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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一百七十章 哈丁之戰(三)走向迷霧的哈丁 文 / 實心熊

.    德維看著對面這個還略顯羞澀的年輕人,他看的出年輕騎士顯然並不能很完滿的扮演自己的角色,那透著生澀刻意想顯得穩健的神態其實已經出賣了他。

    納德維為自己要和這樣一個法蘭克人打交道感到憤懣,不過他更不願意去面對父親的雷霆,所以當眼前這個年輕人告訴他,給子爵大人的消息完全可以由他轉達的時候,納德維只能無奈的向面前這個法蘭克騎士轉述父親帶來的那些話。

    「我相信不論任何人聽到這樣的條件都會感謝蘇丹的仁慈。特別是,」納德維歪頭看看阿歷克斯身後的騎兵攜帶的那些東西「在你們剛剛搶劫了蘇丹的財物之後,你們應該知道這種時候大多數的人已經被砍掉了腦袋。」

    「蘇丹還願意和子爵大人遵守他們之間的協議?」阿歷克斯略顯差異的看著這位王子,在他心目中原本以為納德維會用威脅恐嚇自己,可是撒拉丁的大度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始終記著在分手前倫格的叮囑,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變化。

    「如果是我,我寧願用你們的頭顱來結束這一切,」納德維絲毫也不掩飾對這些法蘭克人的厭惡「不過你們面對的恰恰是仁慈的蘇丹,所以你們應該感到慶幸。」

    「的確應該慶幸。」阿歷克斯心裡不由同意他的這句話,看著納德維身後的軍隊,他的額頭陣陣出汗,一直以來襲擊補給隊的豐厚回報幾乎讓他們忘記了自己面對的是可怕的薩拉森軍隊。

    儘管因為他們的行為,薩拉森人沿途地戒備增加,這也的確給阿歷克斯他們帶來了不少麻煩,但是在這條漫長的路線上總是能找到一些並不走運的運輸隊。所以,儘管已經並不像開始那樣輕鬆,可阿歷克斯還沒有感到真正的緊張和危險。

    但是現在,當他看著那些薩拉森騎兵時,當他真正面對在陣陣鼓噪中透著殺伐氣息的異教軍隊時,他才真正感覺到了那種難言的壓力和恐懼得令人窒息的緊張。

    這是一支真正經歷過大戰的軍隊,也是一隻能在瞬間爆發出可怕力量的雄獅,甚至即使他們還離得很遠,阿歷克斯也能感覺到他們那種對自己地蔑視和高傲。

    而他們的王子就在自己面前,阿歷克斯已經發覺自己後背上的真正冷汗,這不是因為炎熱,而是因為恐懼。

    「我是子爵大人的傳令兵,」阿歷克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然後他看著王子用輕輕點頭「我向您保證殿下,我會把這一切轉告大人,不過該如何做,只能由大人決定。」

    「我會在城外等著他的回復。」納德維聲音生硬的說,他覺得自己要向一個法蘭克人訴說這一切顯得過於令人惱怒,至於那個是否在太巴列城裡不得而知的貢佈雷,納德維從心底裡希望那人是個為了信仰而不惜開戰的蠢材。

    之後,在大隊地薩拉森人的盯視下,阿歷克斯地騎兵掀起陣陣煙塵衝進了太巴列城。

    「那個法蘭克人為什麼不在城外就動手結果了你呢?」法爾哥尼迎著登上城牆的阿歷克斯絮絮叨叨的問著「如果是我,我會先把你們全部殺光,然後剝下這身看起來就很值錢的盔甲。」

    「因為他想把我們都堵在城裡,」阿歷克斯一邊走到牆垛邊一邊回應著剝屍者的嘮叨「如果追擊我們,我會逃走,如果他圍城又會受到我們的騷擾,所以他乾脆放我們進城。」

    「哈,所以現在你和我一樣被包圍住了對嗎?」

    法爾哥尼似乎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起來,他滿嘴的口臭讓阿歷克斯不住後退,然後又忽然先前一步,在避開法爾哥尼那張嘴巴時他小聲說到:「除非我是傻瓜,否則我是不會這麼愚蠢的和這個薩拉森王子作對地,」說著他的聲音顯得更低,在幾乎咬著剝屍者的耳朵的地方他急促地下達著命令「讓所有人立刻準備,趁著薩拉森人還沒來得及包圍整座城市,我們這就離開太巴列。」

    法爾哥尼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在他剛要張嘴反駁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阿歷克斯從懷裡拿出的一本小小的聖經,他愕然的看著這本他熟悉地,大人從不離身的聖經,嘴角不禁一陣蠕動。

