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從背後突襲的花靈兒,忽然變成了正面硬撼兩人的上下夾擊,就連以花靈兒的功力也不願意陷入到這樣的局面,身形立定下,疾速揮出雙袖紗帶,腳下一腿將兩把長凳帶的朝鍾道臨衝去,自己飄身後退三步。
「不勞相送了!」
鍾道臨哈哈大笑下,頭前腳後的身形變成頭上腳下,一腿將飛來的長凳踹碎,就那麼借助這一力量朝上猛力衝去。
轟隆一聲爆響,房頂被他大力的兩掌轟的塌了下來,大塊沙石轟然砸下,他也被屋頂的反震之力震的朝下落去,塵土飛揚下,墨白六枚玉石棋子出手,阻擋住花靈兒衝來的勢頭,伸手接住下落的鍾道臨,「嗖!「的一聲躍上房頂的缺口,消失不見。
用絲帶撞碎玉石棋子的花靈兒和隨後趕到的櫻川政駭然對望了一眼,沒想到這樣的環境下都能讓兩人突圍出去,櫻川政腳下的花崗岩彭彭裂開,他臉色鐵青的重哼一聲,就那麼往地面一跺,借力飛起,展開身形從房頂缺口追出。
花靈兒也是紅影一閃從屋中消失,從飯館的大門射了出去。
剛才的一刻幾乎是在眨眼的時間就完成了,但其中的過程卻是異常凶險,只要鍾道臨和墨白被纏上一個,剩下一個必然要留下來陪葬。
在櫻川政露出心靈空隙的時刻,兩人非但不趁此機會重傷甚至聯手幹掉他,反而利用他來作為誘餌過橋,誘騙花靈兒在做不出反應下上來援手,可謂險計。
而後來鍾道臨孤注一擲的猛撞房頂,一旦失敗就會使身下的墨白孤掌難鳴,自己也會被隨後趕至的花靈兒櫻川政兩人給幹掉,可見在高手搏殺中,計謀和膽略運用的重要性。
花靈兒和櫻川政明明比鐘,墨二人高出一大截,可就是被二人兩次聯手給逼退,正應了兵法中以正和,以奇勝,合眾而擊寡之策,才得以使鍾道臨和墨白二人逃出這個封閉的小空間。
衝出屋頂的同時鐘道臨就回過氣來,跑在屋頂上往下一看,不由得頭皮發麻,整個街道完全不見生人,從兩旁的建築物不斷的躍出身穿土黃色外罩的人,都是背背東洋刀,腰下配連鞘短刃。
這些人整個身子裹得嚴嚴實實,和沙漠的背景色混為一體,身手異常靈活,都是無聲無息的從房後躥出,連拔刀出鞘都沒有摩擦聲傳出,只是沒有想到二人會撞破屋頂而出,看過來的神情明顯的呆了一呆。
聽到身後櫻川政的冷哼,鍾道臨心中苦叫,不敢浪費時間往後看,跟著墨白從房屋上跳下,朝前急速衝去。
「朝西走!」
旁邊的墨白大喝一聲,首先縱步前行,剛才屋中鍾道臨耗費體力甚巨,改由墨白開道,不過鍾道臨卻聽的大吃一驚,伸手從乾坤袋內取出當年在黑雲山洞窟內斬殺蜘蛛精的「五行針」,跟著墨白朝前躥,訝道:「那不是絕路麼?」
橫貫東西的大街上,長不過一里,大多是些低矮的土房,東面是他們來時那茫茫的沙海,西面卻是石礦山集中的所在地,全都是地勢不高,但卻很陡峭的石頭山,山石表層很滑,幾乎無處借力攀爬而上。
如果是平時還好,耗費功力輕身而上即可,但在這種四處都是埋伏,身後還有兩個追命高手的情況下,鍾道臨對墨白選擇西面突圍大為不解,不由出聲喝問。
