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待發
這是一間非常雅致的包廂，誰也不會想到，三個在關西省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會同時聚集在這裡，門口充當服務員的是兩個二十啷當的學生裝女孩子，青春靚麗，其中一個還帶著近視眼鏡，學生氣十足，但倆人卻一點兒也沒有拘束的感覺，出入穿梭，把三個大男人侍候的一點兒也挑不出毛病。
「查清楚了沒有？」張昌隆的語聲極為威重，絲毫沒有常委會上橫衝直撞的莽夫模樣，若是熟悉的人見到他現在的樣子，非大吃一驚不可，「再等下去可就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放下電話，貝海石沉重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憊，「半個多小時前，一輛掛著軍牌的本田車急匆匆的衝出省城，往隴東方向去了，若是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陳子華，這麼看來，那些東西確實應該在隴東市局手裡。」
「你能確定昨晚一定是隴東市局動的手？」張昌隆顯然疑心極重，「我不相信隴東市局有這麼厲害的手段，便是省廳的精兵強將，也不見得能這麼厲害。」
「是啊，這裡面似乎有些不大對，」組織部長羅清泉終於開口了，「以市局四分五裂的局面，即便是陳子華的心腹掌權，也不見得能在幾天之內就將各種關係理順，所以，隴東市局也抽調不出如此龐大的警力，同時在省市兩處布控抓捕，以昨晚動手的速度來看，參與抓捕的警力相當的雄厚，今天已經從省廳證實了，自始自終，省廳沒有接到任何消息。」
「既然省廳沒有接到消息，自然也不可能抽調警力加入這次行動，所以，還是謹慎為上，不能上了那傢伙的惡當。」張昌隆也沉著臉說道，「會不會是那些人的動的手？」
貝海石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道：「不是，假若是那些人參與的話，沒理由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只能說，陳子華老謀深算，可能從別的地方提前抽調了警力，比如芝蘭。」
「芝蘭的警力昨晚確實出動了，」羅清泉掏出一根煙點上，道：「從芝蘭那邊傳來的消息看，在隴東抓捕田家老二那幫人的，應該就是從芝蘭調動的警力，你們說，會不會把田紅星等人羈押在芝蘭？」因為一直不能確定田紅星和貝健行被羈押在什麼地方，幾個人已經有些快沉不住氣了，他們倒是不大擔心貝健行和田紅星會鬆口招出什麼，但隨著兩人被抄沒的東西可就問題太大了，他們三人幾乎都被牽連進去。
張昌隆沉聲道：「讓你的人在芝蘭再查查的，看是不是真的押在那邊，嗯，還有藍山也有可能，只要找出地點，咱們就有辦法。」現在時間勝過一切，時刻都在跟時間賽跑，「問問韓光，有沒有探出什麼，要是等陳子華到了隴東，問題就複雜了。」
貝海石從桌面上拿過大磚頭，摁了一串號碼，電話很快接通，「韓參謀，查到什麼沒有？」
韓參謀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的時候，已經變得有些面目全非，但仔細分辨的話，還是能聽出是韓參謀的聲音，「市局的人很強硬，既不讓我們進去，也拒絕交出人來，但他們卻沒有否認昨晚的行動，現在是隴東市的市長在這邊負責，包括公安局的局長，好像都聽她的。」
貝海石沒有給韓參謀具體的指示，只說：「想辦法從他們嘴裡掏出羈押田紅星和健行的地址，還有那些東西，應該都在市局，無論如何得弄回來，實在不行的話就毀掉！」他的語氣始終都淡淡的，彷彿在說著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不能再等了，」張昌隆的目光裡面透出一絲陰冷，「管玉和與張廣寧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他們倆回去的話，韓光就沒法子收場了，為了臉面，管玉和恐怕會調武警出動。」
