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逝者（下）
「唉，還是你自己看紙符吧……」楚剛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光柱一閃，大長老人就不見了，不過，自己好像沒有聽到大長老臨死前的慘叫聲，也沒有留下什麼屍體，說不定是成功了。
「三年……」窩克維奇看完紙符上記錄的飛昇過程，心裡鬆了口氣，至少沒有出現最壞的情況，當場化成飛灰，自己還可以有三年的時間可以期盼。
「龔先生，你幫我翻譯一下，我跟滾木將武談談，我想在洞窟裡一同守候三年。」窩克維奇斷然道。
「維奇兄，用不著這樣吧。」楚剛愕然道。
「守候三年，是我的責任與義務。」窩克維奇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那你總得將這紙符送回窩剋星，讓你父親與長老團也知道大長老飛昇的情景吧。」楚剛無奈道。心裡還真有些搞不明白窩克人之間的感情，看似跟人類一樣，細節上好像又有些差別，有此感情放在心裡不是更好嗎？
「紙符會由小棋送回窩剋星。」
「小棋？」楚剛訝然道。
「楚大哥，我就是窩克棋，我現在已經不是大長老的童子了。」童子哽咽道。
楚剛聽的一呆，還真想不到有這樣的習俗，不做童子後，就恢復了本名。
「小棋其實是我堂弟，還望楚兄送小棋到背甲九號星，到了那裡，自然有人接應小棋。」窩克維奇道。算起來窩克棋也是一位王子。
「好吧，我派一艘漂流船過來，你總不能在這冷冰冰的洞窿裡呆上三年吧，你就住漂流船裡怎麼樣。」楚剛提議道。
「不用！」窩克維奇拒絕後，轉身拉著龔堅。開始跟滾木將武進行交涉，滾木族是一個實誠的種族，實誠的跟木頭一樣，交涉的結果很合窩克維奇心意。
勸說不了窩克維奇，楚剛與龔堅兩人只得帶著窩克棋趕回塵埃號。
楚剛也沒有食言，回到塵埃號後，立即啟航將窩克棋送到了背甲九號星。
三年。
三年時間匆匆而過。
自從耀星的談判代表團一行，共一千多人（其中包括代表團成員的家屬與畢業於磨刀學堂特訓營地警衛團）從望鄉星千里迢迢地趕到背甲九號星。與窩克塞德完成商業會談後，他們也就留在了背甲九號星，這標誌著耀星集團走出了望鄉星，踏上了金兔星系的大舞台。
完成商業會談後，這三年來，楚剛與窩克族合作的很愉快。塵埃號繼續進行惡魔星獄的開拓，開拓星圖的同時，每三個月去一趟背甲九號星進行卸貨清倉。再由背甲九號星轉送到金兔星系或者是將武市集。
三年了。
當初的耀星代表團成員，早就走出了背甲九號星，進入金兔星系，成立了耀星集團金兔分公司——金耀公司。塵埃號提供充足的貨源，再加上窩克族暗中幫襯著。短短三年時間，金耀公司在商業運作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根本不用楚剛操心。當然了，最好地貨色。除了分給窩克族一小部分，其餘的，楚剛都給封入庫存，留待將來自用。
金耀運營取得巨大的成功，也帶給了楚剛一個初具規模的情報網絡，有了情報系統，就有了「眼睛」與「耳朵」，楚剛不再像開始時那樣。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知道，整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鄉下佬。
「有三年了吧，唉，大長老還是沒有音訊啊。」塵埃號駕駛艙內，一身墨綠色中山裝的楚剛，背著雙手，立在寬大的主屏下。陪同他的是牛四。
塵埃號目下滿載著各種珍礦與各種凶獸屍體。正在虛空中狂飆，趕往背甲九號星。進行每季度一次地卸貨清倉。楚剛目前在惡魔星獄，東星獄、南星獄擁有幾百個採礦點，機器人不分晝夜的在那作業，塵埃號擔當是一個「貨運」的角色，至於西星獄、北星獄、中央星獄，這三大塊區域，塵埃號目前還沒有涉足。
「船長，途經滾木星時，我船是否略作停留。」說話的是總教習龔堅。
