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暗潮
這個聲音聽起來很有些粗豪的味道，也透露出聲音的主人一些狂妄之意，彷彿他經常用這種口氣說話一般。
但在楊易聽來，卻是異常的刺耳。他對這個聲音很熟悉，甚至未回頭便已知道是誰，除了雪神帝國那群粗魯的傢伙，除了自己那個『老相好』，誰又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出言暗帶挑釁之意呢。
楊易暗自冷哼著轉身，淡淡的看了說話之人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扎那兄說的哪裡話來，『駐顏丹』這種東西，自然是只有佳麗絕色才配的上使用的，難不成拿去餵牛羊麼？或者放到那冰雪裡埋起來，等開春發芽不成？」
那被稱做『扎那』的，乃是一個身形頗為魁梧，長相亦極具極北雪神帝國特色之人，敢挑釁楊易的，自然不是尋常之人，他卻是北方雪神帝國的二皇子，身份地位絲毫不比楊易遜色。
若從極東大夏來看，兩國所處的位置乃是一西一北，中間雖隔著幾個小國的緩衝地帶，卻也有部分共同的邊界線，大的摩擦雖然很少有，但小摩擦卻是不斷的。
而雪神帝國的近半土地是草原，另一大半土地雖然不是草原，但位置卻處極北，雖也有季節之分，但冬季卻比起他地方都要漫長的多，冬季溫度也是極為寒冷。
不過，他的國土總面積卻是極大，堪比安平王朝以西處，南北東西縱橫跨度極大，東方大陸最大的流雲帝國。
聽得楊易話語中的暗諷，扎那冷哼一聲，「半年不見，楊兄的口舌之利倒是更勝往昔，只是不知道，手底下的本事是否有所長進？！」說罷，已是目露挑釁之色看向楊易。
若是以往，楊易或許還要想些別的法子來應付這句話，不過此刻，他卻是忽然笑道：「以本殿下的身份，又怎會學那尋常武夫好勇鬥狠。」
扎那神色勃然欲怒，卻聽楊易又接著說道：「不過，扎那王子若是自認武學天賦出眾的話，不妨找上邊那位試試？」
扎那循著他所指的方向仰頭看去，卻赫然見到負手站在三樓窗邊的雷立遠，表情突的微微一滯，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後，只是看著一臉微笑的楊易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他雖然自負天生勇武，未到三十便已是中階修為，不過，卻仍舊對雷立遠頗為忌憚。
在來時，他亦曾想過，有機會定要找這個最近名氣極大的傢伙試試，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不過，這個念頭在幾天前見過雷立遠之後便被打消了，他雖然看不穿雷立遠的修為，但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始終都是一臉從容的傢伙，絕對不好惹。
看不穿，才是最可怕的。
而這時，見兩人先後朝自己這邊看來，雷立遠淡笑了一下，伸手推開窗戶朗聲笑道：「哈哈哈……貴客前來，本王有失遠迎，兩位，請進！」
楊易一臉笑意的看了看周圍排隊入場之人道：「今日百潤堂開張大吉，雷兄怕是要賺個金滿盆了！」
心情不靚的扎那只是露了一絲笑容，朝雷立遠拱了拱手。
雷立遠心道：要賺也是賺個『石滿盆』了……不過口中卻是不做虛套的回道：「呵呵……，那就要靠諸位多多照顧了。」
楊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說，帶人從貴賓通道進入了『百潤堂』。而扎那也上前出示了一下身份信物後，在那夥計的高喝聲中帶人走入。
