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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四七章 老十 文 / 影·魔

    第五四七章老十

    在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裡,方勝在修真界徹底出名了,只因為散修聯盟在尋找方勝上所下的力度。

    「方勝」這兩個字成了震靈大陸修真界修士口中出現較為頻繁的一個詞語,隨之傳開的,還有他的一身寶物,還有他在震靈大陸上所做的每一件事。

    平心而論,不管散修還是別的門派的人,所有人都認為這樣一個人值得散修聯盟找下去。

    對修真者來說,半年時間並不算長,散修聯盟的人並未放棄尋找。而事實上,半年時間剛好是這條消息傳遍整個修真界所需要的時間。

    為了找到方勝,散修聯盟武職體系中頒布了一系列的任務,從藍色到黑色都有。這是散修聯盟的一次前所未有的行動,他們甚至面向整個修真界發佈任務,只要能提供方勝所在的確切地點,或者是說出誰帶走了方勝,那麼散修聯盟給出的回報將會讓一個中型門派都感到眼紅!

    這其實也是在造勢,哪怕方勝失蹤了,項楚都在不遺餘力地提高方勝的名氣。

    其實絕大多數人都知道方勝當時是被救走了,所以他已經死了的可能性很小,方勝早晚會再次出現。正是看準了這點,項楚才堅持將這件事做大。

    散修聯盟裡一共有十幾個結丹初期修士是值得重點培養的,但是練成了《十三羅漢印》的只有方勝一個,能以結丹初期之境界將通靈後期秘術者放倒的也只有方勝一個,有變異戰獅,有強大妖獸三頭蛇,甚至有一件大荒真寶真寶的還是只有方勝一個!

    半年時間,已經足以讓人推測出胡妖兒的身份!

    在這一刻,方勝一下子從那十幾人中脫穎而出,成了散修聯盟重點培養的第一人!

    當然,在這個人正處於失蹤狀態的情況下,散修聯盟也只想得出這種辦法為方勝造勢了。

    造勢其實也是一件很費人力物力的事,半年過去了,方勝還沒有絲毫消息,有些性子急的已經坐不住了,雖然他們中相當大的一部分從未見過方勝本人。

    方勝在永夜族的名氣也一樣響亮,關於他的傳聞越來越多,甚至有好事者說他和公主的關係很好,他喜歡公主,但是公主只當他是朋友……

    在眾多的傳聞中,最詳細最驚人的就是當天與邵岐英的一戰。

    方勝的降魔印被傳得神乎其神,說實話,那也確實是一種神鬼莫測的法訣,如果方勝境界再高一點點,他甚至可以將邵岐英直接打死!

    邵岐英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這件事很顯然重重地渲染了那一戰的色彩,有相當一部分秘術者覺得方勝的存在對他們整個永夜族都是一個大大的威脅,但是公主轄區的人從來都不這麼認為,尤其是邊境上的那些將士,他們對方勝的維護簡直到了維護家人的程度。

    在公主轄區,方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怕被議論!

    他一直都是散修聯盟與永夜族互惠互利這一舉措的堅定擁護者,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改善雙方的關係為目標,他一直試圖讓別人看到,其實修真者也可以是永夜族的朋友。這個「朋友」不是談判桌上的,而是實打實的。

    公主顯然沒想到方勝的失蹤竟然會帶來這種效果,她的子民們竟然開始同情方勝的處境。

    也就是說,她的子民們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修士,那麼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然後會有更多。

    在前往暗香閣安慰南瑛紫的時候,公主苦笑著說方勝的失蹤大大地推動了她的治族大計。在最初的驚愕過後,南瑛紫也是哭笑不得,失蹤也能幹好事,在當前的情況下,也就方勝才有這本事了吧。

    公主親自跑來暗香閣,而遠在西通的荀執事也寫信給南瑛紫,這倆人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希望南瑛紫不要離開。

    但是南瑛紫只是南瑛紫,既不是公主的手下也不是散修聯盟的正式成員,她還是離開了,只留了一個會帶著方勝一起會來的承諾。

    她煉製了大量的寶器和法寶,夠暗香閣出售一段時間的了。司馬千旬這老頭本就是隨遇而安,在南瑛紫的解釋下,司馬千旬留在了暗香閣,並教導齊翠煉器。

    南瑛紫獨自離開了王城,很快往西過了邊境進入了修真界。

    並不能因為自己力量小就什麼也不做,南瑛紫覺得只有親自去找方勝她的良心才能安穩。

    然而誰都不會知道,此時的方勝很悠閒,他和胡妖兒住在那小山谷之中,除了出不去外,過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他的身體早就全好了,既然一時半會出不去,他就索性安下心來打坐,修心,他發現他雖然在戰場上混了沒多久,但是收穫還是滿多的。

