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三章拆寶
在五訣宗關了這麼多年，陳天淳的性子是有了很大改變的，他現在明顯比以前謹慎了許多。若放在以前，在玄陰海裡發現幾條魚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在，而現在卻專門派人盯著，隨時向他匯報。
可惜的是，他的那些手下卻沒發現任何異常。小心駛得萬年船，陳天淳乾脆再次到了玄陰海，守了兩天後終於又等到魚群，而後隱去身上的氣息跟在魚群之後。
方勝所擔心的這些怪魚會被餓死的現象顯然不會出現了，因為陳天淳親眼看到那些大一點的怪魚動輒將小魚撕成碎片吞了。
人還自相殘殺呢，所以陳天淳對怪魚的凶性並不怎麼在意，只是在魚群後面老老實實跟著。
如今他的境界也是元嬰後期頂峰，只差一個突破到臨仙期的契機，老是打坐、閉關也不會有什麼突破，不然的話震靈大陸早出了一大群臨仙期的人了，所以還不如四處走走、看看。他跟著這些怪魚在海裡亂游卻是一舉兩得，既能監視這些魚又能有新體驗。
不知不覺間他便跟著那些怪魚到了震靈大陸東北方，那裡已經出了玄陰海的範圍，也漸漸出現了其他魚類。
而後陳天淳便見識了那此怪魚的血腥殘忍，它們完全不放過任何生靈，沿途所見不管大的小的全都吞吃乾淨。陳天淳估摸著，以這些魚的能力，要是繞震靈大陸游上一圈，那震靈大陸的漁民可要遭殃了，如果他們敢下海，估計連船都得給吞了。
很快這些怪魚就游到了永夜族沿海，陳天淳也終於反應過來，他所跟隨的這一群怪魚八成不是他當初和方勝等人遇到的那一群了。因為這群魚到了玄陰海後就徑直沿著海岸線往東遊了，半路上幾乎沒拐彎，有很強的目的性。而他清楚地記得，之前看到的那群魚卻是在那一片海域不停地沒頭蒼蠅一樣徘徊的。
玄陰海幾乎將修真界的北方完全包圍，由於海水冰冷，且沒有魚類生存，所以沿海就沒有人類的城鎮。
這種情況直到到了震靈大陸西方及東北方才有所好轉，如今陳天淳正在震靈大陸東北方的海域中，放出神識後他已經能看到極遠處的永夜族漁村。
陳天淳繼續跟著這些怪魚往前游，終於到了沿途的第一個漁村。
那些怪魚本就是沿著海岸往前游的，自然也發現了那個小漁村，而後陳天淳就又見識了那些怪魚的凶悍。
那些怪魚竟直接爬上岸去，用兩隻前腳飛速扒拉著，衝向了它們所能看到了任何會動之物。
一條大黑狗最先發現了那些魚，伏低了身體衝著那些魚「汪汪」叫著。很快便有幾條怪魚衝到了那大黑狗身前，雙足及尾巴同時發力，竟一下躥起來一人高，紛紛撲向了那大黑狗！
那大黑狗倒也聰明，那些怪魚才一跳起來它便「嗚」一聲夾著尾巴跑了，將陳天淳看得啞然失笑。
很快海岸上已經全是怪魚，直看得人頭皮發麻，然而它們爬行時卻幾乎不發出聲音，再加上此時是傍晚，竟一直沒人發現它們。
一個小女娃端著碗出現在村頭，剛趴了兩口飯便發現眼睛餘光中有東西在動，剛一抬頭便看見了滿視野的醜陋怪魚。
「光！」
小女孩用的竟是鐵碗，直接落在了地上。
「啊！！」
小女孩驚叫起來，但是已經嚇傻了，完全忘了跑，眼看著那些怪魚就要衝到她身前了。
陳天淳本不想管閒事，但是他莫名其妙地就想了胡妖兒那丫頭，覺得村頭的那小女孩和胡妖兒有點像。
他是個極有決斷的人，瞬息間就決定下來，「呼」一聲從海中衝出，迅速從那些怪魚頭頂飛過，伸出右手遙遙抓向了那小女孩。
「唰、唰、唰……」
幾隻怪魚同時跳了起來，撲向那嚇得一動也不會動的小女孩。
與此同時陳天淳也抬起手來，「呼」一聲響，那小女孩直接向上飛去，那些怪魚全都撲了個空。
半空中一把撈住那小女孩，陳天淳說了聲「別怕」，然後揚聲喊了起來：「漁村裡的人聽著，有海怪來襲！所有人速速從南方出村！」