    「我以大人地名義命令你聽從我的命令。」阿歷克斯盡量讓聲音顯得威嚴些,對這個一直壓搾他地龐然巨漢,他總是從心裡感到有些畏懼,即使現在他的身份已經高過這個人。

    「你要指揮我嗎?」法爾哥尼嘴裡不滿地嘮叨著,可他的腳下卻開始慢慢移動起來「我不明白,大人一直命令我不許離開太巴列的。」

    「那是因為大人沒想到最終來到太巴列的是我。」阿歷克斯用力推著巨漢向前走去「快去準備吧,我們立刻就離開這裡,要帶走的東西不多,要快些!」

    「什麼?這些東西都不帶走?」聽到這個命令立刻變了臉色的法爾哥尼愕然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如果不是他手裡那本聖經像護身符似的保護著他,法爾哥尼甚至有撲過去和他拚命的衝動「既然你不要為什麼要搶這些東西,還有太巴列難道不是大人一直希望得到的嗎?為什麼又要放棄?」

    「上帝,誰告訴你大人想要太巴列了?」阿歷克斯一邊飛快的跳上戰馬一邊回頭看著一臉愕然的法爾哥尼「大人要這堆爛石頭有什麼用?」

    說完,阿歷克斯一把抓起樹在身邊的旗幟,用力揮舞馬鞭沿著彎曲的城牆斜道向城裡疾駛而去,只留下滿臉錯愕的法爾哥尼,在一陣發愣後忽然向身後的士兵大喊大叫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不要和薩拉森人正面作戰,我不需要你成為英雄。」阿歷克斯的心裡又浮現出分手前倫格告訴他的那句話,而其中最讓他難忘地卻是他剛剛對法爾哥尼所說的那句:「對我來說,要太巴列那堆爛石頭有什麼用?」

    ………………

    太巴列對貢佈雷是否究竟有用途,這點撒拉丁並不深知。他只知道自己的軍隊被各種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原因分散的不成樣子。

    當他從大馬士革出兵的時候,看著自己在為守衛各個要隘和圍攻那些雖然並不重要,卻依然需要佔用兵員的城堡之後還剩下的數萬大軍,撒拉丁曾經為自己強悍的實力感到欣慰和自豪。

    他知道這樣一支大軍並不是他所完全擁有,但是想像努爾丁鼎盛時期也無法達到的軍隊數量,他就有一種即使是所有基督世界地國王都向他挑戰也毫不畏懼的**。

    但是這一切卻沒有能維持多久,在那個貢佈雷被襲擊的消息傳來之後,他就感覺到似乎有條並不為他所熟悉的道路逐漸把他引離了原本的目標。

    隨著補給線被那個貢佈雷的近衛騎兵騷擾,接到的一個個都消息都讓撒拉丁感到彷彿一切都在發生著變化,當他在派出阿迪勒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無形的繩索帶向他所不願意前進地方向。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貢佈雷嗎?」撒拉丁在深夜中平靜看著對面已經完全被團團包圍的山峰。

    在那裡蓋伊地軍隊已經徹底失去了早先發狂般的銳氣,傷痛、恐懼、謠言都在肆虐的蹂躪著他們的軀體和精神。而撒拉丁相信,最令法蘭克難以忍受的,還是那痛苦的飢渴和乾旱。

    「我們就好勝利了蘇丹,」一位將軍低聲在撒拉丁身後說,他的眼中閃動著對蘇丹的崇敬,而他的聲調裡透出地濃重興奮如發現獵物的猛禽般充滿殺意「我們會讓這裡成為他們的墳墓,也許他們的上帝會為此召喚他們進地獄去,法蘭克人這次完了!」

    聽著這位將軍的話,撒拉丁略微沉思了一下,他不想掃別人的興,但是看著對面山頂上不住搖曳的火光和隱約傳來的頌經聲,撒拉丁還是發出輕聲的警告:「不要小看他們,也不要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

    說到這裡,撒拉丁回頭望向自己地身邊,就在他的身旁,一個被用白布包裹起來地士兵正被緩緩放入土坑,隨著一陣悠長的低吟,大把地塵土逐漸掩蓋了這個士兵的軀體,而在他地四周,這樣的儀式到處都在進行,整片山坡上一片充滿肅穆的雪白。

