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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章 吸血伯爵 文 / 嬴政

    不過好在鍾道臨不是狼人,金髮人對他的敵意也不大。

    鍾道臨眉頭大皺,暗想這金毛小子不會就懂剛才那人的一種語言吧,苦惱道:「我是問,你是誰,幹嘛來的?」

    前句話是用拉丁語轉化的法語問的,中間一句是阿拉伯語,最後一句卻是英語。

    金髮人眼神一亮,或許想不到這個東方人居然會歐羅巴大陸的語言,頗有些興奮道:「噢,弗朗機語跟法語我都說得不好,倒是曾在英倫三島的一些小國久居,為了表示在下對亞瑟王首席騎士蘭斯洛特的尊敬,請允許我用英語同閣下交談。」

    鍾道臨聞言大為鬱悶,這小子回答自己的同樣是三種語言,居然每種語言都字正腔圓,顯然是聽到自己只有前世法蘭西「聖女貞德」的英語吞吞吐吐的還能勉強撐門面,這才提議用雙方都「熟悉」的語言交流,儘管心中暗罵眼前這「蝙蝠人」跟自己臭屁,卻對這小子如此善解人意,而又能不露痕跡的照顧別人面子,深感欣慰。

    鍾道臨的臉皮早練出來了,微微一紅就恢復了常色,欣然點頭道:「我叫鍾道臨,來自峨眉山天道門,哦,差點忘了你不懂這個,你就把我當成東方修道士好了,不信上帝,不信耶穌的修道士,我信這個!」

    說著伸手指了指天,又點了點地。

    金髮人聽到前面一臉迷茫,聽到中間殺機充盈,聽到最後眉開眼笑,點頭笑語道:「我也不信上帝,相反,我恨他,如果能見到他,我還會殺了他,我是血族族長該隱的十三子以諾親王最小的兒子古萊,家族伯爵,很榮幸認識你!」

    「伯爵?不小的官哦!」

    鍾道臨小聲嘀咕一句,卻被古萊聽到了,也不惱怒,微微欠身笑道:「這只是家族中的品階,為了區別血統而已,並非什麼爵位。」

    鍾道臨哈哈一笑打岔過去,掩飾剛才的唐突,猛然間笑容一滯,頓時想起了前世的傳說,愕然道:「血族…與狼人的世仇…血統…怪不得,原來你是吸血鬼?」

    古萊金髮一甩,並沒有被鍾道臨直呼吸血鬼而動怒,傲然道:「那不過是詆毀我血族的萬惡雜種們故意醜化的說法,那些人跟神魔的僕人交配,後裔都是些血統不純的雜種,雜種們殺雞鴨羊牛那些牲畜來整個吃掉,卻不許我們吸血活命,你要是喜歡,同樣可以稱呼我為吸血鬼。」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鍾道臨不在乎古萊的諷刺,反而欣喜道:「我正要去大馬士革,之後還要去西方,你們累世居住在那裡,不如順道一起如何?」

    此時與古萊一起飛來的那三個吸血蝙蝠,已經清理完了現場,也不知道是跟古萊通過什麼方法交流的,圍著古萊的上空盤旋了三圈便朝西飛去,自始至終雙方都沒有交流過什麼。

    古萊瞇眼看了眼飛走的同伴,神情中頗有些不屑的對鍾道臨說道:「我親愛的東方修道士,閣下既然明白我血族的由來,為何還要提出這麼不符合邏輯的要求,雖然我對閣下敢與我同行的勇氣深感欽佩,卻對您的智力深表懷疑。」

    「邏…邏輯?」

    鍾道臨茫然道:「什麼是邏輯?」

    古萊像白癡一樣盯著鍾道臨看了少許,等發覺這人臉不紅心不跳的望著自己,渴望著答案的模樣,無奈道:「兩千年前柏拉圖的哲學,就是如今歐羅巴大陸所謂的邏輯,就像不符合事實的要求,不符合利益的行動……噢,或許以閣下的智力來講,理解這些比較困難,這麼說吧,當一頭野豬提出要跟獅子同行,當你我身處沙漠,閣下卻提出要洗個熱水澡,您覺得提出這樣的要求合理麼?我如果當答應,那不是有病嗎?」

