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風雨欲來
常菊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附近也沒啥像樣的飯館，今天讓你的肚子受委屈了，」本來她是打算出去到酒店給陳子華買份菜帶回來的，可常振說已經半下午了，乾脆多忍一會兒，讓玉雕廠食堂的大師傅整治一桌酒菜，大家一塊喝喝酒，所以就先弄了一碗泡麵，給陳子華墊肚子，「酒菜這會兒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等會兒就送過來。」
陳子華原以為要等到晚上才能填肚子呢，聽說已經讓食堂準備了吃的，便道：「飯菜儘管上，酒還是少點兒吧，我晚上還有點兒事，不能多喝酒。」他晚上要去見省長郭萬年，要是滿身酒氣的過去，可就有些不像話了，但大家難得一起吃頓飯，不喝酒也沒氣氛，所以就少喝點兒。
常菊紅道：「沒關係，灶上還準備了醒酒湯，晚上出去的時候，在這邊洗個澡，換身衣服，就沒事兒了。」
陳子華笑了笑，轉臉對杜翰道：「你怎麼會跟向三少碰到一起的？」
杜翰道：「我那知道他要來東華？」頓了一下才接道：「今天來省城是專程送一塊玉料過來的。」
原來是常青山需要一件特殊的玉器送人，讓常振留意找一塊極品的翡翠給加工出來，可常振的玉雕廠裡面偏偏又沒有合適的籽料，所以只好向杜翰求援，杜翰囤積的籽料要比常家兄妹多得多，很容易就找來一塊合適的籽料，專程給送來過來。
陳子華對其中的緣故自然一清二楚，每次去南疆採購翡翠毛料的時候，杜翰都會比常振的采貨量大得多，一方面是因為杜翰的資本雄厚，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兩人的走貨渠道差異，杜翰更多的是把成品或者原料直接銷往港澳地區，而常振卻主要是內地市場，資本也比不上杜翰，何況還要顧及對家裡的影響。
常青山要送禮給什麼人，陳子華自不好隨便打聽，但這也是一個信號，恐怕東華市或者省委這邊，也將要有所動靜，只是陳子華自己猜測不到罷了，心裡念轉，陳子華嘴裡卻道：「在臨江區那邊的工程還順利吧，跟當地幹部關係相處的如何？」
馮雅君的雅華國際主要投資都集中在堰湖區和華坪縣，而盛世集團和郭婷的祺祥貿易則瓜分了臨江區和山南縣，大家的投資項目和經營方向也都大同小異，只是雅華國際多了一個堰湖開發，盛世集團和祺祥貿易卻多了江堤工程，因此，投資額上，相差的也比較大。
郭婷並沒有去組建什麼新的公司，照舊搬用了祺祥商貿的牌子，只是把後綴變成了貿易公司，等於把貓叫成了咪，完全一副撒懶的樣子，註冊經營項目方面更是五花八門，無所不包，反正以她的手段，在安東也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因為臨江區的築堤工程要跟當地政府打交道，需要當地基層幹部的默契配合，所以陳子華才會有此一問，自從把市委辦的何素業安排到臨江區擔任區委書記之後，陳子華也是擔了一定的風險的，臨江區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跟他扯上關係，不由他不關心。
杜瀚從桌面上拿過陳子華的雪茄煙，撕開包裝，抽出兩支分別扔給陳子華和常振，道：「還行吧，有祺祥的牌子豎著，上趕著巴結的人現在連隊都排不過來，誰會來自找麻煩？」
陳子華聞言也是微微一笑，郭婷雖然從來都不親自出面，但她杜牌子還是非常好用杜，祺祥這個牌子在安東幾乎就是她的專用招牌，很少有人不認賬的，盛世集團跟祺祥聯手在一起，也算是強強聯合了，根本不用陳子華做任何暗示，在龍溪的投資就一帆風順。
說話間，在常菊紅的引導下，食堂的大師傅已經把酒菜給送了上來，常振一邊幫著擺放酒菜，一邊歎了口氣道：「可惜當初放棄了參與的機會了，不然的話，這次也能跟著沾些光。」
對龍溪的防汛抗災，常振的玉雕廠也是贊助了一大筆的款項的，但在後續投資重建方面，他卻沒有加入，資金和精力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還是考慮到了常青山的處境，不像郭婷那麼肆無忌憚，常振做事，總要顧及到可能會對父親前途所產生的影響，哪怕是有極小的可能出現負面影響他都會放棄。
這也是玉雕廠這些年始終沒有擴張的緣故，一直都謹小慎微，否則的話，憑借常振的能力和玉雕廠的雄厚技術，再加上這幾年陳子華所給予的幫助，來上一次大規模的擴張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杜翰道：「想沾光還不容易？歡迎隨時加入，那邊的資金缺口還大得很，只要你張口，保證門檻被踢爛。」