    但是讓他真正放輕鬆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胡妖兒。

    這小丫頭先是大概地掃了掃邵岐英送來的那些資料,然後就告訴方勝,如果把這些資料看完,再結合她以前看過的,她興許可以把驥陽王那裡的那一部分直接推斷出來。

    方勝問她「興許」是有多大把握,胡妖兒又看了兩個月書之後才回答方勝,說她已經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

    本來要分三大步,現在卻一步就可以完成了,方勝簡直做夢都會笑醒。

    即便被關著又有什麼關係,早晚都會被放出去的,而胡妖兒大概需要整整一年的時間,可以說,這一年裡胡妖兒才是他生活的重點,說什麼也得把這小丫頭侍候舒服了。

    看到胡妖兒天天看書,方勝有時候也很心疼,可是一想到玉漱的位置全落在胡妖兒身上,他只能強忍下那說「玩會吧」的衝動,很多時候他都會在心裡大罵自己是畜生。

    好在胡妖兒樂在其中,以方勝的拙劣棋技,如果讓她在與方勝下棋和自己看書之間選,她寧願選擇自己看書。

    就在來到這山谷的七個多月之後,胡妖兒終於把那些資料全看完了,然後開始推演剩下的那部分資料。

    看著胡妖兒那認真的樣子,方勝有時候會覺得十分荒誕,一會像個不懂事的丫頭片子,一會卻又比真正的陣法大師還認真,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這天方勝正打坐,忽然心中一動,不由睜開了眼,仰頭往遠處高空望去。

    他清楚地看見一個人影朝這邊飛了過來,這是他這半年多來見得第一個人!

    「難道,要出去了……」方勝喃喃道。

    方勝並不知道,如果救他的那人知道他那強大的恢復能力,那麼在五個月前就趕來把他放出去了。按照那人的推斷,受了這麼重的傷,至少要休養半年才能痊癒,所以方勝才有了這半年多的悠閒生活。

    也沒見那人如何作勢,那人直接穿過了上空的護罩,距這邊越來越近。

    方勝很快看清對方是一個精神矍鑠的瘦削老頭,雙手負在後面,衣飾普通,但氣度頗為不凡。

    那老頭很快就飛到方勝身前十丈,他飛行時並未刻意掩飾氣息,所以這時候胡妖兒終於聽到了動靜,抬頭向外看去。

    「呀,老爺爺!」胡妖兒扔下手中的小棍就跑了出去,很快站在了方勝身邊。

    這是那老頭也落在了地上,向著胡妖兒笑了笑。

    方勝早站了起來,聽到胡妖兒的話,立馬施禮問道:「是前輩救了我?」

    那老頭大有深意地看了方勝一眼,平靜地道:「嚴格說來,是抓,不是救。」

    方勝一怔,很快明白了那老頭的意思,馬上戒備起來。

    那老頭對方勝的戒備完全不在意,問道:「你何時痊癒的?」

    「昏迷一個月,醒後休養了一個多月就好了。」方勝如實道。

    那老頭啞然失笑,道:「倒是估算錯了。」

    「不知前輩為何要抓晚輩?」

    「因為你學了我派絕學。」

    「是何絕學?」

    「《銅爐獸典》總綱。」

    「馬年收前輩怎樣了?」方勝緊張地問道。

    那老頭一笑,道:「他很好。」

    「前輩到底是什麼人,我現在是不是在麒麟閣?」

    「我是馬年收的師傅於游,這裡是麒麟閣蘊碧峰後山。」

    「呃……晚輩方勝拜見於前輩。」說著方勝就向於游重重地行了一禮。

    於游卻不為所動,向方勝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在你失蹤的這半年,散修聯盟為找你已經忙翻了天,你現在的名頭不會比一個中型門派的掌門小。看得出來,他們是非找到你不可,但是,你再也不是散修了,自然也就回不了散修聯盟了。」

