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血本無歸
騰飛鋼鐵廠內一共劃成了十個區，每個廠區有一千多人，原本……這十大廠區，都分別生產不同的產品，有長材，扁平材，鋼管，不銹鋼，優特鋼，以及鋼製品這六大類，三十多種產品。
高展接手後，將十個廠區全部整改，完全的放棄了過去的產品，畢竟……就算繼續做下去，也不掙錢，等於是白幹，而且每年工人的工資還都要賠進去。
現在鋼鐵的競爭太激烈了，除了超大型，擁有自己礦山的鋼鐵廠外，大都要賠本，干滿一年，卻根本掙不到什麼錢，工人的工資全部要靠貸款來發。
既然干和不干一個樣，干了還磨損設備，那為什麼要繼續幹下去呢？反正不管幹不幹，一年都只需要拿出一個億左右的資金髮工資，那還不如不幹。
當然，工程是不接了，但是並不意味著工人就可以不來上班了，在家坐著的話，那是沒可能給你工資的，就算不工作，也要到廠裡來，清掃地面，打掃衛生，把廠區內的土地都平整起來。
在所有工人忙碌的同時，高展和廠裡的一眾領導，以及技術人員，在各個車間中徘徊，十個廠區，上百個車間，都將進行改造。
當然，說是改造，其實只是對生產進行調配而已，機械都是現成的，原本生產鋼管的，現在換成生產拼裝樓所需要的特定鋼管，不再對外接工程了。
高展知道，一旦生意走上了正軌，鋼鐵廠的生產能力將決定著一切，拼裝樓的所有部件，基本都是提前在鋼鐵廠生產好的，拉到地方後，只要象搭積木一樣搭建起來就可以了。從這個角度說，騰飛鋼鐵廠，事實上就是生產樓房這種產品的大工廠。
十個廠區，上百個車間，其實並不需要填什麼機械，也不需要加裝什麼東西，只需要對設備進行調整，以生產合呼要求的部件就可以了。
高展等人唯一要做的，就是將拼裝樓所需要的各個部件，合理的安排到每個廠區，每個車間，將原本一個廠區的工作，平均分配到十個廠區一起做。
就在高展忙的腳打腦後勺，幾乎轉暈了頭的時候，白家的新媳婦茶終於上市了，在上市的當天，鬍子打來了電話，告訴了高展這個消息，可是高展哪還有心思理會這些，第一批買的十個辦事處現在已經基本拆成平地了，接下來就是將垃圾拉走，然後開始往地下打水泥樁，一旦水泥樁打好，就可以在幾天之內，將整棟大樓搭起來。
時間就是金錢，這句話是一點都不假的，因此高展根本就沒有心思管什麼白家新媳婦茶，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套句俗話說，咱一秒鐘幾十萬上下，誰有功夫理你啊？
為了親自觀看到茶葉銷售的火爆場面，五大家主親自出山，座陣店內，一個個穿的一身整齊，一個個面容不怒自威，走起來可謂是龍行虎步。
上午點五十分，在五大長者威嚴的命令下，九掛十萬響鞭炮被同時點燃，掀天的鞭炮聲中，紅色的紙花到處飛揚，滾滾的煙霧升起半天高，似乎預兆著店裡生意的火爆。
放完九掛，旁邊立刻又續上了九掛，按照提前安排好的，鞭炮要放上九輪，取九九歸真之意，還真別說，隨著鞭炮的轟鳴聲，越來越多的路人圍了過來，好奇的看著掛紅帶綠的白家新媳婦茶茶莊。
看著這個名字，路人很感興趣，這名字聽起來很有特色，一聽就是哪個山村裡的特產吧，一般都不會很貴，十塊塊的就能喝上一壺，一會正式開業後，進去品品也是不錯的，人嘛……都好個新鮮，嘗的就是個特色！
鞭炮持續的轟鳴著，一直放了十多分鐘，竟然硬是沒放完，眼看著已經放到第七輪了，再有兩輪就九九歸真了，五個老爺子的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看著周圍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不由的憧憬著一會開業後，大家瘋狂搶購的畫面。
