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六章學藝
十天之後，方勝將斬殺那四個平沙宗修士時產生的體悟消化得一乾二淨。事實證明，他的**斬仙劍訣進境速度的確很快，雖然還沒有突破，但是他已經感覺到了突破的契機。
此時他若是有條件閉關，則完全能在一年內突破到築基中期，然而此時他到底有任務在身，而且樺風谷也不是好的閉關之地。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殺了那四個修士後竟一直沒有人來尋仇，方勝的膽子不由大了起來，此時的他倒希望能再碰到幾個死不足惜的人。
接著他就繼續在百幻挪移陣中修起了隱靈訣，其後的日子一直很平靜，整日就是三件事，修隱靈訣、打坐還有哄胡妖兒玩。
時光匆匆，轉眼之間就是半年過去了，方勝終於將隱靈訣修至大成，但是王凡的那二十件器物竟然還沒煉完。
隱靈訣大成後方勝頗為高興，先是陪了胡妖兒整整三天，將小丫頭逗得從早笑到晚，自然，偶爾也有把胡妖兒氣哭的時候，不過小丫頭總是哭過就忘。
然後方勝就抱著胡妖兒去找王凡，簡直難以想像，這半年來王凡竟然沒主動找過方勝一次。
見到王凡的時候此人正光著膀子以洞底的奇火提煉材料，熱得全身是汗，方勝輕「咳」了一聲，然後喊道：「王大哥。」
「啊，方兄弟。過去多長時間了這是？」
「呃，六個月了吧。」
「六個月了？！唉，沒想到啊沒想到！」
「怎麼？」
「此處的地底奇火其實並不太穩定，提煉材料還有煉器之時甚是耽誤功夫，若是在別處，只怕一個月前我就能將所有東西煉製完了，而現在還差兩件寶器沒煉呢。」
「那為何不換個地方？」
「這是較偏僻的地點，所以才能讓咱們安安靜靜待半年，若是好一點的地方，只怕又有人來搶，甚至可能碰到平沙宗的人來尋仇。」
「呃，沒事，不是就差兩件了嗎，我們在這等你就是。」
王凡面有愧色地望向方勝懷裡的胡妖兒，苦笑道：「把妖兒悶壞了吧？」
「沒有呀，人家天天玩得可開心呢。」胡妖兒實話實說。
王凡卻以為胡妖兒是在安慰他，歎道：「妖兒這麼小就懂事了。」
「嘻嘻，人家知道的可多了！」
王凡笑了笑，突然一拍額頭，尷尬道：「只怕這一次還煉不完，咱們還得再來一趟！」
「啊？！怎麼回事？」方勝驚問。他人本就懶，接這個任務實際上就是為了順道練隱靈訣，現在隱靈訣練成了，每天都覺得如坐針氈，只想早早出谷。
「因為此地的奇火不穩定，提煉材料時被我毀了一部分，煉最後一件寶器的材料只怕不夠了。」
「呃，竟然這樣……」方勝歎了口氣，只得認命，反又安慰王凡道，「沒事，再來一趟就再來一趟吧，嘿，就當熟悉路徑了。」
「嗯，那好，手頭的這件寶器只需兩天便能煉完，然後咱們就一起出去吧。找齊材料後再回來。」
「也好。那我不打擾你了，你繼續練，我們兩個去外面透透氣。」
牽著胡妖兒的小手向外走去，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在方勝腦子裡浮了起來，此時他實在太想提升境界了，以至腦子裡的那個念頭近乎邪惡。
很明顯，**斬仙劍訣靠殺修士進階比靠閉關進階要快。將來就算有大把的時間，他也未必會以閉關這種方式來提升境界。
他現在的想法是，他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去殺別的修士，哪怕是那些一看就打不過他的，濫殺無辜大大地超過了他心中的某個準則。但是對於那些敢於主動向他出手的，他就決不會手下留情。現在的問題就是，如果找不到像那四個平沙宗修士那樣的敢主動向他出手的人，他是不是可以裝作很弱小，又展示出一兩樣讓人眼饞的寶物出來，誘使別人主動攻擊他？
這很點獵手布陷阱的意味，只不過如今的獵手和陷阱合二為一了罷了。
想了又想，方勝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並有些自責地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臉。大多數人的內心都有黑暗的地方，有的人拼盡全力才能將那些黑暗面壓制住不表現出來，自己若是主動誘使別人犯錯，這種行徑才是真正的黑暗。