方勝是永夜族的平亂王，而他是方勝的義兄，已經決定了，不妨看在方勝的面子上救了這些人。
他當了幾百年厲陰宗宗主，言行中自有一股威嚴，炸雷般的聲音在天空中響起後漁村裡的人先是愣了愣，然後竟有一半人在根本沒看到那些怪魚的情況下向南逃去。
方勝自然不知道陳天淳在做些什麼，他在法王宗一邊研究那兩件法寶，還等著陳天淳的消息呢。
很快三天過去了，方勝卻依然沒太大進展。他已經試過往天盤裡灌靈力探神識了，靈力是一去不復返，而神識則被堵在了外面。
先前他總結出來，天盤上由內到外分了八層，而又有十二條軸線從中心輻射而出，將天盤分成了十二個扇形，以八乘十二，便是九十六，理論來講整個天盤應該是被分成了這麼九十六個區域。但是如今他又有些懷疑這些猜測了，因為天盤上的紋路完全是自然而然地連在一起，中間也沒明顯的縫隙，並不像是要刻意分成九十六塊的意思，那九十六倒像是他牽強附會下的結果。
方勝其實並不是坐下來研究寶物的料，鑽研了三天後他就有些煩了，要不是事先答應了恆空，再加上這兩件法寶可能和臨仙期有關他早就不幹了。
第四天晚上他一看見那兩件寶物就有氣，一手拿天盤一手提怒棍端詳了一會，忽然玩心大起，只聽「噹」一聲響，他就用怒棍在天盤上敲了一傢伙。
「當、當、當……」
連著敲了許多下，方勝一直仔細聽著聲音，倒覺得十分悅耳。
「嗯？」
方勝忽然停下了動作，剛才他有一下敲偏了，那聲音與之前的略有不同，但還是被他聽出來，剛才他敲的地方有可能是空的！
接下來方勝便一點點試起來，很快就確定，這天盤並不是實心的，而是有實有空，不過那些空的地方明顯比實的地方小很多。
神識探不進天盤中去，所以也只能用這個方法來判斷天盤內的構造。
來回敲了數遍，方勝突發起響，如果再加大力道，有沒有可能直接將天盤敲開？
他可以肯定，法王宗肯定沒有人這麼做過，因為萬一猜錯了，那麼敲開天盤之後就相當於直接將這件寶物毀了，而法王宗的人還指望著這件法寶來參破臨仙期的秘密呢，他們捨得將之砸了嗎？
法王宗的人捨不得，方勝卻捨得，只因這寶物根本就不是他的。
再說了，法王宗也是個人才輩出的宗門，法王宗那麼多人研究這兩件法寶都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他雖是《十三羅漢印》的唯一傳人，但是《十三羅漢印》的辦法他已經全試完了，便又回到了和那些人一樣的起跑線上，他拿什麼來參破這兩件寶貝的秘密？
與其讓這秘密一直藏下去，還不如直接砸開了看看，如果天盤確實可以被砸開的話。
思量了許久，方勝覺得最好還是和恆空商量一下，萬一這老頭看到碎了一地的天盤就和他拚命咋辦。
不過時值半夜，恆空早走了，他至少得等半晚上才能把恆空等來。
方勝本就不是個擅長等待的人，把天盤和怒棍往地上一扔，而後直接從儲物袋裡取出草蓆來往上面一躺，頭則枕在了一個蒲團上，接著又一手拿天盤一手執怒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目光則盯著金光塔的塔頂。如果細看的話，就會看到他的目光根本沒有焦點，如今正在想事情。
他先是想陳天淳對付五訣宗的準備工作是不是快做好了，接著又開始想軒轅平這個人，嘴角竟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在他心裡，軒轅平既是天才又是瘋子，此人極正直，但是使出極陰險的手段時絕不會皺一下眉頭，而且該使的時候此人絕不會心軟。