開始時，龔堅還一門心思地訓練新船員，準備重建橙光。但後來發現，不論是新船員，還是橙光的老船員，嘴上雖然不說，心裡似乎都已經認可了自己是塵埃號地一份子。龔堅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被心裡跟明鏡似的楚剛，拉進秘室進行了一番徹夜長談。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楚龔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只知道長談過後，龔堅黯然神傷的同時，又好像有些感動，後來就再也沒有開口提過要離開塵埃號，兩人之間似乎是達成了某種默契，龔堅盡心盡職的當起了塵埃號地總教習。
「老龔，還是按照老規矩辦吧。」楚剛點點頭。塵埃號每季度去一次背甲九號星卸貨清倉，途經滾木星，楚剛都會下船看望守候在滾木祖廟的窩克維奇。
讓楚剛無法理解的是，窩克維奇孤身守候在祖廟，期間好像沒有任何窩克人看望過他，就連窩克棋也沒有來過。窩克人的感情好像有點奇怪，大長老都這樣了，窩克維奇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在那受苦，難道窩克族長與長老團的人一點都不心急？不來看望也就算了，怎麼連問都不問一聲。
塵埃號來到滾木族祖廟所在的大雪山上空，牛四道：「老大，俺跟你一起去吧，俺佩服窩克維奇那哥們。」三年沒有踏出冷冷清清的洞窟一步，不吃也不喝，就在那木頭一樣盤坐著，哪裡有一絲往昔窩克族王子睿智與儒雅的風采，要不是有著少武地修為，不餓死也得渴死。牛四也被窩克維奇這份孝心所感動。
楚剛與牛四從空中直瀉而下，閃身進入洞窟。就見窩克維奇正在與滾木將武談笑風聲，雖然他老兄衣衫襤褸，蓬首垢面，但嘴裡卻發出暢快的笑聲。楚剛運用靈識仔細一掃，發現青色山壁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變化，以楚剛現在的功力，已經對空間屏障生出一絲感應。能模模糊糊的感應到空間屏障的存在，如果是青色山壁這樣肉眼可視地特殊空間屏障，楚剛可以感覺出來，在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人對它進行穿越。現在青色山壁沒有一絲變化，說明大長老並沒有回來。
看著與平時盤坐在地不言不動判若兩人的窩克維奇，楚剛心裡不禁開始同情起他來。大長老好像完蛋了，這傢伙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變得有些神經質了。
「朋友，你又來看我們了。」見到楚剛進來，滾木將武齊齊眼睛一亮，楚剛每次來都會留下一些靈石，滾木將武對楚剛印象很好。現在之所以還沒有建立滾木港口。是因為時機還不成熟，還不到公佈一部分惡魔星獄星圖地時候。
「好，大家都好……」楚剛就像分糖果般，從乾坤戒中掏出靈石打發完滾木將武。看著滿臉笑容地窩克維奇，小心翼翼道：「維奇兄，你還好吧……」
「楚兄，你怎麼了……」見及楚剛小心翼翼的模樣，窩克維奇不禁有些狐疑。
楚剛聽地在心裡暗暗罵娘，不是我怎麼了，而是你老兄好像有點神經質了。
「維奇兄，你不要這樣……唉…你想哭就哭吧……三年了。你也並不是毫無收穫，至少你學會了滾木語，修為也大進。我想你師尊的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你振作點……」三年來，窩克維奇也並不是一直就那麼坐著，什麼事都不幹，他還在苦修。每次來。楚剛都會留下靈石給他修煉。
「楚兄。你到底想說什麼？」窩克維奇皺眉道。
「難道大長老回來了？」楚剛仔細打量窩克維奇半晌，發現窩克維奇眼神清澈。雖然一身破爛長袍，但腰背挺得筆直，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落落大方地從容與瀟灑，好像並沒有一絲神經病的跡象，心時暗忖，難道自己看錯了，大長老已經回來了！？
「窩克巴勒大長老並沒有回來，他死了。」窩克維奇輕歎口氣，臉上沒有半絲悲傷。