而隨後不久，亦有雪神帝國境內頂級宗派冰風谷的代表來到，接著又有天心宗的當代首席大弟子雲懷山帶人前來，事實上，並非所有的頂級宗門都如青陽宗、冰風谷一樣，宣稱自己歸屬某個大帝國，亦有如天心宗一般獨立於世外者，不過卻也據說，其在暗中控制了一兩個小國家。
而在西南星洛帝國的二皇子畢韜帶人入場之後，才有一些諸如大夏歸化山，雪神凌霜門之類的擁有中階或初階武御坐鎮，卻非蒼瀾宗之流可比的真正大型宗派的代表進入。
這城中大抵來了哪些勢力，他們彼此之間亦都差不多已瞭解清楚，所以入場順序等也是有潛規則的。
而流雲帝國方面的人，或許是因為路途太過遙遠的緣故，未能在今天出現。
畢竟，大夏與流雲，在東部大陸上的位置，一個在極東，一個在極西。
進入大門後十幾米，那標有『拍賣大廳』四個大字的寬闊入口處，幾名武者正瞪著眼珠子對一名夥計吼道：「什麼？一個破包廂就要200元靈石的費用？你們怎麼不去搶？」
那受過一番培訓的夥計心道：嘿嘿，我們王爺可不就是在搶，面上卻是不卑不亢的微笑道：「很抱歉，這位客人，因為這最近幾天客人太多的緣故，所以包廂費稍微上漲了一些，畢竟我們百潤堂的包廂數量有限，您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先坐大廳，等以後下調至100元靈石再考慮選擇我們的包廂。」
那人正欲再說100也貴了點，那可是兩千兩白銀！卻聽後面傳來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他奶奶的，你們幾個到底進不進去，沒錢就給我坐大廳去！」
那幾人登時轉頭怒目而視，之前說話之人卻毫不在乎的瞪了回去，「怎麼，想與我凌霜門動手？」
「凌霜門？」幾人登時一驚，做為雪神帝國境內僅次於冰風谷的凌霜門，名頭自然是極大的，他們卻是招惹不起，只能收起眼中凶光看了看凌霜門眾人之後，無奈的忍氣吞聲。
這時卻聽那凌霜門眾人最前面那年輕人做呵斥狀沉聲道：「不得放肆？我凌霜門，可不是那仗勢欺人之輩！」忽又微微一笑對廳門處的夥計道：「而且，這裡也是不讓動手的，我說的對嗎？小哥。」
夥計被他的突然變幻搞的微微一楞後，才反應過來笑了笑道：「這位客人說的不錯，大家還是不要傷了和氣的好。」
「嗯，有理。」那年輕人笑容極為到位的點頭道，「我凌霜門要一個包廂！」
……
燈火通明的拍賣場大廳中，通過一些光線折射原理的佈置，使得大廳更加明亮的同時，亦顯得有幾分奇異的瑰麗感。
而那可以容納數千人的軟座中，卻也坐滿了八成之多來自各個大小諸國的看客或買家，反正，只要那可以帶十人以內入場的認證號牌只要區區十兩一塊，而元靈石在未買之前卻還是自己的，所以，倒是不妨進來看看，或是湊湊熱鬧也好。
二樓同樣半環而建以增加周長的走道上，那二十個舒適包廂，入座率亦有九成之多，雖然這幾天的包廂價格很貴，但那些大勢力看了看之後，相比起去下面與那麼多人擠在一起，想了想還是坐上面吧。
否則，丟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臉面，而是整個宗派或勢力的臉面了。
至於三樓，卻是沒有人入座。
此刻，略高處的拍賣台上，一名穿著打扮給人以精練感的『百潤堂』管事走到了台上正中位置一張齊腹高的桌案處，微笑著雙手抱拳行了個環禮，正各自嘩然議論著的眾人見狀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那管事不卑不亢的聲音響起：「諸位好，在下王忠，乃是百潤堂的一名管事，也是主持此次拍賣的拍賣師，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我百潤堂目前經營的，乃是奇藥『駐顏丹』，對於這『駐顏丹』的功效，諸位或許都已經有所瞭解，但請允許我在這裡再次重複一遍。這『駐顏丹』乃是集十數種珍貴靈藥精華製作而成，其功效有奪天之造化，每服用一粒……」
