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養兵千日
對於方佳怡，趙長風一直是心懷愧疚的。別人的妻子懷孕後，就整天伺候在跟前，恨不能把妻子當成國寶大熊貓給保護起來。
可是趙長風倒好，在方佳怡懷孕之後，卻到幾千公里之外的粵海來當縣委書記，雖然說每月都會回去那麼一兩次，但是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弄得方佳怡每次跟他打電話都是眼淚汪汪的。對於方佳怡的心情，趙長風也是理解，女人懷孕後，特別脆弱，這個時候尤其希望照常陪在身邊，不說別的，單單是丈夫在跟前女人就感覺到心中踏實。雖然說趙長風的母親就和兒媳婦住在一起，天天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方佳怡，不讓方佳怡受一點點委屈。但是有些事情，是趙母永遠代替不了的，比如那種趙長風在身邊那種踏實的感覺。
每次趙長風回去時，方佳怡都纏著趙長風，希望趙長風能在家裡多住幾天，多陪陪她。在趙長風內心來說，又何嘗不想多陪陪媳婦兒？可是不行啊，粵海縣那邊情況複雜，很多事情都必須及時處理。他跨越幾千公里到粵海縣去工作，不就是希望能夠在粵海縣幹出一番事業，為粵海縣人民做一番事情？
所以當趙長風在粵海縣的電話中聽到佳怡在哭泣時，內心也是又心疼又愧疚，偏偏不知道怎麼安慰，無奈之下，趙長風只好用肚子裡的寶寶嚇唬方佳怡，說母親懷孕期間如果哭泣的話，身體就會分泌毒素，對肚子裡的寶寶身體不利。這一招果然奏效，方佳怡心中縱然有萬般委屈，這個時候也只能是止住哭泣。這讓趙長風很是感慨，母愛果然是無私而又偉大，女人為了下一代，幾乎什麼都可以承受……
現在，方佳怡已經到了預產期，趙長風如果再不會去，實在是交代不下去。可是粵海縣這邊事情也很吃緊，這次如果不能接著這個勢頭把用電指標的事情解決了，等到下個月，會發生什麼變化，都難說啊，如果黃立春再變卦，那前面的功夫不就是付諸東流了嗎？
唉，佳怡的預產期為什麼不早不晚，偏偏趕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呢？
趙長風坐在辦公室，一根接著一根抽煙，他煙癮不算大，但是在接到家裡的電話之後的短短十幾分鐘內，已經連續抽了四根煙了。
鮑曉飛知道老闆的心思，他在一旁猶豫了很久，才一咬牙，上前低聲說道：「老闆，您還是先照顧家裡。省電網集團那邊，我先跑著，遇到什麼情況，我電話請示您，這跟您親自處理沒有什麼區別啊！」
「小鮑……」趙長風還是有點猶豫。這件事情這麼大，鮑曉飛歷練有限，交給他去辦，能行嗎？
「老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個時候我不頂上，還指望誰頂上？」鮑曉飛態度很是堅決，「這件是您就放心交給我辦吧。雖然說我的經驗有些不足，但是不是還有您在遙控指揮嗎？這也算是您給我一個歷練的機會……」
見鮑曉飛態度十分堅決，趙長風只好點了點頭，「好吧，小鮑，就暫時辛苦你一下。這件事情暫時交給你跟蹤，有什麼情況要多和金坤縣長、日根主任商量，也可以打電話向我匯報。我處理完家裡的事情，立即趕回來。」
「老闆，請您放心吧。我一定努力把這件事情辦好。您還是多在家裡呆幾天，陪陪方老師。」鮑曉飛很是高興，跟隨老闆這麼長時間，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幫老闆分擔點事情……
趙長風當然不會放心，這件事情他自己辦起來都感到十分棘手，不知道從哪一方面著手，更何況是鮑曉飛呢？但是這件事情交給別人辦吧，別的領導都有一攤子事情，金坤縣長主抓全縣的經濟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日根主任負責縣委這邊書記常委們之間的工作協調，專門抽出時間去羊城跑這個供電指標，有點不合適。小鮑雖然有點稚嫩，好歹是自始自終都參與進這個事情中，和省電網集團的黃總之間關係也牢靠，就交給小鮑試一試吧。自己回到中州看看，只要佳怡母子平安，自己就早點回來……
一家波音七三七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從頭頂上掠過去。鮑曉飛望著天空這架逐漸遠去的飛機，心中忽然間覺得有些發虛。他現在才感覺到，有老闆在身邊和沒有老闆在身邊是兩碼事。老闆在身邊的時候，鮑曉飛就覺得心中無比踏實，覺得世界上好像沒有什麼困難能難倒他；可是老闆這一乘飛機離開，鮑曉飛立即覺得自己好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以上，四處都沒有依靠，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鮑曉飛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在老闆面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太大了呢？萬一這件事情辦砸了，老闆回來又會怎麼看他呢？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在老闆面前撂下大話，這個時候豈能再說自己不行？況且老闆一向對自己不薄，這個時候自己不出來為老闆分憂解愁，又指望誰呢？難道說讓方忠海去辦麼？鮑曉飛想到這裡微微一笑，方忠海對老闆也是忠心耿耿，但是辦這個事情，顯然是……
方忠海好像知道鮑曉飛在想什麼，他開口說道：「鮑主任，咱們現在……」他開車和鮑曉飛一起到羊城機場來送趙長風返回中州，趙長風臨走的時候專門對方忠海交代，在他回中州的這段時間內，他和這輛公爵王就由鮑曉飛來調配。