「你…你你你……你老兄居然直呼你師尊名諱……你…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神經病了！」楚剛一臉的難以置信，結結巴巴道。
「楚兄，人死如燈滅……你們人類真是莫名其妙，我還以為楚兄會是個例外，想不到楚兄也是這樣……我去塵埃號洗個澡換個衣服……」窩克維奇翻翻白眼，懶得再理會莫名其妙的楚剛，身影一動，閃電般的掠出洞窟，留下楚剛與牛四瞠目結舌，面面相覷。
「娘希匹，這麼絕？媽的，人死如燈滅，死完後就不管了。外星人他娘的是怪物，窩克人也是怪物！」回過神來，楚剛罵娘道。這算個什麼事，開始時窩克維奇還在玩絕食，一副悲傷過度，孝子賢孫的模樣。現在倒好，容光煥發了，做得還真絕。
「俺收回來時說過地話！」牛四嗡聲道。窩克族的感情，實在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算了，說到底窩克族也是外星人，雖然他們跟人類長得很像……」楚剛苦笑道。
「老大，俺就想不明白，窩克維奇為什麼就認定大長老死了，也許，那老頭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時間回不來呢？」牛四皺眉道。
「這我哪知道，也許是窩克人的時間觀念跟我們人類不一樣，說好三年就三年，又或許，有其它我們不知道的窩克人習俗……」
兩人有些意興索然地出了洞窟，來到洞窟外，牛四突然輕聲道：「老大，你有什麼打算。」
也只有牛四才知道，楚剛早在半年前，身邊就出現了淡淡地劫雲。其實，楚剛也沒有刻意去閉關修煉，只是按照多年養成的習慣每天修煉幾個小時，按部就班的進行碎魂刀的淬煉。本來還以為照這樣地速度，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之後，才會出現大長老那樣濃郁的劫雲，哪想到，劫雲的密集程度以幾何級數在倍增，就半年的時間，從當初的淡如薄霧，變成了現在的烏雲密佈，碎魂刀也由灰黑色，漸漸變成了純灰色，雜色幾乎微不可察。
劫雲遞增的如此迅猛，也許跟天雷心經有關，雷刀就像是個放大器，紅雷刀時能放大十餘倍，到了橙雷刀就是二十餘倍，也是以幾何級數在遞增。
更痛苦的是，天雷刀很霸道。大長老控制劫雲時，還能廢掉一部分功力，將自己從中武巔峰地修為，廢功到中武上段的水準，劫雲自散。但楚剛不行，想將「碎魂刀」變成「黑靈刀」根本是不可能的，要廢就只能一下子廢掉一身功力，重又變成比較強壯的普通人。
現在祖廟界橋飛昇這條路看樣子是行不通了，留給楚剛的只有渡劫這一條。選擇渡劫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畢竟古求成功了。
「我也該回望鄉星了。」楚剛聳肩道，金耀公司在金兔星系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每個季度都會送一船好東西回望鄉星，楚剛也與肖百川等人有書信往來。現在的耀星集團已經在望鄉星上擁有了一座漂流船製造工廠，就是生產能力不怎麼樣，尖端漂流船還是無法生產。磨刀學堂也有了自己的「傳功樓」，這得歸功於展威，展威整天鑽進書堆裡，動不動就往將武市集地傳功樓裡跑，整理出了大量地秘籍。楚剛當然不會客氣，現在磨刀學堂的學員，修練種劍訣地人很多。
「俺怎麼感覺你這次回去，好像是要去交待遺言。」牛四皺眉道。
「四仔，你小子要對本老大有信心。不就是渡個劫嗎，古求就成功了，我沒有道理不成功是不是？」楚剛安慰道。
牛四低頭不答。
「娘哦，到底是你渡劫，還是我渡劫，你小子哭喪著臉幹什麼……唉，先回望鄉再說吧，就算要死，咱也要回去，埋骨望鄉！對了，回到望鄉你小子得給我保密，千萬不要讓小芳知道，她老哥我就快要完蛋了。到時候就算渡劫化為灰灰，你小子也得跟小芳說，我出去辦大事了，沒有個千八百年回不來。」楚剛正色道。
「俺不回望鄉！」牛四斷然道。
「好吧，隨你……」楚剛有些無奈，心裡知道，牛四這傢伙是不想親眼看到自己化為灰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