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九章封王
說起來方勝也有許久沒去過法王宗了，對這個宗門，他一直有種特殊的感情，就像是他的半個師門。但是由於法王宗本身是個傾向於修身養性的宗門，維護他卻又不特別關注於他，所以他也不好意思老往這裡跑打擾別人清修。
這一次若非陳天淳提醒，他斷然不會想到讓法王宗幫他，後來仔細一想，法王宗實是維護散修聯盟利益的最佳選擇。蓋因法王宗一向不怎麼參與修真界的紛爭，它若照顧散修聯盟，倒更像是出於它自身的利益，而非方勝的請求，這樣一來那六大宗門自然不好和法王宗對著幹。
但是具體情況只有到時候才能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猜測，方勝還是打算先和恆空好好說說，那老和尚要是不答應他他也不會怪對方。
雖然很久沒來法王宗了，那是那些禮節他還是記得的，頗費了一番功夫方勝才見到了恆空，對趕時間的他來說實在是件很要命的事。
方勝也沒怎麼客套，寒暄兩句後就直入正題，向恆空說明了來意。
恆空一直靜靜聽著，方勝完全看不出這老和尚是什麼想法。等方勝說完了，恆空直視著方勝的眼睛，嘴角卻浮起了笑意，倒讓他有些不名所以。
「以你的性子斷然不會主動來法王宗，這次是誰提醒你的？」恆空含笑問道。
「啊……」方勝倒沒想到恆空竟然連這事也能看出來，驚歎了一聲後便苦笑起來，老實答道，「是受厲陰宗陳天淳陳大哥提醒。」
「這麼說你先去厲陰宗求救了？」
「是。」
「陳天淳是什麼態度？」
「很乾脆就答應下來，不過卻說日後讓我報答他。」方勝尷尬道。
恆空一怔，然後就笑出聲來，好一會才止住，又問道：「你覺得他這個人如何？」
「和傳聞中差別很大，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方勝說出了心裡的真實感覺。
恆空沉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道：「連你都這麼說，看樣子他是真的變了。」
「前輩莫非和陳大哥有舊？」
「相交不深，但我對他的本事和手段還是相當佩服的。」頓了頓，恆定忽然語氣一變，歎道，「不過現在的修真界已經不是當年他橫行的時候了，即使在他風頭最勁的時候，在修真界引起的恐慌也沒有你現在引起的大，只靠他一個人，的確很難將這場事端平息下來。」
「呃……」
方勝一下沒了詞，其實他是明白恆空的意思的。恆空所說的修真界的恐慌肯定是由他極有可能成為散修聯盟的新盟主而起，做為一名散修，他實在是太清楚散修聯盟的總體實力了，如果真的有人能將散修聯盟的力量擰在一起，那麼修真界將再沒有任何宗門可以擋得住這個曾經倍受欺凌的龐大組織！到那時候，散修聯盟若將昔日的恩怨重新擺到檯面上，九大宗門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在沒得到神獸之前，方勝僅僅是眾多盟主候選人中的一個罷了，一旦得到神獸，他就成了第一順位候選人！如今連最大的身份問題也在眾人的幫助下解決了，只要不出什麼意外，可以說方勝必將成為散修聯盟的新盟主！以他那剛正不阿的性子，那些曾經欺壓過散修聯盟的宗門是真的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陳天淳再狠也只是一派宗主罷了，並不會威脅其他宗門的利益，而方勝卻是一下就可以影響整個修真界！
一時間恆空和方勝都沒說話，廳中安靜了片刻，恆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似乎心中已然決定了什麼事。等方勝望過去時，便聽恆空道：「世人皆以為天下大勢是由少數位高權重者推動，孰不知這些人也只是順勢而為罷了，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恆空這句話一出口方勝馬上就是一愣，而後他的心神便完全沉浸在這句話裡，久久無法自拔。
方勝的親身經歷就很符合這句話，他的確做過不少大事，但是又有哪一件是他主動為之，說到底全是順勢而為罷了。反推之，那些被他視為對手、敵人的人，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難道永夜族的三王就真想造反？只是形勢逼他們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罷了。
而後方勝就悚然一驚，開什麼玩笑，仗還沒打，他怎麼先同情起敵人來了？！
方勝猛甩了甩頭，就像是要把這些念頭從腦子裡全甩出去。
恆空臉上浮起笑意，終於向方勝攤牌了，只聽他沉聲道：「這件事我很願意幫你，但是你也知道，我法王宗不像別的八大宗門，實不宜公然干涉此事。等你走後，我會讓宗門加強與方圓五千里內散修聯盟所有分部的合作，這五千里也是我法王宗的勢力範圍，六大宗門當不至有什麼惡劣行徑。至於這五千里之外，就非我能力所及了。」
方勝聽了之後不由大喜，方圓五千里範圍內的聯盟分部都成了法王宗的「合作夥伴」，不再受六大宗門侵擾，這已然很了不得了！
「多謝前輩！」方勝鄭重道謝。