「先去省電力賓館吧。」鮑曉飛說道。不管怎麼，先到省電力賓館住下，至於說下一步該怎麼辦，等住下來再去考慮。
到省電力賓館開了一個標準間住下。鮑曉飛翻弄著手包裡的東西，考慮該從什麼地方下手，他忽然間發現一件事情，就是他名片夾裡的名片只剩下兩三張了，這兩天要在省城辦事，沒有名片怎麼能行呢？讓方忠海開車回粵海拿顯然不合適，不算油錢，光這來回過路費就夠印刷幾盒名片了。
好在這個時候印刷名片的文印社滿天飛，去外面印刷兩盒名片不就是了？
於是方忠海留在房間裡看電視，鮑曉飛到外面去印刷名片。
乘著電梯下來，到了一樓賓館的商務中心。鮑曉飛上去問了一問，商務中心可以複印打印，但是卻不印刷名片。不過那個大眼睛的女文員非常熱心，她告訴鮑曉飛：「出了電力賓館往左走，大概有兩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家專門製作名片的文印社非常有名，名字叫做『名匠名片社』。這家名片社太有名，不但我們這裡的客人去印刷名片，連我們電力系統很多領導幹部都去這個地方印刷名片呢！」
鮑曉飛一聽也非常感興趣，名片代表著一個人的身份。他是縣委書記的秘書，出來就代表縣委書記，如果手中的名片太簡陋，豈不是給小趙老闆丟臉嗎？所以也不想去那些小的文印社，怕弄出的名片粗製濫造，丟了自己的身份不要緊，丟了小趙書記的身份那就不妥了。現在聽說有這麼一個有名的名片社，自然要過去一下。
名片社老闆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上身穿著杏黃色對襟唐裝，留著一個圓圓的光頭，一雙眼睛又細又長，留著半尺多長的鬍子，很有些飄逸的感覺。鮑曉飛心中就有些發愣，這究竟是一個名片社的老闆，還是一個寺廟裡的和尚？
見生意上門，名片社老闆上前去熱情地打招呼。鮑曉飛一邊看著牆上鏡框裡的名片樣本，一邊問少的：「老闆，聽說你們這裡印刷的名片很受歡迎啊。連電力系統的領導幹部都跑到這裡印刷，是不是這樣？」
名片社老闆得意地說道：「當然是這樣。要不我的名片社敢起名叫名匠嗎？我這裡印刷出來的名片都是大師級的。這省電網集團上至集團老總，下至科長股長，都喜歡來我這裡印刷名片。」
「哦？大師級的？」鮑曉飛望著名片社老闆，「這麼說你們製作的名片和別人是大不一樣了？」他指著牆上掛的樣板說道：「我覺得這些名片也很普通嘛，也沒有啥和別人特別不一樣的地方。」
「這位先生，你這就看走眼了。我這牆上的名片可不是普通的名片，這都有講究的。」名片社老闆聽鮑曉飛不相信他的話，也有些不滿，他說道：「說一句不太謙虛的話。別說是在這一帶，就是在整個羊城、在整個粵東省來說，我們名片社都是最好的。不但我們名片社的技術是最先進的，而且名片的種類也是最齊全的。我們這裡不僅僅能製作普通的膠印名片，還是製作代表名片未來發展趨勢的彩色激光名片、彩色相紙名片、電子名片、數碼名片等等。這位先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公務員，不知道你印製什麼名片？」
「呵呵，老闆，是不是有點過了呢？」鮑曉飛覺得這個胖胖的有點像和尚的老闆肯定是在吹牛，就不留情面地說道：「電子名片？數碼名片？可別以為我對這些新技術一竅不通啊。據我瞭解，電子名片製作過程非常複雜，需要專門的製作設備。而數碼名片的製作比電子名片製作更為複雜，你們這麼小一間名片社，雖然起個名字叫什麼『名匠』，我看也未必能製作出電子名片和數碼名片吧？」
名片社老闆也不爭辯，他微笑一笑，說聲：「這位先生，請您稍等。」然後轉身進了裡面，不大一會兒就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張電子名片和一張數碼名片的樣本。
他把電子名片和數碼名片的樣本遞給到鮑曉飛手裡，神態傲然地說道：「先生請看，這就是我們製作的電子名片和數碼名片的樣本。我們的電子名片可以存儲海量信息，包括文件、圖片、聲音、動畫、vcd、dvd、甚至包括軟件，這些都可以按照需要隨時刻錄到光盤上，而且我們的名片包裝精美，你看，每一張名片都有一個不透明的塑膠封套。目前在國外一些大型展覽會上、大型活動場所，都開始使用智能卡片來辨別持卡人的身份，這在我們國內京城、滬市還有我們羊城等一些高端的展覽會上也開始實行。我們製作的書名名片上就可以帶這些識別碼，這識別碼既可以是簡單的條形碼、磁帶碼，也可以是複雜的智能芯片。當然嘍，這兩種名片的製作費用所需不菲，不是一般的膠印名片所能比擬的。」
鮑曉飛很是吃驚，他看著這個外表像是一個假模假式的和尚的胖老闆，覺得不過是一個比較能吹牛的傢伙，卻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懂得這麼豐富的it指示，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老闆果然是高人啊。」鮑曉飛由衷地說道，「不過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要那麼高級的名片沒有什麼用途。只印刷兩盒普通的膠印名片就行了。」
名片社老闆好像已經預料到鮑曉飛是這樣的反應，他得意地笑了起來，說道：「即使是印製普通的膠印名片，我們這裡也分為很多種類。比如套彩的、折疊的、加香的、燙金的，等等，任你選擇。」
「隨便選一種就好。」鮑曉飛倒是沒有什麼講究，「老闆你看著推薦，符合我的公務員身份就好。」
名片社老闆沉吟一下，說道：「公務員啊。目前在公務員中最流行的樣式既有這種彩色折疊式的，也有這種文字燙金壓銀的，有些領導則更喜歡這種金箔名片，看上去尊貴奢華，符合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