終於，第七輪鞭炮放完了，第輪鞭炮正式點燃，劈啪聲響中，半條街上已經人影不分了，徹底被煙霧所瀰漫，紅色的鞭炮紙更是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層，周圍店面上飄的到處都是，甚至二三層樓都能飄上去。
眼看著第七輪鞭炮就要放完，猛然間，兩個白藍相間的麵包車飛也般的開了過來，車剛一停下來，十五六個一身制服，年紀大約有三十多歲的公職人員便大步走了過來。
「停停停！都停下來……」看著那個村裡的小伙子，還挑著鞭炮放個不停，為首一個四十歲左右，一臉橫肉的傢伙怒聲吼了起來，可惜的是，鞭炮聲太響了，九掛鞭炮同時轟鳴，誰也聽不清他到底說什麼。
稍微一耽擱間，鞭炮放完了，那一臉橫肉的傢伙終於爆喝道：「你們怎麼回事？搞開業慶典，提前申請了嗎？」
「嗯？」聽到這個一身制服，像警察卻不是警察的一群人，五個老爺子不由的愣了，怎麼回事，哪天開業，還要申請？
「你們誰是負責人，出來出來！」見到沒人理自己，那一臉橫肉的傢伙大聲嚷嚷了起來。
聽到這裡，白千山，白老爺子的兒子，白家現任家主急忙迎了上來，這家店就是他領頭開起來的，自然要他出來說話。
看著白千山走了出來，那一臉橫肉的傢伙夾著皮包，沉聲道：「你……把開業慶典許可證書給我看看？」
「這個……」陪著笑臉，白千山小心的道：「這位領導，我們沒申請開業慶典許可證，不好意思，我們真不知道還要這個，你看我們現在補辦成不？」
皺了皺眉頭，一臉橫肉的傢伙道：「沒有慶典許可就敢這麼搞？膽子太肥了吧，那好吧……有城管部門的許可證嗎？」
「啊！」聽到這裡，白千山再次愕然的道：「這個……這個……我們不知道還要向城管申請，你看……」
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一臉橫肉的傢伙繼續道：「那……衛生局的許可證你弄了嗎？」
「衛生局！」白千山已經徹底蒙了，開個業，和衛生局有什麼關係嗎？
看著白千山的樣子，一臉橫肉的傢伙搖了搖頭，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朝店裡走去，進到店裡，環顧一周，大聲道：「衛生許可證有嗎？營業執照有嗎？國稅，還有地稅證有嗎？組織機構代碼證有嗎？消防證有嗎？食品檢疫證有嗎？產品合格證有嗎？健康證有嗎？排污證有嗎？還有……」站在大門口，那一臉橫肉的傢伙一口氣說了十幾個證，把白千山，以及後面的五大家主聽的目瞪口呆。
艱難的嚥了口口水，白千山小心的道：「營業執照有，稅務登記證也有，至於你說的其他證，這個……都沒有。」
橫了白千山一眼，一臉橫肉的傢伙低頭打開手包，拿出一個小本寫了起來，一連寫了三張，這才撕了下來，朝白千山遞了過去，冷聲道：「你們未經申請，便隨意慶典，因此要進行罰款，這裡是三張罰款單，分別是公安，城管，以及衛生三個部門的。」
苦笑著接過罰單，白千山是在外面打過工的，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所謂民不與官鬥，除非不想開門了，不然還是認罰吧，所謂破財免災，只要能及時開業，再大的損失也能補回來。思索間，白千山痛快的拿過手包，數出了3000塊錢，恭敬的遞了過去。
順手接過錢，一臉橫肉的傢伙隨手裝進自己的手包裡，繼續道：「外面的紙花你們給打掃乾淨了，不然的話，一會衛生的路過這裡，還會再罰，知道嗎？」
「苦……」白千山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剛才放的是爽，可是現在風一吹，紙花飄了一整條街，這要掃到什麼時候啊。
