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大訂單
寬敞的書房裡面，韓冰塵手裡拿著一份報紙，隨意的翻閱著，陳子華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手裡捏著茶杯，慢慢的品著茶水。
陳子華是中午才抵達京城的，然後便直接來了玉泉山李府，李援朝並不在家。
放下手裡的報紙，韓冰塵琢磨了一會兒才道：「六百輛高級轎車，已經是不小的手筆了。」
陳子華聞言苦笑了一聲，道：「聽著不少，真正投入進來，恐怕連個水花都看不見。」
擺了擺手，韓冰塵道：「關鍵的問題不在這裡，這六百台車，得不少錢吧？」
陳子華道：「嗯，真要論起價值的話，公司還是有賺頭的。」
韓冰塵「哦」了一聲，道：「白送出去六百台高檔轎車，公司還有賺頭，不知道你這個帳是怎麼算的？你可是提前聲明這批車是無償捐獻給國家的。」
陳子華笑了：「若是這批車性能優異，遠勝同類的進口車的話，在不用燒油、價格又低於進口車的前提下，國家會不會採購，用作政府公務用車？」
韓冰塵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猶豫，道：「那是毋庸置疑的，光是燃油這一項，開銷便遠遠大於車輛本身的耗費，如果不燒油，每年光是這一項，就給國家節約了難以想像的資金。」
陳子華接道：「若是打廣告，從市場做起的話，我相信也能打開政府採購的門檻，但遠不如送車這樣簡單，這六百台車，權當是公司的廣告宣傳費用了。」
韓冰塵倒是沒想到陳子華打的是這個主意，沉吟了一下才道：「光能車替代傳統的燃油車必然是大趨勢，這個誰也無法阻擋，但在規模和進度上，可能會並不如想像的那麼順利，這裡面同樣牽涉到太多人的利益，已經不光是煤電油那些能源巨頭了。」
陳子華笑了，這個問題他早就算計在內：「沒關係，若是真的全國的車戶都要換成光能車的話，倩華公司也沒有那麼大的產能，因此，下一步，盛世年華公司打算在各主要省份組建分公司，專門從事組裝和售後服務，盡快將光能車推向市場。」
韓冰塵道：「政府採購這塊兒應該問題不大，這樣吧，六百台車子呢，就交給你爸好了，這事兒讓他來做更好，不過，朱書記那裡，你最好通過潘邵暉，也通通氣。」
陳子華笑道：「這個我已經考慮到了，晚上就跟潘邵暉一起去喝酒。」
韓冰塵這才換了個話題道：「南海那邊還順手吧？」
陳子華搖搖頭：「暫時還在熟悉情況當中，那邊畢竟不同於內地，而且，經歷過世紀末的人才資金大撤退之後，目前正處於建省以來的最低谷，無論是人才資金還是當地群眾的信心底氣，都還很缺乏，算是正處於迷茫之中吧，還需要一個恢復期。」
韓冰塵微笑著點頭讚許：「能看到這一點，說明你還是用了點心的，對於南海以後的發展方向，有沒有想法？」
陳子華道：「想法是有一些，不過還得先理順關係，您是知道的，若是班子關係不能理順的話，想做點事情還是非常困難的，弄不好還會出現與期望相左的事情來。」
「想要理順關係，不是那麼容易的，」韓冰塵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南雲天是老書記的人，包括駐軍的司令員，都是一個系統的，如今老書記雖然已經退居二線，但影響力卻還是相當深厚的，不管是中央還是地方，實力均不可輕侮，而且……」
韓冰塵遲疑了一下才道：「而且，你的所作所為，與老書記一系的人結怨頗深，在南海立足都不容易，想要拿下南海，更是困難重重啊，或許，你已經發現了，南海的人，都不怎麼待見你，是不是？」
「您這一提醒，還真有那麼點兒味道，」陳子華聞言怔了怔，慢慢回想自己這些年在官場中的足跡，忍不住身上起了一層冷汗，不知不覺中，自己居然已經站在一個龐然大物的對立面上了，從當年的楊家開始，貝海石一家，唐家、韓家、京城劉家，甚至包括海關總署的王逸以及鍾家，都與老書記一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一番分析下來，陳子華嚇了一跳，竟然有那麼多的對手已經在他手中折戟沉沙。
琢磨了一下，陳子華道：「有那麼一點兒味兒，總感覺他們就像防賊似的。」
韓冰塵聞言笑了起來，道：「你的簡歷不可能沒人研究過，從步入官場開始，所到之處幾乎都是翻江倒海，沒有一次是平平靜靜的，而且最終被扳倒的都是你的上級，你想想，若是有這樣一個手下，你能睡得安穩麼？」
陳子華被韓冰塵的話說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設身處地的為他的上司們想了想，果然不是那麼好受的，不禁苦笑道：「所以您才讓我在部委機關熬幾年資歷？」
韓冰塵點了點頭，道：「想法是好的，可你在部委這幾年也沒有消停過啊，不管是中紀委還是政法委，都是專門捉人小辮子的，但凡心裡有鬼的人，又怎麼可能不防著你？」
陳子華歎氣道：「那我豈不是寸步難行了？」頓了頓才續道：「雖然不敢說人人都有問題，但只要肯查，肯認真的差，估計……乾淨的沒幾個人，所以在南海的遭遇，也就沒啥稀奇了。」