    「呃……」

    鍾道臨被古萊不帶一個髒字的諷刺鬧了個燒雞大窩脖,再厚的臉皮也有些發燙,訕訕道:「這不是跟你商量嘛。」

    「不不不!」

    古萊仍保持著風度,語氣中卻有些不善:「當一個人提出了損害他人利益,而自身得利要求的時候,這個人的品行就一定有問題,閣下是我千百年來第一個願意交談的東方人,或者稱呼您為東方修道士,遺憾的是,您卻曲解了我的善意,幸虧閣下不是傳道士,不然你的脖子上一定會出現兩個血洞的,請相信我。」

    「世間藏龍臥虎,說不定真會這樣!」

    鍾道臨贊同的點點頭,輕鬆道:「不過在我脖子上出現血洞之前,您的腦袋肯定已經離您而去了,也請您相信我,這真的對我來說不難,如果動作快點,說不定我還能收回前一句話,只保留把您的腦袋弄飛出去。」

    說著,沖古萊眨眨眼道:「誰讓您的眼光不行呢,我們東方有拌豬吃老虎的傳統美德,當然,我只是說說,並不希望把將個優良傳統通過您失去的腦袋傳到西方!」

    「藏龍臥虎」與「拌豬吃虎」這些成語對於古萊來講比較難理解,儘管他不明白為何假的母豬能夠吃掉真的老虎,卻明白眼前這個紫發小子同樣充滿著對自己的蔑視跟不屑。

    這樣的蔑視在古萊以千年計的悠長生命裡是很難碰到的,平常人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食物,那些傳道士跟教廷聖騎士碰到他也是恐懼多於挑釁,再說歐洲大陸上充斥著假的傳道士,跟名不符實的教廷騎士,配讓自己出手的寥寥無幾。

    可這個突然出現的東方人就比較奇怪了,不但興沖沖的提出要跟自己這個人見人怕的吸血伯爵做伴同路,還隱隱的有想要自己當他免費嚮導的可惡想法。

    自己是什麼身份?是眼前這個小子臉皮真的那麼厚,還是真的不怕死,莫非跟自己一樣厭倦了千年不死的歲月,想要享受一下死亡的感覺?

    按說不能啊,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小子怎麼看也不像是高齡青年,莫非是跟自己一樣,早已克服了衰老死亡這些的生理表相?

    這小子莫非真跟自己一樣,同屬於純種血統?

    也只有血統的純潔才能產生像自己這樣的人物啊。

    鍾道臨瞪眼看著古萊神色不定,蒼白的臉龐越發慘淡,喜怒不定的樣子,也是一陣納悶,他還不知道古萊已經對他有些惺惺相惜之情,仍以為古萊要出言諷刺,不由得微慍道:「金毛小子,你以為我是耗子陪貓睡,真的膽肥兒呀,我們東方人有一句俗語說得好,沒有金鋼鑽,就別攬瓷器活。知道什麼是金剛鑽嗎?就是很堅硬的石頭,就是本事,就是實力,就是……」

    鍾道臨說著說著猛地停嘴不言了,呆呆的望著古萊伸出的右手,那翹起的中指上正戴著個八菱藍鑽戒指,在月光下閃爍著璀璨耀眼的光芒,訕笑道:「咳…原來你知道啊!」

    古萊也是一臉鬱悶之色,心想何止是知道啊,我這都戴了千八百年了。

    其實鍾道臨不知道,血族的傳統,或者說是傳宗接代,並非是交歡後生孩子,血族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種族,並非是中土那些死靈殭屍可比,他們沒有心跳和脈搏,也沒有呼吸,沒有體溫,但永生不老。

    正因為這樣,血族繁衍後代並非是生子育女,更不是去逮誰咬一口就算,而是必須將自己的血液給予選中的後繼者,被吸血者同時接受吸食者的血液,這個過程被成為「初次擁抱」,兩種血液融合才有可能跨入血族門檻。