正暗暗叫苦的時候，那一臉橫肉的傢伙繼續道；「還有啊，我剛才說的那些證都必須盡快補辦，不辦齊就開業那可是非法的，那時候要罰的，可就不是這麼點錢了。」
說話間，一臉橫肉的傢伙大步走出了店門，聽到對方的話，白千山不由的目瞪口呆，那麼多證，這要什麼時候才能辦下來啊？
送走了瘟神，白家村來的二三十人立刻就傻了，開業是沒可能了，再敢開，立刻又會有罰款的上門，罰錢倒不怕了，一旦開業，賣幾筒茶就回來了，可是他不讓你開業啊！
「山子！怎麼回事？今天……這是不能開業了？」看著白千山呆若木雞的樣子，白萬春白老爺子擔心的問道。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白千山點頭道：「是啊，咱們好像還差很多證沒辦，不能開業。」
「混帳東西！」聽到白千山的話，白萬春白老爺子頓時怒聲道：「你這麼多天都做什麼去了？怎麼連該申請都沒搞好？趕快去把該辦的都辦了去！」
擦了擦汗，白千山，沒法多解釋，那玩意，你還當說辦就辦啊？這裡面的事麻煩著呢，一想起辦證，他的腦袋都大了。
急忙掏出手機，走到牆角處，撥通了一個老同的電話，白千山急切的訴說了起來，電話中，一個粗厚的男聲愕然道：「什麼！你這麼多證都沒辦！那你還開什麼業啊！趕快辦吧，不然開不了業的。」
「這個……」遲疑了一下，白千山苦笑著道；「老同，你是大老闆，有經驗，能不能幫我估計一下，要多久才能辦下來啊？」
「恩……」聽到白千山的誇獎，對方顯然很高興，還真給琢磨了起來，不一會，那道聲音道：「多找幾個人幫你跑，一切順利的話，三個月左右就能全辦下來了，如果不順，總是不合格的話，那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才能辦好。」
「嘶……」倒吸了一口冷氣，白千山急的都快哭了，一年！一年下來茶都他媽的皮了，還怎麼賣啊？
擦了擦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白千山顫抖著道：「老同，你這可得救救我，幫我支支招吧，怎麼樣才可以盡快的辦下來，我實在是等不急啊！這要耽誤半年，我！我……」
「恩……」沉吟了一下，對方繼續道：「你要是實在著急，那就得找代辦公司了，他們有這方面的門路，如果你很急的話，拿出五萬左右，對方就可以在一個月之內把證給你辦下來，十萬的話半個月就可以了，不過半個月就是極限！」
說了一會，對方給了白千山一個代辦公司的電話，隨後才將電話掛斷，得到這個消息後，白千山急忙找到五大家主，把事情說了一下。
面對這樣的事，五大家主商量了一下，隨後同時拿定了主意，十萬萬的，那都是小錢，這次可是兩萬多斤茶葉啊！一斤3000塊，那也是6000萬，這十萬萬的小錢，就不必在乎了，給他們十萬，半個月內必須把證都辦下來，反正只要一開業，所有人都會來瘋搶，幾天之內就會得到近億的金錢，到了那時，十萬萬的算什麼！扔地上都懶的撿。
接下來，白家新媳婦茶開業自然是泡湯了，接下來便是瘋狂的跑證了，交了十萬塊後，人家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半個月內，所有證都會辦好。
另一邊，在高展的忙碌奔波下，騰飛鋼鐵廠完成了從普通鋼鐵廠，向拼裝樓專業生產廠商轉化的過程，上萬名工人開始回到車間，按照生產的要求，製造各個拼裝樓的部件。
和華龍服裝廠一樣，騰飛鋼鐵廠的帳目，也是由李倩姨媽的威嚴會計師事物所管理，至於廠內的管理，則依然維持原班人馬。
對於鋼鐵廠，高展實在是不怎麼喜歡，坐在辦公樓裡都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機械聲，鍛壓聲，以及碰撞聲，空氣也非常的污濁，一股子油味。
