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春節
初一上午，大雪終於停了下來，太陽偶爾還會從雲層中露出半張懶洋洋的臉，地上的積雪已經有二十多公分厚，溝渠之中就更不用說了，一大早，家家戶戶就開始打掃門前的積雪，公路上也開始有人自動的清除落雪，這裡是旅遊區，雖然是冬季，但春節的時候遊人依然極多，大年初一到初三，森林公園都是免費的，所以遊人甚至比平時更多。
陳子華並沒有提前返回省城，早上下山，公路上積雪太厚，開車還是不太方便的，所以索性在家多呆半天，與妻子相攜，一早去說經台，打算到長青谷看看，師父閉關數年，一直沒有出關，要說不擔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山上沒有遇到吳明，原來打算年底之前從隴東返回的吳明，因為手上的幾個案子被拖住了，只好再呆一段時間，連春節都沒有回山，陳子華這時候也不好再去打擾寒微子，只是帶著李倩蓉，直入後山，從隱秘的狹縫進入長青谷。
幾年沒有沒有來，山谷裡面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終日煙霧籠罩，藥香遍谷，頗有幾分人間仙境的味道，兩人在谷中停留了幾個時辰，到長青散人閉關的洞門口磕了幾個頭，然後才離開長青谷，下山的時候，陳子華本想去問寒微子幾件事兒，不過想到還沒有回山的吳明，終究還是忍住了沒去，與李倩蓉一路欣賞著雪景，緩緩走回家裡。
下午兩人從家裡動身，駕車返回省城。經過一上午的暴曬，公路上的積雪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加上車輛行人的踩扎，已經能夠勉強行車，不過李倩蓉開車一向比較猛，陳子華沒敢讓她開，自己一路小心翼翼的從陳家坪開到縣城。
陳秀璇的煙酒店春節依舊照常營業，私人的店舖嘛，他們又是縣城的人，所以趁著過節，生意比平常還要好上不少，陳子華開著車直接到陳秀璇的店門口停下，因為要去省委書記曾華家裡，所以讓大堂姐準備點兒禮物，專程過來拿。
給曾華送禮，陳子華還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東西一定要能表明心意，還不能貴重，但也不能太過俗氣，這還是很費心思的一件事兒，不過幸虧他給人送禮的經驗比較豐富，約略能摸到一些大人物的心思，所以準備的幾樣禮物還是比較別緻的。
一箱臨河鄉產的精選水晶葡萄，這已經是藍山縣的標誌性禮品了，自然是不能少的，兩壇真味居的黃酒，當然了，這也是特製的，陳子華早就托真味居的老闆準備好了的，兩瓶白雲山出的精釀紅酒，這個是特意挑選出來的，為以後打開市場做準備，再有就是四條香煙，當然全部都是倩華公司澳洲煙草出品的雪茄和紙煙，六瓶精品茅台。
除了黃酒是真味居送來的以外，其餘的陳秀璇的店裡都有經營，很快就為陳子華準備好了，陳秀璇還為陳子華另外多準備了幾份，都放進車裡，看只有堂姐一人在店裡，陳子華便問起堂姐夫的事情，陳秀璇笑道：「家裡來人了，正在陪客人呢，估摸著要到半下午才能空出身子吧，喝了不少酒，不好讓他出來。」
陳子華笑了笑，上次被抓到文熙市，後來市裡不但賠償了損失的所有貨物，還額外補償精神損失、誤工損失等等各種名目的費用二十多萬，是所有被賠償的人當中最多的，甚至是其他人的總和，其中的意味不問可知，藍山縣局也大大的露了一回臉，今年過年，文熙市和藍山縣各政府機關在陳秀璇這裡採購的禮品，又讓陳秀璇大賺了一筆，也算補償的差不多了。
上車的時候，陳秀璇才低聲跟陳子華說，實際上自己家被人盯上，還是因為同市場的一家店主暗中指引的緣故，不過那家煙酒店已經在年前關閉，先是被煙草公司查，隨後被工商稅務衛生各個部門檢查下來，領了一厚沓的罰單，乾脆將店舖轉手了。
陳子華暗自感歎，若非有他這個堂弟在，恐怕堂姐家又是另一番模樣了，這種情形是幾千年下來形成的陋習，人情世故，不是誰能隨隨便便改過來的，自己能做到的，就是保證自己的親人朋友不受傷害，至於更多的，還是應該想辦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有待於法制的健全，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逐步施加影響。
