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權衡
「雅華國際和倩華股份公司都是你的吧，」潘邵暉手裡捏著酒杯，垂著眼皮，似乎不願與陳子華對視，「並不僅僅是瑪莎醫院那一塊啊。」
「潘主任有看上那一塊兒了？」陳子華只是稍微怔了一下便神色如常，畢竟他也沒有刻意去隱藏什麼，否則的話，也不會讓李倩蓉去香港接手倩華股份公司了，他相信只要是有心人，都不難發現這些秘密，與馮雅君的關係，在潘邵暉眼裡，更談不上隱秘了。
「你不要跟我說是大老闆想打我的主意。」陳子華接著說道，對於這位新上任的總書記，陳子華雖然沒有接觸過，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記憶中的這位老人，名聲可不是一般的好，斷然不會做出類似光能科技的那件事來，「直說吧，沒必要拐彎抹角。」
「咳，」潘邵暉被陳子華如此直白的話給噎了一下，差點兒被酒給嗆住，「上次的事情真的對不住，」頓了頓，潘邵暉沒有繼續解釋光能科技那件事情，顯然他也有著難言之隱，「這次自然不會是打你財產的主意，是有件事兒，需要你的支持。」
「你的那些私事兒並非我專門盯你的梢兒，都是無意中知道的。」儘管不怕陳子華有這樣的念頭，潘邵暉還是解釋了一句，兩人如今已經不光是私人交情不同以往，在政治上，也算是緊密聯繫的同盟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就是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只能同進同退了。
「你不用解釋，我也沒想著在這件事上保密，」陳子華擺了擺手，攔住潘邵暉的話頭，「不管是什麼原因，光能科技那樣的事情，希望以後不要再有第二次。」雖然表面上從來都沒有表露過什麼，但並不是說陳子華心裡就毫無芥蒂，實際上他一直都有著不滿。
潘邵暉苦笑了一下，道：「放心吧，不會有下一次了，除非咱倆都不走現在這條路，」頓了頓，似乎籌措了一番措辭，「還是光能科技那邊，你的手裡應該還掌握著一支科技研發隊伍吧？不然的話，也搞不出這麼神奇的東西，何況還有醫院那邊……」
後面的未盡之言雖然沒有說出口，陳子華卻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是啊，先是搞出光能科技這種新能源，緊接著又研究出那種神乎其神的新藥，想要不讓人懷疑都難，假若這一切都是在國家的名義下搞出來的，別人還不會多想，可潘邵暉和陳子華自己都明白不是那麼回事。
陳子華琢磨了片刻才道：「都說了，有什麼事兒直說就好，沒必要拐彎抹角。」
他這話雖然沒有承認，卻也等於是默認了，其實陳子華心裡明白，自己承不承認根本沒什麼作用，關鍵是人家會怎麼想，事實擺在那裡，就是再一口否認，也不起任何作用，反而徒惹人生出猜忌之心，所以乾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隨他們怎麼去想。
潘邵暉舒了口氣，道：「國家打算支援一批光能科技的產品到歐洲，那邊的情況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不用我多說吧。」
陳子華先是怔了一下，頓了頓才反應過來：「巴爾幹？」隨即想起記憶深處的一件事情來，現在是九九年的春天，距離那件事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但從後來陸續解密的一些資料來看，問題似乎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潘邵暉點了點頭，道：「當然了，我們只是做生意。」
陳子華瞥了潘邵暉一眼，沒有就這個話題多做討論，再說了，這種事也不是他能左右和影響的，「如今光能科技又不在我的手中，賣與不賣，或者賣給誰，不用跟我商量吧。」
潘邵暉苦笑了一聲，道：「得，算我多嘴，又把話題扯遠了，」頓了頓，潘邵暉接道：「有兩件事，第一，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在出售光能科技產品的時候不洩露光能科技的核心技術，第二，希望你的科研團隊能在軍事領域有所作為。」
見陳子華似乎還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潘邵暉接著解釋道：「雖然國外也有幾家公司號稱能夠生產出光能科技的能量轉換設置，但畢竟只是一些皮毛，並沒有掌握光能科技真正的核心技術，所以光能科技的產品出口海外的話，就要考慮可能被破解的可能。」
陳子華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果只是光能轉換器的話，只需要出廠檢驗的時候，完成首次充能即可，不用擔心會被破解的問題，核心部件本身就有自毀裝置，即便意外落到別人手裡，也不虞會被破解，退一萬步來說，哪怕被破解了也無所謂，畢竟只是初步產品。」
