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五章設擂
方勝藏在外面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呼顏途聲情並茂，也太會煽情了，方勝實在無法想像此時的霽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八成也十分感動吧。
呼顏途繼續道：「從那一天起，我就把你當成了我這輩子唯一的知己，當成了我未來的妻子，雖然那時候我還一點都不瞭解你。」
「然而可惜的是，這始終是我自己的感覺。」
「我現在才意識到，也許我第一次見你時你只是把我當成了一般的客人，為我彈琵琶的時候，心裡興許想著另一個人。」
「也許我百般努力也得不到你的真心，在你看來，我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是多麼荒唐可笑。」
「但是，我真的不差啊。你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我呢，你也許會發現我才是你這輩子最大的財富。」
「這些年我也看出來了，你心裡並沒有別人，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要再活在偽裝之下了。」
屋裡沉默了好一會，忽然霽月輕聲道：「呼顏公……」
「你還叫我呼顏公子，你不覺得這個稱呼對我來說太讓我傷心了嗎？」
「呼顏，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霽月想了想道。
「啊！霽月，你答應了？！」
接著便聽屋裡刮起一陣風，八成是呼顏途太激動衝到了霽月身邊。
「再給我一點時間。」霽月輕聲道。
「好，好，好，給我多少時間都行，只要你答應我。」呼顏途興奮地道。
方勝再沒了聽下去的興趣，輕輕站了起來，慢慢離開了。
現在的方勝很佩服也很羨慕呼顏途，他才認識呼顏途兩天，就親耳聽到呼顏途達到了目的。他可以聽出來呼顏途有多高興，因為他也曾如此高興過。
「什麼時候才能出師，什麼時候才能得到永夜族王室的信任，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關於傳送陣的資料，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玉漱……」這一會，剛剛還嫌修行太慢的他又覺得煉器進步太慢了，又恨不得一心撲在煉器上，早日出師才好。
方勝簡直要瘋了，他發現他實在有太多事情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去做了，如果會分身術就好了。
次日一早方勝就在暗香府找到了荀執事，開門見山道：「荀前輩，我的功法需要多實戰才能提升修心上的境界，但是現在我分身乏術，根本就沒有戰鬥的機會。我也知道聯盟已經很照顧了，我也不想給聯盟添麻煩，但是，昨天我卻突然想到了一個對聯盟也有利的法子，就來和你商量商量。」
「噢，你說來聽聽。」
「我也參加過不少比賽、測試之類的了，深知其魅力所在，在公開的情況下，在那麼多人眼皮底下得個好名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那感覺，是個人都會沉醉其中。嘿嘿，當然，得確實能取得好成績才行。我想，咱們西通城修士與秘術者之間如此融洽，幾乎沒什麼摩擦，但實則兩者之間是很想較勁的，我們何不專門設一個擂台出來，給大家提供一個公平切磋的機會。如果辦得好了，甚至會像子規城的浮光會一樣將別的城市的人也吸引來，大大地提高咱們暗香府的知名度。」
荀執事眼前一亮，他雖然是散修聯盟在暗香府的總負責人，但是由於他向來主管財務，所以思維大都是圍繞著靈石在轉，方勝的這個提議顯然開闊了他的思路，暗香府的目標絕不僅僅是賺錢！
