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因果之道
阿基米德國師突然插手審判，給審判的結果蒙上了一層不可預知的陰影。
但此時此刻，江南還是一臉無所謂，麻木，甚至可以說有些不耐煩地坐在被告席上。
「我的小兄弟。」
塔裡克忽然湊了過來，眉開眼笑道：「算起來，我們已經結識數月了，卻沒有真正地說過幾句話……」
這紅眼睛的兔爺兒怎麼陰魂不散了？
江南挑起了一直眼皮，「你認為，這場官司我輸定了，也死定了，是麼？」
塔裡克一怔，乾笑道：「這當然不是，雖然撒切爾夫人親自出席，但你背後站著尤里安和萊茵家，依我看，這場官司，你有七成以上的勝算。」
「哦，那你打贏這場官司之後，就要離開帝都麼？」
塔裡克有些摸不透江南的說法方式。「這從而說起？」
「既然都不是，那你急忙跟我說話做什麼？」江南忽然睜開了兩隻眼睛，義正詞嚴道：「親愛的塔裡克閣下，這裡是神聖的法庭，不是嘮家常的酒樓茶館，如果您想找我說閒話，等官司結束之後不行麼？」
塔裡克被訓了個狗血淋頭，但訕訕一笑，竟然不氣不惱，反而賠罪道：「是，是，小兄弟說的是，是大哥我疏忽了。」
這謙卑的態度讓江南心寒了，這紅眼睛的兔爺兒越來越變了，他想求自己的事情，究竟恐怖到了什麼地步啊！
「諸位，請起立，陪審團已經有了結果！」
法官和陪審員走了回來，一臉的莊嚴肅穆，但還透著一絲絲難以掩蓋的輕鬆。
塔裡克趕忙拉著江南站了起來，維蘭也站了起來，偌大的法庭，只有撒切爾夫人一如既往地恬淡休憩，蘭斯帝國三權分立，政權掌握在皇室手中，軍權掌握在萊茵家，而司法權，則屬於蘇摩爾世家！
所以在蘭斯帝國，撒切爾夫人有權在法律面前坐著，因為帝國的法律體系，就是她和他的先祖一手操辦出來的。
「經過陪審員的商議，一致認為……」
法官瞄了眼低著頭的江南，突然加快了語速，「教授謀殺維克多罪名成立，判處死刑，立刻執行！行刑隊馬上行刑！」
幾十個劊子手衝了進來！
「你們做什麼！？」塔裡克當先反應過來，「我是你們的副隊長，命令你們停下來！法官大人，當場行刑，這不符合帝國的法律環節啊！」
維蘭也跳了起來，指著法官的鼻子破口大罵，「該死的賤種，你搞什麼？老娘的教授竟然有罪？你他娘的放屁！」擼起袖子，指著撒切爾夫人，「是不是蘇摩爾家族給了你好處？哼，你以為老娘的萊茵家好欺負是麼？」
「維蘭，注意你的語氣！塔裡克，你給我坐下，這是命令！」
法官聲色俱厲道：「教授有罪，這是阿基米德國師的意思，誰敢異議！？」
「竟然是國師的命令……」
塔裡克腦子裡嗡地一聲，癱坐在了地上，完了，完了，國師要殺教授，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沒有挽救教授的能力了，家族的那個秘密，恐怕要遠遠沉浸在未知之中了！
維蘭想起了那日見到的，阿基米德掌控天命龜甲的樣子，額頭上也冒出了絲絲的冷汗。而撒切爾夫人淡淡一笑，頓著枴杖說，「人老了，不中用嘍，索倫，扶我這老太婆回家去休息吧。」
索倫乖巧地應了一聲。
「塔裡克副隊長，弟兄們也是不得以！」
劊子手們對著塔裡克鞠了一躬，然後撲向了江南。
而江南一不反抗，二不說話，老老實實地望著重來的劊子手……
但突然之間！「父王，夠了！」
門外忽然想起了一個聲音，在那黝黑的法庭通道之中，緩緩走來一條修長的人影。
兩米多高的身軀，過膝的鋒利狼爪，背上長滿了藍紫色的細密毛髮，竟然是……已經死了的維克多！
「維，維，我兒啊！」
正在原告席上看戲的索菲斯猛地站了起來，在戰狼和狂狼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向了維克多，「你，你沒死！哈，我的嗅覺錯了，感謝上蒼，我這該死的鼻子，竟然他媽的錯了一次！」
索菲斯生平第一次發現，嗅覺出現錯誤，實在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我兒，哈哈，是你，真的是你！」
索菲斯抱住了維克多的雙肩，鼻子在他的身上嗅了二十幾下，終於確認，這絕對就是自己的兒子維克多，然後他老淚縱橫，仰天長嘯，「我兒沒死，天不絕我雷尼山一脈啊！」
「父親，我不能隨您回到雷尼山了。」
維克多忽然說出來一句讓索菲斯錯愕萬分的話，他一臉看破紅塵，超然世外的樣子，「太陽城一戰後，我想明白了很多，也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父親，我來，只是想告訴您，太陽城一戰，教授只是誤傷了我，並沒有殺我，我也只是悟透了一個道理，暫時離開了，請您不要再追究教授的罪，教授……無罪！」
「好，好，你還活著，為父自然不會為難教授，可是維克多！」
索菲斯一臉茫然的意思，「你究竟在說什麼？你究竟參悟了什麼道理，為父真的聽不明白啊！」
