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謀劃
小雲推門出去之後，姜華呵呵輕笑道：「沒想到於慧這丫頭人緣還不錯，一下午時間就交了這麼一個好朋友！」
等小雲把飯菜熱完拿回來，姜華吃完吃完之後，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大冬天的，晝短夜長，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很黑了，見狀，姜華還以為不會有人再過來看自己了呢，畢竟該來的基本都來了，而孫副書記等市裡領導在白天也來過好幾個電話詢問情況了，剩下那幾個沒來的，比如說李宇、老侯二人，姜華已經聽張鐵和於慧二人分別說了，他們都在外地出差，不能趕回來。
抱著這種想法，吃完飯後，姜華便想穿上外衣到外面去溜躂一圈，順便也趁機買包煙，過過煙癮。
可是，姜華明顯是低估了小雲的責任心。小雲在部隊裡呆了幾年，早已經習慣了聽候上級的命令，金院長在早上曾親自囑咐過，讓她一定要看護好姜華，決不能有一點閃失。現在外面天色已黑，再加上天氣也很冷，小雲不管姜華如何說好話，就是不同意他外出。
看到她這樣堅決，姜華只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屋子裡和小雲聊了起來。通過交談，姜華知道了小雲曾在部隊服役的事情，聽了後，姜華暗暗咋舌道，難怪小丫頭張口一個領導、閉口一個領導，原來是從部隊出來的。
知道了小雲的出身後，姜華是徹底的打消了心裡的念頭，他知道沒有醫院領導的同意，自己是甭想出去溜躂了。無奈之下，他只得跟小雲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他要求小雲把最近幾天的報紙都找來給自己看看。
對於他的這個要求，小雲倒是沒有拒絕，很爽快的便答應了。可是，就在小雲想走出病房去拿報紙的時候，病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李宇的聲音傳了進來。「民警同志，我是姜華同志的好朋友，這是我的工作證，你看能不能讓我進去探望一下姜華？」
姜華此時正坐在門口的空病床上，見狀，他立刻起身幾步走到門前，拉開屋門對門口的民警說道：「民警同志，他確實是我的朋友，就讓他進來吧。」
此時負責值班的民警已經不是早上的那個了，不過，在交接班時，他已經聽小李說了，知道病房裡住著人很有來頭，經常會有一些市裡領導過來探望。得知這個情況之後，他並沒有立刻拒絕李宇，現在，一看姜華這個當事人都說話了，他立刻點了點頭，然後一邊在記事簿上登記李宇的工作單位和姓名，一邊說道：「沒問題，等我登記完這位同志的情況後，他就可以進去。」
在門口等了片刻後，姜華把李宇迎了進來。
「老弟，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一聽張鐵說你出事了，便立刻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從玉林縣趕了回來。」一進門，李宇就迫不及待的把姜華拉到一邊，急聲的問道。
「呵呵，就是被打了一下，現在已經沒事了！」姜華笑了笑，隨後一指小雲，「不信你問她。」
看見姜華提及到了自己，小雲輕輕點了點頭，「姜科長的確是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並不是完全沒事了，目前還在觀察階段，應該多休息休息！」
呵呵，這個小丫頭肯定還在記著剛才的事情，竟然在這個時候拆起我的台來了！暗笑了一聲後，姜華靠近李宇耳邊低聲笑道：「別聽她的，她們護士就知道誇大其詞！」
「嘿嘿，你小子！」李宇聞言，笑著輕推了姜華一下。
看他們倆這麼神秘，笑的又那麼壞，小雲敏銳的察覺到話題可能跟自己有關，便故意的輕咳了一聲。
見狀，姜華朝李宇眨了眨眼睛，然後回頭笑道：「小雲，我和朋友有一些話要談，能不能請你迴避一下？」
「真的？」小雲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疑惑的看了姜華一眼。
「真的，我們要談一些男人之間的話，你聽了不好！」姜華趕緊又笑著解釋了一句。
「那好吧！」小雲輕輕的點了點頭，可是走了幾步後，她又不放心的回頭說道：「外面天冷，你可不要再想著溜出去，我會叮囑門口警衛的王哥的！」
「好了，我知道了！」姜華拉長著音笑道。
小雲走了之後，姜華立刻眼睛放光的伸出手向李宇身上摸了過去。
「哎，哎，你小子要幹什麼？」李宇一邊往後退，一邊揮手打掉了姜華伸過來的大手。
「幹什麼？找煙唄！兄弟我都一整天沒過煙癮了！」聞言，姜華站在原地，大聲的說道。
「嗨，你小子早說啊！害得我以為你病發了呢！」李宇撇了撇嘴，從兜裡掏出香煙，給姜華扔了過去。
「對了，還有火機！」接過香煙，姜華揚了揚。
「你小子，行啊，都成一級煙民了！」掏出火機，李宇索性走過去，親自給姜華點燃了。
「嘶……」姜華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煙，瀟灑的吐出了一個煙圈。
