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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桶 第兩百六十一碗 蒙古兩路攻宋 文 / 宋默然

    第兩百六十一碗蒙古兩路攻宋

    靖王府近仙樓

    往常這裡王鈺是來去自如,不過今天他似乎有些猶豫。在樓下站了很久,遲遲沒有抬腳往上走去。他和耶律南仙兩人,相識多年,成婚已久,本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恩愛夫妻。可怪就怪在,靖王府不是尋常百姓家。

    「夫人,王上在下面站了許久,一直沒有上來。」近仙樓裡的丫頭發現了樓下的王鈺,回頭對耶律南仙說道。

    「嗯?」耶律南仙感覺很意外,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奇異的感覺。她瞭解王鈺,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不會這樣,而且這件事情必定跟自己有關。走至窗前,從樓上望下去,王鈺仍舊背負的著雙手,低頭站在近仙樓下,若有所思。正當她要開口叫時,王鈺突然抬起腳向樓上走來。

    「你們下去吧。」心知王鈺這一來,肯定有事要說,耶律南仙先摒退了下人。

    「見過王上。」兩名丫頭在門口撞見王鈺,向他行禮。

    「嗯。」若是以前,王鈺一定會回一聲「好」,但這次他心境似乎不佳。淡淡的應了一聲,逕直入內坐下,也沒說什麼事,就那麼默不作聲的坐著。

    耶律南仙取過桌上的茶壺,替他斟上一杯最喜愛的雪羅茶,遞到他的面前。王鈺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略一遲疑,還是接了過去。

    「王上今天有些奇怪。」在他身邊坐了下為,耶律南仙輕聲說道。

    「是麼?或許是吧,哎呀,朝廷裡面的事情千頭萬緒,金國剛剛打下來,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大臣們弄了一個行省制度出來,想在金國舊地施行。忙啊。」王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試圖把氣氛弄得融洽一些。

    「哦。」耶律南仙第一次感覺自己在他面前不知道說什麼。他今天太奇怪了,好像不是王鈺,一定有什麼事情讓他不痛快。

    一陣讓人鬱悶的沉默,這兩個從患難中一起走過來的人各懷心事,都在猜度著對方心裡在想什麼。最後,還是王鈺開口打破了僵局:「南仙啊,方才下朝之後。我去加亮先生府上看望。因為我聽人說他病了,可我到他府上去以後,卻發現他不在府中,你知道為什麼嗎?」

    心裡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耶律南仙無言以對。吳用現在一定忙著四處活動,為王鈺登基稱帝營造聲勢,所以才稱病不去上朝,可誰會想到。王鈺會以攝政王之尊,親自到府上去看望他?

    欺瞞王上,說白了,在現今地大宋就是欺君之罪,而且還讓前來看望的攝政王撲了一個家。吳用不會有麻煩吧?應該不會,他是最早跟隨王鈺打天下的老臣子,忠心耿耿,王上不會怪罪他。

    等等。可他為什麼直接為了這件事情來找自己?難道他知道這件事情是自己在主導?

    「呃,此事,我也不太……」耶律南仙找著托辭。

    「以誠相待,是為人處世的根本,南仙,說實話。」王鈺把茶杯頓在桌面上,昂起了頭。

    迎著他詢問的目光,耶律南仙第一次感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是這麼的慌亂。他既然已經這麼說了。想必事情他都知道,瞞是瞞不過去的。

    歎了口氣,定住心神,耶律南仙坦承道:「想必王上已經知道了。」

    「知不知道是我地事,說不說是你的事,我向來不瞞你什麼,希望你也如此。」王鈺的話說得有些重,這本不應該是夫妻之間的對話。可誰叫他是大宋攝政王?