「我也只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恆空平靜道。
眼看也沒什麼事了，方勝正打算如何開口告辭，恆空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據說你施展寶瓶印時出現的是一個異族女子？」
方勝一怔，而後便老實答道：「正是。不過那是在穿上冥火紫金胄的情況下，若是不穿那套甲冑，召喚出來的大概就會是一位大和尚了。不過寶瓶印頗費靈力，我還沒在不穿冥火紫金胄的情況下專門試過。」
「你仔細回想一下，當你施展降魔印、如來印、寶瓶印時可有什麼特殊感受？」恆空這時候儼然換上了一副做學問的神情。
「特殊感受？」方勝不解地問道。
「靈力消耗，法訣威力這些都不必提，我要的是與施展其它法訣時完全不一樣的感受，你可曾有過？」恆空說的又更具體了些。
「呃……我想想……」好一會之後，方勝忽然一拍額頭道，「有時候我會覺得那些人就像是真正的活人一樣，這算不算？」
方勝本不太確定，但是恆空聽了之後面色卻是一面，立刻問道：「你仔細地跟我說一下。」
方勝立刻將他施展降魔印、如來印和寶瓶印時的感受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尤其是如來印和寶瓶印，蓋因他施展這兩印時的感受本就極為特殊。
等方勝說完，恆空面帶猶疑之我久久不語，方勝也猜不出來這老和尚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恆空八成是有別的事要告訴他，所以這會方勝也不急了，在這裡耽擱的時間全在路上補回來就是了。
沉吟了許久之後恆空才抬起頭來，似乎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問方勝道：「你可還記得最初得到《十三羅漢印》時的情形？」
「呃，我記得當時我急需一門防禦法訣，於是就在散修聯盟裡托荀執事幫我找，之後他就把《十三羅漢印》給我送了來，不對，當時是《四羅漢印》，後面的九印是後來來到法王宗才得到的。」
「你可還記得那記載了《四羅漢印》的玉簡是怎麼說的？」
「呃……那玉簡我還沒扔呢……」說完方勝就在儲物袋裡好一陣翻找，終於將那不枚不知多少年沒動過的金色玉簡翻了出來，立刻將神識探了進去。
「一千四百年前，法王宗天怒法王縱橫震靈大陸修真界五十載從無敗跡，所依憑者，兩法寶，一法訣而已。《十三羅漢印》即天怒法王集法王宗數法之長自創之法訣，有神鬼莫測之威能！」方勝輕輕念道。
便在這時恆空忽然打斷了方勝的話，沉聲道：「其實天怒法王的那兩件法寶都還在法王宗。」
「啊……」方勝忍不住輕呼出聲，說實話，自知道了《十三羅漢印》的威力之後他便認為這天怒法王的一身本事肯定全在這《十三羅漢印》上，至於那兩件法寶倒未必真有過人之處，但是這時候恆空忽然說起天怒法王的法寶來，肯定自有原因。
「天怒法王留下來的兩件法寶一件乃是出自震靈大陸有名的煉器師之手，並無甚奇異之處，另一件卻頗為神異，千餘年來，我法王宗竟無一人能馭使這件法寶。若非你已經修成了寶瓶印，而且效果大異於天怒法王親自使出寶瓶印，我決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你。」恆空沉聲道。
「呃……前輩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可！」方勝鄭重道。
「千餘年無人參透這件法寶的秘密，但是我法王宗卻有越來越多的認為天怒法王所創《十三羅漢印》實和這件法寶脫不開關係。」
「竟有此事？」方勝驚道。
「不錯。不過我法王宗一直沒有嫡傳弟子修成《十三羅漢印》，再加上宗門中不少人敝帚自珍，就始終未將這件法寶公諸於眾，這件法寶的秘密也一直未曾解開。」恆空忽然歎道。
「前輩是想讓晚輩試著參悟這件法寶的秘密？」反正廳中也沒外人，方勝直接道。
「嗯，不過這件事我自己可做不了主，得和宗門中的長老好好商量一下。除這兩件法寶外，天怒法王還有一卷手札遺留在金光塔內。如果我能勸得動他們，回頭會將天怒法王的手札一併給你。」
「嗯。等弟子諸事一了，一定會來法王宗全力參悟那件法寶的秘密。呃……前輩，弟子實在不明白，你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難道真的和我施展出的寶瓶印的異象有很大關係？」
恆空看了方勝一眼，也沒瞞方勝，平靜道：「其實自你和陳老魔決鬥後我就打算找你來了，的確和你使的寶瓶印有很大關係。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你千萬莫要聲張，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
見恆空如此鄭重，方勝不由一驚，連忙道：「我記得了。」
「天怒法王的手札我是看過的，我懷疑《十三羅漢印》的後四印和下一個境界有關。」
「下一個境界？我現在是元嬰期，您說的是元嬰中……啊！臨仙期？！」
