約一刻光景,小舟已經開始進入東吳水軍的區域,很快,遠處的幾艘巡江戰船立即發現了這艘贏弱的小舟,立即一邊呼喝著一邊圍了上來。
看著懸掛東吳水軍旗幟一艘蒙沖和三艘巡江小艇,我好整以暇,對船夫說:「停船吧。」
東吳水軍緩緩的靠了上來,隱約擺出扇型的陣勢,雖然僅僅看到只有我們這一艘小舟和四個手無寸鐵的人,但東吳水軍依然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幾艘戰船上的士卒均刀出殼,弓上弦。看他們如此訓練有素的舉動,我不由心中讚歎東吳的江河之利。為首的那艘蒙沖之上,一名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軍官粗聲問:「船上是何人?何故夜晚探我水寨?」
我雙手抱拳,說:「在下九江蔣干蔣子翼,乃周都督故友,聽聞都督駐軍於此,特來拜會。」
「偶?」聽說我竟然是周都督的朋友,那軍官神色微微放鬆了一些,隨後又再此在火把的映照下打量了一下我們幾個,看到似乎沒有什麼威脅,點點頭說:「那好,你們隨我進寨,待我稟報。」說罷,沖另外的三艘小艇打了個手勢。
很快,四艘東吳戰船成一個十字型,將我們的小舟夾在當中,緩緩的駛向東吳水軍大營。
「蔣干蔣子翼?」玉面上散發著無比英氣的周瑜正與眾將商討軍機,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動,呵呵一笑不語。
身邊一襲青衫,面容忠厚的魯肅先是一楞,隨後看到周瑜笑容,片刻後也是微微笑道:「真是雪中送碳已。」
同在一帳中的程普、周泰、韓當眾將見大都督與贊軍校尉魯肅如同天書般的言語,都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不知其因。
周瑜見眾人不解,與魯肅相視一笑,對眾將道:「眾位附耳過來,聽瑜道來。」
我站在東吳水軍大營外,四下觀望,看著由高大粗壯巨木紮起的營牆,四外森嚴的守衛,亮如白晝的燈火,來往巡邏的士卒井然有序的經過,不由暗自感歎,怪不得周瑜千方百計要除掉蔡瑁、張允,從我出曹軍水寨大營看兩家佈置,竟然不分上下。倘若沒有這二人,先不說布營和操練水軍,光是周瑜選擇這三面環江,壁立江心,橫山鎖水,危峰兀突,雄奇磅礡的地點駐軍,就夠曹老大喝一壺的,這裡地的確不虧為「一山鎖水,三江不流」的兵家必爭之地,想當初,孫策也正是在這裡為報殺父之仇和向西擴張的需要,發兵攻黃祖而大敗對手,從此走上爭霸天下道路的。
正在我四下觀望,胡思亂想之時,忽聽到營門之內一陣喧嘩,接著鼓樂齊鳴,雖然聽不出個所以然,但想來必然是迎接我的。片刻後,再看裡面擁出兩隻精兵,手持長戟分列兩側,直排到大營之外。只見眾多頭戴峨冠身著長杉和甲冑鮮明的文武,花團緊簇著一人向我這裡走來,這當中一人,毫無疑問的就是周瑜周公瑾了。
馬上就要見到在三國裡馳詫風雲,能與諸葛孔明一拼高下的超級大帥哥周瑜周公瑾了,我不由激動起來,差點就要拿出指筆衝上去找他簽名了。
只見越走越近的周瑜身材勻稱,面如美玉,真可以套用一句評書裡的話,那叫:「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真是一個超級偶像明星啊。
正當我不知胡亂想些什麼的時候,周瑜已在眾人陪同下來到我的近前,躬身一禮道:「子翼一向可好?」
我忙略有慌張的也學他的樣子,不太熟練的一躬到地,說:「公瑾別來無恙!」
抬起頭來,仔細打量這個正當風光無限的同窗,待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周瑜卻哈哈笑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滿臉笑容的說:「子翼啊,多年不見,今日恰逢我東吳與曹操隔江而峙,卻跨江而來,莫非是為曹某當說客的麼?」說著,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此刻我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心道:「嘿嘿,好戲開始嘍。」
