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水靈玉,讀心術
如意賭坊,後堂。
一名前輩級的莊家正在大管事的安排下,欲要上去先頂一下場面,應付一下外面連贏三把,就讓那名臨場經驗不是很足,承受能力脆弱的莊家當場暈了過去的年輕人,以及眾多跟風而上的賭客。
這時,一道讓人如沐春風般悅耳,卻又帶著一些**意味的聲音傳來:「慢著。」
聽到這道天籟般的聲音,眾人不用回頭便已知曉來人是誰,紛紛轉身恭敬行禮道:「小姐!」
後堂入口處,一名身段姣柔,卻以白紗遮面,僅露出一雙娥眉秀目的女子獨自款款行來。
這女子雖以白紗遮住了面貌,但整個人卻給人一種舒服卻又矛盾的感覺。
就像那春天裡的陽光,陽光下的泉水,溫柔,卻又嫵媚、撩人,尤其是她那雙眼睛,看著你的時候,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你的魂魄給勾了過去。
眾人的魂魄還未被勾去,因為他們不敢直視於她,僅僅微微低著頭,一副恭敬的模樣。
見她進來,那大管事正欲上前稟明情況,女子卻已揮手道:「外面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
大管事微微一怔後,應聲退下,他本來已經派了人去通知上面,然後打算讓那莊家先出去頂一下場面,省得落了賭坊的面子,因為,別的他或許不知道,但有一點卻是知道的,以自家主子的手段,還真是不太在乎錢多錢少的,區區兩三萬兩白銀,在主家的眼裡,絕對沒有賭坊的面子重要。
那名新培訓出來的莊家這次卻是讓賭坊的顏面受損了,居然當場暈了過去,搞的好像如意賭坊輸不起這區區兩三萬兩銀子似的。不過,如今自家小姐出來了,當然就不需要他來拿主意了。
那張台面前,眾人的籌碼早已經被清算好,雷立遠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等著新的莊家登場。
然而莊家沒有等到,卻等來了一名淡紫羅衫,白紗遮面,如春水般溫柔的女子。
這女子一路款款行來,一眾賭客竟然都似忘了自己還在賭博,忘了自己懷中還坐著另一個姑娘。
女子那似能勾魂的雙眼雖然未曾看向他們,但他們的魂魄卻彷彿都已經被勾走了一般,目光隨著她款款前行的身形移動著。
有一個傢伙似乎喝的太多了,見到這女子時,眼中閃現出的儘是淫慾的光芒,突的一把拋開身上坐著的衣衫半解的姑娘,人已歪歪斜斜的淫笑著撲向那女子。
女子不為所動的繼續走著,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那人雖然醉了,雖然歪歪斜斜的竄跑著,速度卻不慢,轉眼間便已到了那女子身前三米處,但他也就僅能止步於此了。
「彭!」的一聲,他的身體突然如同一個破麻袋一般,順著大堂走道倒飛了回去。
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出手的是她身後的一名老者。
女子的眼神忽然看向走道盡頭的雷立遠,而那具倒飛而出的人形物體也好像非常巧合的向他飛來,一路帶起呼嘯的風聲,顯然這具身體上挾著龐大的力道。
這樣一個爛醉如泥的傢伙,雷立遠當然不願意他撞到自己的身上,但他也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甚至好像連自己的鞋底都不想弄髒,不過,他卻必須要阻止這個傢伙撞上來。
所以,他拿起了身旁一個不大不小的花瓶,就那麼揮著砸了過去。
花瓶砸中了那人的腦袋,那人來勢頓止的落在了地上,但奇跡的是,花瓶居然沒有碎,碎的是那人的腦袋,紅白之物流了出來,弄髒了地面,也弄髒了花瓶,但這在雷立遠看來,卻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砸人腦袋的感覺,真的很爽。
沒有人去關心這個傢伙的生死,因為他就算沒有被雷立遠砸死,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敢對如意賭坊的大小姐不敬,本就是百死莫恕的事情。
女子的眉頭忽然微微皺了起來,看向雷立遠的眼神,也露出了一絲疑惑。
片刻後,女子走到了那張檯面後,那張賭大小的檯面後,本該是莊家所站的地方。
人群突然有了一些嘩然,難道今天這如意賭坊的水大小姐要親自坐莊?