軒轅平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但是，正常人只能做正常事，軒轅平所要做的卻是全天下絕大多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相於比自己的修行終點，他倒更想看看軒轅平的事業最後的終點是什麼。如果軒轅平真能實現理想，那麼其功業實在要比大太多了，哪怕他當上了散修聯盟的盟主。
而後方勝的眉頭就輕輕皺了起來，因為他又想起了六大宗門的事。
六大宗門的效率算不上高，如今永夜族的內戰都結束一個月了，他們卻一直沒什麼大動作。
他倒是可以理解六大宗門的這種效率，一來是因為永夜族根本不可能在百年內恢復元氣，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二來則是他們想拉更多人下水，比如厲陰宗、麒麟閣和法王宗這三個宗門，畢竟消滅永夜族是整個修真界多年的願望不是，他們絕不想這三個宗門置身事外；三來則是六大宗門之間的協調問題。
原本九大宗門分為天魔劍盟，天麟道盟等四個聯盟，足見他們之間並不和睦。如今四聯盟這種說法已經漸漸淡去，便可知九大宗門之間還沒有以前團結，六大宗門自然也是如此。六大宗門要想進攻永夜族，便先要將內部矛盾限制在一定程度之內，不然到了永夜族大家相互掣肘，就算贏得了永夜族也必然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是不論如何，即便沒有方勝的原因，六大宗門也一定會攻擊永夜族，至於發動攻擊的時間，則完全由六大宗門那些身居高位者決定。若是有哪個宗門願意帶頭放棄一部分利益，那麼說不定第二天就會向永夜族發動攻擊！
這樣想著，方勝仍然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怒棍敲著天盤，由於他的心情不太好，自然越敲越用力，不過他自己卻並未意識到。
「噹！」
「噹！」
……
「卡！」
一聲異響忽然從天盤上傳出，不過由於方勝的心神一直在所想的事情中，所以並未及時發現。
如果往天盤上看的話，就會看到此時天般上已經出了明顯的縫隙，而這些縫隙極為對稱，和他所猜測的完全一樣。
方勝此時心中只有對六大宗門的氣憤，於是繼續敲。
「卡！」
「卡！」
……
那些縫隙由最初的頭髮絲那麼細變成了牙籤般，一個規則的孤形和扇形出現在天盤的上表面上，不過卻不是方勝所猜的九十六個，而是八十五個，只因天盤正中間的地方並未裂開，而是一個完整的圓形。
敲擊聲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不過方勝怔是沒聽出來。
便在這時，方勝忽然想到了厲陰宗這個噁心人的宗門，於是又一棍子狠狠地敲在了天盤上。
「卡！嘩啦……」
方勝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抬頭看時，只見一塊塊碎片正從天盤的表面往下滑，瞬息間便有不少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聲悶響。
看著碎了一地的天盤，方勝喃喃道：「呃……這是誰幹的？」
而後他就看到了自己手裡的怒棍，也意識到自己的右手便是罪魁禍首，那一刻他真想把自己的右手給剁了。
天盤落的稀里嘩啦，肯定不可能是正常狀態，方勝估摸著自己這下八成是闖大禍了。
而後他便將怒棍隨手往身邊一扔，開始研究如何將天盤重新安好……
便在這時，他才看出來，其實天盤並沒完全壞掉，直到它的底盤還完整。
如近的天盤雖然碎成了好幾十塊，但是卻又可以說只是分成了兩部分。掉在地上的那些全是天盤正表面上的規則圖形，一個個吾或大或小的弧形，共有七十四塊。
而另一部分便是依然被方勝抓在手中的底盤了。
