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無題
先不提朱宏燚的際遇,且說馬漢被河水沖到老山坳山腳下的河灘裡。他是非常幸運,在湍急的河流中抓到一棵飄浮的大樹,撿了一條性命。
馬漢不敢在附近停留,忍著傷痛再次逃進了山裡。現在他渾身上下都是傷,根本沒有抵抗能力。一旦被那些韃子碰上,還不被活剝了。
這一進山,馬漢就在山裡躲藏了半個多月,直到身上的傷口基本上都結痂了,才決定下山找路。
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白色原野,馬漢的嘴裡呼哧呼哧的吐著白氣,這種大雪的天氣韃子估計也出不來吧!想到這,他鬱結在心中的悶氣頓時一掃而光。他高興的一邊狂呼亂叫,一邊飛奔起來。
隨後的幾天他遇見了不少零散的流民。這些流民都是原義州的百姓,都是偷偷的從韃子的魔掌下逃出來的。馬漢在和他們的攀談中得知這裡是西平堡。西平堡離醫巫閭山大概有兩百里路,馬漢這才知道自己被河水沖出了多遠。
找準了方向,馬漢一個人大步流星走在原野上,他的心情無比舒暢。不過是兩百里而已,最關鍵的是擺脫了韃子的追擊,只要自己小心一點回到醫巫閭山也就是幾天的功夫。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家,可以再見到朱宏燚和眾多的相親,這是多麼令人激動的事。
就在馬漢暗自高興的時候,他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
馬漢本能的警覺起來,轉身向背後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有十幾騎飛馳而來。他迅速從背上取下弓,右手從箭壺裡拿了一根長箭。箭是他沿途擊殺韃子繳獲來的。身上的武器除了這把弓就是別在腰間的匕首了。馬漢不確定後面來的人是幹什麼的,但防一手總是要穩妥些。
他趕緊藏在樹叢裡,小心的注視著後面的動靜。馬蹄聲越來越近,已經看出來是一騎在前狂奔,後面十幾騎緊追不捨。追在後面的人不時對前面的人射出長箭。前面逃命的人顯然受了傷,趴在馬上左右搖晃。他好像也看見了馬漢,逕直驅馬朝馬漢這個方向逃來。
馬漢看出來今天是脫不了干係了,望著逐漸接近的騎士。才發現那是一個漢人。馬漢從那人的髮型上就能看出來,那絕對是一個漢人。
追在後面的人各個都是非常顯眼奪目的髡頭。馬漢就是弄不明白,髡頭難看死了,韃子為什麼就喜歡。
馬上的人終於支撐不住,突然掉落到草地上。馬漢吃了一驚,他發現了那人正是落水之後失去消息的陳旭義。此時他渾身都是血,肩膀上還中了一箭,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他望著馬漢,嘴中不停地叫著:「漢子哥,救……我……救……我……」
追兵距離已經近在咫尺了。叫嚷聲,馬蹄聲,直衝馬漢的腦門。馬漢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對方估計沒有想到敵人還會有同夥。同伴的慘叫聲激起了敵人凶殘的本性。他們怒吼著,高舉戰刀衝了上來。
馬漢鎮定自若,站起身來,突然迎著敵人飛跑過去,一邊連續射出兩箭。兩個敵人胸口中箭,先後摔落馬下。對方被馬漢的挑釁舉動激怒了。他們哇哇怪叫著,猛踢馬腹,恨不能一步殺到。
馬漢再次拉弓對準正對自己的大漢射出了必殺的一箭。距離太近了。那個大漢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讓長箭洞穿了身體。劇烈的疼痛讓他大聲慘吼起來,手上的刀就那麼拋了出去。馬漢隨手扔掉長弓,身形高高躍起,緊貼著奔馬避過撞擊。空中翻滾的刀卻被他一把抓住,順勢就劈向了敵人。那個敵人右手舉刀正要平掃,不料想馬漢在空中的下降速度更快,刀鋒已經先他一步斬在了脖子上。頭顱飛出,而身體卻被奔馬帶出十幾步才掉落下來。
馬漢摔落到地上,一個翻滾爬起來,往自己的長弓跑去。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再次蹲在地上,向背對自己的敵人射出了一箭。那敵人正在緊拽馬韁,讓奔馬減速。毫無防備之下被擊中,怪叫著一頭栽下馬來。剩餘的幾個敵人在二十幾步外勒住了狂奔的馬,一臉的驚駭。一個照面下來,竟然被這個披頭散髮的大漢斬殺了六個同伴,一半還多。
