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多月前,我終於想盡辦法成為了亡靈領主,在主位面那個黑暗系大魔導師的幫助下,我與蒂娜解除了同生契約,而只保留了暗黑互助契約。然後我護送她北上……在將近一個月前,我們到達了基洛夫鎮……我想,如果按照我的算計,小丫頭她……一定會成為個能得到幸福生活的姑娘吧。嗯……也就是這些了。」
在聽完了安德刪節般的《骷髏法師與小姑娘》的故事後,科爾德隆沉默良久,負手仰天的骷髏法師大領主,好半響才低下了頭顱,看向了安德。
「安德……你想不想聽我這把老骨頭講個故事呢?」
安德哪裡還不知道,科爾德隆是起了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心思,他講的故事不用想,肯定就是科爾德隆自己與他口中的維蘭德主人的故事。無論想不想聽,安德也只能點頭而已。
「呵,這是一個很老很老的故事……在一千多年前的某一天,在亡靈位面陰影山脈某個不起眼的山谷中,誕生了一名卑微而無知的骷髏法師,這名骷髏法師是那樣的弱,那樣的無知。在初生的骷髏漫無目遊蕩時,一條骨狼盯上了他,等到可憐的骷髏法師感覺到危險時,卻已經被骨狼撲倒,看著骨狼那尖利獠牙橫生的大嘴,懵懂的骷髏法師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這是個弱骨強食的世界。可惜,面對著即將咬向自己脆弱頸骨的骨狼,骷髏法師死定了……」
科爾德隆似乎是回憶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開始講述。他講的很慢、但很真實。這個剛剛起頭地故事,聽的現在同樣身為骷髏法師的安德是感同身受,不由自主的在自己的魂火中構築出初生的骷髏法師面臨的危急情況。如果……如果自己在來到這個世界時就遇到同樣的危險,那可就是只有死路一條啊,但科爾德隆他是怎麼擺脫著殺身之禍的呢?
「接著呢,接著發生了什麼奇跡麼?」
不由自主地,安德問出了一句。
「是啊,的確發生了奇跡。就在當時那危急的情況下,嚇的已經有些魂飛魄散的懵懂骷髏法師。突然就感受到了一道來自其他位面的意識流。壓根就不知道這意識流是什麼的骷髏法師,昏頭昏腦的就接受了它,然後就腦袋轟然作響的昏了過去。等到小骷髏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乾淨明亮地房子中,小骷髏好容易站起來,他看見了個滿臉燦爛笑容的小男孩……」
科爾德隆越講述語調越緩,更像是一個古稀遲暮之年的老人,在向其他人講述自己少年之事——
充滿愛心卻身為亡靈巫師的少年、無意與少年簽訂了契約的懵懂低階小骷髏……
少年異想天開,每天召喚出來小骷髏後。一遍一遍的向小骷髏灌輸各種他無法理解的知識、少年為小骷髏穿上衣服,指揮著小骷髏走路、撲蝴蝶、躺在夜空下看星星……
漸漸地,笨笨的小骷髏居然開始慢慢能聽懂少年的話。少年更加開心了,總是叫著自己是最天才的亡靈巫師,他將會成為第一個與亡靈成為好朋友的亡靈巫師。
「以後,你就叫做卡爾德隆了哦。這個名字的意思就是,就是不離不棄的友誼呢。你可要記住哦。我們……是不離不棄的好朋友的!也許……也只有你不會背叛我吧。」
某一天,突然變得有些憂鬱的少年,抬著腦袋看著比自己高許多地骷髏法師,這樣說道。
朋友?朋友是什麼意思?