「公瑾此言差矣,我與你同窗多年,久未相見,今日好不容易尋得一良機,怎麼竟說我是來說服於你,何況聽聞你身居大都督一職,必定有好酒好菜,所以特地來叨擾一番。」我裝做有些不快的說。
「哈哈哈,子翼不要說笑了,你到我這裡來討好酒?莫非以為我不知你不擅飲酒麼?恐怕別有他圖才是真的吧。」周瑜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
哎,周公子啊,既然你巴不得要我留下,何必要再這樣說呢?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喜歡演戲,咱們就演下去吧。我心中暗想。
「大都督既然如此想我,那干便在此別過。」說著,我裝做生氣的便要轉身離開。
周瑜一聽此話,忙一臉真摯的用力拉住我的手臂說:「子翼莫要生氣,是瑜錯怪於你,容瑜與君賠禮。」說著鬆開手,就要一躬到地。
俗話說:「花花轎子眾人抬。」既然周瑜如此給面子,我當然也不好太過執拗,忙雙手相扶道:「大都督折殺我了,你乃統帥千軍的大都督,幹不過一書生而已,萬不可如此。」
周瑜也順坡下驢的直起身子,滿面笑容的再次拉住我的手臂,呵呵笑著說:「既是故友來訪,哪有都督和書生一分,你我還是以當初同窗相稱,子翼可好?」
我心道:「帥哥,不好老拉拉撤撤的好不好,就算你張的帥,我可也沒有短袖之癖啊。」心裡亂七八糟想著,臉上卻也泛起笑容,與周瑜相視而笑,說:「如此便如公瑾之言。」
與周瑜把臂同入寬敞的大帳,當中一張寬大的長桌,背後懸掛東吳大旗和周瑜的大都督旗,兩側長桌各分兩排,之後則排列著掛滿各式兵器,在亮如白晝的火燭之下閃著爍爍的寒光。
周瑜帶我徑直走到當中的主桌之後,請我入座。雖然初到三國,但這賓主之分的常識我還是有的,忙推脫說:「公瑾不可,干乃一書生,且為客,怎敢坐這都督主位?」
「哎~。」周瑜毫不在意的說:「子翼莫要客套,今日無有都督書生之分,你我故友,何必在意?」
我還是略顯惶恐的說:「公瑾若要如此,恐干食不知味也。」
周瑜見我堅持不肯,便對身後親衛說:「如此便給子翼先生在我身側再加一桌。」那親衛聽了,轉身離去。
我一見也只好如此,便說:「那就多謝公瑾了。」
周瑜擺手,絲毫不以為意。
很快,親衛為我在周瑜身側擺上一桌,於是我與眾人一同入坐,說是坐,其實是跪坐,一想到這酒宴不知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就頭疼,我可沒有這些三國人從小練出來的跪工,恐怕到時候站也站不起來了吧。
見眾人坐好,周瑜俊目掃視,朗聲說:「今日瑜同窗故友,跨江湖而來,待瑜予眾位介紹。此乃瑜昔日同窗,姓蔣名干字子翼,九江人士,也是我江東俊士,才高量雅,學富不凡,數年前一別,久未相見,今日能有此會,實乃幸事。瑜心中甚歡,望諸位與瑜同享。」
帳中眾謀士、諸將紛紛拱手,齊聲說:「見過子翼先生。」
說到底,我還是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人,何嘗見過這樣的場面,心頭不由蓬蓬亂跳,強壓著緊張,也沖周瑜與眾人拱手道:「公瑾過譽了,幹才書學淺,文不如眾位江東大才十之一二,武更為不堪,更難比公瑾文滔武略,今日能與公瑾及眾位一見,實為歡喜。」
「身在異地,還是夾著尾巴做人的好,更何況我這一異,到了一千多年前,若是顯山露水,恐怕今後的日子不太好過,再說若我不是平庸之才,周瑜恐怕也不敢用我做反間計吧。」心裡一邊想著,臉上則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