一個心計深沉的漢子制止了其他人繼續衝上去,用韃子話高聲喊道:「你是誰?」
馬漢四平八穩的站著,左手拿弓,右手拉弦,兩支箭搭在弓上,瞄準了他們。
對方見馬漢不搭話,再次喊道:「我們是大金國三貝勒的部下,奉命追擊逃奴,你出手傷人,結下仇怨,是想找死不成。」
馬漢拽都不拽他,根本就懶得廢話,張弓搭箭又射死了一個韃子。這時候剩下的幾個韃子才真正慌了,只見他們慌慌張張的急忙撥轉馬頭,打馬如飛的逃跑了。
馬漢有些吃驚了,他還是頭一次碰上這麼慫的韃子。他看著那幾個韃子在草原上遠遠的繞了一個圈子,然後向來路急速而去。
躺在地上的陳旭義劇烈的咳嗽起來,看起來傷得不輕。
馬漢急忙跑過去,撕開他的衣服,手法熟練地幫他包紮起來。馬漢笑著對他說:「沒事,沒事,有哥在,你就不會死。」
「漢子哥,再見到你正是太好了!」陳旭義忍著劇痛,顫抖著聲音說道。
「我也是啊!」馬漢由衷的高興道,「旭義,小晉呢?他沒和你在一起?」
「那天我們跳進河裡就被衝散了。」陳旭義艱難的說道,「我在山裡躲了幾天,後來被韃子發現了。就搶了一匹馬逃命,沒想到竟然能撞上漢子哥你。我真是太走運了!」
馬漢也笑了起來,拍了拍陳旭義的肩膀說道:「咱們這是有緣!不過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走!你傷得很厲害,估計騎馬很困難。」
「走吧。快走吧。不就是一點痛嗎?怕什麼!」陳旭義掙扎著站起來,齜牙咧嘴地說道。
馬漢把他捆到馬鞍上。自己騎一匹剛才敵人丟下的馬。他捨不得把其餘的幾匹馬丟掉,也一塊牽著走了。
馬漢看見陳旭義趴在馬背上,痛苦欲絕。於是就和他閒聊起來,希望能分散一點陳旭義的注意力,減少一點痛苦。
「漢子哥,咱們這是去哪?」陳旭義問道。
馬漢高興的回答道:「當然是回醫巫閭山!」
陳旭義憂心道:「可是漢子哥,我聽說狗韃子又增兵了。據說是什麼三貝勒親自來了,也不知道山上還好不!」
「山上怎麼會不好!」馬漢信心十足的說道,「只要有朱大人在,再多的韃子也不必怕!我還想著早一點回去,能再次參戰多殺幾個狗韃子呢!」
「沒錯!」陳旭義的心氣也上來了,「咱們要一起並肩殺光狗韃子!尤其是要先宰掉蕭老三那個狗漢奸!」
同一時刻,在石山鎮中,皇太極也在思考對付朱宏燚的方法。上一戰後,損兵超過兩千人,莽古爾泰更是被打得只剩了一口氣,那還是他身邊的親衛拚死突擊才將他帶出來。如今皇太極身邊能夠戰鬥的部隊也就剩不到兩千人,還有千餘人只能哼哼唧唧的躺在病床上掙扎。
尤其讓皇太極心痛的是,那晚為了突圍,所有的騎兵幾乎將馬匹都丟光了,如今他手下剩下的騎兵不到三百人。這麼一點機動力量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而這一切都怪莽古爾泰,若不是這個混蛋剛愎自用,哪裡會倒如今的這般田地?
不過就算再恨莽古爾泰,皇太極也不能一刀把他殺了洩憤。莽古爾泰畢竟是大金國的三貝勒,也是他的哥哥,雖然他對這個哥哥毫無感情。但她絕對不能死在自己的手裡!
「額圖渾,派回去的信使有消息了嗎?」皇太極鬱悶的問道。
「回主子,這一場雪太大了,路上不好走,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額圖渾老實的回答道。
其實皇太極也知道不會有消息,而且就算有消息也不會是好消息。這一場大敗實在是太突然了,恐怕消息傳回遼陽,唯一的作用就是父汗勃然大怒。至於援兵,恐怕很不現實,畢竟東面的毛文龍也鬧得很厲害,根本就抽不出什麼援兵了。
皇太極心情鬱悶,歎了口氣,披上了披風吩咐道:「額圖渾,陪我出去走走。」
大帳之外,漫天的大雪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道路上都積了近兩尺厚的雪。整個石山鎮裡一片死寂,哪怕是站在路上巡邏的士兵也一個個哭喪著臉。
士氣真的很低落,但是面對這種棘手的情況,皇太極卻沒有什麼好辦法。也許唯一對他有利的就是這漫天的大雪,他甚至希望這場雪下得更大一點,最好是講大凌河完全冰封。那樣的話,就可以把這伙該死的敵人完全留在醫巫閭山。皇太極知道只要敵人走不了,他就有報仇雪恨的機會!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搞清楚對手的狀況,而要做好這一項工作,他就必須派人聯繫上蕭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