李宇也趕了三四個小時的車了，看見姜華的這副享受樣子，他的煙癮也被勾了起來，立刻伸手搶過香煙，也掏出一根點燃了。
「哎，你少點抽！要不那個小雲回來就會聞到煙味了！」見狀，姜華出聲提醒道。
「好了，到時你就說我抽的就是！」李宇叼著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低著頭深吸了一口，然後掐滅煙頭，一臉嚴肅的抬頭向姜華問道：「你小子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了？」
看見李宇問及到了這個問題，姜華也掐滅手中的煙頭，坐到了一旁的病床上。
「你以為像我這麼一個平日裡只知道按照領導吩咐辦事的、沒權沒勢的小秘書科長能夠得罪什麼人？或是讓什麼對我看不過眼？」姜華並沒有正面回答李宇的問話，而是笑著反問道。
「這個麼……」李宇玩味的看了姜華一眼，然後笑道：「你老弟可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可不是什麼沒權沒勢的小秘書科長，不說別的，就說你發表的那兩份文章，就讓任何人都不敢小看你！」
靠，這小子，竟然跟我耍起花腔來了！姜華知道以李宇的見識，肯定能猜到這幕後的黑手是誰。於是也就不和他打太極拳了，直接收起臉上的笑容，正色說道：「剛才是小弟的不是，在大哥面前班門弄斧了！現在我們言歸正題，這個幕後指使人打傷我的黑手，不僅我自己心裡有了目標人選，相信大哥心裡也想到了是誰了吧？」
李宇大老遠的從幾百里外趕回來，為的就是和姜華好好商量一下應對的辦法。剛才，他看到姜華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心裡難免有些暗惱，這才拿話搪塞了一下，現在，他看到姜華認錯了，也立刻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不滿的看了姜華一眼，「你小子，老哥我大老遠的趕回來，你竟然跟我繞圈子，這要是在往常，我肯定二話不說就走人，懶得管你的事情！哼，現在看到你認錯態度良好，我就和你探討一下！」
說到這裡，李宇把身子往前傾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你小子剛從大學畢業分配到單位工作沒兩年，期間又沒有接觸到什麼太具體的行政工作，大多數時間只是充當了一個秘書的角色，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去得罪外面的那些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非要說你無意間得罪了什麼人，那恐怕就是因為你這次外調進調查組了，畢竟在某些人的眼裡，這完全是一種挑釁的行為！」
「嘿嘿，某些人？」姜華的面色沉了下來，在李宇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又談得來的要好朋友面前，他並沒有去刻意掩飾，冷笑著反問了一句後，繼續說道：「恐怕這某些人就是以馬市長為首的那些人吧！」
「不錯！」李宇眼睛微瞇、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先前因為你發表的那兩篇文章，就讓馬市長在市委裡鬱悶、擔心了一陣兒；現在，你再次挑戰他的忍耐極限，和調查組的人員一起調查他以及他的家人，難保他不會狗急跳牆，利用你來給市裡那些蠢蠢欲動的、想要趁機幫助調查組的人來個敲山鎮虎！」
「啪！」姜華隱藏在心底的怒火在此時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他面色憤怒的拍了一下床鋪後，嘿嘿冷笑道：「我雖然只是一個不足為道的小人物，但也不是一個隨意任人欺負的可憐蟲！哼，他想用我來敲山震虎，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別到時候，把他自己也搭進去！」
「哎呦，老弟，這話你跟我說說可以，但是跟其他人可不要再說了，畢竟他現在還是市長，我們說話一定要謹慎，不能讓別人抓住把柄！」看見姜華情緒如此激動，李宇趕緊在一旁勸道。
姜華之所以會表現得這麼火大，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他對於自己這次被打真的很生氣，兩輩子加起來，他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暗虧，竟然連手都沒來的急還，便被打暈了，這讓對自己體格一直很滿意的他感到奇恥大辱；另一方面，他知道李宇雖然對自己非常關心，但心裡一直沒有停止過同自己暗暗做比較，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想讓李宇覺得自己心機太深，從而有意疏遠自己，這才有意無意的順勢發洩了一番。
現在，他聽見李宇這樣說，立刻感激的點了點頭，「李哥你放心，我知道沒憑沒據的說這些話不妥，所以除了在你面前說過，甚至在孫副書記面前都沒有講！」