這名被挑選出來後，培訓了近月餘的管事面對數千人，談吐之間不卑不亢，台詞朗朗上口，聲音清晰吐出，不過，其實他站在桌子後面的雙腳，亦是有些輕微的發抖……倒不是害怕，而是多少有些激動緊張的緣故。
不過，他良好的表達也讓眾人多少對他多添了幾分信任感。
「常言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名擔任首場拍賣師的管事笑道，「這駐顏丹的效果到底如何，是否真有那麼的神奇？我光在這裡說的話，諸位可能有所懷疑，不過，諸位不妨親眼看看，奇跡的誕生！」
話音剛落，一名三十歲出頭容貌姣好，做普通民婦打扮的女子在夥計的帶領下，走上台前頗有些羞澀的行了一禮。
「諸位，這是北朔城一名普通的民婦，平日以賣豆腐為生，人稱『豆腐娘』，相信以諸位高深的功力與眼力，不難看出，這位『豆腐娘』雖然姿色尚可，但卻仍舊經不起無情的歲月與街頭日曬、雨打風吹的摧殘，臉上已經有了不少歲月的痕跡！」
這管事似乎已經很進入狀態，措辭毫不留情的指出了那女子眼角的『魚尾紋』等等新鮮詞彙，下方的看客似乎覺得他有些誇張，但是他自己卻一點也不覺得誇張，因為，他接下來還要做一件更為誇張的事情。
只見他掏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神情鄭重的從裡面拿出一粒碧綠晶瑩的丹藥來，三指拈在手中，稍稍展示了一下後，「諸位，這就是本堂所產的奇藥『駐顏丹』！」
見到那色澤晶瑩的碧綠丹藥，台下已經有了一些嘩然。
「現在，我就要將這粒丹藥，給這位『豆腐娘』服用！」說罷，後台已有夥計及時的送上一杯水來。
在所有人關注的眼神中，那『豆腐娘』接過水杯，然後亦是頗有些激動之意的拿起丹藥送入了口中，就水服下。
「好！」管事拍手讚道，台下武者居多，卻亦有不少好事者跟著起哄叫好。
那名喚王忠的管事笑了笑，繼續道：「諸位請靜候片刻。」
而在這個時候，後台卻陸續有人走上拍賣台的一側，只不過，他們的手中卻盡都提拿著一些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有拿屏風的，有拿大號朱漆洗澡桶的，有拿衣衫架的，甚至，還有幾個提著幾桶正冒著熱氣的熱水的。
等他們將這些東西都在台側擺放好之後，三分鐘已經過去，而那『豆腐娘』的身上，卻已經開始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眼神不由看了看一旁的王忠，王忠會意的點了點頭。
「諸位，對於接下來將要看到的，請不要驚慌，因為，這是神丹已經開始起效的正常作用！『豆腐娘』的膚質已經將要開始蛻變！如同化繭成蝶一般！」
只見那『豆腐娘』伸出半截手臂，稍稍一抹，些許舊皮脫落了下來，僅僅幾下之後，那半截手臂卻已有了極大的不同，潔白光嫩，如同嬰兒一般，便是她自己都不由驚呼出聲。
台下眾人亦紛紛功聚雙目，往那燈火通明的台上仔細瞧去，雖然位置靠後的若是功力不足，恐怕難以瞧的真切，但前面眾人，以及包廂中許多修為高深的強者，卻都是看的非常清楚。
「似乎，果真有奇效。」楊易身旁的一名老者微微點頭道。「不過，僅僅是這樣，好像還不足以稱之為神丹。」
楊易笑道：「莫急，看那台上，恐怕這百潤堂是想要在這裡演上一出美人浴了。」
而在雪神帝國的包廂中，二王子扎那正沉聲道：「一會若是那『駐顏丹』真有所說的那般奇效，今日，一定要拿下三粒，回去推測出其中成分來。」
他身後的一名老者微微沉吟了一下，「二王子殿下，僅是三粒，或許還不足以推斷出來。」
扎那冷哼一聲，「哼，三粒不夠，那就六粒，九粒！」