接下來的半個月內，騰飛鋼鐵廠全力投入生產，每天都生產出大量的部件，分別由廠裡的運輸車運送到那十個城市進行組裝，一旦地基建好，就可以立刻進行吊裝，幾天之內就把大樓立起來。
另一邊，經過半個月的奔波，白家新媳婦茶的所有證件終於都辦了下來，申請了開業慶典的一系列申請後，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再次開業！
依然是九掛鞭炮，也依然是九輪，反正上億的資金即將到手，浪費這點就沒什麼了，千百塊的，給孫子買糖豆都拿不出手啊。
這一次一切都很順利，九掛九輪，九九歸真，喧天的鞭炮聲，再次吸引來了大量的人群，終於……九掛鞭炮徹底放完，整條街上一片紅火，地上鋪著厚厚的鞭炮支花，差莊外面掛滿了紅色的綢帶，簡直就像是誰家結婚一樣。
隨著鞭炮放完，五大家主一同走到店門口前，一字排開，互相對視了一眼後，白萬春白老爺子對著周圍的觀眾一抱拳，洪亮的道：「各位鄉親父老，白家新媳婦茶，現在就算開業了，歡迎大家進店購買！」說話間，五大張者朝兩邊讓了開來，留出了通往店內的通道。
這樣的場面，對於大都市的人來說太熟悉了，雖然說的話不一樣，人家都是請的專業司儀，更專業，更會煽動氣氛，不像這幾個老頭那麼裝腔作勢，不過大家在意的不是人，而是賣的東西，無所謂了。
下一刻……在五大長者，以及一眾從白家來的年輕人欣喜若狂的注視下，人群流水一般的朝店裡走了進去，見到這一幕，大家的腦海中，不由同時出現了大家瘋狂搶購的場面，甚至想過有人為了爭茶而大打出手後，他們該如何處理，如何勸解。
看著滾滾而入的人流，五大長者互相對望了一眼，頭昂的高高的，那高展還說什麼一筒都賣不出去？簡直是笑話，同樣的東西，你賣大家就搶，我們賣就一筒都賣不出去？開什麼玩笑！難道他高展還會點石成金不成？
正暗暗得意間，剛剛進入店裡的人群一個個走了出來，三五成群，不斷的嘀咕著什麼，一個個嘴撇的和什麼似的。
見到這一幕，白萬春有點疑惑，大家可都是空著手出來的，那茶葉滕雖然也可以揣在兜裡，可是卻肯定遮不住，也就是說，大家並沒有買茶了？這不對啊！
正疑惑間，三個年紀大約在十九歲的漂亮女孩結伴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女孩撇嘴道：「這都什麼世界啊，一個從來沒聽過名字的差，竟然賣到三四千一斤，他們當這個世界的錢是冥鈔啊？簡直不知所謂。」
聽到這裡，白老爺子頓時氣白了臉，哪有這樣說的，別人都可以賣高價，就他不成嗎？這算什麼道理？同樣的東西，自然該同樣的價格。
正暗怒之間，另一個女孩接口道：「那也不一定啊，說不準這就是好茶呢。」
聽到這裡，白萬春點了點頭，輕撫著花白的鬍鬚，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咱白家新媳婦茶，那可是曾經的貢茶，價格自然不同，以前被高展佔了便宜，不過這以後嘛，自然就沒他什麼事了。
正暗美間，第三個女孩不屑的道：「你得了吧你，就算好茶又如何？十大名茶我都知道，分別是，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黃山毛峰，廬山雲霧茶，六安瓜片，君山銀針，信陽毛尖，武夷巖茶，安溪鐵觀音，祁門紅茶，其中哪有這什麼新媳婦茶，而且就算是這些茶，也不用這麼貴吧？」
「那倒也是……」慢慢點了點頭，女孩笑著道：「你這一說，還真有道理，雖然這家茶莊打著貢茶的招牌，可是十大名茶代代都是貢茶，而且是貢茶中最頂級的，至於這什麼新媳婦茶，是絕對不可能比得上的。」說話間，三個女孩子漸行漸遠。
「嘶……」聽到三個女孩子的對話，白萬春白老爺子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隱隱覺得有點不對了，確實……這新媳婦茶他再好，能比西湖龍井還好？比安溪鐵觀音還好？比洞庭碧羅春還好嗎？
