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道臨恍然大悟,原來剛才自己問王權甲穆圖情況的時候就被隔壁的人聽到了,見對方極想搞清自己跟穆圖的關係也就不想過多隱瞞,原原本本的將自己跟穆圖二人如何運送兵器在黑風寨中伏被抓說了一遍。
對方似乎一聽到王權甲的名字就氣呼呼的直喘氣,等鍾道臨說完才恨聲道:「穆圖為錢被他算計也不虧了,就連我這個給王權甲賣命近三十年的人還不是被他害成這樣,此人蛇蠍心腸,他到現在都沒有殺你,嘿嘿,還不是因為你尚有利用價值。」
說著又是一陣自嘲般的冷笑,也不知道是怨恨自己沒有早些發覺王權甲的歹毒還是笑鍾道臨時日不多。
鍾道臨大訝道:「前輩跟穆圖認識?」
隔壁傳來了一陣聲響,那人答道:「我就是黑風寨三寨主風飛揚,你說我認不認識穆圖?」
「什麼?」
這回輪到鍾道臨鬧不明白了,喘氣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哈,還能有什麼事,都怪我們風翼族瞎了眼聽信了王權甲的花言巧語,弄得我如今生不如死,嘿嘿!」
風飛揚自虐般的乾笑了幾下,恨聲道:「我所在的風翼族是翼人族裡面資源最匱乏的,經常受族內跟外族人的欺凌,當年王權甲派人送了大量的食物跟武器支援我們,要求我們幫他傳遞情報並且…唉!」
「並且助紂為虐幫他建立賊巢搶劫物資對麼?」
鍾道臨明白風飛揚被自己僱主出賣的這段經歷可以說是不堪回首,索性替他說了出來。
「助紂為虐是什麼意思?不過他讓我族出人幫他四處劫掠倒是真的!」
風飛揚說著說著歎了口氣道:「誰知到了最後王權甲非但不兌現當初說的幫我族合擊飛翼部落的承諾,反而將我族派來的人全給滅了口,嘿嘿,要不是我身上還有他想到的東西,恐怕就不是斬斷我兩扇翅膀關起來那麼簡單了!」
鍾道臨駭然道:「斬斷翅膀?」
又是一陣響動傳來,風飛揚冷笑道:「咎由自取而已,算了,這樣跟你講話太累就說到這裡吧,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如果你能活著出去我還有件事要拜託你,當然少不了給你的好處!」
鍾道臨奇怪道:「什麼事?」
風飛揚低聲道:「等我把這個縫隙弄大點再跟你說,有人來了!」
說罷再無聲音傳來。
這時,石門下角一個可能是用來遞送飯菜的小窗被打開了,那人從外邊遞過來了一些東西就又闔上小窗走了,等鍾道臨拿過來一看才赫然發覺是幾張白色的薄獸皮跟幾桿粗細不一的黑色炭筆,拿過這些東西的他暗暗苦笑,想不到魔界連蒙恬發明的毛筆都沒有。
儘管握著頭部被削成尖兒的炭筆很不適應,鍾道臨還是試著在獸皮上寫了起來,畢竟現在肩頭被刺穿的傷口還在化膿,他不交點什麼出去恐怕是自找苦吃,但寫了一會的他又突然停下來筆將毛皮一把扯得粉碎,這才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問題,那就是魔族的字體究竟是什麼?
