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六章崖字
恆空的反應只比方勝略慢，也看出來怒棍的棍頭似乎剛好可以放進天盤的那個凹陷處，但是這老頭這會實在是太緊張了，畢竟事關法王宗的一件千年大秘密，反而愣在了當場。
「前輩？」方勝忍不住喊了一聲。
恆空這才回過神來，苦笑道：「法王宗數任宗主抱著這兩件寶物毫無辦法，真沒想到竟會在我手中揭開它們的秘密。」說著話恆空便將手中的天盤遞了過去。
方勝一怔，卻沒伸手去接，反而將怒棍遞向恆空，道：「這是法王宗無數人的心願，若今天真能揭開其中秘密，還是由前輩親自來吧。」
恆空看向方勝，竟歎了口氣，然後道：「興許是天意使然，千餘年來無人能參破這兩件寶物之秘，你只能算半個法王宗弟子，本沒有機會接觸這兩件寶物，一旦來到金光塔，卻十天不到就有這麼大的突破。若這敝帚自珍的念頭一直不除，這秘密真不知道要隱藏到何年何月。整個震靈大陸大小宗門大致如此，這固然讓各宗門充分保持了自己特點，在修真界屹立不倒，但是從長遠來說，卻是不利於整個修真界的發展的。震靈大陸近千年來沒有臨仙期修士出現，未必不是封閉不思交流所導致。」
方勝沒想到恆空會突然說這些，反正怒棍和天盤就在手上，也不怕它們飛了，方勝便接著恆空的話道：「前輩，你這些念頭可是早就有了？倒是我們馭龍洲靈獸山的止境前輩不謀而合。另外，咱們震靈大陸好像也有個這麼想的人物，嘿，我可以肯定，他將來一定會花大力氣改變這一現象。」
恆空顯然對震靈大陸的那個志同道合者更感興趣一些，眉毛一揚，問道：「不知你說震靈大陸上的那個人物是誰？」
「前輩可聽說過軒轅平？」
恆空一怔，然後才喃喃道：「竟然是他。我曾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不過卻一直看不透他的為人。他給人的感覺有些像他的師傅丁宗主，但是我知道，這肯定只是他的表象。」
方勝倒不好直接跟恆空說軒轅平這人如何如何，想了想才道：「前輩，你如果相信我的眼光，可以和他接觸一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噢？」恆空聽了不由眼前一亮，顯然，他覺得對軒轅平的評價已經算不低了，「比之要宗主如何？」
「前輩，軒轅平才元嬰初期的境界，丁宗主便放心地將麒麟閣交於他手，你覺得這說明什麼呢？」方勝笑道。
恆空沉吟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那好，我定會找個機會再見軒轅平一面，若是定促成法王宗和麒麟閣在術法上探討、交流，你功不可沒。」
「哈哈，我只不過是跟您提了一句罷了，功不可沒可不敢當。哪，咱們還是先鼓搗這兩件寶物吧，哪，還是您來開吧。」方勝說著就將怒棍遞到了恆空手上。
實際上有一個事實是肯定的，那便是千餘年前的天怒法王肯定開啟過這兩件寶物。當時天怒法王也是凡人一個，他不可能有什麼高得離譜的手段，如今方勝和胡妖兒將天盤弄到了這種狀態，極有可能已經和天怒法王所做的一模一樣了。
這仨人都知道一旦將怒棍嵌進天盤後八成會有什麼異變，無不有些緊張。
而後恆空就深吸了一口氣，左手舉天盤，右手拿著怒棍朝天盤上安了上去。
兩者越來越近，棍頭已經對準了那個圓恐，緩緩下探，只聽「卡」一聲響，怒棍似乎觸動了什麼機關，穩穩地卡在了天盤中！
而後便聽「嗡」一聲響，天盤輕輕震顫起來，恆空抓都抓不住。
「前輩，小心些！」方勝道。
「嗯。」話一說完恆空乾脆用靈力托著天盤鬆開了手，又將天盤和怒棍往遠處挪了挪。
嗡鳴之聲響起後就沒停下，而後便見天盤和怒棍的震顫幅度越來越大，簡直像是要炸開一盤。