    「王上。你聽我解釋。這件事情你自己不能出面,只能是我們去幫你辦。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得到你應該得到的東西。」

    王鈺輕描談寫的笑了笑:「什麼東西是我應得的?」

    「天下,皇位,這就是你應得的。大宋是因為你才走到今天繁榮地局面,當初徵宗先帝是對你有知遇之恩,可你為趙家打江山這麼多年,已經不欠他們什麼了。至多你登上大位之後,善待趙氏,已經是仁至義盡。」反正這層窗戶紙遲早是要捅破的,選時不如撞時,索性今天把話攤開了說明吧。

    這一次輪到王鈺無話可說了,他知道,耶律南仙是為了他好。可有些事情,是聰明如耶律南仙也看不透的。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自古以來,不知道多少英雄看不透「名利」二字,在上面栽了大跟頭。就說這皇帝的尊號,真的有那麼重要麼?皇帝地本質是什麼?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力,現在權力我有了,一定要去圖這兩個字的虛名麼?

    好,就算我要作皇帝,就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去運作麼?金國剛剛打下來,北方蒙古人還在草原上虎視眈眈,南方還有一個柴桂建立的大周朝威脅廣西。高原上,吐蕃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來搞一下子,大宋真地天下太平了麼?

    古往今來,打天下的人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一旦有了階段性的成功,就認為天下坐穩了,開始考慮著享受,如何取得更高的爵位,更多的財富,更美的女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永遠不要掉以輕心。

    「南仙,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總希望我作皇帝?」這個問題,王鈺早在多年前,在幽雲的時候就想問了。

    「很簡單,我希望我地男人是至高無上,執掌一切的。當年在幽雲十六州,我勸你反,你拒絕。回京之後,趙佶召你入宮,我勸你反,你也拒絕。當時還可以說是時機不成熟,現在呢?跟你作對的人,一個個被你打敗,你還有什麼顧慮?哪怕是今天,你站出來登高一呼,天下人誰敢不擁戴你?你的部下。遍及軍政兩界,他們都希望你能登上皇位。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該想想他們吧?」耶律南仙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能夠說動王鈺。

    可當她說完之後,卻發現王鈺拿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一種前所未有的目光。但立馬,他又恢復了常態。輕笑一聲道:「皇帝,皇帝,嗯,聽著是挺威風的啊?」

    「怎麼?王上的意思是……」耶律南仙突然露出欣喜地笑容,她從王鈺這句話裡聽出來一些意思。

    「我倒沒什麼意思,怎麼說呢,操之過急。」王鈺重新端回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耶律南仙品味著這句話。操之過急?難道說還有什麼妨礙?不會吧,早在先帝趙桓去世之後,王鈺就已經完成了集權。前些日子,趙家更是從法理上賦予他以合法性,此時登基。完全是順章成章,十拿十穩才對。

    哦,對了,還有一個人。這人可是趙氏皇族在朝中地代表。趙家最後一面旗幟,只要他一倒,趙家也就完了。

    「我明白了,王上是指……」耶律南仙恍然大悟。

    王鈺笑而不答,目視耶律南仙道:「我一直都說,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言畢,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袍。繼而丟下一句話,「還有些事情進宮一趟,晚上到你這裡來。」

    耶律南仙送他出門,望著他遠去之後,方才回屋。細細體會著王鈺剛才地話,以他剛才的態度,應該對稱帝不持反對意見。只要搞掉趙頡,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而要搞掉趙頡。太容易了。他正好有把柄在握在我們手裡。把他批倒搞臭了,趙家也就臭了。到時候天下人巴不得王上出來作皇帝呢。

    綏靖四年十一月,大宋中央朝廷已經把建立第一個行省的準備工作完成。王鈺向皇帝請旨,正式任命吏部尚書李綱為遼東行省第一任督察使。劃定大定府至遼陽府一線為遼東省的管轄範圍。下轄來州,錦州,辰州,開州,沈州,通州等數十個州縣,與高麗國隔鴨綠江相望。