潘邵暉聞言，神情登時一鬆：「這樣啊，倒是我多慮了。」
陳子華搖搖頭，道：「你說的軍事領域，恐怕無能為力，不過，以後若有這方面的合作條件時，咱們再談也不遲。」幾乎沒做什麼考慮，陳子華便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牽扯到軍品，肯定不是陳子華的私企能夠參與其中的，即便有那個能力也不行，國家是不會容許私人擁有這方面的能力的，一旦真的開始合作，陳子華絕對不會擁有主導權，最終肯定會被吞得渣都不剩，何況已經有過一次光能科技的教訓。
顯然潘邵暉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輕輕歎息了一聲，沒有繼續勸說，反而給陳子華倒了一杯酒，道：「光能科技並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發展，你知道為什麼？」當初光能科技剛一開始正式投產，陳子華就做出了發展日常生活品的構想，但時至今日，光能科技的規模始終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投入市場的轉換器不但沒有增加，還大幅縮水了。
陳子華搖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雖然也曾聽到不少的閒言碎語，比如被人高價倒騰出去之類的，因為市面上雖然還能見到光能轉換器，但價格卻高得很離譜，遠不如傳統的電網便宜，但陳子華不認為傳言全部屬實，不過，他確實是對光能科技失望透頂了。
潘邵暉歎了口氣，道：「除了考慮到光能科技對其他行業會造成難以估量的衝擊，甚或引起社會問題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光能科技已經隸屬於軍方，主要為軍品服務。」
陳子華聞言，沉思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潘邵暉的話倒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當初光能科技開始投產以後，他確實曾經考慮過對其他行業的衝擊，但這絕對不是主要矛盾，在他看來，光能科技最大的影響，是對於傳統能源的既得利益者的損害。
不過這些話已經沒必要當著潘邵暉的面講了，光能科技傷害的，豈止是一般的利益團體？當初龍明雪等人竭力想要加入光能科技公司，未嘗不是因為光能科技可能面臨的窘境，他們既看出了光能科技的巨大潛力，也明白光能科技即將面對的龐大壓力，所以根本不擔心光能科技不要他們加入，而且陳子華當初也確實是因為這個緣故才吸納龍明雪等人的。
包括李家，也是因為其本身的產業就是以能源為主，否則又怎麼會欣然入股光能科技。
只是雅華國際在光能科技裡面太強勢了，擁有了與政府持平的股份，而且還掌控著公司的經營權以及生產和技術核心，不被人想方設法的吞下去都不正常了，因為雅華國際表現出來的實力與他所擁有的東西不成正比。
儘管陳子華相信憑借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懼任何勢力的抗衡，但雅華國際站在前台的並不是他，而是移民海外的馮雅君，披著外資的殼子，雖然能得到不少的方便，但卻不包括光能科技這種頂尖的技術，加拿大政府更不會因為這個替馮雅君出頭，除非將光能科技搬到加拿大去，但那亦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回過頭來重新審視的時候，陳子華對於光能科技被吞的事情並不覺得不可理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潘邵暉的做法也算是化解了陳子華的一次危機，雖然當時雙方都沒有這麼個想法，但事實卻是如此，因此，陳子華儘管那件事心懷芥蒂，卻也不是難以釋懷。
與馮雅君重新研討發展規劃的時候，兩人就非常注意光能科技的經驗教訓了，不會輕而易舉的再拿出太過先進的技術出來，不如交給梁小冰的美膚霜，陳子華以代表陳力為由，掌控了香雪海的絕對股份，但經營方面卻完全交給梁小冰和林無雙，他則退居幕後。
以梁家與林家的實力，掌握這麼一門生意還是不成什麼問題的，何況他們也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用傳統的經營方式，實際上就是借鑒了光能科技所受的經驗教訓。
「還有瑪莎醫院的那種新藥，也應該應用於軍事上，」潘邵暉琢磨了一會兒之後接著說道，雖然瑪莎醫院的實驗室已經被特勤總局接收，包括幾名主要的研究人員，但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實驗室卻始終都沒有新的進展，替代的主要原材料也沒有什麼眉目，潘邵暉不得不重新考慮，是不是將這一塊還給陳子華，似乎留在官方手裡，並不像起初想的那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