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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桶 第兩百九十四碗 軍隊人事變動 大燕「軍校」創立 文 / 宋默然

    第兩百九十四碗軍隊人事變動大燕「軍校」創立

    興武二年歲末,王鈺在北京皇宮舉行盛大的宴會,慶祝對蒙作戰的偉大勝利。但凡有功之臣,都列為上賓,極盡榮寵。林沖更是眾望所歸,受到皇帝的大力嘉獎。呼延灼雖然也被命參加宴會,可皇帝從始自終,就跟他喝了一杯酒,什麼話也沒有。

    散席之後,群臣出宮,王鈺獨留下林沖,移駕至春暖閣,再度溫上酒,看這樣子似乎要與林沖一醉方休。後者對皇帝這種特殊的禮遇,表現出了適度的謹慎,恭恭敬敬,絲毫不見居功自傲的模樣。

    席間,漢王王戰突然跑到了春暖閣。這位皇長子懷裡抱著一大堆的煙花炮仗,好像是要來找父皇一起守歲過年,但看到林沖也在場,一時愣在宮門口。

    「嗯,戰兒,你來幹什麼?你母妃呢?」王鈺扭頭一看,笑著問道。王戰這才跑到父皇跟前,奶聲奶氣的回答道:「母親說,今天要守歲,讓我來找父皇。」

    「見過漢王殿下。」林衝起身見禮道。王戰畢竟還小,看著林沖不知道如何應對。

    「小傢伙,愣著幹什麼?還禮啊。」王鈺捏了捏兒子的小臉,教導道。王戰想還禮,可又捨不得把懷裡的煙花炮仗放下,於是貓了貓腰,口稱大將軍。

    王鈺哈哈大笑,將他攬入懷中,放在膝上,又對林沖說道:「這些小輩從小長在京城繁華之都,不像我們這一代,從血泊裡滾出來的。朕就是擔心,別養了一個敗家子,將來守不住江山。」

    林沖一聽這話,第一個反應就是,聖上這話有深意啊。難道已經把守江山的責任放在了漢王肩膀上?那麼就是有意思要立漢王為皇太子?然後就想到了前天到自己王府來為呼延灼說情的吳弼。自己當時認為一代不如一代,這種事情發生在大臣家中還好,可要是聖上的兒子也不如他,那事情就大了。

    「聖上過慮了,漢王生性聰慧,只要陛下悉心栽培,將來必成大器。」林沖笑道。

    王鈺看了兒子一眼,意味深長的歎道:「但願吧。當初跟朕一起出生入死的大臣們一個個離朕而去,讓朕有些時候也感覺自己老了。創業維艱,守業更難,希望這些小輩子們能夠體會到父輩地艱辛才好。」

    王戰大概是聽不懂這些話,心裡一直想著什麼時候可以去放煙花,可又不敢插嘴問,於就在父親懷中一直把玩著那些東西。

    「算了,你還小。去吧。回你母妃那裡,轉告她,父皇晚些時候過去。」王鈺放下了王戰,摸著他的小腦袋瓜說道。王戰一聽,這才高高興興的跑了。

    王鈺看著兒子幼小的背影。向林沖問道:「以愛卿看來,王戰這孩子如何?」

    林沖一驚,陡然間感覺這話不好回答,皇帝這麼問。也就是明白無誤的在向自己傳達他想立漢王為儲的意思。可漢王才兩歲多,人事不懂,誰敢保證他將來一定能繼承大統?

    「這是陛下的家事,臣不敢妄言。」林沖思之再三,還是如此回答道。

    王鈺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笑道:「帝王家的事,都是國事,愛卿何必如此?朕與你相識於布衣之時。數十年來,同甘苦,共患難,你地為人朕很清楚。朕是什麼人,你也清楚,難道朕是那種只能同患難,不能共享福的人麼?」

    林沖慌忙起身告罪:「臣惶恐,陛下言重了。臣自追隨陛下以來。深知陛下乃明君。對待臣下寬容坦誠,從不施巧詐之計。也正是因為如此。臣才不得不更加謹慎。」

    「坐坐坐,可能朕問得早了一點。實話告訴你,先生去世之前,提醒過朕。戰兒的出身可能會影響到他,畢竟母親是前朝的皇族,若朕百年之後,有人居心不良,就可能拿他的出身作文章。可皇后貴妃與朕成婚多年,一無所出,朕不得不早些操心啊。」王鈺看來是真沒把林沖當外人,連家事也無所保留的對他講。

    林沖聽罷,感覺自己這時候必須要說話了,否則就是對不住皇帝的信任。思前想後,遂答道:「陛下,請恕臣直言。漢王雖則聰慧,但年紀尚小,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需要在陛下地教導下學習。現在言立儲,是不是早了點?」

    王鈺轉著酒杯出神,其實他這麼早就想立太子,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有他的考慮在。歷代王朝,太子的廢立從來都伴隨著發光劍影,勾心鬥角。就連被後世所推崇的唐太宗,為了太子之位,也不免兄弟相殘。