韓冰塵搖搖頭：「你的這種性格還是要改一改，否則的話，在仕途上是走不遠的，首先沒有哪個上級會喜歡你這樣一刺兒頭，哪怕是再有能力也不行，而且能力越強就越招人煩。」
陳子華琢磨了一會兒之後道：「恐怕很難改咯，看不慣的人和事，我就是忍不住想去管。」
韓冰塵沒有與陳子華辯論這個，她心裡也清楚，目前才是陳子華一生中最重要的關口，這一步邁過去了，前途一片光明，邁不過去，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不會再有寸進，有些東西需要他自己去領悟，別人點撥的再多也不起作用。
「你真打算將光能電機引入南海做抗旱救災工作？」韓冰塵轉而問起另外一件事情。
「嗯，這個我考慮了很久了，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至於能不能賺到錢倒是無所謂了，若是南海實在沒有錢或者不願意拿錢出來，我可以用臨時租借的方式，先度過了難關再說，相信以後所有的投入都能收回來。」
「可以從部委要點兒優惠政策的，實在不行的話，建議還是採用轎車一樣的政策，白送一批，做個示範區出來，相信廣大群眾還是有辨別能力的。」韓冰塵想了想說道，對於陳子華的財力，他是深信不疑的，否則也不會出這樣的點子。
「嗯，我可以考慮一下，回去後試著操作，看看效果如何。」陳子華欣然同意韓冰塵拿出來的主意，他現在需要的是扎扎實實的政績，其他的都不重要，若是用錢能買來政績，他會毫不猶豫的用錢猛砸，反正錢沒了可以再賺，但政績這玩意兒可不是想要就有的。
把六百台轎車的事情交給李援朝處置之後，陳子華離開玉泉山，前往天下會所，去等潘邵暉，他這次來京城，主要目的就是政府公務用車的這個大訂單，不單單是可以憑此一舉破開國內汽車市場的堅冰，從而迅速佔領整個汽車市場，還有就是，僅此一項就能為國家減掉一個龐大的包袱，帶來的連鎖反應將是難以想像的。
還是那間小宴會廳，陳子華讓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就等著潘邵暉前來赴宴。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潘邵暉才姍姍來遲，陳子華知道潘邵暉如今事多人忙，所以也不多問，讓吧檯的服務員將訂好的酒菜送上來，倆人倚窗而坐，斟了一杯酒，陳子華道：「忙壞了吧？先喝杯酒歇息一下，等會兒有好東西給你。」
潘邵暉接過杯子泯了一口，隨後放下杯子道：「有啥好東西？先說說看。」
陳子華笑道：「這點兒耐心都沒有咯？」
潘邵暉歎息了一聲，道：「不是沒耐心，而是最近煩心的事情太多，指望你的好消息輕鬆一會兒呢，對了，聽說盛世年華已經下線，該不會是送我一台車吧？」
陳子華笑道：「你真行，這都能猜到，」頓了頓方才接道：「等會兒咱們出去試車，包你愛不釋手，唉，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居然被你一下就猜中了。」
潘邵暉撇了撇嘴，道：「這有什麼難猜的？早知道你會來這手。」
陳子華道：「是啊，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嘛。」
潘邵暉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放，瞪了陳子華一眼：「別噁心人了成不成？還讓不讓人吃了？」
陳子華怔了一下，道：「你不會真的連晚飯都沒吃吧？」這會兒都九點多了，他還以為潘邵暉是吃完飯之後才來的。
潘邵暉擺了擺手，道：「不提這個了，先說說你這次進京的目的吧，別說你就是送車來。」
陳子華道：「您還別說，我這次進京的目的就是送車，不過不單單是這一輛。」
潘邵暉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僵，道：「你可別胡來，這種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陳子華微微笑了一下，道：「你先吃點東西，聽我慢慢跟你說。」
聽完陳子華的想法，潘邵暉沉吟了一會兒才歎口氣道：「送車這一手確實不錯，不過，想要拿下政府的所有公務車訂單，恐怕還是有困難啊。」
今天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論調了，之前在李家的時候，韓冰塵也對陳子華的胃口表示擔憂，倒不是擔心倩華公司的產能，而是公車市場太過複雜，牽扯到太多人的利益，國家搞一刀切的可能性不大，基層的人心思更是五花八門。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潘邵暉籌措了一下用詞，然後才道：「光能車不用燃油，對吧，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的投資，對於政府財政來說，這應該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但對於那些依靠公車生活的人來說，無疑就是滅頂之災了。」