每次在少年魔力耗空後,不得不回到亡靈位面的懵懂骷髏法師,開始思考這個奇怪的稱呼。已經略有智力的小骷髏法師,開始懂得了自己需要躲避其他強大的亡靈,偶爾碰到骨鼠之類的極弱亡靈,他也會痛下殺手。但更多的時候,小骷髏都是趁著猩紅雙月升起後。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悄悄吸收月光能量罷了。
直到有一天,小骷髏被少年召喚到了主位面後,便被少年緊緊抱住,抽噎的少年說著什麼爸爸媽媽死了,以後只剩下卡爾德隆與自己兩個之類的話,淚水……浸透了小骷髏脆弱地骨骼。少年哭著哭著,竟無助的蜷縮成一團,昏昏睡去。
看著蜷縮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小骷髏第一次生出了自己必須變強的想法。因為這個少年說過……不離不棄。那兩個呵護少年的人……不在了。那麼就讓小骷髏代替他們吧。
裝了一肚子奇奇怪怪知識地小骷髏,開始在亡靈位面想盡辦法去殺戮其他弱小地亡靈,增強自己的實力。幸好小骷髏天生就會一個名叫骨矛地法術,這讓他省了不少事兒。
小骷髏在一天天的變強起來,而原本快樂多話的少年。卻一天天的沉默下去。家裡的東西一樣樣的變少。終於……連房子也被少年的叔叔奪走。原本無比幸福的少年,竟被逼成為了街頭的流浪兒。那個惡毒的叔叔,甚至還在散佈是因為少年偷偷修習暗黑魔法的緣故,才害死他虔誠於光明神的父母。
在那個幾乎所有民眾都篤信與光明神的城市裡,少年毫無意外的被人們所唾棄。當帶著小骷髏的憂鬱少年一路流浪時,他被其他人當作怪物,被吐口水,被丟小石頭,被毆打……每次,少年都會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衝著小骷髏去的攻擊,並將小骷髏送回亡靈位面,然後獨自一人默默承受了一路的打擊。
看在少年已死的虔誠父母的面子上、或者是看在死神的面子上,人們並沒有燒死少年,而是將遍體鱗傷的少年押出了這光明神賜福過的城市,送入了凶險的斯坎德納維亞山脈中,任其自生自滅……
而少年,並沒有像人們意料的那樣無助的死去,他與小骷髏相依為命,漸漸成長起來。
在十幾年野人般的叢林生活中,他變的不像個亡靈法師,而是像個靈巧的遊俠;而小骷髏更是突飛猛進的變成了八級的骷髏法師,並費盡功夫讓兩個強壯的獸人骷髏兵成為了自己的僕從。
十幾年中,少年終於變成了一名合格的亡靈巫師,他冷血而殘酷,絲毫不會估計召喚來的普通亡靈生物的死傷,更不會在乎被自己獵殺的魔獸的生命。而唯一享受過被少年十多次用自己身體擋住了殺身之禍的,卻只有小骷髏卡爾德隆。但小骷髏卡爾德隆救了少年的次數,更是遠遠多餘少年救他的回數,少年的烹飪廚藝甚至也不如小骷髏……
終於,自認羽翼豐滿的少年潛回了城內,本想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叔叔的少年,看著被自己叔叔緊緊護在身後的另一個少年,終於軟了心掉頭離去。少年開始浪跡於主位面,專門找那些遺跡去探索,越是危險的他越要去。
阿西莫夫儲物戒指、阿克蒙德之偽裝……一件件的好東西落入了少年的手中;金幣、銀幣、寶石……一處處的財富落入了少年的荷包。滿滿的,少年成為了最為出名的寶藏獵人,被許多的優秀女子所欽慕。
而只有小骷髏科爾德隆知道,其實少年早有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心,能得到這麼多寶藏,正是因為少年的不懼生死才讓他能一次次成功。而苦於不能說話的小骷髏,依舊默默的照顧著早已長大的少年,時常向少年比劃出他的心聲——
你不是亡靈,你受傷了會痛、會流血、甚至會死,所以你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
少年很明白小骷髏的意思,對於小骷髏的說法,他總是一笑置之。其後在某一次獨子的冒險中,少年遇上了一個年輕的笨姑娘,那個笨姑娘是個光明牧師,她發現了少年亡靈法師的身份後就堅決的跟著少年,試圖感化少年讓其放棄黑暗的信仰。
男女之間的事情,總是那麼說不清楚,笨姑娘最終沒有感化掉少年,反而變的對少年的話言聽計從。當時也身穿阿克蒙德之偽裝,變成個金髮侍從的小骷髏科爾德隆明白,少年與笨姑娘之間大概有某種男女之間才會有的感情了。
沉默多年的憂鬱少年慢慢的又開始變了,他重新變的開朗,甚至還會跟笨姑娘說些笑話,原定計劃中一定要去探查的凶險上古遺跡,也被少年遺忘。小骷髏科爾德隆看在眼裡,喜在心中,只可惜啊,好景不長……
笨姑娘的身份,居然是當時光明教廷某位紅衣樞機主教的私生女,雖然這位紅衣樞機主教並不在意自己這個可有可無的女兒,可是當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居然與個亡靈法師混到了一起,並且已經有了身孕後。震怒的紅衣樞機主教下了誅殺令,誅殺的對象包括……笨姑娘。
在無數次逃過白銀之手騎士團的追殺後,躲到某個山村中的少年突然做了一鍋湯,並親自餵給了快要到預產期的妻子。在妻子昏昏睡去之後,鬢角不止何時已經爬上白霜的少年,溫柔的為妻子蓋好被子。
「謝謝你陪了我這麼多年,我的好兄弟!但是抱歉啊……我不能與你不離不棄了,卡爾德隆。」
這是卡爾德隆最後一次聽到少年的話語,因為被少年強制送回亡靈位面的卡爾德隆,整整等了一千年……也再也沒有等到那來自主位面少年的召喚。
這——
就是卡爾德隆對安德講述的全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