於是本來想出去碰碰運氣的方勝也沒了出去的興趣，很快又回到了百幻挪移陣中，頭依在戰獅身上打盹。正處於半處半醒之間，方勝腦子裡忽地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
方勝「呼」一聲就從地上彈了起來，將不遠處的胡妖兒嚇了一跳。
「呀！哥哥，你別嚇人家啊！」
方勝尷尬道：「呃，這次真沒想嚇你。是你自己膽子太小了，嘿嘿。」
「才不是！」
「妖兒，你先在這玩，我去找你王伯伯商量點事。」
「嗯，快點回來呀。」
「就這兩步路，你要不是害怕，就跟來好了。」
「人家不去了，嘻嘻，人家正教小火精說話呢。」
「啊？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
「那它現在會說什麼，你讓它說出來聽聽。」說實話，方勝並不相信小火精會說話。
「它會好多呢，可是人家都聽不懂。」
「你快讓它說，我來試試。」方勝將信將疑地道。
在接下來的一盞茶功夫裡，方勝完全相信了胡妖兒的話，他親耳聽道火精在胡妖兒和小雲妖的逗弄之下發出「咿、啊、嗚」之類的聲音，和咿呀學語的嬰兒一模一樣！
「娘啊，它難道真的能學會說話……」方勝感歎道。
「呀，哥哥，你怎麼叫人家娘啊？」胡妖兒臉紅道。
「啊！你個死丫頭，我就是發發感慨，哪裡喊你了！這就跟以前我說『老天爺，這雨可真大』一樣，那時候你怎麼不說我喊你老天爺了？！啊？！！」
胡妖兒忽地一撇嘴，眼圈馬上紅了：「你欺負人！」
胡妖兒一生氣，那邊小雲妖和火精也立馬過來助陣，幸好戰獅和螢火蟲全都無動於衷。
方勝連忙蹲了下身子，拉著胡妖兒的小手道：「這丫頭，哥哥跟你開玩笑呢，這都看不出來？哪，這是哥哥唯一的一枚仙石，就當給你陪不是了。你可千萬別弄丟了。」
胡妖兒顯然對仙石垂涎已久，接過仙石後立馬不哭了，也不理方勝，自個兒去一邊研究那仙石去了。
「別亂跑，我去去就回。」
說完之後方勝便向山洞內部走去，很快便再次見到了王凡。
「王大哥，你說你毀了一部分材料，應該不是太多吧？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我從那四個平沙宗修士的儲物袋裡找到一些材料，不知道你用不用得著。」
「噢，你拿出來看看，但願有缺的那兩樣，省得再麻煩了。」王凡立刻放下手頭的活轉向方勝道。
接著方勝便將那堆材料全都倒了出來，只聽「丁丁當當」一陣響，很快地上就堆成了一個四尺高的小丘。
王凡在那堆材料裡翻了翻，很快便挑出兩塊泛著烏光的石頭來丟到一旁，同時嘴裡嘀咕道：「金烏墨已經找到了，就差……」
然後王凡說了半天「就差」，卻始終沒「就差」出來，找著找著方勝的心便沉了下去，心說八成是沒有了，看樣子還得多跑一趟。
「王大哥，還差啥，要不我幫你找找？」方勝現在也識得幾樣材料，倒真怕王凡眼神不好沒看見某樣材料。
「就差火銅礦了，不過好像沒有。」王凡有些洩氣地道。
方勝一下跳了起來，驚道：「你說啥，就差火銅礦了？！」
「是啊，難道你還有？！其實我自己這還有一部分，你只要能給我找到這麼大一塊就行了。」王凡有些興奮地用手比劃了一下。
方勝手在儲物袋袋口一摸，一塊四四方方，大約有普通磚頭大小的散發出火紅光芒的金屬便出現在他手中，那金屬是如此純粹，如此有靈性，以至看起來倒跟一塊玉一樣。
「我這裡沒有火銅礦，只有提純的火銅。」方勝笑道。
這時候王凡的眼睛已經瞪的比牛還大，呆呆地看著方勝手中的那塊火銅，雙手不自覺地摩挲著。只聽「咕嚕」一聲響，王凡重重地嚥了口唾沫，然後便問出了一句極沒水平的話：「這……這是火銅嗎？」
「哪，你自己看。」說著方勝便將那塊火銅遞了過去。
王凡接過火銅後猛吸了口氣，總算冷靜下來，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好一會，又沒出息地閉上眼將那火銅貼在臉上感受了一下，這才道：「不錯，這的確是火銅。」
「那好，這塊應該夠了吧。」
「嗯。但我還是想出去一趟，因為這麼純淨的火銅我實在捨不得用，想留下來做紀念。這種純度，已經可以做為我這輩子在提煉材料方面的終極目的，留著它，可以時時來鞭策我。」
方勝心道真的假的，苦笑道：「沒這麼誇張吧，我這裡還有，你就放心用吧。」