不，當然不可能，這世界上還沒有人這麼說過，正品的龍井，碧羅春，鐵觀音，那都是白家新媳婦茶永遠也比不了的，差的太遠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雖然都是貢茶，但是新媳婦茶勉強算是三品左右，而西湖龍井之類的，那可是極品茶，站在最高的那一層。
思索間，白萬春，白老爺子頓時轉過身，朝店內走去，他要親眼看一看，大家對於這價格，到底是怎麼看的。
一路進入店裡，朝近兩百平的店面看去，只剩下十幾個顧客在那裡慢慢的轉悠著，不時有人離開店，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掏錢去買。
正觀察間，旁邊的櫃檯前，村裡的桂嫂正在和一個年輕的顧客交談著，靠近了聽去，那二十所歲的年輕人道：「我說你們這也忒誇張了吧？就這麼一莫名其妙的茶，你們敢賣到3000！這不是亂彈琴嗎？」
面對年輕人的話，桂嫂按照事先培訓好的內容道：「我們白家新媳婦茶是明清兩代貢茶，產自幾百年的老茶樹上，價格貴點也是自然的。」
搖了搖頭，年輕人吊兒郎當的道：「我說，你別把我們當傻子成嗎？西湖龍井最高也就到一千了，以前皇帝喝的頂級龍井才他媽一萬一斤，你這什麼莫名其妙的茶葉就要三四千？『
面對年輕人的話，桂嫂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見到這一幕，那年輕人揚了揚手裡的茶筒，撇著嘴道：「就這茶，3000一筒你會買嗎？」說話間，年輕人順手將茶筒放在櫃檯上，轉身就走。
大約十分鐘過後，整個店裡只剩下了十多個人，猛一看起來似乎很多，可是其實沒一個是顧客，都是白家村來的，原本是擔心賣的太火爆，大家都來維持一下秩序，避免顧客因為爭搶而打起來，可是現在看來，倒可以假扮成顧客了。
「滴滴……」門外，不時的有路過的汽車響起了喇叭聲，可是卻沒幾個人走進店裡來，一時之間，店裡靜的出奇！
其實茶莊這東西就這樣，他不是什麼生活的必需品，除了特定的人群外，閒著沒事逛街的人一般不會進來的，即便是路過了，那也絕不多看一眼。
一般而言，茶莊針對的都是公司，企業，以及政府口，針對的是那些坐辦公室，需要大量喝茶的人群，因此一般節日的時候，是銷售高峰。
可是現在，春節剛過去兩個半月，什麼節日也不是，至於茶，春節前都採購足了，因此不管是單位還是個人，都不太需要買茶，這個時期，就是茶行業的最大淡季！
當然，不管什麼季節，都是有人要買茶的，可是店裡的茶，最便宜的3000一斤，這價格，能承受起的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想嘗嘗的，卻又承受不起。
「滴答……滴答……抵達……」店裡的鍾抵達的響著，過去的半個小時來，一共有四個客人走了進來，但是只稍微一聽價格，立刻就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走。
看著門可羅雀的場面，茶莊裡，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擔心了起來，不約而同的，大家幾乎同時想起了高展的警告，想起了白奶奶，李支書，以及鬍子的勸阻。
「不會……不會的！」所有人都劇烈的排斥著那個念頭，同樣的茶，沒道理別人賣就瘋搶，他們賣就門可羅雀，一定是還沒到下班時間，真正買茶的人還沒到。
可是，還是不對啊，高展當初開店的時候，可是一直都有人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差在了哪裡？