    當然,被允許成為血族一員,甚至在家族中擔任職位,則要經過數以百年的考驗,並能夠繼承純正的血統跟能力,其中過程九死一生,能繼承傳承之人的能力並受封品階者,古今更是寥寥無幾,畢竟這種能力太為強大,因為傳說他們的祖先就是世界上第三個人類,亞當與夏娃的第一個兒子——血皇該隱。

    一夜暴富容易,三代卻養不出一個貴族,血族更是貴族中的貴族,被血族選中的傳人,幾乎都是嬰兒時代,一旦選出,此繼承人的近親包括其父母都會被殺死,繼承人還要通過數百年的殘酷考驗,做到恨斷情無,從幾個繼承人中脫穎而出,才能被認為是真正的血統傳人,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潔,其餘幾個繼承人都會最終死在唯一血統傳人的手上,這一過程,俗稱血族傳人的「斬俗緣」。

    按照族內密黨的戒律,血族不能隨意發展自己的後裔,而且一名血族族人必須為自己後裔的行為負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殘酷的競爭勝利後,繼承者這才算是被血族承認為族人,俗稱「入族」,之後的爭階競品,則更是天賦,血統跟能力的綜合搏殺。

    古萊讓鍾道臨看的那顆藍鑽戒,正是他在血族地位的象徵,不但說明了它的血統與能力,更能夠號令族內低品階,甚至連身份都沒有的族人跟外圍血族奴僕,鍾道臨這個連鑽石都沒見過的土老冒跟富可敵國的古萊得意洋洋的談論金剛鑽,也難怪人家鬱悶不已。

    鍾道臨洩氣道:「如今已經地處西域,想必你大老遠的趕來追殺這些人狼,也是人生地不熟,不如我幫你領路尋找這些人狼,你則在歐洲大陸幫我尋找幾件我所需要的東西,咱們互通有無,好不好?」

    「不好!」

    古萊昂首看了看月亮的角度,此時離天亮尚遠,也就不是那麼趕著離去,雖說感覺跟這個東方人談話頗有些意思,卻一點面子都不給鍾道臨,擺手淡笑道:「這些狼人聚居的村落,千百年來被我族四處出擊,挑了不知道多少了,尋找這些死對頭,我們血族應該比閣下更為拿手,而且我猜測閣下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是狼人,否則也不會讓你的那些同類與這些狼人呆在一起了。」

    古萊嘲笑的看了眼鍾道臨,若無其事道:「千百年我們都等了,還在乎多等上百八十年麼?今日找不到這些狼人,我們明日接著找,今年殺不光,明年接著殺,我族對依靠外人的幫助沒有興趣,連我族族長的弟弟亞伯都會因為一盤肉食陷害我們,一直以來想跟血族親近的人,無一不是想依靠我族獲得利益,你說我會依靠閣下的力量去尋找狼人麼?」

    鍾道臨愕然道:「怎麼你對別人有著如此深的戒心呢?」

    古萊鮮有的收回了一直掛在嘴角的輕鬆笑容,嚴肅道:「這不是什麼戒心,這是血族能否延續下去的根本,狼人對我族來說,不過疥癬小瘡,如果失去了戒心,才真正會引發滅族慘禍,借助別人的力量,這股力量就不會被我完全控制,甚至有可能反噬,傷害到我族的利益,還不如依靠自己,我不喜歡那種被人操縱的感覺。」

    說著,對鍾道臨真誠道:「我真的很高興能夠和你這樣的一個不信上帝的東方修道士交談,我族一向看中實際,少有那些華而不實的承諾跟同情,所以很不討人喜歡,到處都是詆毀我族的言論,把我們說成是吸血惡魔,天啊,難道他們吃肉,我們喝湯都不行嗎?正因為我們很少承諾,才會注重承諾,我不答應與閣下同路,是因為對我來說,這根本就是毫無利益的事情。」

