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投機
在方勝贏了蔡遠聰後的第三天，也就是丁甲山上大開坊市的那天，坊市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一種叫黃砂晶的普通煉器材料價格忽然間被抬高了十多倍，儘管如此，仍然是供不應求，而且價格依然在向上抬著，攔都攔不住，也沒人敢攔。
當方勝、玉漱、王雪心、王沖還有林小小五人第一次集體去坊市上閒逛的時候，碰到的正是這麼個情況。實際上他們也很想買，尤其是王沖，只不過此時他們五個人的靈石加起來也僅夠買指甲大那麼一塊黃砂晶的，一是因為他們太窮，二是因為那玩意太貴。而指甲大小的一塊，最多能被煉成一根飛針，而且在這個特殊時刻來說，顯然是暴殄天物。
其實黃砂晶突然變得如此搶手只有一個原因，在前一天的聞經坪講道時，雷落宗的房長老公佈了他煉器多年總結出來的小秘密。其中一個小秘密便是，黃砂晶經過丹火加熱七七四十九天，會變成一種細碎的黑色粉末，將這些粉末在極熱時投入冷水中，會得到另一種淡黑色結晶，這種淡黑色結晶有一個響噹噹的名字，叫陵清晶。陵清晶是一種煉製防禦法器的極佳材料，對抵擋法訣和法器都有極佳的功效，甚至可以用來煉築基期修士的寶器。陵清晶的原產地只有一個，即佐摩國西北方的陵清山，而近五百年來，陵清晶的產量加起來不到一百斤。
一路上王雪心沖方勝抱怨了一次又一次，現在剛離開一個攤位，她又聲討起方勝來：「方大哥，讓我們說你什麼好！你怎麼不早向那房長老打聽打聽他要講什麼啊！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幾個窮人錯過了一個大大的發財的機會？啊？！你賠我們靈石來！」王雪心恨不得將眼淚像噴泉一樣擠出來以表示她此時的惋惜。
林小小也跟著起哄，道：「我要發財！我要發財！」顯然是衝著方勝喊的。
方勝此時也有種心在滴血的感覺，看著悶悶不樂的王沖，方勝道：「你們快別說了，我都後悔死了，再說我可要去撞牆了啊。我當時哪知道房長老會講這些，不然還不得認他當干師祖，也讓他拉我一把，你們窮我就不窮啊。王衝你也別傷心了，這黃砂晶也就是在丁甲山上稀缺罷了，將來下山，肯定還能買到。」
五人中就玉漱只是靜靜聽著，聽方勝說到好笑處，則抿抿嘴，也不笑出聲。
這時王雪心受方勝提示，突然道：「咱們何不現在就下山？！」
方勝心頭也是一震，轉頭看向其他人，見玉漱對此似乎也頗為認可，王沖和林小小就更不用說了，便道：「反正明天也沒事，這樣，咱們各自回去跟長輩說一聲，就用今天剩下的時間還有明天一天去山下的坊市，買完黃砂晶後就趕回來，你們看怎麼樣？」
眾人裡方勝就怕玉漱不答應，便一直看著玉漱。方勝目光灼灼，玉漱被他看得不太自在，輕輕皺了皺眉，才道：「算我一個。」
「你們幾個呢？」方勝又高興地問其他人。
「快別問了，肯定同意，咱們快點吧，說不定早有人先咱們一步下山了呢。」王雪心急道。
「行行行，王沖，你熟悉附近的地形，快說個地吧。」方勝急道。
「一柱香之後，咱們在北邊山門匯合吧，那邊坊市多。」王沖想了想道。
「行，就這麼定了！」方勝一說完，眾人立刻離開了坊市，在分開之前方勝忽然又響起一事，喊道：「別忘了多帶點靈石，不行就借，咱們要把那些坊市的……嘿嘿。」
五人還都是第一次做這種投機倒把的營生，無不有些興奮，就連玉漱臉上也浮起了笑意。
一柱香功夫之後，方勝第一個來到了丁甲山北邊的山門之下，此時他身上還揣著從師兄弟們那裡借來的三百多靈石，有些不安地在山門下站著，生怕被人看出來他身藏巨款，被人給盯上。在宗門駐地的時候，他拐彎抹角向房長老表示了他的不滿，房長老則直接以一句「黃砂晶如此尋常，我也沒料到會出現哄搶之局」堵住了方勝的嘴。
然後王雪心和林小小便一起來了，王雪心上來就得意道：「我剛才讓師傅以海冬青往宗門送了封信回去，讓宗門趕緊把附近的黃砂晶全買下來。」
方勝聽得瞪大了眼，道：「這……這你也幹得出來！」