然而由於慣性使然，這個老頭很快又把這個擂台賽和靈石掛上了鉤，眉毛挑了挑，向方勝道：「這點子不錯，容我找人合計合計，會盡快拿出個完善的計劃來的。」
「那太好了。嘿嘿，您老有了計劃可得記得通知我。」
「嗯，你放心吧。」
很快過了半個月，這天早晨方勝等五十多人齊聚於秋聲園，鄭鐵當眾宣佈，從今天開始眾學徒換師傅。
雖然這是早就安排好的，但是依然在方勝那二十多人裡引起軒然大波，他們大部分人都不想離開南瑛紫。眼看有造反的態勢，南瑛紫喝道：「吵什麼吵，不要忘了你們學煉器的目的！王室花那麼大代價培養你們，不將煉器學好，你們拿什麼來報答？我們這樣的安排是為了提高你們的煉器水平，誰再嚷嚷馬上開除！原先跟隨鄭師兄的全跟我來！」
說完南瑛紫便帶著一幫人走了，只留下鄭鐵和方勝那二十多個師兄弟。此時方勝等人那叫一個驚訝，南瑛紫雖然嚴厲，但是很少發火，而剛才，她顯然動了怒。讓方勝感到意外的是，就算是發火，南瑛紫從頭到尾都沒看他一眼。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南瑛紫很生氣。有時候方勝也是這樣，發怒的時候不願意看到親戚、朋友，他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他們。
接著眾人就老老實實跟著鄭鐵學了起來，那些原本情緒不佳的學徒很快就被鄭鐵講課的方式和內容吸引了注意，鄭鐵煉器和南瑛紫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就像他們給人的感覺一樣，鄭鐵煉器走的是沉穩、厚重、持久的路子，而南瑛紫走的則是速度、機變、爆發的路子。也說不上來誰的好誰的不好，有一個最明顯的情況是，如果只學南瑛紫的煉器術，出師之後煉出來的器物也肯定是南瑛紫的風格，當有人想要鄭鐵風格的器物時，他們肯定煉不出來。
鄭鐵帶給了這些人全新的體驗，就連方勝都覺得在自己面前又打開一扇通向煉器師的門。
充實的白天很快過去了，方勝也沒休息，抱起胡妖兒就趕往開雲坊。
這些天他一直留意著那個結丹初期修士，但是，那人卻像蒸發了一樣，方勝不由懷疑，難道自己又不小心著了那傢伙的道，被對方在身上留下了印記，只等自己一出西通城就會被偷襲？
「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出西通，管他作甚！」嘀咕了一聲之後，方勝加速向開雲坊趕去。
當晚開雲坊最忙碌之時方勝又來到了大門口，沒多大會就看到了那呼顏途，這傢伙天天晚上這個時候來，方勝已經習慣了。現在他也沒了偷聽的興趣，呼顏途再瞪他他都懶得瞪回去。
方勝已經領了一個月的酬勞了，但是總共也就出過兩次手，一次是扶差點被呼顏途推倒的流螢，一次是將一個煉氣期的醉鬼修士一掌砍暈，可以說，他那三百靈石賺得實在太輕鬆了。
正想著今天也必然沒什麼事，過一會就可以去打坐去了，忽然感覺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臉上，雖然沒有敵意，但是也沒有移開。
方勝逆著那目光望了過去，一看之下不由嚇了一跳，對方竟然是個結丹期修士。
那人越走越近，青袍綸巾，看起來說不出的瀟灑，面容更是英俊得一塌糊塗，讓方勝奇怪的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卻覺得眼熟。
那人很快就走到了門口，竟然還抿嘴朝方勝點了一下頭，這一下登時反應過來，驚呼道：「南……」
那人赫然是女扮男裝的南瑛紫，聽方勝要驚呼出來，南瑛紫猛抬頭瞪了方勝一眼，方勝就再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候瑤箏便有些不明所以，看看方勝，又看看南瑛紫。南瑛紫皺眉道：「怎麼，貴坊已經打烊了嗎？」南瑛紫刻意改變了聲音，連方勝都聽不出破綻來。
瑤箏一下反應過來，忙道：「沒有，對不起，這位公子，您面生的緊，是第一次來吧？」
「不錯。」
「請隨我來吧。本坊的姐妹精通各式樂器，不知道公子想聽什麼樣的？」