別人可以僥倖，可是五大家主卻不能，面色蒼白的坐在靠牆的精緻長椅上，五大家主面色白的嚇人，時到現在，他們第一次開始思索一旦失敗了，後果將會如何，在這之前，他們做夢都在想的，全部都是如何數錢，把錢拿回來後該怎麼花，該藏在什麼地方，家裡人怎麼分配！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如果賠了怎麼辦。
可是現在，面對這種情況，他們不得不開始思索了，十萬斤鮮葉，100塊一斤的話，那可就是1000萬塊！分配到村裡200戶人家的話，一家就是五萬塊啊！
除此之外，在這次生意之前，村裡家家都集資，每戶平均投入了六千多，全村一共收集了120萬塊的資金，這些錢也都要還！
算到這裡，幾個老頭只感覺自己手腳冰涼，1120萬的債務，這讓他們怎麼還？對於過去的白家村來說，1120已經是大數字了，至於1120萬，大家基本就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不過，就算門可羅雀，但是大家內心還是抱有僥倖的心理，說不準哪一天，那些買茶的人就打破頭一般的衝過來，一天之內，將兩萬斤茶葉全部買走呢！
時間一天天的流逝著，一連十天，白家新媳婦茶大概是創造了長州市的記錄，十天之內，店裡一件商品都沒有賣出去過。
面對這種局面，所有人都傻眼了，為了能盡快開業，前期大家的錢花的都很厲害，手頭已經沒什麼資金了，三十三個人，在長州這個大都市，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金錢，光是住旅店的費用，就多的嚇人。
原本，大家以為茶被瘋搶後，情況就緩解了，上億的資金啊，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大家甚至還商量好，集體去長州五星級的大酒店消費呢，花個百十萬的，那都是小錢。
可是現在，資金已經快枯竭了，畢竟……第一次開業失敗後，直到今天，他們在長州已經駐留了快一個月了，有多少錢夠花的？
原本，大家還都住在條件非常不錯的旅館裡，兩人一個房間，可是現在，大家恨不能找個大通鋪睡了，實在是沒多少錢了。
根據目前的情況，大家湊在一起開了個會，討論一下目前的情況，是留下一些人看店，其他人立刻起程回村，還是大家再繼續堅持一段時間？
討論了一上午，大家集體決定，再堅持一個星期，至於錢的事，趕快打電話回家，讓村裡再湊一些錢過來，畢竟……這麼大的買賣，沒點人看著哪能成？萬一茶葉被搶了怎麼辦？
一個電話打回村裡，由於之前高展讓大家掙了很多錢，五大家主家裡都裝了私人電話，那點小錢，對他們來說什麼都不算了。
可是電話是打回去了，可是錢卻沒處找去，要知道……當時五大家主可是承諾，借一還二的，大家手裡有錢的，早就借出去了，誰還會留到現在啊。
身處山溝裡，大家平時也不怎麼用錢，因此既然有這麼好的事，基本都借了出去，因此現在湊個幾千塊還是有可能的，但是你要幾萬！那誰也沒辦法。
為了這次的生意，五大家族是徹底的枯竭了，村裡其他人也基本沒什麼錢了，現在還想繼續集資，怎麼可能！
面對如今的窘迫，雖然大家都很想繼續留下來，可是沒了錢，連飯都吃不上，怎麼留？無奈下，五大長者帶領著其他二十五個人坐火車往回趕，只留下個人照看著店面，至於飛機？算了吧……來時是坐的飛機不假，可那時不是有錢嗎？現在去哪弄二十五張飛機票？
可是，店裡的情況，卻並沒有因為大家的離開而有所好轉，當五大家主帶著大家回到村裡的時候，打電話一問，情況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是一筒都沒賣出去。