    「為什麼?!」方勝連忙問。

    「你學了《銅爐獸典》,我麒麟閣要麼納你入派,要麼只能殺了你。我想你一定不想死,那就只剩下入麒麟閣一條路了。麒麟閣足以當你師傅的人是不少,但是看在我救你一場的份上,還有馬年收的關係,你也不要挑了,就入我門下吧,你看如何?」說完之後那老頭就抬眼看著方勝。

    方勝一下就愣住了,他只覺得腦子裡一團,好一會才道:「如果沒有散修聯盟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不可能離開散修聯盟。」

    「噢?那你是寧死也不願加入我麒麟閣嘍?」

    「我也不想死……」方勝立刻道。

    於游一下就樂了,拂袖道:「你再好好想想,加入麒麟閣還是死,只能選一條。三天後我再來,那時候告訴我答案。」

    那老頭說完便化為一道遁光迅速消失在方勝視野中,比來時不知快了多少倍。

    「我日……」在軍營中渾久了,方勝的罵人話自然而然地爆了出來。

    三天很快過去,那老頭又來了,而方勝也一大早就在等他了。

    老頭剛一停穩,方勝便道:「於前輩,我是不可能離開散修聯盟的了。」

    「噢?這麼說,你選擇死?」

    「不!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也不想死。我覺得你的兩條路太少,是不是能再多給我一條路?」

    「不可能。」

    「那好,你殺了我吧。」方勝大義凜然地道。

    那老頭明顯一怔,然後突現怒容,拂袖便揮出一道劍氣。

    劍氣呈灰色,面積不大,但是太快也太凌厲了,方勝甚至升不起反抗的念頭。

    劍氣瞬間到了方勝身前,而此時方勝的眼睛才閉上了一半,胡妖兒的驚呼聲還沒喊出去。

    劍氣的前端已經貼著了方勝的鼻子,那一刻方勝甚至覺得自己死定了。

    「呼……」

    劍氣莫名其妙地消失於無形,直到這時,胡妖兒才「呀」一聲驚呼出來。這時候小丫頭也看出來了,那老頭是在嚇唬方勝,但是她還是瞪向了老頭,覺得這老頭不是個好東西,雖然他曾經救了她哥哥一命。

    那老頭見方勝從頭到尾都一臉平靜,不由笑道:「年收果然沒說錯,你是個不吃硬的人。」

    方勝揮袖擦了擦額上的汗,心道,其實和不吃硬沒一點關係,是我算準了你不會就這麼殺了我……

    彷彿是看透了方勝的想法一般,於游忽然道:「你那些小心思就收起來吧,我是不會殺你,但是卻可以關你一輩子。這三天你一定想到什麼好辦法了,說來聽聽吧。」

    方勝心頭一鬆,道:「晚輩是這樣想的,我可以暗自拜在前輩門下,但是不加入麒麟閣,對外我還是散修聯盟的人。」

    老頭忽然問道:「我倒有些好奇了,散修聯盟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有,我們麒麟閣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方勝正欲解釋兩句,那老頭忽然擺手道:「這事就讓我們麒麟閣和散修聯盟來解決吧,如果散修聯盟答應放你,到時候你可不要再推脫。」

    老頭說完便轉身離去,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方勝。

    在接下來的數日內,方勝學會了《銅爐獸典》總綱並被麒麟閣元嬰期高手於游抓到了麒麟閣的消息在修真界瘋狂傳開。

    麒麟閣放出去的消息是,方勝學了他們的絕學,要麼加入麒麟閣,要麼就死路一條。

    而散修聯盟顯然不會答應,方勝身上本來就有很多值得他們重視的地方了,現在他又學會了麒麟閣的《銅爐獸典》總綱,要知道,這玩意幾乎比《十三羅漢印》還難學,事情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他們怎麼可能放棄方勝?!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散修聯盟此時所要對抗的卻是整個麒麟閣,只靠一個項楚撐場面顯然是不夠了。

    於是散修聯盟的幾個元嬰期老怪也被驚動了,他們都是元嬰期散修中比較活躍的幾個。對於方勝以結丹初期的境界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浪,這些老怪物也都有些吃驚。

    要是普通的結丹初期修士他們肯定理都不會理,但現在的問題事這件事已經鬧大了,如果再不管的話就會落了他們整個散修聯盟的面子。

    散修聯盟的這些元嬰期老怪其實並不是太在乎什麼《銅爐獸典》總綱,方勝就算把《銅爐獸典》學全了又能怎樣,結丹期的境界,隨便出來個元嬰期修士就能將他解決了,這些人在乎還是面子。

    然而這些老怪物也有眼光長遠的,其中一個叫五溪道人的老頭子忽然想到了某件和《銅爐獸典》總綱可能有很大關係的事,把這件事跟剩下的一說,所以元嬰期修士立馬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們第一次十分清晰地在某一個人身上看到了一統散修聯盟的希望!

