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聞聲一陣氣苦,被鍾道臨說中了心事,自己出道至今無一不是劍出魂喪,哪怕再厲害的人物也從未見過自己第二招是什麼模樣,偏偏這個嬉皮笑臉的臭小子不但兩次都先一步發覺到了危險,而且上一次讓自己受了不輕的內傷,這次還叫他生擒活捉了。
越想越氣的她冷冷出聲道:「殺了我吧!」
「我殺你幹嘛?」
鍾道臨沒好氣道:「我是問誰派你來的,你想死自己跳海去,小弟也不攔著你!」
說著裝出一副凶狠的語氣,惡狠狠道:「說,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哼!」
女子冷哼一聲,乾脆閉嘴不答。
「嘿,你倒是挺有脾氣!」
鍾道臨也被惹毛了,現在後心的傷口還火辣辣的疼,大怒道:「你不說是吧?別以為你是女子老子就會手軟,老子…老…我…我自己找!」
想了半天如何殘酷處置這個神秘刺客的鍾道臨仍是無法狠下心來,乾脆用左手制住女子的週身氣穴,右手從女子身下伸到她懷裡開始摸索起來。
「你…你卑鄙!」
本就因為被鍾道臨一個壯年男人壓在身下而臉紅的女子,這時候更是滿臉通紅,眼中帶淚罵道:「你個淫賊,快殺了我!」
鍾道臨心中納悶,暗道我找找看你身上有沒有什麼信物一類,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怎麼成淫賊了,直到手掌觸摸到一團鬆軟才暗叫「對不住」,訕笑道:「誰叫你不說,嘿嘿,你刺我兩劍,老子不小心摸了你兩把,就算扯平吧!」
反正已經錯了,鍾道臨乾脆將錯就錯,可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能辨別女子身份的信物,頹喪道:「大姐你到底是誰哪?」
女子:「快殺了我吧!」
鍾道臨:「誰派你來的?」
女子:「快殺了我吧!」
鍾道臨:「小弟原來得罪過你?」
女子:「快殺了我吧!」
鍾道臨:「幹嘛要殺我?」
女子:「快殺了我吧!」
鍾道臨勃然大怒道:「他媽的,你就會這一句啊?」
女子氣得渾身發抖,哭喊道:「你個淫賊,辱我清白,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趕緊殺了我!」
「好,你個臭婆娘想死是吧?」
鍾道臨抽出虛無之刃朝身下女子脖子上一架,獰笑道:「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老子就給你個痛快,否則,嘿嘿嘿嘿!」
說著,鍾道臨拿出自己認為最陰險的淫笑嘿嘿冷笑了幾聲。
女子顯然不知道鍾道臨屬於有賊心沒賊膽的裝腔作勢,想到如果自己再不答話,惡人接下來會採取的殘酷折磨,不由把心一橫,哭泣道:「你問吧,問完就殺了我,否則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鍾道臨暗道這女子刺殺身手看起來嚇人,原來不過是個容易哄騙的小丫頭嘛,想歸想,表面卻嚴肅道:「那當然,你是什麼人?」
女子邊哭邊道:「死隱族!」
「斯影?」
因為女子邊哭邊說,鍾道臨不清不楚地也沒聽清,點點頭道:「挺好聽的名字嘛!你為什麼兩次要殺我!」
女子止住哭聲,剛想張口告訴鍾道臨聽錯了,可後又一想如此豈不更好,省得被這個淫賊再問起自己的名字,冷冷道:「上次只是為了傷你,這次怪我學藝不精,哼,要不是被這破船顛…算了,只求你問完後能夠履行承諾!」
鍾道臨聽到女子說第一次只是為了傷自己,不屑冷哼一聲,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話,只是以為這女子不願意承認失敗,那次要不是自己噴血逼敵現身,早就死透了,可又一想到別處,忽然感到渾身發冷,猛地暴喝道:「原來你是龍血派來的!