王雪心笑道：「有什麼不能的？我師傅和劉師叔全說了，回宗門後賺了靈石一定分給我一筆，哈哈。」王雪心臉上已經樂開了花，眼中露出對大把大把靈石的無限憧憬。
「嘿，以前也沒見你這麼愛財啊。」方勝道。
「本來就是啊，我只不過是想看看一堆靈石放在眼前的情形。」王雪心理直氣壯道。
「師姐，我也想看。」林小小忽然插了一句。
「嗯，那是自然，到時候分你一半，呃，一半的一半的一半都行……」王雪心本想說一半，後來覺得似乎分出去的太多了，便又改了口。
林小小哪知道到底能分多少，有得分她就很高興，正笑著，突然指著空中道：「左姐姐和王沖哥哥來了。」
「走吧，咱們迎上去。」方勝說完之後便放出飛劍，當先飛向空中。
其後五人便跟著王衝向北疾飛，一旦長途飛行，方勝反而成了拖後腿的，因為他那毒讓他很快就累得不行了。王雪心最大方，主動提出帶著方勝，把方勝感動得不住稱讚：這義妹沒認錯！
當晚他們就趕到一個坊市，由方勝帶頭風風火火地衝了進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去打劫呢，然而只一盞茶功夫他們心頭那熊熊的發財之火就差點熄了：早在一個時辰前已經有人來把坊市裡的黃砂晶全買走了。
五人面面相覷，還是王雪心最先打起了精神，道：「咱們不就是比那人慢了一個時辰嗎？他還能個個坊市都趕在咱們前頭？快走吧！」
「好！王沖帶路，這次咱們去個遠點的。」方勝道。
當晚他們又找了兩個坊市，皆是被人搶先一步，不過離丁甲山越遠，搶先他們一步那人或者說那些人領先他們的時間也越短，這無疑讓五人都看到了希望。玉漱對這發財大計本是無可無不可，她就是覺得和方勝在一起很舒服，而現在數番被人搶先，她反倒又集中起精神來，似乎非要賺這一筆不可了。
當天夜間，方勝五人直接飛了近千里，對沿途的坊市全是過而不入，在黎明之時才落了下去。
幸虧王沖聰明，臨出來時帶了個地圖出來，不然還真找不到坊市在哪。五個人在坊市外將靈石集到了一起，方勝三百七十塊，王沖二百三十塊，王雪心和林小小一共，是因為王雪心硬是把自己的不到一百塊靈石和林小小的參在了一起，美其名曰「合夥」，玉漱比較尷尬，她根本就沒聽方勝的話去借靈石，所以身上只有五十塊靈石，也不知道是雲汀真人什麼時候給她的，大概都放了多少年了一動沒動過……
方勝懷裡揣著一共一千一百七十塊靈石，激動得他都快不會走路了。在進坊市之前，方勝強打精神，深吸了兩口氣，又默念了兩句還真篇，這才心平氣和下來，然後當先而入！
「店主，不知貴店中可有黃砂晶？」方勝問完這句，五人齊刷刷地盯著店主的嘴，生怕對方說出「賣完了。」
實際上此時還是凌晨，他們是強行叫開的門，那店主正困得不行，不過也沒有有生意不做的道理，打了個哈欠，將店門徹底打開，睏倦道：「黃砂晶啊，有，幾位要多少？」
店主說著就將方勝等人引了進去，他尚不知，他身後那幾人除了那個月白衣裙的女子在抿嘴微笑外，其他人已經臉上樂開了花。
「諸位在此稍等，我去洗把臉。」
「嗯，麻煩你快點，我們還急著趕路呢。」方勝道。
片刻後那店主又從裡間走了出來，上來就是「嚇」一聲，嚇得差點跳起來，他這才看到，他店中的五位客人竟然有一個火靈根一個烈靈根一個冰靈根，還有兩個不知道啥靈根，那一瞬間，他真以為這五個是來搶他的店的。
「你……你們……要……要什麼？」
這情況出了也不是一次了，方勝忙擺擺手，道：「你們四個先出去，我自己來買就行了。」
王雪心拉著林小小就向外走，玉漱也跟了出去，王沖卻道：「我就不用出去了吧。」
「那行，嘿，你小子是不是怕我藏私啊，我可沒那意思……」方勝厚著臉皮道。
此時那店主終於回過神來，也沒那麼激動了，又問道：「兩位剛才說要黃砂晶？」
「是的。」
「你們要多少？」
「可能有點多，麻煩你把店裡的全拿出來吧。」
那店主也沒覺著方勝是有錢人，嘀咕了一聲便去取貨了，幾息後拿出來個枕頭套大小的灰布袋子，裡面鼓鼓囊囊裝了半袋子東西。
店主麻利地解開了袋口，道：「就這些了。」
在那一瞬間，淡黃光芒從那灰布袋袋口中噴薄而出，一顆顆琥珀般的黃砂晶靜靜地堆在袋中，方勝和王沖看得眼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