離開縣城之後，駕駛員變成了李倩蓉，陳子華望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苦笑道：「要不，咱們開車去京城？」原定於明天的航班，因為天氣的緣故，極有可能延遲，兩人早上還商量，看是不是坐火車去京城，這兩天大過節的，軟臥想來不會太緊張，但看李倩蓉開著悍馬車的樣子，陳子華便忍不住調侃起來。
李倩蓉道：「好啊，開車比坐車自由多了呢。」
陳子華翻了一下眼皮，算是徹底被李倩蓉打敗了，或許，她還在回想當初度蜜月的情景吧？那時候兩人可不是就駕著越野車，隨處亂逛，走哪兒歇那兒，也不拘行至，確實自由自在，隨心所欲，不過這時節開車去京城？還是算了吧。
回到花園街的時候，已經半下午了，黃鸝正一個人斜躺在客廳的長沙發上看電視，身上居然只穿著鵝黃色的睡衣，光著腳板，手裡端著高腳玻璃杯，愜意的小口品嚐著紅酒，茶几上還放著幾個空椰風易拉罐，一盤水果沙拉，一盤麻辣鳳爪，一盤醬牛肉。
陳子華和李倩蓉臉上都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不知道黃鸝唱的是哪一出，這食譜都是咋搭配的，不過看她悠然自若的神色，兩人便覺得自己的境界可能不夠，還無法理解這種食物配方中的奧妙，李倩蓉甚至生出自己也試試的想法，只是黃鸝已經在兩人進門的時候，像彈簧一樣從沙發上蹦起來，急急火火的鑽進臥室。
再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套上了一件淡青色的卡腰式上衣，微微發白的牛仔褲子，快手快腳的把茶几上收拾了個乾淨，只是陳子華在看到黃鸝那條發白的牛仔褲腳時，眼皮還是忍不住跳了幾下，好好的一條褲子，愣是把褲腳的邊全部拆了，嗯，若是拖到地上的話，就跟個拖把差不多，都不知道這丫頭從哪兒學的審美觀，亂七八糟的。
「陳書記，晚上吃啥子飯？」給陳子華和李倩蓉送上茶之後，黃鸝磨磨蹭蹭的在客廳轉悠了一圈，終究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自從來到關西之後，陳子華就發現，黃鸝不像當初在京城時那麼隨意了，在他跟前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在怕啥。
「晚上我不在家裡吃飯。」本來應該上午去曾華家裡，不過一場大雪，不得不改變了行程，明天又得趕往京城，所以只能安排在晚上去了，側頭瞥了李倩蓉一眼，道：「咱倆一塊兒去吧？」雖然李倩蓉不喜歡應酬，但曾華卻是兩人的媒人，說什麼也得一起去不是。
「晚上不用管我們了，」李倩蓉對黃鸝道，「放上熱水，我去洗個澡。」
「嗯，」黃鸝飛快的應了一聲，隨即溜到對面屋裡去了。
陳子華看了李倩蓉一眼，道：「對面的電視應該跟這個沒啥區別吧？」房子裝修好之後，兩邊都安裝了一台超大屏幕的電視機，因為陳子華經常會看一些外國電視，所以特意安裝了衛星接收器，而且還是那種不帶屏蔽的，為了省事兒，似乎兩邊的電視用的設備一樣。
李倩蓉「哧」的一笑，道：「可能是想喝你冷藏櫃裡面的紅酒吧。」她當然聽得出陳子華的意思，京城的院子處理之後，本來沒必要再繼續僱用黃鸝，不過出於某種奇異的心理，她總覺得把郭姐當個保姆使用太過彆扭，而且黃鸝用起來更順手，她和陳子華也都比較喜歡黃鸝做的菜味兒，乾脆就把黃鸝又叫到關西來了。
陳子華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黃鸝最近老看著怪怪的，或許原來就是這樣，只是自己在京城的宅子裡面住的機會比較少，所以沒有發現罷了，搖了搖頭，陳子華說道：「曾書記還有個上高中的女兒，咱們是不是出去再選件禮物？」
李倩蓉琢磨了一下才道：「還是算了，真要送的話，怕曾老會有別的想法。」
到了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送東西確實比較麻煩，輕了不成，重了也不成，稍微不注意，人家就要琢磨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寓意？所以，一定要符合身份，還要迴避一些忌諱。
趁著李倩蓉洗澡的功夫，陳子華打了個電話給林月虹，昨天回到陳家坪的時候林月虹就已經打電話給他匯報過了，但詳細的東西他還沒有看到，約好了今天給他送來，「我已經到家，你送過來吧。」電話剛接通，陳子華就吩咐道，他要的，當然是在灃南縣訊問的供詞了，林月虹親自出馬，自然會有供詞的底稿，至於拿來交給他是不是合法，就不是他考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