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九章暗香
胡妖兒就坐在方勝對面，小腳丫夠不著地，在那晃啊晃，就等著方勝點菜呢，但是一等二等方勝就是沒動靜，終於不滿地道：「哥哥，快點呀，人家都餓暈了！！」
方勝起初被那倆永夜族的年輕人一打岔走了神，此時正在看菜譜，笑道：「那你先暈吧，等會菜上來的時候我再把你叫醒。」
「砰！」
胡妖兒一頭栽在桌子上，開始裝暈，方勝也不理她，繼續慢吞吞點他的菜。
那店小二在旁邊樂壞了，臨走的時候還笑個不停，也不知道到底記沒記住方勝點的那幾樣菜。
這時候胡妖兒又「呼」一聲坐直了，看著方勝直笑。
「你怎麼不暈了？」
「嘻嘻，誰讓你點了那麼多甜食呀，人家一會要和你搶！」
「看誰搶得過誰！」方勝笑道。
胡妖兒不喜歡吃糕點，但是卻喜歡吃拔絲山藥一類的甜菜，方勝點了兩三樣，正是給胡妖兒的吃的。這時候說要和胡妖兒搶，自然是故意氣她，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各種問題上鬥嘴，很有點樂此不疲的架勢。
在等著上菜的功夫，方勝繼續支著耳朵聽著，原來那倆年輕人是想去參加一個叫什麼暗香府的地方舉行的煉器學徒測試大會。聽他們倆的話音，那暗香府的勢力似乎不小，在煉器上也確實有些水平，所以全城的年青子弟都削尖了腦袋往裡鑽，這煉器學徒測試大會正是暗香府向這些人提供的一個正大光明進入暗香府的機會。
這時候菜終於上來了，胡妖兒像是真怕方勝和她搶一般，舉筷就夾，方勝氣道：「小心燙。」
「知道。」飛快地說完，胡妖兒再不理方勝，開始向嘴前熱氣騰騰的菜吹氣。
「死丫頭，餓死鬼投胎的不成……」方勝搖頭笑了笑，也開始舉筷。
胡妖兒這小丫頭的魅力簡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吃個飯也極吸引人，二樓不少客人向他們這桌望來，無不搖頭失笑。
那倆年輕人雖是急著吃完走人，但仍然向方勝這桌看了幾眼，有一次方勝「剛好」和他們中的一個對視了一眼，還朝他們點了點頭。
方勝這邊才吃了沒幾口那倆年輕人已經吃完要走了，方勝連忙對胡妖兒說了聲「你自己先吃」，然後急步走向那兩個年輕人。
「兩位小兄弟，可否耽誤你們一會？」
那兩人狐疑地看了方勝一眼，其中高一點的那人道：「有話請講。」
「多謝。我聽你們說要去參加暗香府舉行的煉器學徒測試大會，不知道這暗香府在哪？」
那高一點的答道：「你去城中心，一眼就能看到。」
「這煉器學徒測試大會只允許永夜族人參加嗎？」
對面的兩人同時笑了，仍然是由那高個回答的：「你是第一次來吧。暗香府是你們修真界的散修聯盟在西通的一個分部呀。」
「啊？！竟然如此，那多謝了，回頭我自己去問就是了。」
送走了那倆年輕人，方勝又回去陪胡妖兒吃了一會，等小丫頭打起飽嗝，馬上結了賬，抱著小丫頭就朝城中心走去。
西通城雖大，但是卻不限飛行，方勝直接以躡雲之術飛行，片刻即到了城中心。
尚在空中他就認出了那暗香府，一是因為此府極大，二是因為不論府內還是府外都是人山人海。
「娘啊，怎麼這麼熱鬧？」方勝嘀咕道。
「哥哥快下去呀！」胡妖兒就喜歡方勝抱著她在人群裡擠，這時候便催促起來。
「嘿嘿，下去是肯定的，但是咱們不去前院。」方勝笑道。
片刻後方勝便落在了暗香府後院的一條過道上，這裡只有幾個人，方勝拉住身邊一人便問：「請問分部的任務發佈處在哪？」
那人已看出方勝是從天上飛下來的，疑道：「你是本盟盟衛？」
