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巧遇
段國華的話卻讓陳子華想起一件事兒來，前世的8.10事件曾經被國內三十多家新聞媒體評為十大經濟新聞，想不知道都難。
遞了一支煙給段國華，自己也叼了一根，不等他摸到打火機，段國華已經把火送到眼前。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陳子華卻無聲的歎息了一下，身份地位的變化，已經無法讓曾經的朋友還像當初那樣隨便交流了，回想起來，還是跟自己那些同學在一起更加放鬆，這時卻不得不端起了官架子，臉上的表情，自己都覺得虛假了幾分。
琢磨了一下，陳子華問道：「那些股票，你都已經變現了？」寧林去臨海的時候，不光代陶虹和柳宜妃買了股票認購證，還代段國華也買了不少，後中籤後也都按照陳子華的模式，全部買成了股票經營，後來寧林從臨海回來的時候，段國華的股票怎麼處理的，他還不知道。
段國華點了點頭，「寧林回來後，我就沒時間去臨海炒股了，乾脆讓他給我全變現，剩下的股票認購證也都賣了，前前後後能賺五十多萬，這已經衝破我的心裡極限了。」九二年的五十萬，在普通人眼裡，絕對是天文數字的巨款，段國華確實心滿意足了。
輕笑了幾聲，陳子華沒有再談論股票的話題，他忽然覺得，提拔段國華去市局，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兒，只是已經跟彭鐵山說好了，便不容自己重新選擇，琢磨了一會兒便道：「這兩天有空的話去一趟市裡，到彭書記那裡去坐坐。」路，已經給他鋪好了，後面能不能成事，卻要看段國華的天分了，若是以後能有更大的發展，對自己或許還有用處吧。
不知不覺間，陳子華思維裡面已經開始從純利益的角度考慮問題了，這或許是他在官場當中逐漸成熟的標誌吧，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便是陳子華自己，恐怕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一點細微變化，或許只有這樣，才會走得更遠，獲取更大的利益。
段國華聞言一喜，不迭聲的對陳子華表達了感激之情，卻不知陳子華的心底，已經開始有些厭倦了，對，就是厭倦，還沒有開始，卻已經厭倦，本來還想再見見其他幾個人，不知不覺中，心思卻淡了許多，既然是利益交換，官場投資，這些門面功夫，卻是不能少的。
拒絕了段國華的宴請，陳子華將其送走之後，給遠在臨海的段輝打了個電話，如今段輝和趙梅夫婦卻是已經在臨海站住了腳跟，還以芝蘭縣辦事處的名義在臨海開了一家飯店，地皮還是自己掏錢買的，辦事處完全成了芝蘭縣的駐外機構，縣裡每年都會提供豐厚的活動資金，還派遣了一名財務，配了兩名辦事員。
問了問辦事處的開辦情況，陳子華告訴段輝，讓他轉告陳馨兒，無論如何在八月十日這天，將手裡所有的股票都拋掉，什麼時候開始補倉，等他的消息。
對於陳子華在這方面的命令，他們幾個是從來不打折扣的，雖然陳子華現在幾乎已經不過問炒股的事兒了，但偶爾指點幾次，卻從來沒出過錯，如今幾人的股票全部由陳紅梅的侄女陳馨兒在打理，還有兩名來自香港的操盤手在每天給陳馨兒做指點，段輝接到電話之後，幾乎沒有任何停頓，便去找陳馨兒傳達領導指示去了。
陳子華坐在沙發上沉默了一陣子，因為已經起心與陳紅梅疏遠肉慾關係，便沒有直接打電話給陳馨兒吩咐拋售股票的事兒，他在琢磨，若是陳馨兒真的在這方面有才華，也願意投身其中的話，就乾脆送她去香港，到自己的投資公司去做操盤手，否則的話，他也打算將投放在股市的錢收回來，不能與陳紅梅等人在經濟上有太多的牽連，王茗立與陳馨兒願意在臨海繼續炒股的話，隨他們了。
閉著眼睛養了一會兒神，正在籌思著出去找地方找飯的工夫，門鈴響了起來，拉開房門一看，卻是寧林過來了，陳子華笑了笑道：「正好，咱出去找地方吃飯吧。」