斯影聞聲通體劇震,駭然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斯影顯然沒想到鍾道臨能從自己一句話裡猜中龍血這個來自己族內請殺手的人,要知道她也是第二次才從族內長老那裡知道自己族內的主顧是雲霧城城主龍血,這個淫賊怎麼知道的。
其實斯影因為爭強好勝,第一次被鍾道臨先出一線發覺危險後,不服輸下真的使出了全身功力去刺殺這個本是只求傷不求死的目標,倒也不怪鍾道臨因為這個懷疑。
突然,鍾道臨悲嚎一聲,一股來回激盪的氣浪震的船艙隔板一陣輕顫,顯是心中怒極。
「龍血啊龍血,想不到你也……」
鍾道臨痛苦的輕咬牙齒搖了搖頭,心中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龍血第一次派斯影前來刺傷自己,不用說一旦自己遇襲受傷,肯定會懷疑到莫榮的身上,他鍾道臨在雲霧城無親無故,甚至沒有任何可以憑借的勢力,要想找莫榮報仇一是搞暗殺,二是必須緊緊依附在龍血這個自己的患難弟弟身旁,借助龍血的力量將莫榮的勢力連根拔起。
龍戰被自己刺殺後莫榮肯定會有所防備,那麼他鍾道臨只能挑選龍血給他準備的第二條路。
如此一來,龍血這個新入主雲霧城的城主就能借由自己制衡莫榮,防止莫榮一家獨大,兩臣爭寵下龍血自然漁翁得利。
一旦龍血羽翼豐滿,無論自己還是莫榮都會成為他爭霸中的一枚棋子,時機成熟後,龍血甚至會另選出來對他更忠心的人來換馬,將自己跟莫榮兩人都除掉,自己對龍血有義,莫榮對龍血有恩,能助他打天下卻不會被龍血看作是能幫他守天下之人。
畢竟他鍾道臨跟莫榮都是看著龍血從一個落魄山野的青年成長到了一方霸主,難得不招龍血之忌。
只有先制衡莫榮,再除掉自己跟莫榮,那個時候的龍血才真正算是能安心去坐這鐵桶一般的江山。
可笑自己還把龍血當作兄弟,這個所謂的兄弟看到自己沒能按照他設計的陷阱走,為了防備將來有朝一日被自己看破這一層因果,乾脆狠心二次派斯影隨船行刺。
怪不得臨上船前龍血還鄭重告訴鍾道臨會跟他合力對付莫榮,原來那是龍血試圖說服自己的最後一次努力。
鍾道臨正在因為自己被信任的人出賣而感到失望,突然船身猛地一震,艙外傳來了船員們的驚叫,緊接著響起了用於示警的陣陣獸皮大鼓聲。
「你好好在船艙裡呆著吧,外邊好像出事了!」
鍾道臨說著將虛無之刃從斯影脖子上拿下,又伸手連點了她背上五處穴道,翻身跳下固定床鋪,邊朝外走邊道:「她們都是無辜的人,解開她們的禁制吧,至於丫頭你要是想死的話就直接出門跳海,恕老子不奉陪了!」
鍾道臨說罷就推開艙門遁入了漫天風雨,獨留下了身後愕然發呆的斯影。
呼嘯的冷冽寒風順著剛開啟的艙門吹來,讓斯影稍稍清醒了一點,似乎對這個淫賊的恨意也被著撲面而來的強風吹散,想起方才鍾道臨壓在自己身上的情形不由得臉上一紅,緊接著輕啐一聲,默默從床鋪下來朝那些穴位被封的女子走去。
「海妖來了,海妖……」
艙門外的風浪聲中隱隱夾雜著怒罵跟驚恐的陣陣尖叫。
斯影聞聲顧不得這些女子,閃身朝艙外射去。
由於鍾道臨看出了斯影本性不惡,甚至有些任性的味道,也就只是制住了她幾處穴位,讓其在短時間內難以對自己構成威脅也就是了,對她的行動倒是未加以限制。
剛衝出船艙的斯影就被迎頭一個大浪拍了個踉蹌,功力被制的她一時大意下,腦袋差點沒有撞到身後的船板上,等她再朝船首奔去,眼前就看到了讓她終身難忘的一幕。