    絕不能放棄方勝!

    此時的五溪道人並不知道,他那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完全打亂了於游的計劃!

    於游並沒有小看五溪道人等人維護散修聯盟體面的勁頭,他覺得既然如此,那就給夠散修聯盟面子好了,甚至可以敬他們三分。面子也有了,他們還能不鬆口?

    但是於游小看了那些散修渴望有人站出來一統散修聯盟的心,當五溪道人說出那個猜測,方勝的去留就已經不再是面子問題,這個問題上升到了一種新的高度,根本就沒必要談判的高度!

    散修聯盟以五溪道人為首的十餘人在數日後到了麒麟閣,而麒麟閣也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立刻有人把他們領到了專門接待來客的地方,思遠殿。

    片刻後雙方代表齊聚一堂,都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麒麟閣一方說方勝必須加入麒麟閣,這本就是修真界的規矩,鑒於散修聯盟一直以來對方勝的栽培,麒麟閣可以在多方面大力度地補償散修聯盟,這其中包括合夥經營礦山、轉讓靈獸馴養技術、在一定程度上散修聯盟攻守同盟等等……

    在於游看來,這麼優厚的條件,又給足了散修聯盟面子,散修聯盟不可能不答應。

    可是散修聯盟一方的回答是:不。

    散修聯盟的理由是:方勝學《銅爐獸典》總綱又不是偷學,而是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由馬年收硬念給他聽的,所以算不得偷師,當然,他也有不對之處,可是這不能成為散修聯盟放棄他的理由,一直以來,散修聯盟都是把他當成下一代接班人來培養的,他們甚至可以答應麒麟閣,讓方勝這輩子再不使用《銅爐獸典》總綱。

    散修聯盟最後的那一句簡直絕了,如果一輩子都不用你們的招式,那學了還不是跟沒學一樣?這樣你們總不能再抓著人不放了吧?

    接著散修聯盟又拋出了一個還給麒麟閣面子的條件,做為方勝學會《銅爐獸典》總綱的補償,散修聯盟可以拿出一兩套像樣的功法、法訣給麒麟閣。

    自然,散修聯盟的法訣可能不如《銅爐獸典》,但是既然敢拿出來作為方勝學會《銅爐獸典》的補償,也一定不會差了,散修聯盟丟不起那人。

    一個人學會了一樣很好的功法或者法訣,其實力提升有限,但是如果一個門派學會了,那實力提升就不可估量了。

    就這樣,雙方各有各的理由,理所當然談崩了。

    打起來是不至於的,至少暫時是這樣。

    雙方相持不下數日,就在這種情況下,麒麟閣迎來了一個又一個局外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全是為方勝說情來的,他們甚至不關心方勝到底留在哪,只希望方勝能安全。

    他們大部分都被攔在了麒麟閣主峰之外,但是還是有兩個人進了思遠殿,其中一個是法王宗的宗主恆空,一個是南瑛紫,她只說了一句話,「我是方勝的師傅」,然後麒麟閣的人立馬放行。

    南瑛紫進了思遠殿後就不敢囂張了,她發現這裡坐著的人不是一派宗主就是元嬰期修士,整個大殿內就她一個結丹期散修,結果還不是散修聯盟的正式成員,她一時也不好意思吭聲了,同時心中暗罵,方勝招惹的都是什麼人啊……

    恆空來了之後也沒多說,只表達了一個意思:方勝縱有小過,但罪不至死,誰若要殺方勝,就是和他們法王宗過不去。

    這其實很正常,歷來法王宗都會把學會《十三羅漢印》的人當成法王宗的半個弟子,有兩次他們甚至成功地把學會《十三羅漢印》的人變成了真正的和尚……

    這時候麒麟閣的人也意識到了,以前他們是捨不得殺方勝,現在卻已經成了殺不得了。

    天下人都看著呢,他們如果真殺了方勝,一定會很多人在背後戳著脊樑骨罵。

    但是放又是不可能的,又但是,散修聯盟在這件事上的態度竟然前所未有地強硬……

    於游終於發愁了,他暗暗後悔,把消息散播出去得太早了。

    接著麒麟閣和散修聯盟之間陷入了無休止的討論裡,南瑛紫越聽不越不耐煩,在來到麒麟閣大約半個月後,她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為什麼不聽聽方勝的意思?

