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破損的街道,就猶如奈葉此刻的心情一樣,昏暗無比。
【如果,我但是阻止了的話,大家就不會……】
奈葉深深的自責著。
即使尤諾在一旁不斷的開解,奈葉也無法洗清自己心中的那股罪惡感。
【要是我更注意一點的話,要是我更快一點的話,要是我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的話……】
奈葉從沒有像現在那樣渴望力量。
力量,凌駕於一切,可以守護一切的力量。
只要這麼想著,內心就彷彿快要發狂般的急躁。
【我……到底該怎麼做……咦,那個人是……】
一個紅色、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奈葉的視線中。
【是涅吉君?】
視線裡,涅吉正在與一個自己從沒見過的大叔說著話。
【那個人是……他們在說什麼呢?】
在好奇心的推動下,奈葉悄悄的走近兩人。
連奈葉自己都很奇怪,為什麼會選擇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走過去。
「吶……大叔,你有看到剛剛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出乎奈葉預料的是,從涅吉的口氣看來,他和這位大叔也是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哦,你說那邊啊,剛剛發生了地震,然後那裡就出現了巨大的植物,哎呀,那時我可真的是嚇壞了……小妹妹,你現在不能過去那裡哦,可能還會有危險的啊。」大叔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嗯,我知道了……那麼,還有一件事……」涅吉將手對準了大叔的頭部,「請你把這些都忘記吧。」
「忘記?怎麼可能嘛,那麼震撼的事……」
「消除。」涅吉的掌心發出了強光。
「誒。」大叔一聲驚呼。
強光過後。
「誒,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
「大叔,剛剛我向你問路,你說那邊瓦斯洩露發生了爆炸,讓我不要過去,然後就自己一個人呆呆什麼話也不說了。」
「是那樣啊?誒,已經這麼晚了啊,我也要回去了。小妹妹,不能過去哦。」
「嗯,再見了,大叔。」涅吉看著大叔離開的背影,「好,剩下2戶人。」
緊接著,涅吉也消失在街道上。
「剛剛那個是……」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奈葉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或許,她是希望從別人嘴裡的到不一樣的答案。
「嗯,我想,那應該是修改記憶的魔法沒錯了。」但是,尤諾卻說出和她所想的一樣的答案。
「但是,為什麼涅吉君會……」
雖然只是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是,性格溫和,直率的涅吉,通過平常的相處就就可以瞭解到他的為人了。所以,涅吉對於記憶這方面有著多麼大的執著,奈葉是再清楚不過了。
記得有一次,奈葉問涅吉,當初,如果自己沒有接觸魔法,只是單純的路過的話,涅吉,是不是真的會消除她關於魔法的記憶時,涅吉是這麼回答的。
「我想,我大概只會請求你不要說出去吧。」
「記憶是人生存而留下的痕跡,是最寶貴的東西,要我親手去把它消除掉的話,我一定做不到的。要是我真的那麼做了的話,我一定會非常痛苦吧。因為那樣子,我不就像殺人犯一樣了嗎?」
「那也是不得已的事啊。」尤諾的表情也變得很沉重。
【為了不讓魔法曝露,就算痛苦,也不得不做嗎……】
腦海中出現了涅吉一個人躲在漆黑的房間裡流著淚,痛苦掙扎的樣子。
【都是我的錯,才讓涅吉君他……不去道歉的話不行。】
這麼想著,奈葉就朝著涅吉消失的地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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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再見了,大姐姐。」
「嗯,再見了,不過要記住,不可以靠近那裡哦,說不定還會發生爆炸。」
「嗯。」說著,涅吉轉身離開。
【好,記憶的調整已經全部結束了……】
雖然如此,但涅吉此刻卻沒有絲毫喜悅。
【好痛……】
明明盡到了魔法師的職責,明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正確的,但是……
【好像快要被撕裂一般……】
涅吉曾經幻想過,自己這一生絕不會使用這種魔法。
但是,此時他發現,自己的堅持,原來是那麼可笑的東西。
個人的任性和群體的安全,孰輕孰重一下子就明瞭了。但是,涅吉還是想任性一次,哪怕只是這一次也好。
特別是在看到那些人被消去記憶後那張呆滯迷茫的臉,心中產生的罪惡感就幾乎將涅吉吞噬。
啊,因為涅吉很清楚,失去記憶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因為,涅吉的記憶並不完全。
現在,在他的腦海裡,只有在那個雪夜後的記憶,以及跟父親相關的一小塊殘片,其餘的,只有一片空白。
在搬到威爾斯的魔法師小鎮後的好一段時間,涅吉都沒有跟人說過話。
因為要是一不小心的話,可能就會讓別人知道自己失憶了。
那時,要怎麼去面對家人和朋友。
甚至,涅吉有時會想……
【我,真的是涅吉?史普林菲爾德嗎?除了相貌一模一樣外,我有什麼地方稱得上是涅吉?史普林菲爾德這個存在?】
甚至在面對那些被石化了雕飾,那些曾經疼愛過自己的人,涅吉除了呆滯外沒辦法給出任何反應。
應該哭嗎?應該在平靜的情感中去擠出幾滴虛偽的眼淚嗎?
【我的記憶裡,並沒有他們啊。為什麼要為他們傷心,要為他們哭泣呢?】
但是,一想到姐姐向自己說起,他們對自己的疼愛後,涅吉沒辦法不去回應,不去感恩,不去謝罪。
所以,涅吉試著去幻想。用幻想填補記憶中的空缺,用偽裝的表情去面對他人……
【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完全的涅吉?史普林菲爾德,不是殘缺的存在……】
但是,即使怎麼做了,還是……
【好痛苦……】
心中總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
【姐姐、阿妮婭、大家,他們看的並不是現在的我,而是失憶前的我。】
【我,只是替代品,是冒牌貨罷了……】
這樣的想法,在涅吉的腦海中迴盪了好幾年。這幾年間,涅吉甚至無法好好更別人來往。只能躲在房間裡,不斷用幻想去填補記憶,然後,是自己更加的空虛。
所以,涅吉不希望別人嘗試到這種滋味。
【但是,現在的我……】
【為了守護……嗎?】
涅吉看著自己彷彿上面沾滿了鮮血一般的手。
【好沉重……】
握緊了雙拳。
【這種事,絕對不會再讓它發生了……】
涅吉在此立下誓言。
「涅吉君……」
這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