「不會的，」羅清泉從外面進來，他方才出去打電話給還在芝蘭的白文斌，目前白文斌還沒有離任，還掛著芝蘭縣長的頭銜，雖然沒人理他，但有些權利還是在的，查問公安局正好在他的職權範圍之內，「管玉和早就跟我達成協議，暫時還是咱們陣營的人，他回隴東之後，恐怕會對我們更有利，至於張廣寧，現在跟陳子華已經反目成仇，怕什麼。」
張昌隆的目光卻是一閃：「安全局！」聽到羅清泉說起張廣寧，他突然想起昨天聽到的消息，張廣寧在陳子華的辦公室被安全局的人帶走，這說明陳子華與安全局的人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而且，這件案子的起因，他是最清楚的，因為幾個人偷拍照片，被安全局的人當間諜給抓了，從這幾個人身上挖出了田老四，原本按照他的安排，查到田老四這裡，要麼無疾而終，要麼就會因為田家的勢力而放棄追查。
這是張昌隆和白玉書早就計劃好了的方案之一，只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陳子華居然在抓住田老四之後，連一分猶豫都沒有，根本就不考慮田家的勢力，連夜將田家就抄了個底朝天，不等省裡面的人反應過來，居然連軸轉抓了貝健行，這個彎轉的，簡直沒把張昌隆的腸子給悔青了，要是早知道陳子華是這麼個路數，打死他也不會拿田老四頂缸。
因為釋放田老四等人，張廣寧被陳子華用安全局給擺了一道，愣是拉進去關了一晚上，直到今天來市委匯報工作，張廣寧都沒緩過神來，同樣的，省政法委書記沈永良的臉色也不好看，陳子華的這個耳光打得乾脆利落，不容任何人反應過來，連沈書記也只能幹受了。
因此，一想到這個茬，張昌隆立刻就聯想到安全局了，「沒有在芝蘭吧？我們咋就把安全局給忘了呢？」張昌隆說完，還狠狠的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下，這要是放在平時，這種動作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但現在處於生死關頭，一些隱藏極深的本性也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張書記明見萬里，果然不在芝蘭，」羅清泉小小的拍了張昌隆一個馬屁，「我也懷疑在安全局，聽今天管玉和與張廣寧的匯報，這次莫名其妙的突襲應該是安全局搞的，媽的，也不知道是哪個腦子進水的胡鬧，居然跑去偷拍陳子華與梁珊，這不明擺著找死麼。」省市領導的人身安全一直都是各地安全局的人在負責，像這種偷拍，確實有腦子進水的嫌疑。
張昌隆心裡暗罵了一句，卻不敢承認這事兒是他跟白玉書安排的，其實如今對於省市領導人的安全，早已不似以前那麼嚴格，擺譜更勝於護衛，省部級都有警衛員了，市級一把手也有配警衛員的，但像陳子華和梁珊，其安全工作還是由安全局暗中負責的，但因為現在這種制度早就開始名不副實，所以當初他和白玉書就直接把這一環給忽略了。
「要是在安全局的話，這事兒就有些麻煩。」貝海石皺起了眉頭，國家安全局雖然成立時間不長，但威權卻日益加重，又不受地方政府的領導，中間要是出現什麼誤會的話，可不是隨隨便便幾句話能解決得了的，「這事兒先查證，真要是安全局的話，他們是不會理會咱們那些事兒的。」
張昌隆道：「得盡快查，萬一要是出了紕漏，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羅清泉歎了口氣，卻沒有說什麼，自家知道自家事，當初被貝健行那個王八蛋拿到把柄，就不該越陷越深，假若不是因為這個的話，他這幾年何至於如此胡折騰？要是這次因為貝家的事情倒了霉，那可就不是吃不了兜著走那麼簡單咯。