「嗯……我家鄉有種樂器，名曰笙，已有放久沒聽過了，想念得緊，不知貴可有善吹笙者？」
那倆人說著話就走遠了，方勝最先回過神來，見流螢這丫頭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代替瑤箏招呼南瑛紫，不由咳了一聲，搖頭晃腦地道：「這人生得也太俊秀了些，若我是女子，八成也會被他迷住。」
流螢臉通紅，知道方勝故意說給她聽的，狠狠地瞪了方勝一眼。
方勝和瑤箏、流螢已經混得很熟了，也不怕流螢生氣，眼見南瑛紫和瑤箏快沒影了，忙丟下句「我去幫你盯著瑤箏去」，撒腿就跑，這一下流螢的臉就更紅了。
瑤箏將南瑛紫帶到了開雲坊西側的一個兩層閣樓裡，一時半會也沒見瑤箏出來。按說瑤箏把人送到就該出來了，方勝在外面一等二等，直到閣樓裡傳出樂聲，卻還沒見到瑤箏的影子。方勝一下就被氣樂了，這丫頭也八成是像流螢一樣相中南瑛紫了。不得不說，南瑛紫女扮男裝時實在太吸引人了。
又等了好一會，瑤箏才依依不捨地從閣樓裡走了出來，就那還一步三回頭的，連方勝就在路上都沒看到。
方勝心中好笑，便想嚇瑤箏一嚇，轉念一想，大半夜的鬧出太大動靜也不好，就只得輕咳一聲，將瑤箏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呀，方大哥。」
「嘿，我看你半天沒回去，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沒有，方大哥，我先回去了。」說完瑤箏就小跑著走了，連頭都不敢抬。
方勝心說南瑛紫實在害人不淺，在暗香府無意間就禍害了那麼多純潔青年，結果剛到開雲坊，馬上又把兩個年齡最小的姑娘的心全都勾了去。
等了好一會樂聲才停，閣樓裡的人輕聲對答了幾句話，接著便見南瑛紫施施然走了出來，大有公子哥風範。
方勝上去就抓住了南瑛紫的胳膊，將南瑛紫拽到了黑暗處，笑道：「南師傅，你怎麼來了，還這身打扮？」
南瑛紫卻沒回答方勝的話，問道：「怎麼，開雲坊不收錢的嗎，怎麼到現在都人跟我要錢，大門口可不像會收錢的樣子啊。」
方勝愣了愣，問道：「怎麼，難道茗煙姑娘沒提嗎？」
「你說剛才吹笙的那個姑娘？我說一句她嗯一聲，我說我走了，她也說嗯，沒跟我要啊。」南瑛紫疑惑道。
方勝心說，完蛋了，又一個受害人。
「南師傅，你知不知道，你這身裝扮很有殺傷力？我是說，很吸引那些小姑娘，你不知道，你就走了那麼一趟，門口那兩個小姑娘全惦記上你了，我看茗煙姑娘八成也是。」
南瑛紫大驚，竟把方勝的口頭禪借了來：「真的假的？其實我之前來過一次了啊，但是她們看我是女子，就沒讓我進，我只好回去換了裝束又來的。」
「呃……」
就那麼呆了一會，方勝忽然發現自己還抓著南瑛紫的胳膊，而且不知為何，他覺得男裝的南瑛紫比女裝的南瑛紫更容易讓他心跳加速。
方勝連忙撒手，尷尬道：「南師傅，你還沒說為什麼來這呢。」
「閒極無聊，就跑來看看你幹活的地方。」
「那好啊，我就帶你在開雲坊轉轉吧，嘿，咱們耳力好，不花錢也能聽到樂聲。」
「帶路。」
倆人輕聲交談，不緊不慢地走在開雲坊的小道上，乍一看倒像是兩個志同道合的好友。
「咦，妖兒呢？」
「跟紋錦姐學樂器去了。」
「你可終於不用被小丫頭纏著了。」南瑛紫笑道。
「是啊，整個跟個小跟屁蟲一樣，不過我都習慣了。對了，南師傅，你不喜歡小孩？」
南瑛紫狡黠笑道：「喜歡聽話的孩子，愛哭愛鬧的就不喜歡。像妖兒，根本就是個鬼精靈，把她當孩子我恐怕要吃虧的。」
「哈哈，知己啊，我可被這丫頭整慘了。」
兩人同時想起了胡妖兒整方勝的種種情形，不由大樂，默默走了一會，方勝突然問道：「南師傅，你今天是不是生氣了？跟我說說吧，說出來就好了。」
「那群小子，沒大沒小，我是故意那樣的，打擊他們一下，讓他們收斂收斂。」南瑛紫有些生氣地道。
「其實大伙今天聽鄭鐵師傅的課都很認真的，鄭師傅教的和你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大家覺得很新鮮，連一個走神的都沒有。」
