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當機立斷
「大家看呢？」崔中凱說完之後，在後面加了一句，用目光掃視著大家。他平時對於楊一斌有諸多忍讓，這關鍵時刻卻顯示出了殺伐決斷的魄力。
常委們都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沉默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楊一斌本來反對趙長風出任工作組組長，但是他張了張嘴，最後卻沒有說出來。石排村那六七千憤怒的村民正往田旺口岸前進，如果不給趙長風這個權力，趙長風未必願意去勸阻石排村的村民。如果趙長風不去，那在座的常委們又有哪個願意去？總不能讓崔中凱和他直接去面對憤怒的村民吧？那幾千村民就等於是巨大的火藥桶，誰知道會不會爆炸？
崔中凱目光掃過楊一斌，最後落在趙長風的臉上：「長風同志，你有什麼意見？」
趙長風何嘗不知道去面對數千村民將會存在怎樣的風險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我服從市委的決定。」
崔中凱點了一下頭，說道：「那好，你現在就出發。」他扭頭又對房興盛說道：「興盛同志，你立即安排你們局裡幾個同志換上便裝跟著長風同志，務必保護好長風同志的安全。」
趙長風帶著秘書寧之明來到樓下，司機老李已經把車開過來了。在他身後，還停著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幾個公安局的偵查員已經換了便裝在一旁等候。
趙長風其實並不想帶這幾個偵查員過去，面對著六七千憤怒的村民，這幾個偵查員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是崔中凱也是一番好意，既然安排下來了，他也無法拒絕，於是就揮了揮手，說道：「出發吧。」
正要上車，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趙書記，我也去！」扭頭一看，卻是市委副秘書長畢守成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
趙長風很是意外，他到南江市才四個來月，對畢守成這個專職為他服務的副秘書長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關照，倒是沒有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畢守成會主動追過來要求跟他一起去。
「老畢，你去幹什麼？」趙長風佯怒道：「我還指望你留在這裡給我看家呢！」說著用手指了指上邊。
「常委會已經暫時休會，他們都在等候您的消息。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畢守成懇摯地說道：「趙書記，您還是帶我過去吧。」
趙長風深切地看了畢守成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那就上車吧。」
畢守成大喜，立刻跟著趙長風鑽進了車內。
車很快就駛出了行政大樓，沿著迎賓大道往田旺口岸方向開去。十多分鐘後，已經看見道路前方出現黑壓壓一大片人群，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就緊緊跟隨在兩邊，把村民和周圍的人群隔開。
「開到前面去！」趙長風交代道。
老李應了一聲，一打方向盤，從拐向一個岔道，幾分鐘後，就出現在村民的前方。趙長風讓車停下，邁步下了車，寧之明和畢守成緊緊貼在他的兩側。後面麵包車裡的便衣偵查員快步趕上來，要擋在趙長風的前面。
「退回去！」趙長風說道：「你們就站在原地，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過來。」
「這……不好吧！」為首的是南江市公安局特警大隊副大隊長，他為難地看著趙長風說道：「房局有命令，要求我們……」
「你們既然跟我過來，就要聽我的。這個時候我說了算！你們就在這裡等著。」趙長風果斷地一擺手，快步向前走去。
其他幾個便衣偵查員就望著副大隊長，副大隊長歎了一口氣，立即拿出手機，向房興盛匯報這邊的情況。
在村民們隊伍的前方，兩排防暴警察嚴陣以待，他們手持著盾牌，不停的向後退卻，不敢和村民發生衝突。市政府秘書長王清文滿頭大汗地站在防暴警察身後，手裡拿著個喇叭，大聲吆喝著，徒勞地在勸阻著村民回去。
「你們都讓開！」趙長風走過去對防暴警察說道。