那地盤還頗有些玄虛，方勝也沒急著去撿掉在地上的碎片，而是先研究起天盤的底盤來。
底盤仍然是圓形，不過除了正中心的部分外已經只有原來的一半厚度了，正中間由於那個小小的圓形並未掉下去，所以還和原來一個樣。
如今的天盤底盤上在中間的那個小圓形之外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環形，環形中間依然是各種各樣的紋路，不過並不規則。
雖然那些紋路不規則，卻比天盤原來表面上的那些紋理有跡可循多了，方勝隱隱覺得，他此時所見的這些紋路很有可能是什麼陣法。
他如今也算見多識廣，卻愣是沒看出來那到底應該算什麼陣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絕不是煉製法寶的陣法。
而後方勝就閉目沉思起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既然自己從未見過天盤地盤上的那類陣法，怎麼就會覺得那是陣法呢？
難道是直覺？
不對，自己肯定在什麼地方見過類似的東西！
當方勝都急得拽頭髮的時候，他腦子裡忽然多出來十三個影像，他終於想起來了，在使出十三羅漢印召喚出那十三個羅漢時有幾個人手裡都拿著寶物，他似乎在那些寶物中感覺到過類似的法陣！
方勝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都想馬上再次施展一遍十三羅漢印好完全證實了。
不過這金光塔實在太小了些，估計真將十三羅漢招出來的話肯定會將金光塔給擠塌了。另外，那些羅漢其實並不停他指揮，他們似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怒意以及別人對他的惡意，羅漢們乃是根據這些來發動攻擊的。
就算出了金光塔，他身邊沒有一個敵人，那些那著寶物的羅漢未必肯攻擊。
不過這種總是一個極大的進展，方勝心中大是振奮，迫不及待地想見恆空老頭。
正在金光塔中焦急地等著，方勝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自己是不是最好先把敲掉的那部分給裝上去？
如今那七十四片弧形碎片全躺在地上呢，看起來頗為凌亂，跟垃圾一樣，要是被恆空看到了不知道那老頭會作何感想。
而這時候他也隱隱約約回憶起來，似乎他早就將天盤上敲出縫來了，只不過沒收住收，最後才將天盤給敲爛了。
也就是說，不管他對那陣法的猜測是真是假，他好像確實是已經把天盤給敲壞了……
「趕緊安上！」自言自語了一句，而後方勝便開始埋頭鼓搗。
片刻間他就出了一頭汗，天盤底盤對那些碎片有不小的斥力，上面又沒有可以鑲嵌的槽，鼓搗了這麼久愣是沒弄上去一片。
「呃……這下可玩大發了……」
話音剛落，便聽下面傳來開門聲，方勝只一露頭就看到了恆空的身影。
等恆空上來方勝依然沒裝上去任何一片，他直接迎了上去，像往常一樣和恆空打招呼道：「前輩，你來了。」
「可有什麼進展？」恆空慈和地問道。
「沒有，明天再繼續吧。」方勝道。
「這實是很枯燥的事，難得你有這份恆心。」
「嘿，應該的。」方勝大大咧咧道。
「兩件寶物全放好了？」恆空問道。
「嗯，全放好了。」
恆空走到凹槽前往裡看了一眼，不由「嗯」了一聲。
此時那天盤赫然是底部朝外斜依在那凹槽裡，根本就看不到正面是啥樣。
「有什麼不妥嗎？」方勝裝模作樣地問道。
「沒有，走吧。」隨手將禁制關閉，恆空率先向下走去。
方勝右手放在儲物袋口，看了一眼裡面的七十四塊碎片，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