人難免都會有一些攀比之心的，李宇也不例外，聽見姜華連孫副書記都沒有說，他心裡也生起了一絲得意，不過在表面上，他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仍是一臉認真的說道：「你這樣做很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話我們兄弟知道就行了，沒必要跟別人說！」說到這裡，他的話鋒突然一轉，「不過，要是孫副書記真的向你問起這個問題的話，你也用不著藏拙，直接就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就行，畢竟孫副書記對你不錯，而他和馬市長也完全不是一路人。」
「嗯！」姜華輕輕地點了點頭，「孫副書記對我有知遇之恩，他是不會把這些話傳出去的！」
「哎！」聽見姜華這樣說，李宇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笑著拍了拍姜華的肩膀，「也不知道你小子哪輩子修來的福氣，不僅各個方面都這麼出類拔萃，而且身邊還有這麼多貴人！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李宇突然露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
「不知道什麼？」姜華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
「嘿嘿……」李宇怪笑著打量了姜華幾眼，然後嘖嘖歎道：「不僅市裡的領導對你十分重視，就連省裡的領導也對你十分看重！據可告消息……」
說到這裡，李宇又故意打住不說了。
「哎呀，李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見狀，姜華笑著推了李宇一把。
「哈哈，你小子求我啊，求我，我就跟你說！」李宇想起以前姜華賣關子時的情景，有樣學樣似的說道。
「呃，那我就不聽了！」姜華向後一仰，躺到了身後的病床上，擺出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臭小子，真拿你沒辦法！」李宇無奈的看了姜華一眼，「好吧，我跟你說！聽省委辦公廳的幾個哥們說，省委田書記和於副書記都很看重你，尤其是田書記，他曾經好幾次在會上用你在人民日報上發表的那篇文章中的觀點來做引言，要求與會的領導們抓住機會，大力發展省裡的經濟。」
姜華也曾經聽說過類似的傳聞，說是省裡領導對自己十分看重，當時他還以為是因為於慧的關係呢，所以笑了笑，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他一聽田書記竟然也對自己非常看重，便有些納悶起來，奇怪，不就是一篇上了人民日報頭條的文章麼？沒有必要幾次三番的在會上提及啊！難怪外界會這樣議論！轉念一想，姜華又在心裡暗樂起來，呵呵……不過這樣也挺好，起碼一般人是不敢找我的麻煩了！
李宇並不知道姜華的這些心思，停頓了一下後，又繼續笑道：「本來我還想在父親面前給你美言幾句呢，現在看來，是沒有必要了，有了這些領導的看重，你小子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飛黃騰達？」姜華嘴角噙著笑，看了李宇一眼，「這飛黃騰達我是沒看見，不過這被人關注的後果我倒是體會到了！」說著，姜華摸了一下後腦被打的地方，苦笑著說道：「這滋味的確不好受啊！」
「你小子！」李宇促狹的笑著輕拍了姜華一下，「不是有那句話麼？叫做吃一塹長一智，這也是給你一個教訓！」
「教訓？」姜華瞪大眼睛看了李宇一眼，隨後怪笑著向他撲了過來，「那我也讓你嘗一嘗這個教訓！」
「哎，兄弟，哥哥說錯話了還不行麼？」見狀，李宇趕緊起身向外走了幾步。
「同志，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姜華皺著眉，一副老學究的樣子教訓道。
「好的，知道了，我的姜大先生！」看見姜華只是虛張聲勢，李宇又坐回了原來的椅子上，然後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問道：「老弟，這次的事，你不會就讓他這麼過去吧？」
「你說呢？」姜華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厲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看老弟我是那種吃了虧，往肚裡咽的人麼？」
「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絕不會善罷甘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李宇很理解姜華的心態，聞言，讚賞的看了一眼姜華。
「不錯！」姜華輕點了下頭，「吃虧是福這個說法我並不反對，但也要看情況！如果像我這次吃的暗虧都能忍，那就不是男人了！」