    王鈺從中央和地方挑選得力官員,組成遼東行省的第一屆班底,準備在來年年初之際,入遼東行省司儀行政。

    就在這一年年底,王鈺預料地一件事情實現了。遼帝耶律大石果然在佔據幾個城池之後,向大宋朝廷派出了使節,商討平分土地一事。

    王鈺故意把遼國使節扔在驛館足足半月,不予接見,就在遼使耐性快要喪失之際,他才派出以參知政事尚同良為大宋代表,與遼國使團展開談判。

    遼國使臣一開始還裝模作樣,煞有架勢的提出要平分金國土地,一開口就要長白山地區以及興安嶺以東的大片領土。尚同良將情況報告王鈺,後者斷定,這是遼國欲擒故縱之計,先獅子大開口,然後坐地起價。

    遂指示尚同良,與遼國使臣力爭,大宋同意把金國舊西京道,以及靠近幽雲十六州的部分領土轉讓給遼國,以酬謝他們發兵援助,共同滅金。

    尚同良把把這個方案提交給遼國使臣之後,遼使錯愕不已。要知道大宋提出這片領土,完全是靠近大宋軍事重鎮幽雲十六州,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要是遼國得了這片領土,就時時刻刻處在大宋軍隊的威脅之下,這怎麼能要?

    如果這個方案實施,那麼遼國這片領土,南,北,東三面都被大宋包圍,西面又是蒙古。人家隨時都可以吞下這塊肥肉。因此,遼使斷然拒絕了這個方案,一再堅持討要遼國所提出方案中的領土。

    談判也因此陷入僵局,可大宋方面似乎並不著急。也難怪,遼國十幾萬兵馬,現在處在大宋的軍事包圍中,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反而大宋對件事情,毫不在意,因為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就在年末之時,遼國使臣終於呆不下去了,提出了另一個解決方案。

    「大宋拿出白銀五百萬兩,黃金一百萬兩,絲綢四十萬匹,瓷器一百五十萬件,作為大遼出兵地軍費。同時,大宋必提供火炮兩百門。彈藥若干,神臂弓一千張。最後,大宋須與遼國簽定盟約,從今往後,由大宋境內輸入西域的所有物品,遼國要徵收兩成的稅收……」

    王鈺終於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尚同良的話:「他直說想要火炮和硬弩的製造技術不就完了?還有黃金白銀,絲綢瓷器。這幾樣折算下來,總價絕對超過兩千萬兩白銀,幹什麼?吃大戶,當我是冤大頭?還有,徵收兩成關稅?契丹人還真不臉紅,光是這一項,只怕都能撐起他們地全國稅收。哼,癡人說夢!」

    「王上。遼國方面還提出……」合著尚相還沒有說完,遼國還有條件。

    「不聽了,不聽了!你告訴遼國使臣,想都別想。他們愛呆多久呆多久,那幾個城本王不要了。讓他們佔著吧!本王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契丹人還有作奸商地潛力。」王鈺冷笑道。

    尚同良見狀,把冊子一合,笑道:「臣也認為。遼國條件太過苛刻,早就超過我國可以接受的底線。」

    「豈止是超過底線,他們這個方案,怎麼看都像是戰敗國在賠款。當我們是傻子,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遼軍出國門以來,打過幾個像樣地仗?大漠一戰,南府軍與金軍已經打得兩敗俱傷,他們來干撿一個便宜。根本沒有多少損失。圍攻黃龍府,也是順水人情,北伐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幹什麼去了?這時候就想來分好處,門都沒有!」

    王鈺有些不明白,耶律大石一代梟雄,何等樣人?明知這不可能為大宋所接受,還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他憑什麼?說句不中聽的話。那十多萬遼軍。大宋如果想一口吃掉他們都有可能,還敢坐地起價。

    答案馬上就出來了。

    兵部張浚匆匆進入政事堂。施禮完畢,將一道奏折遞到王鈺案前。王鈺瞥了一眼,是幽雲衛蕭充上的折子。難不成契丹人又玩什麼花樣了?