    那一瞬間於游恨不得掐死南瑛紫,他知道,他自食其果的日子到了。

    這天方勝正在打坐,於游老頭又飛來了,不過這次這老頭心情顯然不太好,來得很快,停在方勝身前就道:「你可想好了?」

    方勝一怔,納悶道:「前輩不是說這事由貴派出面和散修聯盟商談嗎?」

    於游被方勝一句話噎得差點咳嗽起來,道:「散修聯盟並不打算放棄你,我麒麟閣自然也不會讓你就這麼走了,所以想聽聽你的意思。」於游倒是沒瞞方勝。

    「晚輩這些天又有些新想法。我覺得我可以在心智秘術下立下重誓,此生再不使用從《銅爐獸典》總綱中領悟的招式,在這個前提下,我還願意在一些關鍵時刻聽候麒麟閣調遣,甚至成為麒麟閣的外門弟子都行,但是散修聯盟的身份萬萬無法放棄。」

    於游看了方勝一眼,忽然轉移話題,問道:「散修聯盟真有那麼好嗎?」

    「有。」方勝肯定地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對你好其實是因為你有潛力,有希望成為他們期望的人,如果你資質普通,那麼你其實得不到他們的任何特殊關照。說白了,他們並非看重你,而是看重你的能力。」

    「晚輩若是到了麒麟閣豈不也是一樣?」

    「不一樣。只因為你救了年收一命,我就會待你如親子;只因為你領悟了《銅爐獸典》總綱,我會將你收為關門弟子,將我衣缽盡傳於你。待你凝結元嬰之後,我會立刻將麒麟閣蘊碧峰一脈首座之位傳與你。若是不出意外,麒麟閣蘊碧峰等六脈五百年內將只有你自己一人領悟《銅爐獸典》總綱,五百年後,你也就是麒麟閣宗主的最有力爭奪者!我蘊碧峰一脈企盼這個宗主之位已經太久太久了……」

    「呃……」方勝哪能料到於游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不由愣在當場。

    於游又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年收實是我當年最疼愛的弟子,而他娘正是我年青時喜歡的一個女子,這事我甚至連年收都沒告訴過。年收身陷九幽地宮之後,我自覺有負他娘所托,心境大亂,之後不得不閉關以求解脫。未曾想竟就在這次閉關中成功結嬰,也算是因禍得福。出關後我不僅未能參破情關,反而更加懊悔,年收的死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所以年收回來後我便立誓要謝你,跟著你在永夜族轉了多日,卻又讓我看出了你學會了《銅爐獸典》總綱。」

    「原來我學會《銅爐獸典》總綱不是馬前輩告訴你的……」

    「算了,不說了,你可曾想好了,到底要如何選擇?」

    「我能不能既當麒麟閣的弟子又當散修聯盟的成員?」

    「這……」於游皺著眉頭沉吟起來。

    過了好一會,於游忽然抬頭道:「我個人是沒什麼意見,隨我走吧,看看別人怎麼說。」

    「我能出去了?」方勝驚喜道。

    「今天本就是來帶你出去的。」

    「太好了!妖兒,快收拾東西,要走嘍!」

    「真的?!」胡妖兒立馬跳了起來,這丫頭在這小山谷裡也憋壞了。

    很快他們就收拾停當,於游袍袖一捲,帶著兩人就往思遠殿的方向飛去。

    剛進入思遠殿,方勝一眼就看見了三個大熟人,還有一個有過數面之緣的人。

    最熟的自然是南瑛紫,南瑛紫一看見他差點直接站起來,對她來說,方勝已經消失太久了。

    其實方勝是生是死是傷或者留在哪都不是最折磨她的,最折磨她的是那未知的結果。

    當一件事的結果變得不確定,這種不確定的狀態甚至比直接得到壞結果更折磨人。

    有一個最明顯的例子,那就是喜歡一個人,在沒得到對方的回應之前,那種等待未知的煎熬簡直能讓人發瘋,方勝在追求玉漱的時候就沒少受這種折磨。

    南瑛紫的情況要比方勝當年好上一些,這時候的她還能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只是朝方勝點頭笑了笑。