墨白急速前衝的身形毫不滯歇,頭也不回的吼道:「搏一搏,咱們想到的他們未必想不到!」
說著抬手發出三道黑光,三枚玉石棋子「嗖」的撞向一個剛從房屋中跳下的蒙面人,在他從空中往下落,腳還沒有著地的瞬間擊中了他的前胸和左肋,蒙面忍者慘叫一聲,拋刀仰天倒斃。
緊隨其後的鍾道臨也是牙關一咬,朝前方一人的前心部位大力投擲出一針,眼看及體下卻被對面忍者提身躲開數寸,只扎入蒙面忍者的左肋骨使其喪失了行動力,鍾道臨雖遺憾卻不敢停下,緊隨而上。
「叮!」的一聲清鳴撞擊聲響起,墨白抬手架飛了一個蒙面忍者的東洋刀,抬腿踢中了對面人的下陰,那人慘嘶一聲,噴血倒撞在土牆上,不住抽搐。
墨白跟忍者一接觸,鍾道臨就暗呼不妙,這時候二人實際上已經陷入了重圍,要知若是妖族實力薄弱,則必定會利用沙漠的空曠地帶,力圍二人於曠野之中,再以神出鬼沒的忍者配合妖族高手,殺敵於茫茫沙海,讓二人無處可逃,現在卻敢讓他們順利進入小鎮,而後才圍攻,這樣說他們必是自信有將他倆一舉殲滅的實力。
墨白主修的非是法術符咒,功力只能勉強做到凌空虛渡,鍾道臨雖然可以馭劍而行卻不願丟下墨白,而且凌空虛度全憑一口內息之氣,極為消耗真元,一旦強行離地逃遁時間太長造成真氣枯竭,那就真的是坐以待斃了。
目前遇到的這種情況當然也可能是妖族低估了他們,不過只是看這些不斷躥出忍者的身手,已是絕對恐怖的力量,這時候,鍾道臨已經發覺這些忍者裝扮上的不同,大多數穿著土黃色衣服的忍者都是左袖口繡有一道金線,應該就是所謂的下忍了。
還有就是一些態度雄渾,神色冷狠的蒙面忍者,袖口繡有金線織成的各種圖案,頭上的蒙巾也有一圈金線,應該是比下忍更高的級別,就連他剛才擲出的必殺一針,也被這樣一個打扮的忍者在生死一瞬間躲開前心要害,只傷中了左肋。
而最使鍾道臨心顫的則是站在前面房頂上的五六個蒙面忍者,胸口各繡了一尊說不出名字的怪獸圖騰,頭上帶著金箍,像幽靈一般靜靜的站在房上。
他駭然發覺自己的精神力量居然鎖定不了他們生命磁場的位置,這幾個人單往那裡一站,就能讓人產生到森寒的感覺,彷彿這些人在原地不停的移動,而事實上他們卻是如釘子一般釘在那裡,動也不動,卻讓鍾道臨的目光中感覺到了飄忽的感覺,換句話說,一旦他閉上眼睛,甚至感覺不到這些人的存在,這是在他修煉自《煉妖秘錄》內的精神法印融合之後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不由心中暗暗吃驚。
墨白回復了冷酷的平靜,「嘯月」銀尺一閃,左面衝來那忍者濺血拋飛,右手竟一把抓著從旁刺來的一把東洋刀,運勁折斷,一腳把敵人踢得噴血而亡,銀尺寒芒再閃,血肉橫飛中,把剛從房頂跳下的七名下忍,迫得非死即傷,跌退往路旁。
驀地勁氣狂嘯而至。
一名生的陰狠骨壯的中忍和一位從隆廓上看瘦小精悍的女忍者,分由兩側殺至。
墨白眼力何等高明,一看兩人攻來的角度和拿捏的劈砍次序就知道這兩個男女中忍精擅合擊之術,哪肯讓對方取得主動之勢?