只為了那一個僅僅連贏三把而已的小子?這似乎有些太小題大做了。
在旁人看來,或許只要換上一名經驗豐富一些的莊家就可以了,但水大小姐,水靈玉卻不覺得。
她之前在樓上看到這個面貌普通的傢伙下注時的神態,便直覺的感到即便再換一名莊家,恐怕也還是輸。
水靈玉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或許是因為自己看不透這個人的想法。
她從小就身具一些特異的本事,往往一眼便能看出旁人心裡大概在想些什麼,但正因為如此,隨著她逐漸的長大,她卻越來越發現,這個世界人心的醜陋和黑暗。
這說起來,卻是一種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她甚至寧願自己沒有這種異於常人的能力。
當她已經出落的水靈動人的時候,許多人一眼看到她,表面上雖然恭謙有禮,但是內心中卻在轉著一些齷齪下流的心思,她異常的厭惡這種人,但偏生這種人又到處都是,所以她帶上了面紗,而賭坊夥計之類的也換過許多。
如今,賭坊中已經沒有人敢在心中對她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至少在當面是絕對不敢的。
但今日,水靈玉卻碰上了一個自己完全看不透心思的人,這讓她慎重的同時也十分的疑惑,要知道,即便是以她父親的修為,她也能略微的察覺出一些來。
在如意賭坊中,形形色色的人她見過許多,其中所謂的強者卻也不少,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竟然完全無法看透心思的人。
不過,以雷立遠已達至神念的精神力修為,又如何會被水靈玉這種類似於『讀心術』的天賦能力所看透心中想法呢?
畢竟這還只是她與生俱來的,粗淺卻又未經任何鍛煉的『讀心術』,而非『他心通』。
水靈玉站到了莊家的位置,再次看了一眼六七米外的雷立遠,雖然依舊還是看不透他心中此刻的想法,但卻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麼來。
那是一種品評、鑒賞的目光,那目光毫無顧忌,毫不遮掩,放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水靈玉,彷彿在給她整體評價一般。
水靈玉的眼中閃過一絲慍怒,雖然這目光似乎僅止是在品評,似乎是一種欣賞的目光,但是誰又知道這個傢伙心裡到底是不是在轉著什麼齷齪的念頭,表面正經,心中下流的人,她見的多了,天下男人豈非都是一種貨色!
雖然有些微怒,但水靈玉卻很快抑制了下來,經歷了這麼些年,她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會為這些事情而大為生氣的小姑娘了,又或許,是對這些麻木了。
水靈玉面紗下的表情雖然看不到,但眼神似乎是在微笑,她微笑著開口了,聲音宛若柔水一般,「先前,是本坊的莊家打擾了公子的興致……公子若還想再玩,不如,讓小女子來坐莊如何?」她的雙眼天生嫵媚,即便平靜的微笑,未曾刻意如何,亦是撩人非常。
溫柔如春水,卻又這般嫵媚撩人,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同時在她的身上展現出來,讓人舒服而又矛盾。
見她站到了莊家的位置上,眾人早已猜到了大概,雷立遠也哈哈一笑的起身道:「有如此佳人坐陪,本公子豈有不應之理?」
看著已經站到了台面前的雷立遠,水靈玉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坐陪?雖然聽起來也並無不可,但這意思卻多少有些扭曲了,彷彿自己是那些坐在賭客大腿上的姑娘一般。
不過,既然你肯來賭,本小姐就定要讓你將先前所贏的連本帶利全吐出來!
水靈玉有這個自信,因為她的賭術,如今已足以與他父親比肩。
見水大小姐親自坐莊,一眾賭客雖然有一些聽聞過她的賭術,但出於僥倖心理,仍舊湊了上來,欲要一起下注,其他不瞭解水靈玉的更是欲要上前參與進來,但他們卻都被一群護衛攔了下來,伸手指了指另一張押大小的檯面,示意他們可以去那裡。
以水大小姐的身份,又怎麼會跟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去賭呢?