「啪」李宇用力的拍了一下掌，然後一臉興奮的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快跟我說說，我給你好好參詳一下！」
同其他男人一樣，李宇也是十分好鬥的，問這番話時，看向姜華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大美女。
靠，看樣子這傢伙還真是一個好鬥分子！姜華當然不會以為李宇是一個斷臂山，暗笑一聲後，他壓低聲音說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想直接對付馬市長這個暗中黑手，恐怕還不太現實，畢竟我們無憑無據的，根本就抓不到他的把柄！但是，這件事情負責具體經手的那個人，還有打我的那兩個馬仔卻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他馬市長不是想敲山震虎麼？那我們就也給他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不是什麼人都是隨意可以欺負的！」
「對，咱哥們也不是好惹的！閻王打不得，那些判官、小鬼之流的決不能放過！」聞言，李宇用力的拍了一下姜華的肩膀。
「哎呦，你就不能輕點！」姜華肩頭一痛，咧著嘴埋怨道。
「嘿嘿，很多年沒跟兄弟一起幹這種事了，心裡有些激動！」李宇歉意的笑了笑。
見狀，姜華也不好再說什麼，揉了揉肩頭，他又繼續說道：「你也不要這麼激動，形勢不容樂觀啊！據我推斷，張鐵他們專案組肯定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要不然，在上午來的時候，張鐵這小子早就迫不及待的邀功了！」
聽見姜華這樣說，李宇仔細的看了他兩眼，然後嘿然笑道：「你小子不用危言聳聽，我還不瞭解你？你肯定是心裡已經有了算計，要不然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的！」
「嘿嘿……」姜華尷尬的笑了笑，隨後輕輕地搖了搖頭，「想法我雖然有一些，但具體的實施就要老哥你來配合了！」
「行，咱兄弟倆什麼關係，保證完成任務！」李宇當即便點頭應了下來。
見狀，姜華也不囉嗦，直接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李哥，我這些話之所以沒有跟張鐵說，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擔心專案組裡有馬市長安排的人，而張鐵這個人你也知道，為人雖然仗義，但心性直爽，很容易被有心人套出話來……」
「嗯，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你就說說讓我怎麼做吧！」聽到這裡，李宇揮手打斷了姜華。
「好，那我就直說了！」姜華輕輕地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那兩個打我的人估計早已經偷偷地逃離了東江市，要想找到他們，就必須先找到指使他們的人。而這個時候，就需要李哥你的協助了！我知道李哥在東江市認識很多熟人，對馬市長派系中的重要人物也有一些瞭解，所以想讓你仔細查一查，看看馬市長的那些手下有沒有跟建築工地的老闆關係密切的、或是經常來往的人。只要找到這個人，我們順籐摸瓜一定能夠找到那兩個打我的人！」
「哦，這麼說你已經肯定那兩個人是在建築工地上做工的人了？」聞言，李宇向姜華看了過來。
「不錯！」姜華重重的點了點頭，「無論從那兩個人的衣著、還是力氣上，我都可以肯定，這兩個有著濃重東北口音的青年肯定是在工地上長期從事著重體力工作的工人！」
「好，既然你已經有了這麼具體的線索，我肯定能幫你把人找出來！」李宇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東江市工作了這麼長時間，別的不說，就人脈和交際關係來說，早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個圈子。現在，又有了姜華所提供的這些線索，他在心裡已經想好了要找的那幾個朋友人選。
「哎，老哥你幫了兄弟這麼大的忙，按理說是要以身相許的！但小弟實在是不好那個調調，無奈之下，只有另選他法了！」看見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完了，姜華又開始打趣起李宇來。
「臭小子，你不好那個調調，你以為老哥我就好啊！」李宇也不傻，立刻就聽出了姜華話中所含的調侃。
「哎，老哥，你先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看見李宇蠢蠢欲動的，又想過來收拾自己，姜華趕緊連連的擺了擺手。
「好，我就看看你小子有什麼說的！」聞言，李宇抬了抬手，威脅道。
嘿嘿……不怕你小子不上套！姜華暗暗的擺出了一個得手的姿勢，然後便一臉興奮樣的開始客串起媒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