陳子華接過常菊紅遞過來的酒杯子，道：「我今天就喝點兒啤酒吧，晚上真的有重要事情，不能喝白的。」
常振道：「既然不能喝白的就乾脆不要喝了，咱們又不是沒有喝酒的機會，別耽誤了正經事兒，菊紅，去拿點兒飲料過來，給子華把飯盛上，自己家裡，不用講那麼多的規矩。」
陳子華擺擺手道：「別，不要因為我今天喝不成，反而影響了弟兄們的興致，你們倆隨意，還是喝酒吧。」
杜翰笑了起來，「真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沒酒就吃不下飯啦？難得今天清閒一會兒，咱們就安安靜靜的聊會兒吧，把白酒撤下去，喝點兒茶就成了，菊紅，我車裡有一罐觀音王，你去拿過來。」
常菊紅應了一聲，出去從杜翰的車上取了一罐新茶葉，這些東西其實都是平時在車上常備的禮品，隨時準備用來送禮，也基本上都是難得一見的精品，否則也不用這麼鄭重其事的放在車上。
小客廳裡面有常振置辦的茶海，常菊紅做飯不行當，泡茶卻非常拿手，不大工夫客廳裡面就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茶香，讓人心曠神怡，忍不住都要長吸一口氣，陳子華忍不住道：「好香！杜大哥哪兒弄來的？」
杜翰得意的笑了笑，道：「嘗過之後再說香吧，」從常菊紅端過來的茶盤上接過茶杯，細細的品嚐了一口，長舒了一口氣，道：「這是從閩南的一個茶商那裡用一尊翡翠觀音換來的，車上還有兩罐，喜歡的話，等會兒送你一罐吧。」他從陳子華品茶後的眼神裡面，已經感覺出了陳子華對茶葉的欣賞。
陳子華道：「這麼好的茶葉，我都不忍心拒絕了，雖然有些奪人之愛的嫌疑，卻還是要收下。」晚上去郭婷家，正想著帶什麼禮物去，原本打算在常振的玉雕廠選件禮品，如今有了杜翰帶來的茶葉，卻是省了不少心思，「要是還能聯繫到那位茶商，不妨多換點兒好茶葉。」
對於他們幾個來說，找極品翡翠就像在自家的後花園挑石頭一樣，但這種極品茶葉，卻不是那麼容易弄到手的，所以陳子華才會有這樣的心思。
這就跟常振需要翡翠原石的時候，硬肯麻煩杜翰專程跑上一趟，也不願意就近尋找合適的籽玉一樣，畢竟兩者之間的差價太過懸殊，兩人有陳子華幫忙，能從南疆用買石頭的價格買高檔翡翠回來，自然不肯再掏高價去買翡翠籽玉了。
杜翰這次倒是想都沒想，道：「恐怕不容易，不過那人我倒是認識，可以想辦法聯繫一下，把他手裡每年能夠弄到的這種好茶都收過來，到時候給兄弟送過來。」杜翰本就是個人精，一聽陳子華的話音，就知道是想用這種茶葉送禮，如今這送禮的學問越來越深了，不送不行，送得不合適了更不成。
四個人在客廳裡面喝茶閒聊，說著說著就扯到了向利平的身上，常菊紅道：「聽表哥說，這次回去後，恐怕會被家裡禁足，沒個一半年的，都不用想著出來，不知道是犯了啥錯，這兩年也沒見他偷著出去賭錢。」
常振瞥了妹妹一眼，道：「那還用說？肯定跟這次來安東有關了。」
常菊紅張了張嘴，似乎想起什麼，神色遲疑了一下，終究沒有開口。
陳子華和杜翰對視一眼，都露出一絲苦笑來，這些官宦子弟，卻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以陳子華和杜翰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常家兄妹對明月山莊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遠比他們兩人知道得多得多，但兩人卻能始終如一的守口如瓶，從來沒有在兩人面前露出過一絲一毫。
杜翰可是不止一次的去過明月山莊，對裡面情形遠比陳子華要清楚，轉過頭對常菊紅道：「有啥可遮掩的？不就是明月山莊嘛，向三少在裡面有份子，是不是那裡出了什麼狀況？」當年向利平在明月山莊借錢的事情，可沒對陳子華和杜翰兩人隱瞞，杜翰也是跟著向利平去明月山莊玩的，知道這些並不稀奇。
常振和常菊紅的臉色都有些不大自然，不過瞬間便恢復過來，常振道：「是不是出了狀況不清楚，不過，這次三少過來，卻是要從山莊抽身，詳細的東西，我們也不瞭解，陳書記應該比我們清楚吧？」他一句話就把問題轉移到陳子華身上，也撇清了自己的尷尬。
陳子華沉吟了一下，也沒怪罪常振的自我辯白，反而端起杯子吸啜了一口茶水，道：「風雨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