眼見似乎有可以贏錢的機會,那十幾名賭客自然不依,吵鬧著要一起參與,卻有兩名神色凌厲的老者突的走來,氣息一展,這些人吵鬧的聲音頓時嘎然而止,他們這才想起,這裡是什麼地方。
但最終,這些人還是沒有離開,非但他們沒有離開,水靈玉與雷立遠所在的那張檯面外反而還聚集了更多的人。因為他們都想看看,這個能夠讓水大小姐親自出手的小子,到底是真的很厲害,還是之前運氣好而已。
水靈玉看了看對面目光淡然直視過來的雷立遠,伸出了一雙未施蔻丹,白嫩修長的纖纖柔荑,展了一下自己手上所帶的戒指,便又快速的收了回去。
雷立遠淡笑著讚了一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好一雙妙手。」
水靈玉輕笑一聲,未曾說話,卻忽的將寶匣一蓋,天生嫵媚的雙眼看向雷立遠道:「公子可準備好了?」
雷立遠無所謂的伸手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水靈玉妙目微眨了一下,纖纖玉手握住寶匣,豁的拿起,右手在空中姿勢優美的搖了起來,眼睛卻是直直的盯向雷立遠的耳朵,想要看看他是否當真是聽骰高手。
她的搖骰聲與之前那莊家截然不同,在她纖手一搖之下,骰子在寶匣中撞擊的聲音似乎連成了一片,甚至連成了一道動聽的曲調,讓人根本無從聽起,賭客中亦有一些對聽骰之道有所研究的人,此刻卻都是面色一變,這般搖法,根本無法聽出點數來。
而雷立遠一直被水靈玉盯著的耳朵,除了在開始動了一下之外,便再也未曾動過。
『啪』的一聲,寶匣突然被砸在了檯面上,水靈玉聲音雖然依舊輕柔,但目光中卻已有輕視之意:「押大押小,請公子下注。」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無聊,為了一個不知道什麼原因看不透心思的人,特意出來坐莊。
本以為對方或許是聽骰高手,但是對方除了開始耳朵動了一下之外,就再也未曾動過。固然也有一些強大的賭術高手,不需要動耳,也能聽骰,但對方的注意力卻是絲毫未離骰匣。
但是眼前這人卻一直目光放肆的盯著自己的面紗打量,水靈玉心中已經拿定主意,倒要看看這傢伙到底是運氣好,還是真人不露相,只待他這一把押錯,便要命人將他那雙放肆的眼珠子給挖下來!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雷立遠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看檯面上的『大小』二字,手一拂,八塊千兩的籌碼被一股柔勁推了過去,全部押在了『小』上。
水靈玉的眼神忽然變了,雙眼異常驚訝的看向對面好整以暇,一臉輕鬆看來的雷立遠。
「公子今日的運道果然很強。」水靈玉壓下心中驚訝,平靜道,言語中卻仍是有些不信這人真有那麼厲害。
雷立遠不置可否的淡笑道:「姑娘的手技也確實神妙。」
「可惜,還是被公子猜中了。」水靈玉掀開了寶匣,赫然是『一二三』六點小。
水靈玉揮了揮手,立刻有人送上了八千兩籌碼,雷立遠原本一千兩的籌碼,此刻已經變做了一萬六千兩。
「公子已經連贏四把,不知道這第五把,還能不能繼續這麼好運。」水靈玉淡笑道。
「呵呵呵……說來也巧,本公子今日出門的時候,找人看過相了,那人曾說本公子今日賭運無敵,押什麼,就中什麼。」雷立遠把玩著手中一枚籌碼道。
「咯咯……給公子看相的那人定然是江湖騙子。」水靈玉突然嫣然笑道,「哪有人,會押什麼,就中什麼的。」
雷立遠聳了聳肩膀道:「你看我如今,不就是押大中大,押小中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