「啊？你還有？！」
「這都是這次搶來的嗎？」
「當然不是，這是我自己的。」
「你從哪弄的？」
「呃……」方勝沒法說實話，只好道，「閒著沒事的時候我自己提煉的。」
「不是吧？難道你還是一名煉器師？不像啊。」王凡驚道。
「當然不是。我只不過是碰巧得到了一本什麼《法器、寶器原材料匯總及分類》，然後用裡面教的明火訣提煉的這些火銅罷了。」
「不可能，明火訣我也會，不可能提煉出如此純淨的火銅。」
「呃……興許時我當時得到火銅礦本來就比較純淨吧。」
「這倒不無可能。方兄弟，不知你還有多少這樣的火銅，全賣於我如何？」
「啊？！用不著，你如果要就全送你好了，反正我也用不著。」
方勝這麼一說王凡反而不好意思了，沉吟了一下才道：「那這樣吧，既然你有不少這種純度的火銅，那索性就全用你的火銅來做最後一件寶器好了，然後你再留給我一塊做紀念，你看如何？」
「行。」
半個月後，王凡、方勝和胡妖兒圍著一件通紅如玉的劍形寶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寶器的模式、大小並無奇特之處，但是它上面散發出來的那種紅光，還有那無聲無息在劍身上燃燒著的靈魂火焰都使這把劍擁有了與眾不同的神韻。
這便是王凡以方勝贈給他的火銅為主材料煉製出來的最後一件寶器，落霞劍。
良久之後，王凡才喃喃道：「我總算知道那些善於提取材料的煉器師為何如此受人尊敬了。呼，方兄弟，謝謝你。這是我這輩子煉出來的最滿意的一件寶器了。」
「我只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方勝笑道，說實話，他現在倒想把那落霞劍給要過來，反正也是以他給的材料煉出來的，不過臉皮到底沒那麼厚。
「好了，這次任務便算完成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方勝長出一口氣，點頭道：「好，整天呆在山洞裡，憋得也真夠嗆了。」
很快收拾完東西，他們小心翼翼地飛出了山洞，又有驚無險地出了樺風谷。
直到來到谷外，王凡和方勝才算真正鬆了口氣。這時候王凡便開起玩笑來，笑道：「方兄弟，這幾天我也看了，你那明火訣確實不怎麼高明。我都懷疑你是怎麼將那些火銅提純的，不會是你得到它們的時候本就已經那麼純淨了吧？」
「呃，你這話可太沒良心，你知道每一塊火銅都耗了我多大精力嗎？」
「唉，說實話。如果不是將煉器材料提煉到這種程度太耗精力的話，你倒是可以考慮改行做個煉器材料提取師。」
「真的假的，還有這名目？」
「當然有。一般人學煉器都要先從干雜活學起，這提煉材料便是其中一種。有些在提煉材料上特別有天賦的人乾脆就直接將其當了一輩子的營生。說實話，這行當可是很來錢的。一堆材料買來，花上一段時間將其提純了再拿出去賣，手藝好的，至少能賣出比之前高一倍的價格。」
「這麼厲害？」不知不覺中，方勝已經把鄒志榮的口頭禪學了來。
「還有更厲害的，由一些大師提煉的材料，價錢甚至能往上翻三倍！呃，我就納悶了，那種精純的材料我也有幸見過，好像也沒你給我的火銅精純，我都懷疑，你那是火銅是不是百分之百純淨的。」
因為專心於煉器，王凡的實力在築基之後不進反退，他的神識更是出現了不小的問題，即無法看清太細緻的東西，這也是他未發現方勝給他的火銅正是百分之百純淨的原因。
方勝的心猛地一跳，他覺得很可能會因為這幾塊火銅的事捅出大婁子：「呃……你也太抬舉我了，你就當我得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就已經很純淨了吧，這樣你就不用喪氣了。」
「嗯。其實那些材料提取師也沒什麼好羨慕的，他們將精力全都花在了提取材料上，煉器水平自然就會受到影響。另一方面，如果他們不能進一步提升境界，再好的天賦也是白搭。」
「噢？此話怎講？」