「依靠公車生活？」陳子華琢磨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道：「那不就是蛀蟲麼，說得這麼婉轉，沒有他們的生存空間，這應該是好事才對吧？」
「好事？嗯，對國家來說是好事兒，但對他們自己來說就是麻煩，往往這些人都是擁有特殊能量的人群，因為侵害了他們的既得利益，等於是搶了他們的飯碗，所以，這個群體的代表著自然會竭力的阻止光能車輛的推廣。」潘邵暉笑了笑說道，看起來彷彿並不太在意。
「你指的應該不是這個吧？」陳子華看著潘邵暉道，他可以感覺得出來，潘邵暉方纔的話裡其實是另有所指，並非他舉的例子那麼回事兒。
「當然不僅僅是這方面的原因，」想了想，潘邵暉才道：「還記得上次咱們說的事兒麼？」
「上次說的事兒？」陳子華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知道潘邵暉指的哪一件。
「就是投建汽車城時所說的，」潘邵暉慢條斯理的說道，「你不是將汽車製造廠改為純粹的組裝廠了麼，光能電機面向所有的客戶銷售，難道沒有察覺出什麼來？」
陳子華怔了一下，低頭沉思片刻，忽然苦笑道：「你是說，已經有同行也在開發光能汽車了？而且還是國內的汽車製造商？」
「你說的不錯，其實光能科技公司投產之後，很多國內汽車製造廠就開始了這方面的研製，不過限於光能轉換器的性能，這種研究一直沒有太大的突破，但光能電機的出現，無疑幫他們解決了最關鍵的驅動問題，只是在應用方面，遠沒有盛世年華這麼快罷了。」潘邵暉解釋道，「不過在國產化方面，這些廠家做得卻要勝過盛世年華很多，對應的型號也比較全。」
「這麼說，還有的汽車製造廠打著同樣的主意？」陳子華聞言有些頭疼了，不過旋即有了對策，道：「有競爭才有進步，本來還擔心盛世年華獨門生意一家做，對於市場的培養非常不利，也使這種新能源車輛的研發慢慢滯後，如今了有競爭對手，我就放心啦。」
「口是心非了吧，咱們自家人就別說這麼見外的話了，有什麼打算你直說。」潘邵暉對於陳子華的瞭解還是比較清楚的，從他的表情就看出來了，猜到他肯定有了對策。
「也不算是什麼打算，」陳子華也不拐彎抹角，「盛世年華的定位較高一些，所以目前走的是高端路線，都是豪華版的高檔車，安全係數方面在世界上絕對是第一流的。」
潘邵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歎口氣道：「你的這個方法還真是一下就命中死穴了，加上又搶先一步，估摸著，最大的蛋糕最終還是盛世年華的。」
「打算給咱們總局專門設計幾款型號的防彈越野車，大概需要多少數量，您給個數。」陳子華笑著對潘邵暉道，如今特勤總局的大部分業務陳子華都有參與，訂購一批車輛自燃不在話下，但具體要不要全部換裝，卻還是需要潘邵暉拍板，除非陳子華準備免費提供。
「這個好說，就全部換裝吧，原來的車輛都退役，一年下來，光是油料都夠買好幾輛車。」特勤從事的大都是情報工作，表面上似乎沒啥事兒，實際上出勤率相當的頻繁，耗油量自燃也是天文數字了，有了不燒燃油的光能車輛，可算是節省了一大筆開銷了。
「那好，這也算是一份大訂單了，嗯，這次過來，還特意帶了兩輛純手工的防彈車，就掛在咱們特勤總局下面，一輛是給大老闆的，一輛是給老首長的，這事兒可就全交給你了。」陳子華唇角露出一絲笑容，共和國最尊貴的幾輛車全部都是盛世年華，以後盛世年華想要不發達都難，絕對會執國內同行業之牛耳的。
彷彿是早就猜到陳子華心思似的，潘邵暉淡淡的一笑，道：「你這點兒小把戲，只怕誰也騙不過吧，呵呵，幸虧兩位大佬都非常的信任你，行了，這事兒交給我好了。」
陳子華被潘邵暉說得一怔，隨即苦笑道：「怎麼覺得你好像萬事通似的，沒有你不知道的一樣，就不能裝得含蓄一點兒啊？多少給人留點面子嘛。」
潘邵暉哈哈一笑，道：「不說這個了，倒是南海那邊，覺得如何了？」
陳子華沉吟了一會兒才道：「理順關係還需要一段時間，其他方面倒是問題不大。」
「你對南海的經濟究竟是怎麼定位的？」
潘邵暉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陳子華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掃，沉吟道：「這個問題不是你想知道的吧？」
「這有什麼區別？說說你的真實想法。」潘邵暉避重就輕，說得不著邊際。
「旅遊經濟吧……最好是將南海建成國際化的大都市，就像……嗯，再就是成為我國完全掌控南海諸島的橋頭堡，這個需要的投入就是另外一種形式了。」陳子華斟酌著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