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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桶 第七十三碗 殿帥府急調兵 文 / 宋默然

    第七十三碗殿帥府急調兵

    王鈺淡然一笑,輕輕拍了拍李師師的手,安慰道:「姐姐不要怕,有小弟在,還怕那賊人鬧事?我料想他們這次進京不會有什麼越軌的動作。一會兒宋江來了,你一切照常,送你錢你也收下,我自有安排。」李師師聽了,心裡才安定了些。

    抬頭一看,只見王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不由得笑道:「你這當官沒多久,倒長本事了。如今這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你順平侯王鈺的名號?想你當初進京之時,還像一個半大的孩子。」

    王鈺聞言歎了口氣:「經一事,長一智,開封府的大牢都進了兩回,閻羅殿都晃悠了好幾圈,沒點心眼,只怕是混不下去。不過話說回來,小弟能有今天,全靠姐姐你。」

    「不要這麼說,當初聖上讓你進太學或許是看我的面子,可後來執教國隊,出使遼國,可全是你自己的本事。姐姐是個明白人,你雖然身居高位,可對姐姐一向是不錯的,能有你這個弟弟,是我李師師的福氣。」李師師自打認了這個堂弟,臉面上不知道多光彩。以前,世人都道她與當今天子勾搭在一起,所以坊間有許多對她不利的傳言。可如今,憑空冒出來這麼一個堂弟,為國家立了大功,誰還敢看不起她李師師?

    兩人正說著,忽聽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又聽那楊媽媽慇勤的邀請。心知是宋江那廝來了,王鈺沖李師師使了一個眼色,快步躲到裡屋簾子後面,透過縫隙向外偷看。

    「女兒,貴客來了。」楊媽媽一進門,滿臉都洋溢著春天般的溫情。想來,是受了宋江不少的好處。李師師起身相迎,只見門口著著幾個人,當先一個,五短身材,皮膚黝黑,臉上還有一塊疤痕。頭戴一頂抓角小紗帽,身著一領團花拈邊袍。後面跟著幾人,其中一個是先前來過的燕青,還一個毛臉黑大漢,一個俊朗中年,並一黃臉短鬚的並不認識。她當然不會認識,這三人,一個是李逵,一個是戴宗,一個是柴進。

    宋江吩咐李逵,戴宗在外面候著,自己與柴進燕青則踏進屋來。楊媽媽也識相的轉身出去,隨後叫丫頭擺上酒菜。王鈺看得心頭火起,這老鴇子,滿眼都是錢,皇帝的女人豈是別人碰得的?一會兒小爺出去,拿你到殿帥府衙門,賞你一百軍棍吃。

    「早聞娘子芳名,只是無緣得見。如今遂了心願,足慰平生。」宋江這廝,倒是滿口斯文。王鈺想起他在山東鄆城,也當了一個什麼小官兒,想來讀過幾年書。

    「員外過獎了,奴家如何敢當?」李師師一邊笑著,一邊替他們倒酒。嘴裡都說著一些風月場上的客套話,宋江笑而不語,都是柴進在接嘴,燕青也在一旁幫腔。

    沒喝幾杯,那黑宋江就原形畢露,嘴裡不乾不淨的開著黃腔。柴進見狀,在一旁打圓場:「我兄長酒後從來如此,娘子請勿見笑。」

    「把酒言歡,何必拘禮?」李師師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是十分厭惡。一來聽王鈺講這黑廝是梁山匪首,二來見他形容猥瑣,言語粗鄙。幾人正吃著酒,忽聽外面有人罵罵咧咧,說什麼「在山上說是進京看燈,卻跑來逛窯子……」

    王鈺聽這聲音粗厚,似乎是黑旋風李逵。宋江一聽,臉上扭成一團,怒喝道:「叫那黑廝閉上鳥嘴!到外面街邊等著!」說罷,又轉過頭來,滿臉堆笑的向李師師說道:「久聞娘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不知在下可有福分,聽娘子彈奏一曲?」

    他是恩客,哪有拒絕的道理?李師師雖心中不喜,仍舊捧過琵琶,低唱蘇東坡大江西水詞。宋江等人,聽得眉開眼笑,乘著酒興,便索要紙筆:「在下胡亂作一首詞,盡訴心中鬱悶,還請娘子鑒賞。」說罷,筆走龍蛇,一揮而就。

    李師師接過一看,是一首樂府詞: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借得山東煙水寨,來買鳳城春色。翠袖圍香,絳綃籠雪,一笑值千金。神仙體態,薄倖如何消得?想蘆葉灘頭,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連**,只等金雞消息。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四海無人識。離愁萬種,醉鄉一夜頭白。

    李師師反覆看了數遍,裝作不知詞中之意。宋江卻賣起了關子,說是請她多看幾次。其實,宋江早就知道李師師與當今天子有一腿,找上門來,便是希望通過她,能與聖上通通氣,表達自己希望招安的願望。