「真的？」南瑛紫有些驚喜地問道。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
「呼……那就好。」
兩人又並肩走了好一會，南瑛紫才輕聲道：「其實我是第一次收徒授業，有時候也很彷徨，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生怕傷害了他們。」
可以說，這句話是醞釀了這麼久的氣氛之後，南瑛紫完全在無意識之下自然而然地說出來的，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把方勝當成了一個朋友，而且把方勝當成了與她平等的人。
而方勝也並未做任何煞風景的事，他沒有因南瑛紫把他當成朋友而產生絲毫的情緒波動，他只是沉浸在南瑛紫的那句話裡，為南瑛紫的彷徨、心軟而心疼，很想安慰一下她。
方勝自然而然地道：「你應該看開些，不管你做的對不對，但是你是為他們好，我想，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你看，我現在就已經明白了。」
南瑛紫一下就笑了，恍然道：「也是啊，他們的腦瓜要都像你這麼好使就好了。」
方勝心道，那是因為我是個局外人，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當有一天他們能把眼前的那片葉子拿開的時候，自然而然也就看開了。
眼看已經繞了一個大圈，方勝提議道：「南師傅，要不，咱們去領教一下妖兒的本事吧，她的十二音排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
南瑛紫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欣然笑道：「還不帶路！」
「是！」
到了紋錦那，乍一見南瑛紫，紋錦也是呆了呆，不過她卻很快就從方勝的態度中看出來南瑛紫實是個女子，這才沒那麼吃驚了。
如今胡妖兒已經能用十二音排奏出三首完整的曲子，等南瑛紫聽完，其驚訝之情溢於言表，顯然沒想到胡妖兒的音技高超至此。這種歡欣、輕快像是童年回憶般的音律她尚是第一次聽到，樂聲中那超強的感染力讓的心情又舒暢了不少。
著實誇了胡妖兒幾句，然後南瑛紫便要走了，自然由方勝親自護送。
到了開雲坊門口，方勝覺得繼續讓瑤箏、流螢誤會下去不好，便和南瑛紫在那停了停，由方勝鄭重道：「兩位妹子，其實這是暗香府教我們煉器的南瑛紫師傅，她是女子。」
瑤箏和流螢果然全愣住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過馬上就自個兒笑開了，瑤箏先道：「我就說嘛，天下哪有這樣的男子！」
流螢則笑道：「我還以為今天要睡不著了，現在好了。」看得出來，她之前肯定很緊張，現在則完全放鬆了。
南瑛紫朝她們笑了笑，轉身便走，方勝連忙跟上。
向外走了一會，南瑛紫問道：「還要送我，我不用回去巡視了？」
「呃，如果你可以安全回去，那我就不送了。」方勝道。
「這是西通，我怎麼也是結丹期修士，行了，你回去吧。」
「嗯。」
方勝扭頭便走，沒走兩步，忽聽南瑛紫從後面喊了一聲：「哎，方勝！」
「怎麼了？」方勝轉身問道。
只聽南瑛紫尷尬道：「其實我換衣服急了，身上沒帶錢，茗煙姑娘那裡的賬，你先替我墊上。」
「呃……」方勝話還沒說南瑛紫已經走遠了。
回去之後方勝也不好意思問茗煙，直接將五十靈石交給瑤箏，讓她給茗煙送去，並讓瑤箏提醒茗煙一下南瑛紫其實是女子。
轉手五天的辛苦錢沒了，方勝忽然覺得，其實相比於開雲坊的收入來說，他的酬勞並不算高。
次日一早，方勝正洗漱，準備一會去秋聲園，忽然有人來敲門，開門一看，卻是荀執事的一個手下，那人張嘴就道：「方勝，荀執事有事找你，讓你馬上去一趟。」
方勝連忙答應下來，先讓那人走了。匆匆洗漱完，方勝帶上門如飛而去。八成是那個設擂台的計劃已經完成了，方勝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