胡妖兒驚呼一聲便躥到了方勝身邊，抱著方勝的大腿躲在了方勝身後，只露出個小腦袋看著。
方勝也有點緊張，身體微曲，隨時都準備逃跑。
恆空反而又離近了些，蓋因萬一那兩件寶物要爆炸了肯定會波及金光塔，他得擋著點。
便在這些，天盤和怒棍的震顫已經到了極致，嗡鳴已經變成了尖銳的鳴嘯，使得旁邊的仨人全都下意識地瞇起了眼。
「嗡！」
鳴嘯聲忽然轉低，在最後一聲銳耳的嗡鳴過後，天盤和怒棍上全起了變化！
天盤上向上射出的光速全都消失不見，但是怒棍那長長的棍身後而急劇亮了起來，下一刻，棍身上的光芒緩緩向外延伸！
怒棍其實也就有嬰兒手腕粗細，但是這時候那些向外延伸的金光有如實質，一下就讓它看起來粗了不少。
很快一個和怒棍等高，直徑和天盤等大的金色光柱出現在三人眼前。
便在這時，變化再一次出現，只聽又是「嗡」一聲響，那光柱的直徑繼續擴大，已經越出了怒棍的範圍。
小丫頭眼睛最尖，忽然指著那光柱喊道：「哥哥，快看呀，裡面有山！」
恆空和方勝全是一怔，光柱裡有山？
倆人馬上凝神望了過去，立刻看出來，果然如胡妖兒所說，那光柱中確實有個淡淡的山形，只不過那光柱的金光實在太亮，不太好分辨罷了。
接著便見那光柱繼續變大，直徑很快就達到了三尺，然後是五尺……
隨著光柱直徑的變大，其本身的光芒也終於沒那麼亮了，裡面的景物輪廓就變得分明起來。
裡面何止有山，甚至還有河、湖，森林，雲彩！
「嗡！」
當光柱的直徑擴大到一丈時，又是一聲振鳴後光柱便穩定下來。
「呀，真好看！」此時在他們仨面前出現的已經是一個直徑一丈，高度約七尺的淡金色全方位的風景圖，胡妖兒由衷讚道。
恆空和方勝所關心的卻不是風景，而是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恆空一輩子也曾像是方勝一樣周遊震靈大陸，但是搜遍記憶他也找不到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地方。他覺得方勝應該比他好一點，於是問道：「方勝，這可知道這是哪？」
方勝正絞盡了腦汁想呢，震靈大陸和馭龍洲的山水從他腦子裡不停閃過，愣是對不上號。
又仔細看了看那些景物，方勝不由心頭一震，向恆空道：「我肯定也沒到過這地方。前輩，你來看，這些山的形狀有些奇怪啊。」
恆空其實早就發現了，那些山體既不是直上直下，也不是呈錐形，而是彎彎折折，簡直就像是有人搬來一塊塊巨岩隨便堆疊上去的一般。震靈大陸上也有這樣的景致，但大都是只有某一個小山頭上幾塊岩石這樣，絕沒有整坐山都是堆疊出來的情況。
此時的光柱中有不少這樣的山，而仨人之所以能判斷出來那是山而不是小石堆乃是因為光柱中還有別的東西可以參照，比如雲彩。原本應是白色的雲彩此時也全成了淡金色，在空中緩緩飄動，使得光柱中的整個天空都活了起來。
同時在動的還有地面上的河流，在一個山勢陡降處，一條淡金色瀑布緩緩落下，墜到下面的水潭中濺起無數水花，看起來煞是好看。
「你們看，這些樹的形狀也有些奇怪。」恆空指著森林邊緣相對較大的幾株樹道。
「是啊，可惜沒法看清。」方勝歎道。
方圓一丈的範圍裡又是山又是水又是森林的，那樹就算再大也沒胡妖兒的小指甲蓋大，只能勉強看出其形狀，至於枝葉則完全看不清。
「呀！！」胡妖兒忽然驚呼了一聲，一手捂著小嘴，瞪大了眼睛看著光柱中的一片湖泊再也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方勝驚問，他和恆空剛才的目光都沒在那邊，就沒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一條魚！」小丫頭道。