眼看就在對方形成合擊的瞬間,閃身施展出耗費體力甚巨的幻魔九變身法,白色虛影連閃下,右手亮銀尺使出精妙絕倫的三個連續劈點,凝聚全身功力,分劈在兩把薄刃東洋刀刀尖上。
兩人絕不想和墨白硬拚,只是墨白那三個連刺有若羚羊掛角,其勢天馬行空,明知是要迫自己比鬥內勁,躲無可躲,無奈下運起兵器擋格,以免血濺當場。
「當當!」兩聲激響。
陰狠的男中忍觸電般劇震,女忍者同時噴血狂跌,攻勢立呈土崩瓦解,生死一線間滾入了己方的背後。
表面看來墨白佔盡上風,他卻是心中叫苦,因依他本意是一招斃敵,以打擊對方士氣,哪知道耗費真氣下,卻只能迫退對方兩個中忍,可知對方是如何強橫。
兩人一退,其它人更是不堪一擊,瞬眼間在墨白的發威下,又倒斃三人,鍾道臨緊跟而上,手中五行針如電矢般射向不住攻來的忍者,又添兩具屍體,三人被他飛針所傷,失去了戰鬥力。
嬌笑聲在遠處房頂上響起,花靈兒和櫻川政放棄了親自圍捕二人,轉而指揮手下攻來,敵方在土屋上的好手聞訊後,紛紛撲了下去,加入圍殲鍾道臨與墨白二人的捕殺中。
鍾道臨這時推進至墨白左翼稍後處,抽出腰後專門用於近身搏殺,兩尺長的五行針,或挑或刺,間或左手拳掌轟擊,鮮血飛濺,氣流橫衝下,當者披靡。
醉道人煉製的五行針能夠及時甩出,用於刺斃妖魔肉身死後逃遁的元神,除了能組成八卦陣吸納刺破魂魄外,最擅長的就是貼身肉搏血戰,畢竟世上能夠煉化元神的修行者寥寥,多是妖魔陰靈,與世間高手進身搏殺,才是醉道人當初煉製這枚專破內家真氣五行針的動機。
針刺點出,幻化萬變,詭異難測,森寒的氣流隨著針刺尖刺出,無不讓對方恐懼難防,只要刺進皮膚,梅花形的傷口立刻能把血肉翻出來,血流不止下,就算是擊中了忍者的大腿和肩膀,也能讓其喪失戰鬥力,比之墨白鬼魅般的身手,亦是不遑多讓。
一時間,二人勢若破竹般往大街西面衝殺突破,似是無人可把他倆的去勢緩下來。
鍾道臨和墨白當然知道這只是個假象。
妖族和斷水流不知道為什麼走在了一起,真正的高手,除了剛才墨白對上那兩個善於合擊之術的中忍外,那些其它的中忍只是從旁邊偶爾策應偷襲一下,根本不和二人正面對撞,站在房頂的那幾個上忍則是突然全部從房上消失,一個未見現身,花靈兒和櫻川政二人更是難以抵擋,高深莫測,現在只以手下圍攻他們,擺明在消耗二人的體力,怎能不教兩人擔擾。
性感迷人的花靈兒站在土屋房簷高處,俏臉含笑地注視著下方貓捉耗子的圍捕。
和她並肩而立的是正在調息的櫻川政,他被花靈兒攔下了身形,先前在飯館被鍾道臨集聚全身功力轟了兩拳,臉色雖然有點蒼白,但眼中卻閃著冷冽凌厲的光芒。
櫻川政向花靈兒道:「為何不讓本座親自出手捉住鍾道臨。」
花靈兒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伸手拂了下額頭的一縷秀髮,幽幽道:「靈兒長得醜麼?難道你是鐵石心腸?」
櫻川政被花靈兒女人味十足的神態弄的呆了一呆,歎道:「死者生之根,生者死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這是你們中土自古流傳的《陰符經》早就明言了的,小姐太迷人了,正常男人誰都忍不住,可正因為這樣,我才絕對不會對小姐有所染指,因為小姐的心計武功都在我之上,能在你手下保命的方法,我想也只有距離兩字了。」
花靈兒花枝亂顫的嬌笑起來,輕點額頭道:「雖然說的極對,可畢竟是有賊心沒賊膽罷了。」