恆空苦笑道：「正是。不過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測罷了，從未與人說過。依我看，法王宗如此猜測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數，只不過是從未跟人交流過罷了。」
「這怎麼可能？！《十三羅漢印》又不是主修功法，怎會和臨仙期有關？」方勝這下是真的震驚了。
「全天下可有任何一門元嬰期法訣施展出來後有《十三羅漢印》後四印的效果？」
「呃……」答案自然是完全沒有，方勝好一會沒接上話，最後才道，「若是《十三羅漢印》後四印真和臨仙期有關，那當年天怒法王豈不是也摸到了臨仙期的邊，玉簡中明明說他是在金光塔前坐化了。」
「如果天怒法王也沒有完全參透那件法寶呢？」恆空忽然問道。
「啊……」方勝心念電轉，恆空所說到是的確很有可能，若那法寶是天怒法王撿來的，那麼天怒法王的確可能雖然摸到了臨仙期的邊還是死了。但是，如此重要的一件法寶，恆空為何突然要拿給他？
方勝並未說話，但是恆空卻已經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輕輕歎了口氣，恆空沉聲道：「若是整個修真界都能開誠佈公地切磋交流，那麼震靈大陸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法王宗一直藏著這件法寶，但是本門之中卻一直無人能參透這件法寶的秘密，不知有多少人因此抱憾而終，過不幾年，說不定我也會成為其中一個。我只所以想讓你參悟這件法寶的秘密，只是覺得你實是全天下最有可能參透它的人，也不想讓這秘密再這樣保持下去。沒有不透風的牆，千百年後，等這件事在另一種情況下洩漏出去，法王宗只會成為修真界的笑柄。」
方勝終於明白了恆空的想法，不過腦子一時間還是有點不會轉圈，法王宗一件可能和臨仙期有關法寶，而且他很有可能有機會參悟這件法寶，這事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便在恍惚之中，方勝終於和恆空道了別，一個人離開了法王宗。
如今他諸事纏身，根本就不可能靜下心來去參悟什麼秘密，還是先解決了燃眉之急再說。
然後方勝直接向王城飛去，連向散修聯盟的人知會一聲都來不及了。
一回王城方勝先回暗香閣看了一眼，這時候暗香閣的人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蓋因王宮中的人往這跑了一趟又一趟，全都是宣方勝去見公主的，但是方勝卻一直不在。
方勝和眾人打過招呼，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趕到了王宮見到了一臉緊張的公主。
不過是哭還是笑，公主始終有種雍容氣度，但是這一次方勝明顯感覺到了公主的不一樣，事關全族的未來，她是真的很緊張。可以想見，自從三王發檄天下以來她一定一直處在這樣的緊張之中，而直到戰爭結束之前，她的這種緊張都不會消失。
方勝不由有些心疼，不過這時候卻有外人在旁，於是快步走到公主身前，鄭重施禮道：「參見女王！」
公主一向不鋪張，再加上著實和方勝較為親近，所以方勝來的時候就從不用人稟報，適才她正和一名官員商議事情，這時候忽然聽到方勝的聲音，不由倏地轉過身來，身上的緊張終於消散了些，臉上也有了笑容。
「你回來了！」公主驚喜地道。
「嗯。」
「如今三王已經將兵力部署完畢，他們肯定會在十天內發動進攻，你回來的正好，呼，可別再走了……」公主微皺了下眉毛道。
公主並非指責方勝，而是在為當前的形勢發愁，方勝倒是很能理解她，便道：「你放心好了，從今天開始直到打贏這場仗，我不會離開永夜族一步！」
其實公主身邊的人本是對方勝有些怨言的，哪有他這樣的，身為公主義兄還有老南冥王的弟子，本該留在公主身邊為公主分憂，卻三天兩頭往外跑。
然而這時候方勝只是一句話就化解了那些人心中的怨氣，因為他說「從今天開始直到打贏這場仗，我不會離開永夜族一步」，這其中透出的強大自信一下就感染了所有人，他們全都覺得，方勝一定可以說到做到，不是後半句，而是前半句！
永夜王一方的實力強於三王的任何一方，但是三王中的任何兩王加起來都要比永夜王一方強上不少，當三王合併，永夜王一方就完全不是對手了。所以永夜王一方其實並沒信心打贏這場仗，直到出現方勝這個變數。
左右戰局的終究是雙方的尖端力量，而方勝就是尖端中的尖端！
他和神獸、啖魂獸加起來抵得上數十觸神期秘術者！而三王中的任何一方拿出數十秘術者已經是頂天了，他們轄下不可能所有的觸神期秘術者都參戰。就算參戰的，也未必肯在戰場上拚命，但是幾乎整個震靈大陸都知道方勝的戰鬥方式，讓對方的法寶、法訣擦著鼻子尖飛過去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他根本就是一個不要命的主！再加上他和公主本就站在正義一方，更容易得到永夜族子民的擁護，真的有很大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就在方勝回來的第二天，公主正式封方勝為平亂王，也將他推上了永夜王一方軍方的第一把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