維克多仰天歎息，「昔日，你命我出使太陽城，是因，故而有了我愛慕維蘭的果。但我愛慕維蘭，也是因，盜竊索倫的鮮花戰甲，則是果……日後之種種，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悲憫與仁慈，語調中透著體悟三千紅塵的真理，維克多悠然道：「自然萬物運行不息，超脫因果，只有不墜紅塵……兒悟了，兒願周遊於大陸山水之間，苦行於世，去體悟那超脫的心。」
說著，維克多緩緩伸出一隻狼爪，刮掉了自己頭上的一縷狼發。交在狼王手中，「父親，世上已無雷尼山太子，只有一個苦行僧，了因！」
狼王懵了！
他想要抓住慢慢遠去的維克多，但了因和尚緩緩搖頭，身形消失在茫茫人海當中。
來的飄然，去的灑脫，不帶走一片紅塵俗葉……
「女士們，先生們，我可以走了麼？」
江南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走了！
法官，劊子手，陪審員都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雖說國師要殺教授，可是大庭廣眾之下，維克多出現，一切指控教授的罪名都已經不成立了，就算國師自己在此，也不能拉下身份處決教授啊！
只有撒切爾夫人淡淡地看了眼江南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不屬於她那仁慈外表的冷酷笑意。
江南來到了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了因和尚——維克多正一臉法相地盤坐在這裡。
啪！
江南上去就給了了因維克多一個暴栗，哈哈笑道：「維克多，你演的太像了，難怪圖騰譜上對你生前的評價，是你擁有上品圖騰王的潛力！」
事實上，江南已經把維克多召喚為他的第三守護！
他在撒切爾夫人的壓力下淡然自若，完全無視帝國法律的威嚴，和政壇搏殺的凶險，就是因為他有了最大的王牌——他可以讓維克多『活著』出現，釜底抽薪，宣告自己的罪名統統都不成立！
當然，這其中還多虧了胖老頭修改的『聖光術』，要不是這頂級的隱匿秘法，江南還真的無法在撒切爾面前弄虛作假！
不過……
江南還有一點小小的疑問，就像吉吉已經喪失了生前的記憶，但卻保留性格和智慧一樣，維克多，也應該保留生前的性格。所江南特意教給維克多一段符合他生前狼族性格的謊話，可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維克多並沒有說出這段謊話，相反，他自己編出了一套因果苦行僧的借口！
「維克多，剛才那一段關於因果的謊話，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江南摸著維克多的禿頭，嘖嘖歎道：「別說是索菲斯，就是你的主人我，也險些被你騙過了！」
「那些話，真的謊話麼？」維克多淡然一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外因果循環，我的主人，你著像了。」
江南猛吃一驚，「維克多，庭審已經結束了，不用再裝下去了！」
「一言一行，一飲一啄，莫不天定，我何苦讓這幅臭皮囊再受那虛偽之苦難？」
維克多竟然還是看破紅塵的樣子，站起來，默默地守候在江南身後，說著江南完全不理解的話，「因果之道，了因真的悟了，自此，世上無論生死，都無狼人維克多，只有一個苦行僧，了因。」
這真的是哪個飛揚跋扈的維克多麼？
……
帝國最高法院，索菲斯走出了法院大門，他的表情似在笑，又似在哭。
「陛下，是否要我去追蹤太子殿下？」
戰狼問詢地望著索菲斯，但狼王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歎了口氣，戰狼順著維克多離開的味道一路追了下去。
狂狼卑微地俯下身子，親吻狼王的手背，這是狼族之間的安慰，「陛下，不管太子殿下變成了……他還活著，太子殿下真的還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唉！」
索菲斯終於幽幽地談了口氣，「是啊，我兒尚在人間，這比什麼都重要！」
眨眼間恢復了統御十萬狼族的梟雄之姿，冷然道：「去把戰狼叫回來！」
「陛下，戰狼正在追蹤太子……」
「我兒知道雷尼山的一切奧秘，他若是有心躲著我們，戰狼即便搜窮天下，也找不到他！」冷冷一笑，「不過，方才法庭上教授泰然自若，好像知道我兒即將出現一樣，想找到我兒，查出我兒的古怪，必須先找到教授！狂狼，你記住教授的味道了麼？」
狂狼點點頭，「太陽城一次，法庭一次，末將早已經把教授的味道刻在了骨頭上！」
「那麼，我們去萊茵哈特家族，去湊一湊裡貝斯婚禮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