寧林怔了一下，點了點頭，轉身下樓，心裡卻有幾分狐疑，不是有陶虹在做飯嗎？陶虹陳子華的關係，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因此，對陳子華說的出去吃飯很是有幾分狐疑。
陳子華坐上車了才道：「去真味居吧，」很久沒有吃地道的藍山涼皮，陳子華還是跟從前一樣，回來了先找地方吃涼皮，「陶虹過幾天要參加高考，準備去臨海讀財經大學。」雖然寧林沒開口，但他那點兒小心思又哪裡能瞞得過陳子華的眼珠子？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居然還跟寧林解釋了兩句，「這兩天她正在複習課，所以沒跟她打招呼。」
說起陶虹參加高考，陳子華下意識的便想起了陳梅，原打算去看看妹妹的，隨後一想還是算了，等高考結束再說吧，這個時候去找她，不但起不到安慰放鬆的作用，弄不好還會增加小丫頭的心裡壓力，陳子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便將看妹妹的事兒拋到腦後去了。
真味居和上次來吃飯的時候沒多大變化，只是今天站吧檯抓皮子的卻是薛老闆自個兒，看到一輛掛政府車牌的紅旗轎車停在路邊，薛老闆連忙從裡面迎了出來，如今真味居的生意越來越好，來吃飯的政府官員極多，耳濡目染的，薛老闆對車牌便有了幾分認識。
看到從車裡出來的陳子華，薛老闆臉上登時露出歡欣的笑容，「陳書記，回藍山啦？快請裡面坐，我給您準備酒。」雖然陳子華現在到真味居的時候很少，但薛老闆卻對陳子華印象極深，也經常聽在這裡吃飯的一些政府官員提說，因此極為客氣，對陳子華的一些習慣更是能祥，一邊親自帶路，將陳子華讓往後院的雅間，一邊吩咐服務員準備小菜和黃酒。
陳子華一看是通往後院，便想起上次跟楊欣吃飯的那個房間，心裡微微一笑，對薛老闆的慇勤還是感到非常舒心的，記得後院一共有四個這樣的小單間，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還能坐進上次跟楊欣吃飯的那個雅間。
穿過小月亮門，一群人正好從一個雅間裡面出來，迎面的人卻是縣委書記何雲鳳，陳子華微微一愣，何雲鳳也看到了陳子華，一怔的同時連忙迎上來道：「陳書記，什麼時候回來的？」對於陳子華的情況，何雲鳳要比一般人瞭解得多得多，她的丈夫李彬如今便在芝蘭縣擔任組織部長，縣委常委，很有實權的一個位置，而且上升的空間還非常大，可以說，夫妻兩人與陳子華是真真正正的那種鐵桿。
陳子華笑道：「也是剛回來，車子還在外邊停著呢，先過來嘗嘗咱們縣裡的涼皮，這時間長了不回來，要是不吃吃涼皮，還真感覺不到家鄉的味道啊。」他的這個習慣以前在藍山的時候曾經當笑話跟何雲鳳等人說過，熟悉的人自然知道他的這個習慣。
何雲鳳咯咯笑了兩聲，轉頭道：「小屠，在這邊單間裡面另開一桌，你也過來。」隨即對薛老闆道：「薛老闆，給送兩瓶好酒上來，再打上一斛黃酒。」然後才伸手相請，「陳書記，咱們到雅間慢慢談吧。」相請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正好有些事情跟陳子華聊聊。
看到匆匆跑過來收拾單間的何雲鳳秘書，陳子華微微一鄂，「屠娜？」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將屠娜安頓在財政局了，幾年不見，小丫頭已經亭亭玉立，長成了大姑娘，更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成了何雲鳳的專職秘書。
何雲鳳點頭笑道：「雖然在財政局做得不錯，不過我覺得小娜當秘書更有前途，就把她調到身邊做秘書了，以前她曾經做過陳書記的秘書，受陳書記的熏陶，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培養培養，就是一名得力的後備幹部嘛。」
陳子華有些好笑，當初屠娜跟著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個鎮黨委書記，哪裡有資格配秘書了？屠娜也是擔任的鎮委會的文書，後來被自己送到財政所，先後在鱉嶺金礦和鎮財政所打磨了一段時間，自己離開藍山之前，才安排她到縣財政局工作。