    有鑒於此,他才想早立太子,以絕了某些人的想法。太子之位懸空一日,就有人眼巴巴地盯著,不如早立,這樣大家都沒有念想。至於孩子是不是太小,這沒有關係,自己多栽培,給他找名師教導,王戰一定能成大器。

    當他把這些想法告訴林沖之後,河間郡王深思熟慮之後表態:「若如此,那就恭請陛下聖裁。立長不立幼,這是祖宗家法,臣想沒有人敢說什麼。至於吳大人去世之前的擔憂,陛下大可不必,軍中將士忠於陛下,誰敢有半點異心,人人得而誅之。」

    王鈺很是欣慰,聽完之後,不無驕傲的說道:「朕執掌大權多年,別的成就不敢說,惟獨你們這班忠臣良將,朕常常引以為豪。好,這件事情愛卿知道就行,不要外傳。」

    「遵旨。」林沖頓首道。

    「來,咱們君臣喝一杯。」王鈺興致似乎很高,接連與林沖碰杯。

    喝到兩人都有七八分醉意地時候,皇帝才想起他讓林沖留下來的本意,於是問道:「朕聽說這次對蒙作戰,你部任務較大?」

    林沖喝得一張臉通紅,但思維還算清楚,聽皇帝提起這事,突然起那殉國的宋監軍和戰死沙場的將士們。一時心中感傷,眼眶泛紅。

    王鈺是帶過兵的人,自然能體會他此時的感覺,撫慰道:「軍人以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為榮,為國征戰,死得其所,愛卿不必過於感傷。」

    林沖方覺失態。告罪道:「臣無狀,回陛下,此次不止我部,整個參戰部隊傷亡都很大。蒙古人地戰鬥力不是吹出來的,往往前仆後繼,蹈死不悔。自女真人以後,臣還是頭一次碰到這麼敢戰地軍隊。我部很多建制都被打殘,急需補充兵源。又特別是軍官。」

    「愛卿說到軍官,朕倒是有個想法。燕軍之中,陣亡率最高的就是中下級軍官,此次作戰,光是都監以下的軍官。就陣亡了上百人。朕打算定一條軍法,從今往後,燕軍作戰,到了一定級別的軍官。不許親臨一線,更不許身先士卒。培養一個將領不容易,每一個軍官都是朝廷的寶貴財富。」王鈺感慨道。

    林沖聞言,不免憂慮:「陛下,將領身先士卒,這一直是燕軍的優良傳統,從來也都是鼓舞士氣地最好方法。說起來,這還是陛下帶的頭。當年隱空山一戰,就是因為陛下地視死如歸,才給南府軍立下了這個榜樣。」

    搖了搖手,王鈺反駁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那時國家民族危急存亡之際,每個人都準備要死地。可現在不同,國家不需要將軍們再去殉國,而是要他們好好活著。統率軍隊。朕有個設想。考慮了好幾年,現在時機應該成熟了。」

    「臣洗耳恭聽。」

    「這麼幾千年以來。軍官都是從部隊中的士兵一級一級提拔上來。軍官地培養,從來都是依靠個人的學習磨練,沒有一個完善的軍官培養體系。朕在考慮,要辦一所軍事學府,從軍中挑選有實戰經驗地優秀將領作為師資,以歷代兵家的兵法著作作為教材,專門給軍隊培養後備力量。你看如何?」王鈺這個想了好多年人的設想,終於要付諸實踐了。這是一個開歷史先何之舉,幾千年以來,沒有先例。

    林沖大喜過望,他正在為軍官的稀缺而苦惱,皇帝這個設想正好解決了他的問題。如果這件事情能夠辦成,就會為軍隊培養一大批優秀青年,那燕軍就不愁後繼無人了。不過,林沖地樂觀是謹慎的,這件事情他早就聽過,可朝臣們反對的意見非常大,又特別是那班文臣,這一次,能行嗎?

    「你不要顧慮其他,就告訴朕,可行不可行?」王鈺看出來了林沖的擔憂。

    「陛下,這是完全可行地,並且對軍隊大有好處。只是,歷來紙上談兵都是兵家大忌,以往軍官都是從部隊中成長起來,那是從屍山血海中千錘百煉,如果把軍官圈養在學堂之中,整日的高談闊論,說到用兵之法,就旁徵博引,一旦遇到實戰,則束手無策,這樣的話,豈不是違背初衷?」林沖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王鈺聞言笑道:「這朕倒是考慮過了。學府的生員最主要還是從軍隊中挑選,也會從貴族子弟,以及民間招募有志從軍報國的青年才俊。先教導理論,畢竟是理論在指導實踐,學成之後,下放部隊鍛煉,這樣不斷的循環,軍中就會有一大批地優秀軍官,從而成為軍隊的主要力量。」

    「陛下聖明,高瞻遠矚,臣不能及也。」林沖讚歎道。

    王鈺輕笑一聲,什麼也沒有說。其實興辦軍事學府,主要目的,當然是培養軍事人才。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防止軍隊中形成拉山頭,搞宗派的氣候。因為以前的幾千年裡面,軍隊的軍官都是由一支部隊的主將親手提拔,這樣很容易就形成一個一個地軍事集團,從而對中央地權威形成挑戰。