方勝直接將盟章拿了出來，晃了晃笑道：「正是。」
不料那人看到方勝的盟章後狐疑之色更濃，問道：「你那是盟章嗎？我怎麼沒見過帶金邊的盟章？」
方勝大感尷尬，不過到底是同屬一個聯盟的，便將自己的盟章拋了過去，笑道：「你自己看。」
那個伸手接住，將神識探了進去，立刻面色大變，不過還是又看了一會，然後才將盟章恭敬地還了回來，同時道：「閣下竟是本盟的核心精英，而且還是盟衛長，失禮了。我這就帶你去任務發佈處。」
「不知者不怪，請。」
方勝跟在那人後面，拐了幾個彎便到了任務發佈處，謝過那人便走了進去。
其實無論是哪個分部，和武職者關係最好的永遠是任務發佈處的那些文職者，方勝也是和這些人打交道打習慣了，有什麼事便直接到任務發佈處問。
方勝顯然讓任務發佈處的人吃了一驚，不是因為他是核心精英，更不是因為他是盟衛長，而是因為他盟章裡的履歷。方勝十幾年只接藍、白兩色任務，白色任務更是佔了絕大多數，所以他那履歷叫一個長，年紀大點的看到了都頭暈。
然後方勝就打聽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原來，暗香府是由散修聯盟與永夜族永夜王一族共同出資出力建起的一個特殊機構，暗香府受散修聯盟管轄，但同時也受永夜王王族制約。所以它才有了「暗香府」這個名字，而不是像絕大多數的聯盟分部一樣門口只寫著「散修聯盟分部」六個大字。
暗香府的出現得益於散修聯盟荀執事和永夜族龍公主二人的大力支持，據說這兩人曾為此專門會過面。散修聯盟想要得到永夜族的認可，賺取靈石，而永夜族的龍公主則希望通過這種合作學到更多的修真界的知識。當然，這也許還有更長遠的意義，那就不是某通人能看得到的了。
暗香府借煉器學徒測試大會來招收願意學習煉器而又願意加入暗香府的人才，這次的煉器學徒測試大會實際上已經是第三屆了，而且也是招收人數最多的一次，五十人。
煉器學徒的招收不限種族，但是由於是在永夜族的地盤上，而且據說這些煉器學徒學成以後要服務於永夜族王室一定時間，所以報名參加的始終是永夜族人佔絕大多數，而且錄取的時候也基本上還是這麼個情況。值得一提的是，報名參加的修真者大多是沒什麼門路的散修，他們甚至不是衝著學煉器去的，而是衝著為永夜族王室效力去的，因為對這些修真者煉器師，王室給予他們的薪餉很高。
這時候方勝已大致弄清楚狀況，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在晚上再次見到了荀執事！
不過這一次即不是他主動找荀執事，也不是荀執事找的他，而是兩人恰巧在暗香府的後院過道上遇上了。當時方勝甚至沒認出來那就是荀執事，兩人擦身而過後，胡妖兒拽了拽方勝的胳膊，小聲道：「哥哥，老爺爺。」
「什麼老爺爺？」
方勝轉身朝後望去，很快就覺得那背影有些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又起不起來那是誰，於是很大聲地「呃」了一聲。
那老頭原本一直悶著頭向前走，這時便也轉過身來，先看見的反而是胡妖兒，眼睛不由一亮，馬上想起來以前見到過這小丫頭。
這時候方勝也想起來了，驚道：「荀執事。」
「老爺爺。」胡妖兒也笑道。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今天剛到，莫非現在這暗香府由你坐鎮？」
他們其實並沒什麼交情，但人就是這麼奇怪，在很遠的地方有過一面之緣，哪怕只說過幾句話，那麼很久之後在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偶然遇到的時候也會覺得特別親。