    就是這一次點頭微笑,便讓方勝覺得身上無比溫暖。

    另外兩個向方勝點頭微笑的恆空和項楚,後者是這兩天才到的。

    那個方勝有過數面之緣的人是麒麟閣的副宗主張開軒,在九幽地宮開啟之前方勝曾見過他幾次。

    剩下的人方勝沒一個認識的,自他從思遠殿門前出現後,那些人就全轉過頭來打量著他。僅僅被那些目光掃在身上方勝就一陣不自在,他感覺出來了,那些人全是和於游一個級數的。

    正前方的主座上張開軒,左面一排是散修聯盟的人還有恆空,右面一排則是麒麟閣的人,方勝跟著於游向前走了兩步,彎下腰小聲道:「妖兒,你先去南師傅那吧。」

    「噢。」

    胡妖兒也不習慣這樣的大陣仗,答應一聲之後便向前跑去,路過恆空的時候還沖恆空笑了笑。

    很快胡妖兒就跑到南瑛紫身邊,被南瑛紫一把攬在了懷裡。

    於游也在右邊隨便找個位置坐了,只留下方勝站在大殿正中間,跟個囚犯一樣。

    這時候於游道:「方勝,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

    方勝嚥了口唾沫,也不管周圍都是些什麼人了,直接道:「散修聯盟對晚輩恩同再造,晚輩是決計不會離開了散修聯盟的。」

    這句話一說完,左面那一排人無不面露喜色,五溪道人捋著長鬚,暗道,這娃硬是要得……

    自然,右面的那些人還有正前方的張開軒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這時候方勝又道:「但是晚輩也知道,晚輩學《銅爐獸典》是不對的,儘管當時情況有些特殊。這次於前輩又在永夜族救了晚輩一命,於情於理,晚輩都應拜在麒麟閣門下。」

    五溪道人等人立刻面色微變,這方勝唱的到底是哪出?

    與此同時於游那一排的人又點起頭來,說實話,現在方勝的去留也已經關係到了他們麒麟閣的面子了。

    「所以晚輩想,是不是能既保有散修聯盟的身份,又成為麒麟閣的弟子?規矩是死的,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不能有,不然的話,晚輩實在沒別的辦法了。」

    三天後,這世上第一個有門派的散修誕生了,而且他的門派還是當今九大宗門之一的麒麟閣。

    在這件事上,這已經是散修聯盟和麒麟閣雙方所能接受的唯一結果了。

    從今以後,方勝要同時聽命於散修聯盟和麒麟閣,也同時擁有散修武職者的待遇和麒麟閣弟子的待遇。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麒麟閣的新師傅正是於游。

    鑒於方勝早就熟悉了散修聯盟的機制,但是對麒麟閣還完全不瞭解,所以方勝接下來至少半年都要留在麒麟閣熟悉麒麟閣的狀況。等他一旦在麒麟閣混熟了,或者說有了一個麒麟閣弟子的覺悟,於游答應他,到那時他想去哪就去哪,沒人攔著他。

    其實最關鍵的一個問題在於,麒麟閣的一大半本事都在馭獸之道上,方勝把《銅爐獸典》總綱都學會了,就沒有太多要學的了。

    方勝跟於游請了個假,親自把南瑛紫送到了永夜族邊境,並告訴她半年後一定回暗香閣再跟著她學煉器。

    南瑛紫此時倒一臉的無所謂,她之前只是擔心方勝的處境罷了,現在方勝既然已經沒事了,她的心就踏實下來,方勝啥時候回暗香閣並不重要,反正她學永夜族煉器術也得學很久。

    在回去的路上,方勝也知道自己身兼二職的事已經在修真界傳開了,不住地感歎,這名氣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些。

    在路過散修聯盟的一些分部時,方勝漸漸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所有散修都認為在這次風波中,他們散修聯盟撿了個大便宜。他們十分堅定地認為,雖然方勝身兼二職,但是他的心始終在散修聯盟這邊,不是偏向於,而是完全在散修聯盟這邊……

    這種想法其實不難理解,方勝成為散修聯盟的正式成員有多少年了,成為一名武職者又多少年了,他為散修聯盟做了多少事,在散修聯盟交了多少朋友,在這裡傾注了多少心血?

    有哪一樣是麒麟閣可以比的?

    方勝之所以撈個麒麟閣弟子的身份只是被逼無奈,或者說是為了給麒麟閣個台階下。

    對此方勝簡直哭笑不得,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思忖這個問題時他的表情總是會越來越嚴肅。

    他心裡其實有個大陰謀,只不過因為他不喜歡陰謀,所以一直沒仔細去想,但是連他自己都無法否認,那陰謀已經略具雛形!