到了這裡，想不擔心都難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展當時委託白奶奶，李支書，以及鬍子給大家的忠告，血本無歸！真正的血本無歸啊！
隨著村裡二十多人回歸，買賣很可能要血本無歸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只一夜之間，全村便人盡皆知，第二天一早，便有許多人找到五大家主的家裡，要求給個說法。
可是五大家主哪能有什麼說法啊？他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就一筒都賣不出去呢？都是同樣的茶，差距怎麼會這麼大！
村裡的消息，很快就由黑妞，傳到了白奶奶的家裡，聽到五大家主狼狽的帶著大家趕了回來，白奶奶立刻就想起了高展當時對她說的話——我之所以要去阻止他們，是因為根本賣不出去，我不想因為他們幼稚的想法，而給村裡造成那麼大的損失！」
想到這裡，白奶奶急忙下炕，朝白露的房間走去，推開露露的房門，放眼看去，白露仰躺在床上，才兩個月的時間，整個人便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的讓人心痛，目光也徹底的暗淡了下來，一死氣沉沉，一點生人的光彩都沒有。
看著白露的憔悴樣，白奶奶的眼睛瞬間便紅透了，自從高展走後，白露就不怎麼說話了，除非是白奶奶主動問她，不然她一句話都不說，沒事就躺在炕上，也不睡覺，只是呆呆的看著屋頂出神。
看著露露，白奶奶悲從中來，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的人雖然在這裡，但是她的魂，卻依然留在了高展身邊，留在了長州。
輕輕摸著白露的秀髮，白奶奶柔聲道：「露露，不用難過，等這件事過去了，你再去找高展就好了，奶奶想明白了，不會再攔著你了。」
聽到白奶奶的話，一串淚水瞬間從白露的眼角流了下來，柔弱的搖了搖頭，白露虛弱的道：「不可能了，我沒有臉再去找他，當時既然我選擇了留下，就等於是劃清了界限，我就是死，也沒有臉再去見他了。」
說到這裡，白露慢慢轉過頭，看著白奶奶道：「奶奶，你是露露唯一的親人了，露露也是你唯一的親人，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這一輩子，露露哪也不去了，就在家裡陪著奶奶。」
「露露……」猛的一把抱住了白露，白奶奶痛哭失聲，她知道……白露太苦了，真的太苦了，當時……白奶奶攔著她，不讓她和高展走，不然就別認她這個奶奶，而高展卻並沒有逼他，她可以想像到，當白露不肯和他走的時候，高展的心會有多痛，那絕對是撕裂一般的痛苦啊！
人活一張臉，白奶奶這一生，都為了這張臉面活著了，白露的爺爺死後，李支書追求了她這麼多年，可是為了臉面，也為了露露，她沒有答應。
當這次的事件爆發後，全村都咒罵高展是周扒皮，吸血鬼的時候，她真的沒有辦法，真的無法讓露露再和高展繼續走在一起，她怕……怕大家在背後戳她的脊樑骨，怕她死後，無法向白家的祖宗交代！
就算到了現在，她也不認為自己是錯的，可是！為了臉面，她苦了一生，而現在……難道露露也要因為她的臉面，而孤苦一生嗎？
想到這裡，白奶奶只感覺大腦一陣眩暈，臉面確實很重要，甚至比生命都重要，可是她可以因為自己的臉面孤苦一生，但卻沒有權利因為她的臉面，讓白露也跟這痛苦一生啊。
是，自從高展離開，白露留下來，兩人搬回老房子後，村裡沒有人再對她們指指點點了，可是那又如何？露露一生的幸福，都已經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