船首外,從狂暴肆虐的魔海海面上伸出了無數條帶有吸盤的巨大肉柱,蠕動的肉柱尖頭彷彿長著眼睛似的紛紛朝甲板上的桅手刺去,這些暴露在甲板上的桅手因為怕被怒浪疾風沖走,都是將身子用粗繩索緊緊的綁在了一根根鐵柱上。
本是救命的繩索這時候卻成了要命的禁錮,一條條肉柱尖刺每到這些桅手的頭頂就突然綻放,頓時露出一圈長滿獠牙的血腥大嘴,連人帶繩索吞入口中,隨著一根根繩索被紛紛絞斷,數十個桅手瞬間就葬身在了一個個腥臭撲鼻的血盆大口中。
驀的,無數條伸出海面的肉柱同時往海水裡一收縮,又猛地伸出海面更高,疾速亂舞。
「彭彭彭!」
一陣悶響傳來,甲板上的一排排木帆板被四處扑打亂舞的肉柱接連撞碎,木塊紛飛,連固定在甲板上充當桅桿的條條粗鐵柱都被砸的彎曲開來,甲板上倖存的二十多個桅手看著這毛骨悚然的景象欲哭無淚,都知道自己今天就要葬身此地。
就在所有人都自念必死的時候,一聲裂錦斷玉的暴響傳來,海面上其中一條伸出的肉柱突然從中炸開,血肉紛濺,頓時染得周圍大面海水猩紅一片。
一聲龍吟般的怒嘯傳來,眾人駭然朝天仰望,一道紫芒剛過,就見渾身染血的鍾道臨手提寶刀,突然從肉柱暴裂的地方斜衝而起。
鍾道臨身上的一席青衫如今已成血衣,被冷冽的寒風吹的獵獵作響,一頭紫發如今被風帶起的同時撒出了千點血珠,猶如剛從鮮血泥沼爬出來一般。
此時半空中的鍾道臨心中已然怒極,看向無數條肉柱的雙目寒芒陡閃,他方才剛剛走出船艙,還沒弄明白外邊怎麼回事兒,就被一個突然張開獠牙血口的邪乎玩意兒給整個人吞了下去。
大怒下的鍾道臨剛被吸進肉柱就抽刀而出,以為已經成功將妖獸開膛破肚的他一衝出來,才明白剛才自己斬裂的似乎只是妖獸其中一個腦袋。
看著無數條朝他疾速抓來的肉柱,鍾道臨也顧不得果比交待的不允許使用刀招,怒喝一聲提刀劃圈一斬,趁著三條圍過來的肉柱被一刀兩斷的工夫,整個人仰首迎著狂風直直竄上高空。
臉容扭曲,嘶吼著的鍾道臨在空中越拔越高,隨著他強行將真元一絲不留的注入刀刃中,雙手緊握的虛無之刃猛然亮了起來。
以鍾道臨手中直制上天的虛無之刃刀尖為圓心,先是在刀尖上出現一個閃著黑芒的光點,緊接著光點狂然從一點朝八方成圓形平面炸開,轉瞬形成一個仿若浮在高空的黑色光雨圓盤,圓盤邊緣急劇朝外擴展。
天幕之上,赤日橫空。
遮蓋在魔海之上的濃重雲層中電光隱現,少時便電閃雷鳴,百千條刺目的雷電接連從雲層劈至光雨圓盤,電光瞬間被圓盤反射回雲層,又再次狂劈下界,整個黑光圓盤不多時已經成為一個通體辟叭作響,青芒耀眼的閃亮光盾。
「虛-幻-無-空-媒-日-生-月-死刀五…暗…之…媒…」
隨著鍾道臨聲嘶力竭的一聲暴吼,灌頂而來的雷電之威使得他全身經脈欲裂,口中鮮血狂噴,彷彿被虛無之刃托起的黑色光圓猛然塌陷收縮至刀尖兒上的一點,虛無之刃瞬間吸納了無數雷電,通體皆亮,暴閃刺目強芒,彷彿成了掛在天空的第二個太陽。
「卡嚓嚓」
同樣身上電光閃耀的鍾道臨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浩然之力,咬牙舉刀朝著海面上舞動著的無數條肉柱中心一點斬去,伴隨著一聲霹靂爆響,脫刀而出的一道仿若光柱的電雷瞬時劈往下界魔海。
「啪!」
先是魔海海面被雷電劈起一道騰空而起的百丈水柱,光雨飛濺,緊接著海底深處傳來了轟隆隆的悶響,沸騰的海水將「破浪號」捲起卷下,飄搖舞拽,十幾個手持弓弩趕到甲板上準備射殺海妖的船工瞬間被大浪捲飛,緊接著是無數揮動著的肉柱轟然砸向海面。
伴隨著數百條肉柱砸起的浪頭,高空中渾身隱現電光的鍾道臨正斷線風箏般頭下腳上掉落下來,那把虛無之刃卻自主回到了他的腰間,眼看他就要直挺挺的掉到海裡餵魚,一道人影疾速從「破浪號」甲板射出,在空中伸手拽了一把將要落海的鍾道臨。