    他這樣作,就是要把軍官的提拔權,部分甚至在將來完全收到中央來。從此以後,軍隊地青年軍官就和國子監,太學的學生一樣,都是天子門生。

    「陛下,臣還有一事,不知……」林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此時方才開口。

    「你是要說呼延灼的事情吧?」王鈺笑問道。

    大燕興武三年,年初,王鈺接連宣佈了幾道軍隊人事命令。太原衛戍區指揮使呼延灼,被免去指揮使一職,解除兵權,調回北京,被授以少保的虛銜。不過皇帝並沒有調查他不聽軍令,擅自行動一事。還算是顧全了他的臉面,也是為了照顧林沖,岳飛等人的情緒。

    呼延灼統率地是南府軍嫡系,與林沖部一樣同是王鈺親手創立的軍隊。這支重要的力量,王鈺自然不可能交到別人手上,他將已經是幽雲衛戍區副指揮使的岳飛,提升一級,頂替呼延灼的位置。又將兵部侍郎張浚。任命為幽雲衛戍區副指揮使,補岳飛的缺。

    如果說這幾個安排還在大臣們意料之中的話,那接下來的人事變動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興武三年年初,王鈺下詔,籌辦京師武備學堂。其級別與太學並列,專門培養青年軍官。並啟用了一個讓大臣們摸不著頭腦地人擔任武備堂的「知武備堂事」,或稱「知事官」,這個人叫朱武。據說是河間郡王林沖麾下的一名將領。

    並要從軍中挑選得力干將,作為教頭官,又要挑選品德高尚,潛質非凡的青年士官充入武備學堂作生員,甚至還準備從民間招募有志從軍報國的青年。

    這還得了?太學何等的尊崇,那是教習孔孟之道,培養國家棟樑的聖壇,一個不知所謂的武備學堂。豈同能太學並列?一個教《孫子兵法》,一個教《四書五經》,兵聖孫武豈能同至聖先師孔子並列?

    王鈺詔命一下達,引起朝臣們地激烈反對,就連幾位宰相都紛紛上奏,直言皇帝此舉不妥當,應該從長計議。王鈺似乎鐵了心,拒不納諫。要求從速辦理。

    文臣們也硬。先是尚書省磨磨蹭蹭,幾天都不草擬聖旨。皇帝再三催促。他們才擬旨,可傳到了門下省,門下侍中孟昭拒絕在詔書上「副署」,也就是簽名。他不簽名,這聖旨就不能發到中書省執行,也就不具備法令效應。

    王鈺接連派近侍到門下省與孟昭溝通,調解,可孟昭堅決拒絕簽名。這老人家甚至對皇帝的近侍說,只要他是門下省的長官,這道聖旨就通不過,除非皇帝撤他的職。

    皇帝也弄得沒有辦法,門下省攔了聖旨,宰相拒絕簽名,這事情就辦不成。大燕立國時改制,就確立了三省互相制衡,互相監督的地位,皇帝地行為也要受到限制,不能為所欲為。現在要通過聖旨,除非就像孟昭說的那樣,撤了他的職,改派一個「聽話」的大臣去任宰相。

    最後,皇帝不得不作出妥協,允諾武備學堂不與太學並列,隸屬於兵部,作為兵部地下屬機構,與戶部的海事院一樣。

    反對的聲音這才小了一些,後來王鈺還親自上陣,對幾位重臣解釋創立武備學堂的宗旨,對軍隊建設的重大意義。這樣一來,孟昭才在詔書上副署,發到中書省執行。可後來一些文臣一想,不對啊,怎麼就讓它通過了呢?這武備學堂本來就不應該辦,培養武夫怎麼能和培養官員一樣呢?增加武舉名額,削減文進士名額就已經說不過去了,現在還辦武備學堂,別到了哪一天,那些武夫都爬到士大夫們的頭上去了吧?仔細一想,才發現,聖上用心良苦,先是開出一個文臣們不能接受的條件,然後慢慢「殺價」,最後居然通過了。

    反正不管如何,既然聖旨下了,宰相也同意了,這件事情就得執行。兵部接到詔命以後,便挑選廢棄不用的城西校場,由戶部拔出專款,廣蓋校舍,置辦器械,開始創建京師武備學堂。並開始在軍隊中挑選優秀人才,充作生員,又向貴族子弟,以及平民百姓中發出招募文告,徵求有志從軍報國地青年才俊。

    一時間,天下習武之人躍躍欲試,互相傳誦。這種場面,怎麼能少得了文人的雜音?這件事情一傳出,就有文人寫文章,集會,刊印文集,抨擊朝政,認為這是倒行逆施,重回武夫掌權的老路子。王鈺沒有理會,你說你的,我辦我的。

    事後證明,王鈺這個決策是非常英明的。這所大燕最高軍校,在他們的首任「校長」朱武的帶領下,培養了大批優秀武官,在後來大燕帝國歷次對內對外作戰中,京師武備學堂地學生,都是軍隊地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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