「陳書記，」陳子華剛進單間，就跟屠娜碰上了，屠娜目光閃爍的望著陳子華，俏臉上滿是淡淡的紅暈，還有幾份興奮的神采，淡紫色的襯衣將微微鼓起的胸脯襯托得青春洋溢，讓人不自覺有了幾分青春的萌動。
陳子華笑著點了點頭，道：「到前面給我弄碗洗面皮吧，還是以前的老規矩。」
屠娜喜滋滋的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以前跟陳子華在縣城辦事的時候。，倆人經常出來品嚐縣裡的各種小吃，除了老劉家煮饃、老單家面皮、鐘樓的手擀面、擺湯麵之外，最值得回憶的便是洗面皮了，陳子華第一次吃的洗面皮還是屠娜動手調的味兒，所以一聽陳子華說老規矩，屠娜也不自覺的回想起兩人當初滿縣城找好吃的時的情景。
「縣裡的換屆要開始了，」何雲鳳等屠娜出去之後，給陳子華先倒了一杯酒，然後輕歎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每次換屆都是由基層開始，逐步往上，這個時候正是縣級以下的換屆準備工作，基本上秋季就會結束，緊接著就是市級的換屆，一般大多都會拖到明年。
「今天在這裡吃飯，是因為換屆？」陳子華有些詫異，不知道何雲鳳是怎麼想的，在這兒吃飯商量換屆的事情，估摸著多半是有些不大見得人的勾當。
陳紅梅苦笑道：「一些預備工作，主要是政府那邊的幾個副縣長要經過選舉，別的基本上就不動，上級的意圖非常明顯，但下面的情緒也總得照顧不是？何況這次是要求進行差額選舉，明擺著讓人難做嘛。」
陳子華自然明白這裡面的貓膩，位置是早已內定好了的，但還必須通過人代會的選舉，何雲鳳還兼著人大主任，如何實現上級的意圖，又不傷了用來做「差額」的那名代表的感情，這裡面可就值得考量了，假若有人私下運作拉票，難受的可就是何雲鳳了。
陳子華琢磨了一下，問道：「是不是差額的人選問題？」
何雲鳳點了點頭，道：「這次最有希望競爭副縣長的是土地局的陶局長。」
陳子華愣了一下，陶虹的二叔陶明仁？還真有些麻煩，皺眉問道：「市裡是什麼意思？」
何雲鳳苦笑了一聲，道：「空降了一個名叫彭家林的，據說是韓市長的什麼關係，從外省調過來，有些不好辦吶，我看吶，陶局長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陳子華「哧」的一笑，知道何雲鳳說的是氣話，假若是旁人的話，只怕何雲鳳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直接就執行上級的意圖，將陶明仁給「差額」掉了，但現在她明顯跟陶明仁關係較為親厚，兩家又住在同一棟樓一個樓門，加上從前陳子華的關係，這事兒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但要是讓陶明仁當選了，她這個縣委書記的麻煩就來了，上面會懷疑她對藍山縣的掌控能力和把握全局的能力，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何雲鳳沉吟道：「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陳子華道：「能有什麼好法子？讓我說的話，任其自然，讓那個彭家林下去自己活動，縣裡可以給提供方便，但要是他還是落選了，那就說明人民的眼睛還是雪亮的。」
何雲鳳瞪了陳子華一眼，「你這算什麼餿主意，還不如別說。」
陳子華卻道：「我跟你說的是真的呢，嗯，你給我借一個人，我就幫你把這件事兒辦妥。」
何雲鳳美眸一飄，笑吟吟的問道：「想借屠娜麼？」
陳子華臉上微微一紅，搖搖頭道：「你的縣委辦主任魯迦，把他借給我的話，這次的事兒我就能幫你辦好。」他手裡一直缺比較得力的人手，這個魯迦卻是他在藍山的時候就用過的老人手，陳子華是非常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