要知道從甲骨文到大篆小篆草書魏碑,到了鍾道臨這裡只懂得寫行書,萬一魔界用的字體還停留在象形文字那可怎麼辦?非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容易橫生枝節,沉吟了少許的他開始大聲朝外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過不多時,外面傳來了一陣由遠至近的急促腳步聲,土人阿布微慍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喊什麼?」
「布大哥抱歉,小弟一時忘了自己是不認識字的,你看能否我來念由大哥來寫?」
鍾道臨說著把獸皮跟炭筆又從門底的小窗遞了出去。
門外的阿布皺了皺眉頭也不接鍾道臨遞過來的東西,一言不發的又朝原路走了回去,許久才扛著把椅子跟著一位面皮白淨的中年人走了回來。
那中年人神態倨傲,撿起地上的獸皮炭筆大刺刺的往石牢門外一坐,衝門內的鍾道臨冷冷道:「不識字的蠻人要什麼筆,你說吧,我來寫!」
鍾道臨組織了一下腦中的語言開始唸咒般的胡扯道:「練此功法必須冰心止燥,不可擅動干戈更不可沾染殺戮,尤忌葷腥,需緊記慈悲為懷日行三善……文守武煉一日不可鬆懈,否則血脈精元倒流引起真氣反噬,真陽不舉,皮肉潰爛,全身骨骼寸斷……造成走火入魔實是慘之又慘……」
門外那中年人越寫越驚,心道這是什麼邪門功法怎麼如此陰毒?等鍾道臨說到「真陽不舉」的時候更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身,頭上滲出了層層冷汗,暗呼僥倖。
他乃王權甲手下負責紀錄的文案,也聽到了一些關於鍾道臨在黑風寨使用邪功吸乾了赤瞳的經過,同樣不識字的阿布來找人幫忙記錄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就興沖沖的跟了過來,打的小算盤就是能撈「邪門神功」的一杯羹,卻沒想到鍾道臨光是說的後遺症就這麼多,嚇的他趕忙打消了偷抄一份的衝動,嘀咕道:「有這麼邪乎麼?」
石牢內正越扯越興奮的鍾道臨對有人打斷自己大為不滿,衝門外怒喝道:「你以為神功是這麼容易練的?越是威力大的功法越是忌諱多,懂不?沒聽過要練神功,必先自…嘿嘿…必先自束,特別是要提醒王會長切莫殺生,否則心中戾氣聚積必死無疑!」
他這一興奮差點來了個「要練神功,必先自宮」,幸好反應的快及時把話頭給收了,不然讓王權甲看到為了練這門功法居然要把自己那玩意給切了還不要找他玩命?
同時鐘道臨暗暗得意,心道老子先給你「王八甲」來個七不搭八忌諱多多,再來個關公戰秦瓊母猴斗夜叉,練不死你也要熬神經你,想不通是你悟性不夠,不走火入魔算你姥姥的造化大。
鍾道臨口若懸河的瞎扯一通,將《無道經》所載的經文掐頭去尾逢四斷一,每句話都倒著來念又不怕再次寫的時候對不上,本就深奧難懂的《無道經》被他這一改編更加生澀繞口的彷彿天書一般,把門外奮筆疾書的那人搞的暈暈乎乎,一頭霧水,。
「好了,先就寫第一層秘訣吧,要知道此功法共分九九八十一層境界,小弟也才馬馬虎虎練了七層,往後的秘訣小弟資質愚昧就參透不出了,只能靠王會長自身領悟了!」
坐在石牢門板後地上的鍾道臨搖頭晃腦的又嚴肅的告誡了一番才賊笑一聲站起身形,伸了個懶腰衝門外喊道:「王會長如果練的時候有什麼不明白的讓他儘管來問我,小弟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來,把你寫好的讓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漏掉的!」
門外那人暗罵一聲,心道你小子連字都不認識還看個屁,可被鍾道臨一通海吹神侃給鎮住了的他還是聞言將厚厚一沓獸皮從小窗傳了進去,畢竟那些深奧難懂的四字成句的經文他自認為不是鍾道臨就能隨口編出來的,能讓鍾道臨看看有沒有漏記一段還是必要的。
接過一沓獸皮的鍾道臨對著小窗口傳來的光線看了看,果然寫得滿滿的獸皮之上沒有一個字是自己認識的,心想還好自己沒親自操刀寫,就算是王權甲練出來個三長兩短也能把罪責推到門外那個「不懂紀錄」的人身上。
默背了一遍剛才所說的鍾道臨又把獸皮從窗口遞了出去,這樣一來就不怕王權甲讓他複述一遍,接過獸皮的中年人不敢耽誤,急忙抱著這些「神功口訣」朝外走去,後面跟著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的阿布,扛著中年人坐的那張椅子默默的跟在後邊。
胡扯大半天的鍾道臨口也有點渴了,在房內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清水,就連隔壁的風飛揚也沒有再出聲聯繫他,只得爬到床上抱定元一打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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