    「……十一月二十五,蒙古人兵出呼倫貝爾,沿興安嶺直撲上京。我上京守軍,浴血奮戰,終因兵力懸殊,城池告破,我軍陣亡殆盡。臘月初八,儀坤,龍化陷落。臣於初九率兵救援,與敵戰於橫河,臣部岳飛,擊破蒙古大軍,斬首五千餘級……」

    王鈺看罷,怒火沖天,那公案上一個上好汝窯出產地茶杯,被他砸得粉碎!政事堂內多位大臣,被這突發的一幕所震驚。

    「這頭養不家的惡狼,借我庇護,才有今天,反過頭來就咬我一口!不滅蒙古,孤誓不為人!」王鈺雷霆一怒,驚得政事堂內大臣們戰戰兢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地怒火還沒有平復,又一個人行色匆匆的奔入政事堂。這回來的,是樞密院都承旨鄭僮。樞密院自權力還給兵部之後,成為大宋最高情報機關,自成立以來,極力刺探金國情報,在國門之外,廣有耳目。

    鄭僮剛一進來,就發現氣氛不對,又看地上摔得粉碎的茶杯,知道王上心情不好。但此事十萬火急,必須馬上奏報。他到底跟王鈺是同窗好友,又是當年一起在京城廝混的玩伴,左思右想,硬著頭皮上前報道。

    「王上,樞密院剛剛收到消息,七天之前,一支蒙古大軍從草原出發,正奔向甘寧衛戍區。探子在上報之前,已經提前知會了甘寧衛范大人。」

    這個消息,不啻於晴天霹靂,在王鈺滔天地怒火之上,澆上了一桶油。蒙古人居然兵分兩路,一齊向大宋發難。七天以前的消息,那麼現在,蒙古人應該與西北軍打起來了。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王上一定會雷霆大怒之時,王鈺反倒冷靜下來。聽完鄭僮的奏報之後,他緩緩地坐了下去。好大一陣地沉默,他地神色漸漸恢復平常。

    「甘寧衛戍區是操練地新軍吧?」良久,他開口問道。

    「回王上,自董平出事之後,西北軍損失巨大,目前正在操練新軍。恐怕戰鬥力……」張浚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這還用說嗎?西北軍自董平折了一陣之後,十萬大軍損失一大半。西夏王李乾順造反,圍攻原寧夏都護府,又折了一部分,現在能戰之兵,不過兩三萬而已。蒙古人既是有備而來,那范道遠恐怕……

    甘寧地區接壤內地,一旦失守,黃河以北大片地區將直接受到威脅,汴京也不能倖免。

    王鈺神色如常,伸手去拿毛筆,鄭僮一見,趕緊上前挽起袖子替他磨墨。王鈺沾上墨汁,筆走龍蛇,一揮而就。而後,取過大印,重重的蓋了上去。

    「馬上命令太原方面,蘭州方面,各自調集三萬兵力,增援范道遠。同時命令蕭充,只能進不能退,在朝廷下一道命令到達之前,給我往死裡打,不要一個俘虜。還有,這個消息,嚴格保密,不許對外透露。」王鈺親自書寫了命令,交給了張浚。

    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個消息如果洩露,後果嚴重。

    「馬上召集相關大臣,進宮議事。還有,請吳大人和大司馬韓毅也一併出席。」王鈺神色嚴峻,現在總算明白契丹人為什麼敢猴子大開口了。這用漢人地話來說,叫趁火打劫。

    雖然一早就料到,蒙古人是不會臣服於大宋的,一旦羽翼豐滿,造反是遲早的事情。前些日子,大臣們還在討論,要不要出兵懲罰蒙古,現在倒好,人家主動打上門來了。

    「本王當初說過,十年之內,剿滅蒙古,不把這個問題留給子孫後代。列位臣工,現在,恐怕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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