方勝一下就樂了，笑道：「你開什麼玩笑，樹才那麼大點，就算有魚，你能看得見？」
「人家就是看見了呀！」胡妖兒撇嘴道。
「有多大？」看胡妖兒生氣了，方勝便認真起來。
胡妖兒也沒說話，直接走向那光柱，伸出右手食指就向光柱中捅了過去。
還沒等方勝和恆空攔她她的手指已經捅進了光柱中，卻沒發生任何異常。
小丫頭也鬆了口氣，直接向光柱中走去，很快整個上半身都進入光柱中。幾步來到了那個湖泊處，小丫頭伸出了右手，以大拇指和食指虛捏，然後按在了湖面上，說道：「剛才那條魚就在這裡跳出來的，有這麼大。」
她一句話沒說完，只見她手的旁邊金光一顫，一個大腦袋從湖面下猛然探了出來，細長的脖子如蛇一般，仰天就發出了一聲大吼。
三人自然聽不到那東西的吼聲，不過卻全被那東西的速度和醜陋嚇了一跳，小丫頭「登登登」向後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方勝的大腿。
「呃……你剛才看見的是那東西嗎？」方勝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問道。
「不是。」胡妖兒搖頭道。
方勝還待再問，那邊恆空突然道：「快看！」
只見光柱的上沿金光一閃，一物直接從光柱的天空中衝落下來，又翅只是一震便將它身旁的雲彩扇得四散飛開。
「真好看！」胡妖兒驚歎道。
那赫然是一隻三人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大鳥，像鷹，但是頭上有冠，尾巴也更長一些。由於通體金光，使那隻鳥看起來頗為聖潔。
然而那隻鳥此時顯然十分驚慌，猛震著翅膀就從光柱的一頭衝到了正中間，用不了多大會就能從光柱的另一頭鑽出去。
就在這時，光柱中金光再閃，三道細長光束直直朝那隻大鳥射去，速度卻要比那隻鳥快太多了。
那大鳥張嘴叫了一聲之後就迅速拐彎，同時偏側身體。
兩道光束被它躲了過去，但是第三道卻直接透體而過！
便見那大鳥長長的脖子猛地一軟，翅膀上也一下沒了力氣，晃晃悠悠就往地面上墜去。
胡妖兒面露不忍之色，不過還沒等她說什麼，天空中一陣震顫，一個個小點飛了進來，迅速地飛向正往下墜的大鳥。
眼見大鳥快要墜到地面了，那一個個小點終於追到了近處，一個光罩忽然就出現在那隻大鳥身上，拉著那大鳥朝尋地小點飛過去。
「難道這些全是人？」方勝嚥了口唾沫道。
由於那些小點實在太小了，三個人全都忍不住向前靠近，趴到近處細看。那一個個小點還沒螞蟻大，但是細看的話還是能隱約看出來，每個小點上都有四肢在，不是人還能是什麼？
方勝馬上就反應過來，驚呼道：「如果這些真是人，那這隻鳥得有多大？」
經方勝一提醒，恆空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之前他以為那鳥也就是普通的大鳥罷，現在看來，天空中的那三四十號人加起來還不及那大鳥的一個腦袋大，那麼這隻鳥的個頭實是他們震靈大陸最大的鳥類之一了。
方勝忽然就覺得，那什麼烈金雕王在這大鳥面前估計也就跟一個小雞崽一樣，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當初勉強藏在烈金雕王嘴裡，但是光柱中那隻大鳥的嘴裡顯然至少能裝得下十個人！
而後他就又想起了胡妖兒說的那條魚還有剛剛看到的那個長脖子怪物，這麼說來，它們的個頭也極為驚人了。
正想著，那邊小丫頭又「唔」了一聲，似是看到了什麼嚇人的事情。
等方勝轉臉看過去時，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只見就是這麼大會功夫那隻大鳥全身的毛竟然被拔了一半了！
更扯的是，那些毛並沒有被裝起來，而是由幾個人放出光罩束在了空中。