不光雪神帝國如此，今日前來的這麼多大勢力中，心中卻幾乎都是打著類似的主意：這麼賺的好買賣，怎麼能讓大夏一家獨佔呢？只要分析出了丹藥的成分，我們也是可以做出來的！
不過，他們卻是太小看這『駐顏丹』了，若真是知道成分就可以煉製出來，那雷立遠還要那刻有陣法的大鼎幹什麼？這煉製過程中的變化卻是極多極複雜的，又豈是隨便就能仿造的？
這時候，那拍賣台上，已有一名侍女上來帶著那『豆腐娘』走入了屏風後，在這同時，拍賣抬附近的燈火陸續開始滅掉，拍賣台上頓時一片漆黑。但唯獨卻留下了那屏風後面的明亮燈火。而那屏風，用料卻是微透的亮布，燈光透過亮布，彷彿皮影戲一般。
於是乎，台下的看客們都能夠透過屏風看到，一個頗為動人的身影，正在侍女的服侍下，寬衣解帶，窈窕的身段展露無遺，當然，僅僅是亮布後面看不真切的黑色身影，但越是這般朦朧，就越惹人想要看個清楚。
台下的大姑娘、小媳婦頓時都大感羞意，而男人們卻都津津有味的看著那影子跨腿，入桶。而當人影側立時，台下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卻是那窈窕身段前凸後翹的影樣，已經展現無餘！
鴉雀無聲的會場中，清晰的水聲響起，眾人彷彿能夠感受到那溫暖的熱水流經那『豆腐娘』的寸寸肌膚，流經那芳草幽幽，萬綠叢中一點紅的神秘之處，流過那身後的渾圓翹挺，流經那豐潤盈人的修長雙腿，流經那光潔白嫩的後背，亦流經那胸前的嬌嫩飽滿……
這就是人的心理作用，若是脫光光了在眾人面前看著洗，恐怕還沒有這麼強烈的效果，但似這般若隱若現，身影朦朧反倒惹人遐想無限。
『嘶！』台下再次響起一片倒抽冷氣聲，卻是那亮布後面，那『豆腐娘』似乎本是在清洗手臂上的舊皮，但忽然，卻將自己的手攀上了飽滿雙峰，緩緩搓揉起來！而那侍女卻是繞到其身後，輕輕蹲下為其搓揉起圓潤翹臀來！
呃，台下不少人忽然感覺自己鼻頭有些熱，伸手一摸，竟是鮮紅的鼻血流了出來！
這他娘的太刺激了！熱血上湧啊！
但片刻過後，眾人卻是鼻血再噴，因為，那『豆腐娘』卻是開始搓揉起身子微曲，開始搓揉起大腿內側的皮膚來，那亮布後的影像卻是撩人無比！讓人腦中不禁在那裡自動的勾畫起來……
三樓處，雷立遠無語的搖了搖頭，看了看一旁的黃藥師等人，「哎，這就是王憐花那廝想出來的餿主意，本王的名聲啊……全都被他給毀了！」
「呵呵呵……似乎，王爺以前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名聲。」黃藥師大笑道。
旁邊舒服的坐在太師椅上的朱停淡笑道：「不錯，而且，這不正是王爺想要的效果麼？」
雷立遠搖頭作罷，自己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展露在外的缺點，遠在帝都的王憐花卻出了一個這樣的主意……那所謂的『豆腐娘』其實根本就是青樓中的某個過氣紅牌，否則動作又怎麼會那麼的自然到位。
一個毫無缺點的人，往往會讓人太過忌憚。但若是有一個可以利用的缺點，他人的戒心往往就會下降一些。
而且，這出美人浴，也可以充分調動一下現場氣氛，熱血上湧之下，一會的拍賣自然也會價格飆高。
……
百潤堂中，如今正上演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浴，而不遠處的一家客棧中，卻有一名彷彿久居高位，神色間滿是大權在握，自信滿滿的年輕人，正透過窗戶，看向那外面人潮擁擠的『百潤堂』。
「一切都確定沒問題了？」這人頭也不回的淡淡問道。
「是的，殿下。」一個簡單有力的回答聲。
「很好！」年輕人笑了，「本宮很想看看，若是這些皇子、大弟子之流，全部都突然死在了這北朔城，會是何種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