    「在那日,唯你的主那裡,有安定之所。在那日,各人將被告知自己前前後後做過的事情。」(古蘭經.復活)撒拉丁跪下身子,他默默的從那個士兵的墓坑裡抓起一把乾枯的沙土,把它們埋在臉上,當他抬起頭來時,被沙土沾染得一片灰色的容貌和鬍鬚完全掩蓋了他的面龐,只有一雙始終透著無盡睿智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中,閃動著令人難忘的光彩。

    「我想如果我有一天我死了,我應該是葬在這個地方,」撒拉丁回頭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將軍點著頭沉聲說著「我應該和我的戰士們葬在一起,這裡不是聖地,但是這裡是我們開啟聖地之門的鑰匙,所以這裡最適合成為我最終的安眠之地。」

    「遵命蘇丹。」將軍謹慎的低下頭,他不知道為什麼蘇丹會在即將取得勝利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隨後蘇丹的命令立刻讓他忘記了剛剛浮上心頭的不安和揣測。

    「讓我們做虔誠的祈禱吧,之後就是決定法蘭克人命運的清晨了。」撒拉丁望著東方已經出現的淡淡青白下達了這如最後進攻的命令。

    夏日的清晨早早的降臨到了哈丁山麓,而隨著這原本應該是清新早晨的,卻是伴著開始變得炎熱起來的陣陣令人難以遏制的惡臭。

    整片哈丁山和背後的山谷裡到處都是中人欲嘔的屍體發出的臭味,隨著一陣陣令人可怕的怪嘯,頭頂上已經雲集起來的大片烏鴉禿鷲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它們俯衝著撲到地上用彎曲的長喙撕扯著死者的屍體,大塊的腐爛皮肉和散發著腥味的內臟被拉扯出來,而更可怕的是,隨著它們的肆虐,屍堆中的一些瀕死者一邊和這些殘忍的畜生相互拉扯被它們抻出來的一段段腸子,一邊發出陣陣的痛苦哀嚎,那聲音聽上去就如同來自地獄般令活著的人感到無比恐懼。

    「陛下,我們已經沒有一滴水了,」黑人太監喘息著對靠在一塊石頭後的蓋伊報告著「據說已經有人開始殺馬喝血了。」

    「那些人會為他們的行為後悔的,騎士不能因為沒有水就做出這種有辱身份的事!」蓋伊用因為乾渴已經變了調的聲音斥責著「我要剝奪他們的馬刺和腰帶,他們不配稱為騎士!」

    「可是陛下,這的確能解渴。」太監小心的從身邊把一碗猩紅的血水端了過來,他舉到蓋伊面前低聲說著「陛下,沒有人會看到的,如果有人看到我會說是我喝的。」

    說著,他用手指沾了點血水塗在自己厚厚的嘴唇上,然後把水碗遞到了蓋伊面前:「我向上帝發誓,不會說出去,陛下!」

    一陣陣略帶腥氣的味道刺激著蓋伊的鼻子,可是看著那不停蕩漾的液體,一陣痛苦的乾渴讓他終於慢慢伸出已經脫皮的雙手。

    可是一道耀眼的反光忽然映入蓋伊的眼簾,那是他手指上帶著國王印章的指環在晨光下發出的光輝,這光輝似乎在這時猛然刺進來蓋伊的心底,他的臉頰不由一陣顫抖,做為國王的尊嚴在這一剎那令他對自己的墮落感到莫名羞愧。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太監手裡的水碗被蓋伊揮出的手臂打得粉碎,撒出的血水霎時淋在地上滲進沙土。

    「耶路撒冷的國王絕對不能成為沒有尊嚴的人!」蓋伊用力站起來發出一聲怒吼。

    如同對他這句豪言壯語做出回應,一陣號角聲也恰好從對面山坡上響起,隨著這號角,看到一面面的星月旗幟開始移動,萬軍進發的腳步聲響徹山谷!

    「最後的終於來了。」雷蒙看著對面的薩拉森軍隊喃喃自語,然後他回頭看著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興奮臉色一片通紅的漢弗雷發出一聲沉沉的低吼:「跟緊點小伙子!」

    「上帝保佑我們!」德洛斯從未有過的洪亮吶喊激起了醫院騎士們一片如潮高呼。

    同時,和莫洛斯並排而立的傑拉德第一次從心底裡發出對他的應祈:「願上帝保佑!」

    隨著他的呼喊,一片白色披風中夾帶的紅色十字立時如海浪般洶湧而起!

    而在一排悠長的長牛角號發出的嗡鳴中,最前面的薩拉森士兵開始加快腳步,伴著大地越來越響亮的震顫,兩股已經不可逆轉的力量終於在哈丁山麓的半腰狠狠撞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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