「是這樣的。煉器師所能煉製的器物和其本身的境界有很大制約關係，一般而言，築基期修士所能使用的火訣就那幾種，這就注定了他們只能煉製寶器。而更高階的火訣才可以煉化高階材料，也就是煉製法寶，但想要學那些火訣，就必須有更高的境界，這境界就是指結丹。對煉器師而言，結丹要比普通修士難得多，對材料提取師而言，其結丹的難度似乎還要比普通煉器師更難。如果無法結丹，他們就無法去提純高階材料，提純高階材料才能獲得更大的利潤。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就拿你這火銅來說，這麼大一塊，就算提煉得再純淨，那也就是用來煉製落霞劍一類的寶器的，一件寶器頂多能賣個三四千靈石罷了，你提煉這些火銅賺的靈石也就肯定不會高過這件寶器的價格。是不是這個理？」
「的確如此。照你這麼一說，那些結丹期的材料提取師還不得天天在家數靈石玩？」
王凡笑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呃，王大哥，等回去之後你教我一些煉器的入門知識怎麼樣？」方勝忽然道。
「怎麼，突然想學煉器了？」
「嘿，可不敢跟你搶飯吃。我這人興趣比較廣，什麼事都想試試，不過卻樣樣都是淺嘗輒止。」
「行，其實煉器很容易上手的，難就難在如何成為此道高手。」
「嘿，我不想成高手，就瞭解一下皮毛就行。」
方勝的想法很簡單，他要從王凡那學些半吊子煉器術，然後到永夜族那個煉器術本就不高明的地方混水摸魚。
接下來他們便加快了速度，只用數日時間便趕了回去。方勝交了任務後不僅盟章中的履歷增加了一些內容，而職位竟然也神奇地成為了二星盟衛！這要歸功於那把落霞劍，聯盟因為那把落霞劍大大地讚揚了王凡一番，而王凡又將功勞全都推到了方勝身上，於是在方勝交任務之時，貢獻度便被直接提高了一倍！這件事是經過多人首肯的，完全合乎規矩。
其後方勝便跟著王凡到了他的店舖，還沒開始學藝，已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方勝抓住王凡就道：「王大哥，你沒把去樺風谷的所有經歷都說出去吧？」
王凡笑道：「看把你嚇的。你放心吧，你殺了四個平沙宗修士的事我沒說，你有變異戰獅的事我也沒說，而且今後都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那就好。今天在任務交接處差點把我嚇傻了。呃，還有件事，我送你的那塊火銅你能不也別讓人看到？」
「這個不必吧，我還想替你宣傳一下呢，將來材料提取師方勝的大名傳遍整個震靈大陸，豈不美哉？」
方勝苦著臉道：「呃，好吧，我說實話，那些火銅的確被我提純過，但來路有問題，一旦被人認出來會給我帶來很大麻煩。」他這話倒也不算是騙王凡。
「那你不早說，哪，其實我說留作紀念也就那麼一說，你還是拿去吧，放你那裡就永遠也不會被別人看到了。」王凡大方道。
「送你的東西怎麼能再收回來？」方勝慚愧地道。
「無妨，我就怕自己啥時候萬一把這事給忘了，反而把這火銅拿出來顯擺。還是你拿著吧，我還能放心些。」王凡說話時一臉的坦誠。
「那多謝了！」接過火銅之時，方勝便知道，自己在震靈大陸又多了一個朋友。
然後方勝就跟著王凡學起煉器來，結果第一天時王凡就說了一番話推翻了方勝腦子裡的一個根深蒂固的念頭。
才一進煉器室，王凡就向方勝感慨道：「煉器煉器，雖然修真界什麼樣的器物都有，但是我們這些煉器師煉的最多的還是攻擊、防禦、飛行三類器物。嘿，在你印象中，你覺得這三類器物，哪一類最容易煉，哪一類次之，哪一種最難，你來排下序吧。」
「呃，那還用說吧，肯定是飛行類最容易，防禦類次之，攻擊類次之。」
王凡頗為古怪地看了方勝一眼，然後大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咱們兩個在第一次回答這個問題時竟然錯的一樣。」
「啊？哪錯了？」
「全錯了！這三類器物之中，飛行類最難煉，而且遠遠難於另外兩類！攻擊和防禦類嘛，兩者其實差不多，都是較容易的。事實上修真界用來檢驗一個煉器師的水平的，通常都是該煉器師能煉出什麼樣的飛行器物，而不是攻擊類和防禦類。」
「真的假的？你不會欺負我是外行，故意坑我吧。」
「我坑你能多長二兩肉啊？呃，我這身材還是少長二兩肉比較好……你聽我慢慢說，就知道煉器之道的博大精深了，也會明白為什麼飛行類器物如此難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