    也許在將來他會用事實證明那些散修全猜錯了……

    方勝很快回到了麒麟閣,很久之前他為了尋找玉漱足跡踏遍震靈大陸修真界,也僅僅是略看了看此地地形罷了,直到現在他都沒在麒麟閣仔細逛過。

    方勝不敢亂闖,直接去了蘊碧峰。

    蘊碧峰為南北走向,其上建築依山勢而建,方勝曾經在山谷中看到的便是蘊碧峰上的最高建築,也是於游傳道授業及居住之處。

    那裡名為餘韻堂,方勝到的時候於游正在堂前廣場給門下弟子講經,聽經的人一共有九個,其中八個結丹期,一個築基期,築基期的正是馬年收。

    方勝不敢打擾,遠遠地在一桿頂柱前停了,將胡妖兒放在地上,將胡妖兒四處轉轉,他自己則一手扶著燈柱,支著耳朵聽於游在講些什麼。

    這其實是方勝第一次離餘韻堂這麼近,以前他的雙腳都沒踩過蘊碧峰的地面。

    聽了一會完全沒聽懂,方勝便收回注意力,百無聊賴地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

    高大的飄著輕煙的香爐,一人高的燈柱,青石地面,白石廊柱,搖曳輕響的翠竹,清可見底的水池,游弋的紅色的黃色的金魚……

    「死丫頭……」

    方勝低呼一聲就往那魚池那邊跑去,胡妖兒這丫頭已經脫了鞋挽起褲腿準備下水了……幾個大步躥了過去,方勝一把抓住了胡妖兒的胳膊,低聲道:「我的小姑奶奶,這可不是咱們自己家。」

    「嘻嘻,人家知道啊。」

    「知道你還下水!」

    「不下還不行!」胡妖兒臉一板,沖方勝撇了撇嘴。

    「那你小心點,也別弄出太大動靜啊。」方勝立刻心軟了。

    「啵!」這時候方勝正彎著腰,胡妖兒上去就在方勝臉上親了一口,便就把小腳丫伸進了水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邊於游總算講完了,方勝馬上給胡妖兒擦乾了腳,穿上鞋,然後抱著她向於游那邊飛去。

    「於前輩。」方勝停在於游身邊,施禮道。

    「你們散修大多不拘俗禮,但是你既然入了我麒麟閣,禮數就不可偏廢。來,馬上隨我入堂行拜師禮吧。」

    「好。」

    這修真界的拜師禮和世俗界也沒太大差別,就是回顧歷史訴說先賢創業艱辛時長了些。

    很快禮畢,方勝重新站好,於游道:「我之前一共收弟子九人,就是你身邊的這些了,你和他們先熟悉一下吧。年收,一會你帶方勝取兩套本門的衣服,然後帶他去見我。」

    「是,師傅。」馬年收立刻應道。

    「十師弟,我是師傅的大弟子司青晨。」

    「方勝見過大師兄。」

    「十師弟,我是師傅的二弟子方帷。」

    「方勝見過二師兄。」說完之後方勝又在心裡補了一句,還是個本家……

    然後很快一個個介紹下去,第七人時,終於介紹到了屋裡唯一的女子。此人看上去才二十五六,一身青色道袍,身長玉立,相貌十分清秀。

    「趙琪。」那女子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方勝見過七師姐……」方勝有些尷尬地道。

    然後全介紹完了,那馬老頭排行竟然還不低,而是老四。

    跟著馬年收取衣服的功夫,見四下無人,方勝有些尷尬地道:「我怎麼就混了個老十……」

    馬年收早知方勝要來,所以早就做好了和方勝打交道的準備,這時聽了方勝的話不由大樂,笑道:「我早就替你想過了,其實別管認識你的不認識你的都能喊出你的名字,你聽著啊,老十巴交,老十本分,忠厚老十,嘖嘖嘖……」

    「忠厚老十……」方勝重複了一遍,自己也樂了,接著笑道,「看樣子這是上天的安排。」

    「是啊,我也沒想到,咱們竟然能成師兄弟。」

    「原來還叫你馬前輩,現在要改口叫四師兄,這還真彆扭。」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對了,你知不知道咱們這些師兄弟都怎麼看你?」

    「這我哪能知道,說來聽聽。」方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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