「啪!」
一團電光從來人接觸到鍾道臨身體的掌心爆出,青光乍閃,那人一聲嬌呼,救人不成反被鍾道臨身體莫名其妙電擊了一下,儘管內心覺得有些冤枉委屈,還是全身不受力的隨著鍾道臨一起砸向魔海海面。
奇怪的是,正將兩人要給雙人跳海這個高難度動作畫上一個圓滿休止符的時候,突然被一團白光包裹住開始緩緩升離海平面。
笑嘻嘻的果比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虛無之刃裡又跑了出來,儘管個頭小卻是將疊在一起的兩人一手抓著一個的衣領給提了起來,呼扇著一對潔白的小翅膀,嬉皮笑臉的朝破浪號飛去,完全不受狂風的影響。
就在果比將兩人扔回甲板的同時,海面上浮起了大量反肚朝上的魚屍,這些隨大浪起落的魚屍都是被雷劈的肚皮爆裂,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天雷入海那塊地方的周圍,越來越多。
海面上翻滾的海浪中這時候也緩緩冒出了一隻光腦袋的海妖屍體,腦袋下長滿了無數條粗長的肉須肉柱,海面上露出隨波浮沉的身體仿若無骨一般,僅個光腦袋都要被比「破浪號」大上三圈,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隨著海妖屍體浮上海面,大群的魚類跟怪模怪樣的海底生物蜂擁而至,用嘴叼著海妖屍體的各處搖頭擺尾撕下塊塊血肉,更有些大型的劍齒魚發了瘋的朝海妖腦袋裡面鑽,似乎迫不及待的想找到什麼。
撲扇著小翅膀的果比氣呼呼的踹了一腳昏倒在甲板上的鍾道臨,見數也數不清的各類魚群從海裡炸了鍋的冒出來,也顧不上對擅自動刀的鍾道臨生氣,興高采烈的飛到光頭海妖的上空,盯著一雙水溜溜的大眼睛興奮得看著,間或飛到各類露出海面的魚背上,「咯咯」嬌笑著隨腳下大魚一起破浪穿梭。
忽然,一條劍齒魚剛從海妖的腦袋中衝出便被數十條同類撕咬不放,那條劍齒魚吃痛不住下張嘴向天噴出了一顆烏黑發亮的肉珠,眨眼被一條從海中躍起的三頭海蛇吞下。
三頭海蛇剛想盡速逃跑,魚群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辟辟叭叭」躍離海面,劈波斬浪蜂擁咬向三頭海蛇,堅韌的蛇皮如豆腐做的被數也數不清的血盆大嘴撕咬著,瞬間成了一條長骨肉架。
果比玩的正高興,被炸鍋的魚群飛濺起的水花兜頭蓋臉的噴了一身,小臉一沉哇哇怒叫,忽然幻化出一道白光朝一個剛用蟹狀巨鉗夾住烏黑光珠的怪物衝去。
「彭!」
那螃蟹似的怪物拿到珠子還沒高興多久肉鉗就被暴怒中的果比給卸了,可果比實在是個頭太小,只好用腦袋頂著烏黑大光珠朝破浪號甲板飛去,身下是緊隨而至的魚群。
這些模樣挺怪的魚怪卻不知道一旦東西到了果比手裡,就算是殺死光頭海妖的鍾道臨都沒轍,它們跟過來想再搶回去更是想都別想,光是破浪號堅硬的船體就不是這些魚怪牙齒可以對付的。
頂著烏黑巨珠搖搖擺擺飛回破浪號甲板的果比見到鍾道臨兩人仍是昏迷不醒,乾脆將黑光珠戳了個窟窿,一股含著濃腥味道的墨汁流出,不由分說推著朝外滲液汁的烏黑珠跳到鍾道臨臉上,翹起他的嘴巴就往口裡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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