「趙、趙書記，您來了？」王清文見到趙長風喜出望外，心中說道總算盼來救星了。趙長風既然來了，不管這件事情如何解決，自己都不用背這個黑鍋了。
「把喇叭給我！」
事態緊急，趙長風也懶得跟王清文多說什麼，伸手從王清文手中抓過電喇叭。這時防暴警察已經讓開一條道路，趙長風手持著喇叭迎著人群就上去了。
「村民們，請大家冷靜一下。我是市委副書記趙長風，代表市委市政府來看望大家的。」趙長風一邊走著，一邊大聲喊道：「請大家停下來。你們有什麼意見和要求，可以和我談，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趙長風趙書記？」村民們紛紛停下了腳步，互相看著，「不就是那個主持羅莊村改造的趙書記？」
「可不是嘛，咱們南江市可不就這一個趙書記？」
「這可是個難得的好官啊！羅莊村那邊人都念著趙書記的好呢！」
……
人的名，樹的影。趙長風來南江市雖然剛四個月，但是在南江市人民心中，特別是在石排村、羅莊村兩個正進行城中村改造的村民心目中威望極高。這兩個村裡也有在南江市委市政府上班的工作人員，對趙長風和楊一斌、韓國新在城中村改造問題上的路線之爭都瞭解的一清二楚，他們回去自然會給村民講一些這方面的情況。石排村的村民在憎恨楊一斌、韓國新的同時，對趙長風卻是無比的敬佩，認為趙長風是一個真正從老百姓角度出發，處處維護老百姓利益的好官員，只是石排村沒有這個福氣，沒有輪到讓趙書記來主持看法石排村的改造工程。現在見到他們心中敬佩的趙長風書記親自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大家都止住了腳步。畢竟，他們的火是沖那些和開發商勾結的貪官污吏發的，不能發洩到趙書記這樣的好領導身上。
但是兩個死者家屬卻不肯停下腳步，他們像是沒有看見趙長風一般，抬著屍體執著而堅定地向前走去。親人被打死了，他們本來就是滿腔悲痛，指望到市委市政府討一個公道，可是市委市政府的領導根本不照面，反而派警察出來把他們當壞人一樣防備。昨天晚上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行兇時，你們這些防暴警察又躲到哪裡去了？噢，眼見我們要往羅湖口岸走，這時候才把趙書記推出來敷衍我們？我們不答應！
趙長風見十幾個死者家屬抬著屍體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脖子上的汗一股股就冒了出來。但是他卻站在馬路沒有動，他知道後面那幾千村民們都在往這邊看，只要他一讓開，數千村民們就會像潮水一般湧過來，到時候想再要把村民攔下來，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趙書記，我們知道你是好官，所以我們並不想為難你，請你讓開好嗎？」死者家屬已經抬著屍體走到趙長風面前，為首一個披麻戴孝的青年走上前對趙長風說道。
「你們先冷靜一下好嗎？」趙長風站在那裡腳步紋絲沒動，「大家停下來。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向我提出來，都可以談的。」
「談？有什麼好談的？」那個青年慘笑一聲，瞪著通紅的眼睛憤怒地說道：「人都被打死了，談一談能夠復生嗎？我們要求懲治殺人兇手，我們要求開發商立即停止拆遷，這些條件你能答應嗎？你能做主嗎？」
「對啊！要求停止拆遷，要求抓捕殺人兇手！趙書記你能答應嗎？你能做主嗎？」聽到那個青年的話，已經停下了腳步的村民們就圍上了上來，紛紛問道。
畢守成和寧之明一陣緊張，兩個人緊緊擋在趙長風身側，試圖保護趙長風。
「我當然能做主！」趙長風大聲說道。他知道這個關鍵時刻，一個回答不好，這些村民們就會往田旺口岸奔去，到時候讓香江人看了西洋鏡，問題就大發了。於是趙長風就當機立斷，大聲說道：「市委既然派我來和大家談，當然就授予我拍板的權力。現在就代表市委市政府宣佈幾項決定：第一，針對今天凌晨發生在石排村的野蠻拆遷和暴力活動，市委已經成立了專案小組，由我本人擔任專案組的小組長，徹底清查這裡面的問題。我以我的人格和黨性向大家保證，無論案子有什麼背景，涉及到誰，我都會一查到底，把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第二，在這個案子沒有調查清楚之前，立即停止玉江房地產公司在石排村的拆遷活動……」
「第三，大家有什麼要求，可以選派代表過來和我談。只要大家的要求合情合理，不違反有關政策法規，我都會盡量替大家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