櫻川政恨得牙癢癢地,暗忖眼前美女的難惹,要不是這次教宗派斷水流負責此次事件,他寧可一輩子做和尚也絕不願意沾染這樣的女人,明是玩弄自己的感情,還硬要自己陷下去。
花靈兒再不理櫻川政,盯住下面戰場的秀眸驀地一亮,一聲尖銳的嘯聲從嘴中發出。
原先那些只是策應攻擊的中忍,立時抽刀閃身朝場內的鍾道臨墨白二人攻去,把攻擊力集中在前方的墨白身上。
與此同時,身穿一席黃色布袍,頭戴高冠的妖雞宮宮主鐵冠,與手舞寶劍的白羊宮宮主步鐵衣,同時出現在街邊的土房頂上。
形勢立變。
一樣罩住墨白和鍾道臨的週身大穴,眼看就要到大街盡頭的兩人,無奈的發現,敵人的真正實力,才剛剛展現。
墨白顯露出他的真實本領,手中名為「嘯月」的亮銀尺如龍出海,威勢驚人,一掃一揮,一吞一吐,無不含藏著狂猛氣勁,兼且後力悠長,沒有半絲破綻,一人頂著六名中忍有若瘋狂的攻勢,不過當土屋旁妖雞宮宮主鐵冠閃出,突然揮出一爪偷襲時,他已經額頭見汗了。
「快閃!」
鍾道臨一聲暴喝,閃電般的離地躍起,無視身後刺向他後心的一刀,猛然撞向墨白站立的地點,一把將他推開,手中黑色五行針針頭狠狠刺入了地下。
一股鮮血從地下水柱般噴了出來,一個胸口繡三頭黑蛇的上忍剛要從地下鑽出來偷襲墨白的下盤,正巧被鍾道臨用針刺扎入咽喉,鍾道臨用勁兒一挑,土地下的上忍被針刺深深扎進頭骨,從地表下直接將他整個身體帶著無數沙土挑了出來,鮮血就像是噴發的火山,濺的鍾道臨和墨白滿身紅斑。
此人在發動的同時,生命磁場急劇增強,被鍾道臨用精神力量探知下,迅速做出反應,這名上忍仰天暴斃的同時,鍾道臨右方肋骨被身後的東洋刀刺穿,一股鮮血瞬間染紅了半身。
驚出一身冷汗的墨白,大怒下幻出虛影,抬腿踢中了從後方刺穿鍾道臨肋骨的那名中忍的下陰,一聲殺豬般的慘嚎,那人被踢得翻滾著飛上半天,打著橫的狂吐鮮血,還沒落地就被墨白含怒發招的一腳給活生生震斃。
但情緒因此波動的墨白,也被旁邊的妖雞宮宮主鐵冠抽冷子的一抓劃破了左肩,鮮血迸出,嚇的一旁知道鐵冠指甲有毒的鍾道臨趕緊用五行針將他的一塊皮肉挑了出去。
兩人同告受傷。
墨白迫退了正給自己擠毒的鍾道臨身前的三名忍者,「嘯月」銀尺攻勢暴展開來,連斬敵方三名強手,有若切菜斬瓜般毫不留情,忽然退至鍾道臨前方,同時傳音入受傷不輕的鍾道臨耳內,告訴他應變之法,他自本出身魔門,幼時就被師門強迫著四處歷練,對敵經驗何等豐富,當然能猜到對方接踵而來的手段。
鍾道臨剛用五行針逼退白羊宮宮步鐵衣,就間不容髮的跟從旁掠來的鐵冠對了一掌,悶哼一聲退到墨白一旁,抓緊在墨白幻化身形攻擊鐵冠的間隙恢復氣力。
鍾道臨知道形勢險惡,手中二尺五行針倏地擴展,千百道針芒,翻騰滾捲,強忍肋骨間撕扯的疼痛,縱身撞進圍在墨白身旁的幾個忍者的陣勢中,連點帶刺,殺傷甚巨。
這時兩人尚相差不足百步,就能逃出這小鎮唯一的一條街道,進入石礦密佈的石頭山中,那時逃起來將容易多了。
墨白說得沒錯,妖族的花靈兒和斷水流的櫻川政都沒有想到二人敢往絕路上逃竄,所有的佈置都是依照鎮東口而來,此刻也失去了作用,只得從旁後圍追堵截,連隱藏的妖雞宮主鐵冠跟白羊宮主步鐵衣都加入了「明堵」。
這不足百步的距離,正是成敗的關鍵。
二人也沒有想到妖族居然將一個小鎮清場,現在唯一希望就是那些礦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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