    鍾道臨搖頭苦歎道:「你這是否有些死腦筋了?假如你是遊牧民族,缺少鐵器跟糧食菜蔬,我是農耕民族,缺少肉類馬匹,咱們相互交換,豈不是什麼都不缺了?這怎麼能說是誰被誰操縱呢?我不需要什麼幫助與承諾,就像你說的,這叫利益交換。」

    「閣下開始懂得邏輯,或者說哲學的意義了!」

    古萊讚許的點了點頭,又搖頭笑道:「可惜卻沒有瞭解我的意思,按照你的比喻,我現在鐵器糧食菜蔬也好,肉類馬匹也罷,什麼都不缺,即使缺了,我也會命令族人自己解決,否則缺少哪樣,哪樣就容易成為敵對的一方控制我族的軟肋,自己做還能夠積累不足的經驗,歸根結底我並非不贊成交換,而是你手頭沒有我需要的東西,或者說值得交換的利益,很遺憾。」

    兩人說話的這段時間,村落內除了死去的狼人跟殃及池魚死傷的一些囚犯蒙兵,只要是能夠爬動的,基本上是連影子都看不見了,就算鐵穆都跑了個無影無蹤,說到底還是這些吸血蝙蝠太駭人,從村口到村內,跟變身成狼的村民腥風血雨的折騰,半柱香的時辰就連撕帶啃的咬死一片。

    面對這種從未見過的詭異情況,或許也只有鍾道臨這個對妖魔鬼怪見多識廣的半吊子道士才能不想著逃跑,反而不要命的先想著找嚮導,其他人有馬的騎馬,沒馬的哭喊著撒丫子就跑,就算被捆翻的囚犯跟那些腿軟的蒙兵也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這個破敗而又到處血跡斑斑的村落內,此時只剩下這兩個大膽人物,金毛的是對紫毛的東方修道士身份感興趣,紫發之人是對金頭髮那位的嚮導潛力有所憧憬。

    這兩位主兒都是見多了死亡殺戮的,地上躺滿了死屍,血腥氣沖天,他倆人愣是都沒當回事兒,一個想拿對方解悶,順便灌輸西方思想,另一個則想把對方騙過來當嚮導加認路的毛驢用,兩人至今還是誰也沒能說服誰。

    幸虧倆人性格中都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一個自恃伯爵身份,始終溫文爾雅,輕易不會動怒,想殺人的時候比動怒的時候多,另一個則根本啥都不在乎,愛咋咋地,缺點太多可以不計,優點就是臉皮厚,被人諷刺無所謂,全當你放屁。

    這一正一邪,一魔一道,一中一西,古古怪怪的兩人沒有一言不合而打起來,反而拐著彎的想把對方給繞進去,文鬥始終未能升級成為械鬥,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鍾道臨一看這金毛小子油鹽不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了,暗想大不了我獨自摸過去也就是了,忽然腦際靈光一閃,想到了阿里當初談到古蘭經時提起的東西,搖頭晃腦的沖古萊得意道:「我有個東西或許是你感興趣的,咱們打個商量,你幫忙找到我要找的東西,我幫你找到你希望得到的東西,如何?」

    古萊以為鍾道臨又要來個假豬吃真虎,或者是什麼金剛鑽做瓷器,大感無趣,不以為意道:「多謝閣下關心了,能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不多,在下也不缺錢用……」

    眼看古萊又要把自己窮光蛋的本質加以揭露,鍾道臨趕忙出聲道:「那聖器碎片如何呢?」

    「什麼!」

    古萊聞聲雙目紅光一閃,情緒第一次明顯的波動起來,忍不住喝問道:「閣下說的什麼聖器碎片?」

    「就是傳說中上帝與大魔王爭鬥時毀壞了的聖器,遺留在人間的碎片,只要齊集這些碎片,引入聖嬰的鮮血重新組合,便能夠重現可以毀滅大魔王跟你們血族的……」

    鍾道臨故意瞟了眼身旁臉色越來越凝重的古萊,才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上帝武裝!」

    古萊聞聲,終於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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