「有什麼消息及時聯繫，」張昌隆忽然站了起來，「我去想想別的辦法，晚上咱們在紅館再聚，看看下一步怎麼走。」說罷，站起身來，轉身就朝外走，對貝海石和羅清泉都沒有什麼好臉色，其實這個時候，誰能有好臉色？到門口的時候，兩個女服務員一個幫他穿上外套，一個蹲在地上幫他換皮鞋，張昌隆趁著換衣外套的工夫，一把摟過女學生，在女娃嘴上亂啃了幾口，然後又跺跺腳，覺著鞋穿好了，便在帶近視眼鏡的女學生胸脯裡掏了兩把，然後才揚長而去，老遠了還能聽到他有些猖狂的笑聲。
貝海石微微皺了皺眉頭，對羅清泉道：「怎麼說，你也打算走？」
羅清泉道：「往哪裡走？這一關要是過不去，就等著吃牢飯吧，現在能爽一天算一天吧。」
貝海石冷笑了一聲，「你不會也跟姓張的一樣沒眼光吧？」
羅清泉瞥了貝海石一眼，卻沒有說話，從桌上端起一杯酒，仰起脖子灌了進去，隨即掏出一根煙來，戴眼鏡的女學生熟練的從胸前摸出一把火機，幫羅清泉點燃，隨即被羅清泉順手摟到懷裡，一隻手就從衣襟伸了進去，道：「及時行樂且行樂吧。」
貝海石看著在羅清泉懷裡扭動著的女學生，目光裡閃過一絲輕蔑之色，「去臥室玩去吧，有消息了自然會通知你。」對於羅清泉，貝海石越來越瞧不起，只是這樣的人，一時還不能失去，無論怎麼說，也是「吏部」的主官不是。
羅清泉鬆開懷裡的女生，隔著衣服在女孩子胸脯上狠狠的抓了兩把，直至女孩子眼睛裡面湧出眼淚了才放手，回過頭來道：「有沒有別的辦法？」
貝海石很是詫異的瞥了羅清泉一眼，道：「什麼意思？」
羅清泉道：「能肯定是陳子華做下的麼？」
貝海石點了點頭，「七八成的可能，今天管玉和與張廣寧的匯報還不清楚麼，再說了，除了他依靠背後的勢力之外，你說誰敢做下這宗大案？」
羅清泉歎了口氣，「從抓捕田老四到抄田家幫，再到抓捕貝健行，抄你們父子的老窩，一環扣一環，沒有絲毫的破綻，彷彿早就準備好了一樣，否則的話，行動哪裡會這麼快？你想過沒有，環環相扣是他們最嚴密的地方也是破綻最大的地方，一晚上時間連抓捕帶搜查，即便是所有的人都主動交待，時間也不會連得這麼緊吧？何況田家兄弟和健行都不是那種人呢，但他們卻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你說，問題出在哪兒？」
貝海石眼裡的精芒一閃即逝，羅清泉的話讓他想到了一個一直都不願意承認的可能，之前的時尚生活區那件盜竊案，恐怕就是陳子華做下的，而且張輝放回來本身就是一個套，從北疆救回來，不過是故佈疑兵，他甚至開始懷疑，妙華山娘娘廟的靜怡師傅，都在騙他！
這種想法一旦冒出來，便像長草一樣開始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他的心馬上就縮成了一團，假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會是無用功，人家早就挖好坑等著自己往下跳了，無論自己怎麼選擇，都已經無可挽回。
昨天晚上能一口氣將所有重要的人證物證弄了個乾乾淨淨，顯然是準備好了的，從時尚生活區的那個別墅失竊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足夠李家在背後運作完所有的步驟，現在無非就是等著自己自動鑽進去罷了，哼，到了這一步，這是在逼自己魚死網破了。
他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陳子華在單獨運作，直到今天才跟韓冰塵攤了牌，還不是所有的底牌，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弄險，賭他貝海石要在最後關頭瘋狂一把，假若這時候他撤回韓參謀，自始至終都不動聲色的話，這次說不定還會跟上次一樣，平平穩穩的過關。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貝海石的臉色突然一鬆，笑容滿面的對羅清泉道：「這倆女生都是訓練好後還沒有啟封的，你先去享受了再說，我這就安排一下。」
看著羅清泉滿面紅光的擁著兩個女孩子出去，貝海石的臉色登時狠厲起來，拿起桌面上的大哥大，翻出裡面存著的一個號碼，輕輕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