荀執事直接把他們帶到自己的住處，就像老朋友一樣聊了起來。
原來，如今的暗香府確實是由荀執事坐鎮，短短十餘年，散修聯盟在西通一城的收入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如今荀執事不僅要坐鎮暗香府，還計劃著將聯盟分部向周邊城鎮擴展。這實際上並不是難事，西通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已經大大改善了周邊城鎮對修真者的態度。
方勝對荀執事的景仰之情簡直無以復加，由衷讚道：「真是哪裡有錢賺哪裡就有荀執事啊。」
直到這時，荀執事才尷尬地問道：「老夫俗物繁忙，實在記不得那麼多，你叫什麼來著？」
「晚輩姓方名勝，這位是我妹子，胡妖兒。」
「噢，方勝，怎麼這麼耳熟？」荀執事嘀咕道。
「嘿，可能因為我們以前見過一次吧。」
荀執事認真道：「不對，這印象來自別處，想起來了！那個把消息傳回來的武職者就叫方勝！」
「什麼消息啊？」
「就是在一次任務中和龍公主交談良久，而且龍公主有位老師是修真者的消息。不會就是你吧？」
「呃，那消息怎麼了？」方勝心裡有點沒底。
「把你的盟章拿來讓我看看。」荀執事不由分數道。
「噢。」
方勝將盟章拿了出來，荀執事看到盟章的金邊就是一愣，認真地看了方勝一眼，這才將盟章接了過去。很快荀執事就找到了方勝那個去鹿茸城寶光齋索要四千靈石的任務，還有那個去永夜族打探消息的任務，鹿茸城，寶光齋，這六個字對他來說簡直太重要了！
事實上荀執事雖然在赤煉炎獄見過方勝，但是很快就忘得一乾二淨。他真正對方勝這個名字有印象是因為廣安城聯盟分部的魏府主，魏府主給荀執事帶去了重要消息，之後荀執事才有了在西通建暗香府的構想，並在聯盟中召開大型會議最終敲定下來，而那個至關重要的消息，魏府主告訴他，是一個叫方勝的武職者在一次鹿茸城的任務中一箭雙鵰得到的。荀執事為此找了方勝許久，但是方勝早跑沒影了。那時候荀執事都還沒將方勝這個名字和赤煉炎獄裡托他辦事的那個人聯繫起來。
這時候終於水落石出，荀執事竟一個人大笑起來，看得方勝一頭霧水。
荀執事將方勝的盟章還了回去，笑道：「嗯，不錯，真沒想到你我還有這樣的機緣。」然後荀執事便西通的來龍去脈跟方勝說了一遍。
方勝喃喃道：「沒想到我還有這本事……那啥，荀前輩，聯盟在西通賺的錢是不是應該分我點。」
荀執事一點都不買賬，板起臉道：「聯盟裡向來賞罰分明，你當時的任務不是已經給你算超額完成了嗎，更何況，你一個武職者，要那麼多靈石幹什麼。」
這老頭天天和靈石打交道，在靈石問題上可機警得很。
方勝笑道：「嘿，我就那麼一說。對了，聽說暗香府培養出來的煉器師要去永夜族王室效力一段時間，這是怎麼回事？」
荀執事三言兩語就跟方勝解釋清楚了，原來，這僅僅是龍公主允許暗香府在西通建立的條件之一罷了。那些從暗香府出師的煉器師，如果是永夜族的八成這輩子都會心甘情願地效力於王室了，而即使是修真者，也至少要效力於永夜族王室五年。讓方勝頗為好笑的是，荀執事告訴他，培養那些永夜族的子弟也不是白培養的，每出師一人就得由永夜族王室支付散修聯盟一定數額的靈石。
這時候方勝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問道：「荀前輩，你覺得那些為王室效力的修真者有可能接觸到王室的重要典籍嗎？」