    王鈺沒那個耐性,見宋江那廝色眉色眼盯著李師師看,心中不勝厭惡。舉目四望,見南牆開有一個窗戶,便躡手躡腳走到窗前,正望見一個小丫頭在院裡打掃,於是招手示意她過來。

    「相公有何吩咐?」那小丫頭與王鈺熟識,平時也受了他不少銀兩。

    「你去找楊媽媽,就這樣給她說。」王鈺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那丫頭點點頭,扔下掃把,便去找楊媽媽了。

    房中,宋江正等李師師問他,便要將心中之事說出來。卻不料楊媽媽突然推門進來,大聲說道:「不好了,女兒,都管相公從前門來了,帶著好些兵馬,臉上一片怒容。」

    李師師心中疑惑,小寶明明就在後面藏著,怎麼又從前門來了?轉念一想,明白這是王鈺在耍花樣,於是默不作聲。倒是宋江等人,嚇了一跳,忍不住問楊媽媽道:「敢問媽媽,哪個都管相公?」

    「哎喲,還有哪個都管相公?便是我家師師親堂弟,官拜殿帥府副都指揮使的王鈺。」

    柴進一聽,趕緊在宋江耳邊密語道:「哥哥,那王鈺早前我與燕青見過,不像善與之輩。如今又帶了軍馬來,想是識破了我等身份,前來拿人了。」

    宋江唬得頭冒冷汗,哪還顧得了什麼尋花問柳,當即辭別李師師,倉皇而去,出門時不小心踢著門檻,摔了個大跟頭,實在是狼狽至極。楊媽媽領著他們從後門出去。

    宋江前腳一走,王鈺立馬鑽了出來,嘴裡罵罵咧咧:「這個色胚!早晚叫他卡嚓一聲,人頭落地。」

    「弟弟休怒,你來看看宋江這首詞。」李師師招手道。

    王鈺一屁股坐了李師師身邊,嘟囔道:「姐姐曉得我不懂這些詩呀詞的,你解釋給我聽聽,這鳥人還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你聽了,他這詞,前面說的是有幸見到我,恭維我如何如何的好。後面說他自己對朝廷忠心耿耿,只是被逼落草,但耿耿忠心沒有絲毫改變,只等著朝廷招安,卻是遲遲不見動靜,所以心中憂慮。」

    王鈺聽得冷笑連連:「這傢伙,一心想著招安做官,也不管他山上弟兄。」

    李師師放下那張紙,王鈺心中一動,拿過來收到懷裡。李師師又問道:「小寶,你為何不直接拿下他?我聽聖上講,正為梁山賊寇而發愁,若是你逮了宋江,豈不是大功一件?」

    王鈺倒沒把李師師當外人,當下向她解釋道:「姐姐有所不知,宋江此人,表面忠義,內心奸猾。他一心想歸附朝廷,如果他一死,梁山上大多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到時群龍無首,又要生起亂來。」

    李師師卻是不同意王鈺的說法,輕笑道:「想他一班草寇,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算不招安,只消聖上派一員大將,領幾路兵馬去剿平便是了。」她哪裡知道,沒過多久,童貫高俅都親領大軍征討梁山,皆大敗而回。而王鈺正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發揮發揮。

    「糟糕!」正說著,王鈺突然失聲叫道,李師師一愣,問他何事。王鈺也不答話,辭了李師師,飛也似的向外面奔去。剛出門,晃眼瞥見牆角黑暗處有幾個人影,王鈺只當沒看見,奪門而去。

    原來,王鈺想起水滸傳上面記載,那宋江等人第一次進京城,見了李師師後,正撞上皇帝趙佶也來找李師師,他們便躲在暗處沒走,商議要向皇帝要一道招安詔書。而李逵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便衝了進來,正撞上皇帝的一個近臣。李逵與他們一言不合動起手來,繼而大鬧京城,搞得雞飛狗跳。

    王鈺一出飄香閣,跨上駿馬,帶著軍士們直奔殿帥府衙門。

    進了殿帥府,衙內眾值事軍官見王鈺急沖沖的奔了進來,不知何事,紛紛上前詢問。王鈺哪有閒心解釋,太尉高俅不在,他就是殿帥府最高長官,往白虎堂上一坐,將驚堂木一拍,召集眾軍官議事。

    「韓毅何在?」往下一看,左右兩排軍官裡不見韓毅蹤影。

    「大人,韓將軍領著兵馬與高太尉一道巡城去了。」一名都虞侯上前回話道。

    「這可如何是好?我直轄的五千廣勇軍全在城門把守,其他兵馬又不歸我管,無權調動。」王鈺坐在白虎堂上,手按驚堂木默然不語,心裡焦急萬分。下面兩排軍官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話,這王大人在皇上面前近來十分吃香,可不要惹惱了他。

    此時,先前說話那名都虞侯壯了壯膽子,走上堂去,在王鈺面前作了個揖,小聲問道:「大人可是遇著什麼難處了?儘管說來,卑職替您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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