而後仨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好好看著，沒多大會功夫那些人便將那隻大鳥全身的毛都拔光了，而後幾個人一起合力將那只光禿禿的鳥屍扔進了湖裡。
那鳥屍剛一落進湖面湖中便翻起了劇烈的浪花，幾條魚脊出現在旁邊，也不知是如何奪的，很快將鳥屍拉扯成了好幾個部分，這才沉進了水裡。
「這些人要鳥毛幹什麼？他們難道不知道還有更珍貴的妖丹、妖晶啥的嗎？」方勝嘀咕道。
恆空和胡妖兒都回答不了他，只是在那仔細看著。
而後便見那三四十號人一起用一個大光罩拖著那些鳥毛往遠處飛去，相比之下那些鳥毛可比他們大多了，而這卻是他們的戰利品，就顯得十分怪異。
仨人正目送那三四十號人離開，便在這時異變陡生！
天空中的雲彩忽然疾速翻滾起來，那三四十號人扔下那些鳥毛就四散逃開！
而後便見一大股淡金色也不知是液體還是氣體的東西湧了下來，即便在光柱中也足有三尺方圓！
那些怪異之物直接從那些人身上漫了過去，而後繼續衝向地面。
也就是在這時，見慣了神獸吐息的方勝終於判斷出來，那應該是一團火焰。
那團火焰直接飛了下去，瞬間便撞進湖中，炸起的水花竟然直達天空！與水花同時飛出的還有不少水中的怪物，甚至連剛才的那隻大鳥的尚未被啃乾淨的骨頭都飛了出來。
再向那些人原來停留的地方看時，天空中竟已只剩下五六個小點，剩下的人竟是全死在了那些火焰之下！
而後也不知那些人是怎麼想的，竟又衝向天空中正在下墜的那些鳥毛，趕上之後由三個人托著鳥毛，剩下的三個則去撿他們同伴的屍體。這會他們已經不急著逃了，似乎已經看到那噴出火焰之物已經走了。
等那些人終於拖著那些鳥毛還有十幾個尚且等找得到的屍體飛出光柱的範圍，方勝三人全都鬆了口氣，而後方勝便問道：「剛才發出那團火焰的會是什麼東西？」
沒人回答他，但是和他一樣的是，恆空和胡妖兒兩人全都覺得，光柱中所顯然的地方應該既不是震靈大陸也不是馭龍洲了。
接著仨人又仔細看了好一會，光柱裡所顯示的那片天地中不時有這樣那樣的怪物出現，但是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出現。
便在這時，已經圍著那光柱轉了好幾圈的恆空忽然覺得眼中出現了一個較為熟悉的圖案。
微一凝神，恆空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個圖案上，半晌才喃喃道：「難道這是一個『轉』字？」
方勝和胡妖兒聽到他的聲音立刻走了過去，也盯著山崖上的那個圖案看了起來。
那其實是純天然的山壁，山壁上到處都是裂縫，但是恆空盯著的那個方位那些裂縫卻剛巧連成了一個「轉」字。
一時也沒人知道那到底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又看了一會，個頭最矮的胡妖兒忽然指著那「轉」字下方的山壁裡的一個大石縫道：「這裡面有字！」
「真的假的？」方勝覺得那地方如果有字也就太扯了，不過還是把頭探了過去。
光柱中的景物層層疊疊，既使在山體這邊也能看到另一邊有什麼，但是有些地方光線變化極小，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異常來。此時方勝凝神去看，終於看出，那個石縫中果然有字！
那些字實在太小了，除了「一」字之外剩下的全認不出來，方勝之所以確認那些是有人刻意留的字乃是因為那些字的格式極為整齊。
「若是能看清這些字，興許就知道那是哪裡了。」方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