「這卻不好說，畢竟並沒有先例，暗香府之前培養出來的那些修真者在王室時日又太短。不過永夜族在煉器一道上除了符文強於我們修真界外，也沒什麼重要典籍了吧，你難道是想學符文之術？看你不像個煉器師啊。」
方勝大感尷尬，道：「我哪裡不像了？」
「但凡煉器師都有些煙火氣，皮膚不是紅就是黑，你的形象和煉器師差別太大了。」荀執事笑道。
「嘿，我是煉器學徒還不行嗎……」
這時候一直插不上話的胡妖兒突然笑道：「嘻嘻，哥哥煉出了好多法器噢，可惜都太醜了，全扔了。」
「嘿，你個死丫頭，就知道揭我的短。」方勝說著就伸手向胡妖兒的小臉捏去，卻被胡妖兒「呀」一聲驚呼躲了過去。
荀執事看向胡妖兒，臉上滿是慈愛之色，好一會才轉向方勝，鄭重道：「不管你是否有所謀，進入永夜族王室一事我實在幫不了你。永夜族本就對我們修士有所防範，如果暗香府刻意抬高你的身份，反而會適得其反。」
「嗯，我明白。嘿，其實我就是想學點永夜族的本事罷了。」方勝半真半假地道。
方勝又和荀執事說了會話，最後告辭時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地方住，就隨口問了一句，荀執事馬上派人專門給他和胡妖兒安排住處。
等方勝和胡妖兒走了，荀執事還有點愣神，記憶中他似乎自從登上聯盟的十大執事之位就開始不停地忙碌，像今天這樣因為遇見熟人而漫無目的地閒聊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只從方勝一直帶著胡妖兒這一點荀執事就對方勝印象不壞，而這個年輕人又無意中幫了他，或者說幫了聯盟那麼大忙，他簡直覺得這是一種冥冥中的緣分。對了，他還是一個核心精英，核心理由是什麼來著，「遁法過人，戰力遠超同儕」，唔，也許真是一個可造之才。不過，聽他的意思，他好像對煉器還挺感興趣，他怎麼什麼都要沾一點……
方勝自然不知荀執事怎麼評價他，坐在新住處的床上，他很快就決定了要去參加煉器學徒測試大會。
似乎感覺到了方勝已下定決心，正踩在窗前的板凳上往外看的胡妖兒問道：「哥哥，你要去參加那個大會嗎？」
「嗯，我本就想混進永夜族內部，即使假扮永夜族人不成，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呃，你小心點，別栽下來。」
「嘻嘻，人家會飛呀，不怕。哥哥，煉器學徒是不是就是打雜的呀？」
「嘿，你個死丫頭，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嘻嘻，可是你都會煉器了，為什麼還要當學徒呀。」
「我那算什麼煉器，正好趁這個機會在實踐中學學。」
「人家也想學。」
「你還是先修出靈力來再說吧，連個火訣都放不了，嘿嘿。」方勝這也是故意氣胡妖兒，因為胡妖兒就算修行修出來的也八成不是靈力，而是一種專屬於她的異力。
「討厭！」果然，胡妖兒氣道。
「行了，我不和你吵了，還不知道那測試難不難通過呢，娘啊，今天報名的得有一兩千吧，還只收五十個……」
「你不是有……」胡妖兒差點把「小火精」三個字說了出來，幸虧馬上想起方勝不讓他說，連忙把嘴給捂上了。
方勝滿意地笑了笑，道：「等哥哥真成了煉器師才用它吧，現在這水平，讓它幫忙也煉不出好法器來。」
「嗯，哥哥加油！」
第二天一早方勝就去報了名，他是內部報名，倒是省了排隊、登記一系列瑣事，同時也問了出來，兩天後便是大會開始之期，據說到時候會有永夜族的重要人物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