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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血戰灃水(四) 文 / 雪戀1988

    第二十五章血戰灃水(四)

    燕無畏看到曾炩縱馬飛來,大聲叫道:「主公,我們撤退了……」

    曾炩對他揮揮手,高聲叫道:「壓住陣腳,準備弓箭阻擊。」

    正在逐步後退的曾炩的親衛營的戰士們突然看見曾炩出現在他們中間,無不神情激奮,歡聲雷動。

    曾炩心急如焚,焦急地對士兵們連聲叫道:「撤,撤,快撤……前面還有誰?還有誰?」

    一個士兵回道:「典韋將軍還在前面。」

    曾炩二話不說,打馬向前飛奔而去。

    第一道障礙很快就被憤怒的聯軍士兵砍得血肉模糊,上百匹戰馬慘嘶著轟然倒地,意猶未盡的士兵們對著尚未死透的戰馬瘋狂地劈剁。

    障礙後的幾十個戰士立即就被洶湧撲來的敵人淹沒了。

    文丑、麴義和十幾個士兵緊緊地靠在一起,以典韋為箭尾,邊戰邊退。

    聯軍士兵瞬間摧毀了第二道障礙。所有拿刀的士兵都衝在最前列,他們舉刀剁去戰馬的四條腿,乾淨利索。士兵們吼叫著,像潮水一般撲向了正在急速後撤的騎兵戰士們

    曾炩一手執劍,一手擎槍,帶著幾十個戰士毫無懼色,奮勇殺了上來。

    曾炩劍槍並用,拳腳俱上,對陣的敵兵紛紛栽倒,十幾具血跡斑駁的屍體倒在了曾炩的身後。跟在他後面的士兵被他的神勇所激勵,一個個士氣如虹,吼聲如雷,他們就像一群陷在狼群的野牛,瘋狂地衝擊,殺戮。

    麴義率先看到了曾炩。他激動地狂叫起來:「大將軍……」

    「兄弟們,大將軍殺來了……」

    拖在最後面的典韋已經多處受傷,渾身乏力,頭暈眼花,神智迷迷糊糊的。面對數不清的敵人,他已無力應付,快要崩潰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麴義的喊聲,這聲巨吼猶如當頭一捧,給了他重重一擊。他的心臟好像失去控制一般劇烈地跳動起來,一絲寒意霎時間掠過他的全身。正在飛快失去的力氣好像洪水倒流一般,再度湧進他的身體,瞬間灌滿他的全身。典韋猛地清醒過來。

    典韋大吼一聲,右手鐵戟再現,立時剁下刺向胸口的長矛,堪堪救了自己一命。典韋知道自己不行了,但身後就是戰友,就是死也不能退。

    曾炩殺到。

    「惡來,退回去。」曾炩大步衝到典韋的身前,吼聲如雷,劍光閃現,一連刺死幾人。

    曾炩的話就像是救命的聖旨,典韋二話不說,連退數步。他退到戰友的中間,劇烈地喘息著,幾乎就要栽倒。

    曾炩頂在他的位置上,且戰且退。他的兇猛猶勝典韋,殺得敵人膽戰心驚。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典韋掉在地上的鐵戟。

    曾炩歡呼一聲,突然斜衝出去,劍光閃動之間,連斃三個措手不及的敵兵,銀槍順勢削去一個敵人的腦袋。聯軍士兵肝膽俱裂,最靠前的幾個人轉身就逃。曾炩趁機連跑幾步,俯身撿起了鐵戟。長槍呼呼掄起,頓時氣勢大振,擋者無不命喪當場。

    就在這時,雷鳴率領一幫鐵騎如飛而至。戰馬奔騰,戰刀飛舞,吼聲如潮,猶如一陣狂風呼嘯殺到。

    曾炩哈哈大笑,舉槍狂吼:「兄弟們,殺啊……」

    隨即舉步飛奔,一路高呼,跟在戰馬後面,向敵人殺去。

    典韋、文丑、麴義和一幫正欲趁機退回山崗的士兵們頓時目瞪口呆,大驚失色。

    雷鳴和部下們稍稍遇上阻礙,立即打馬四散而逃。

    曾炩剛剛沖了十幾步,就被數不清的敵人圍了上來。隨即他就被長矛戳中了好幾下。曾炩怪叫一聲,怒聲痛罵,隨即拔腿就跑,再也不管身後有多少兵器砍來。

    聯軍士兵發一聲喊,幾百人瘋狂地殺了過來。

    曾炩掉頭狂奔,狼狽不堪。

    典韋等人正要衝上去接應,看見曾炩亡命一般返身逃命,立刻再度後退,轉身往山崗方向跑去。

    「射……射擊……」曾炩縱聲狂吼。

    燕無畏遲遲不敢下令。

    敵人和跑在最前面的曾炩只差幾步,怎麼射。

    曾炩看見燕無畏沒有反應,破口大罵。他偷眼回顧,頓時嚇得面無人色。身後全部都是敵人憤怒的臉,高舉的武器。

    情急之下,曾炩飛起一腳踢起一張丟棄在地上的圓盾,圓盾騰空而起,在空中飛快翻滾。曾炩緊跑幾步飛身抓住,再次大吼:「射……射啊……」

    燕無畏心領神會,回首狂呼:「放……」

    頓時,幾百支長箭迎著敵人呼嘯而去。

    曾炩一手執槍,一手舉盾,飛速狂奔。十幾支長箭狠狠地釘到他的盾上,巨大的撞擊力撞得他差點跪倒在地。曾炩虎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頂著圓盾大步向前。

    他身後的敵兵遭到重擊,立即倒下一片。

    河堤上,聯軍的戰鼓擂得更響了,仿若地動山搖一般震撼有力。

    受到衝鋒戰鼓的激勵,更多的聯軍士兵高呼著,毫不畏懼空中厲嘯而來的長箭,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後面的士兵踩著戰友的身體,勇往直前。

    曾炩費盡力氣,終於跑出長箭的射程。他隨手丟掉釘滿長箭的圓盾,向著小山崗狂奔而去。

    典韋已經恢復了一點力氣,他從侍從手上接過黑豹的韁繩,拉著它飛速迎了上去。

    曾炩舉手大叫:「走,快走,快走……」

    山崗下的騎兵弓箭手根本擋不住蜂擁而來的敵人,在山崗上連續催促撤退的號角聲中,燕無畏帶著他們打馬飛撤。

    曾炩飛身騎上絕影,將鐵戟丟給典韋,放聲大吼:「撤,快撤……」

    親衛們看到曾炩無恙跑回本陣,齊齊歡呼一聲,一窩蜂地打馬上山。

    敵兵緊緊地追在後面,殺聲震天。

    山崗上的閻柔狠狠地罵了一句,放聲狂吼:「放……」

    黑壓壓一片密集的長箭沖天而起,撕扯空氣的刺耳嘯叫聲響徹了半空。

    聯軍士兵的勇氣實在令人敬佩,他們面對呼嘯而來的長箭熟視無睹,就像一群脫韁的野馬一般,氣勢洶洶地撲向山崗。

    「唰……」一聲,滿天的長箭灌頂而下,許多飛奔的士兵頓時中箭,慘叫聲不絕於耳,更多的士兵們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

    箭射三輪,聯軍士兵已經衝到了半山腰。在他們身後的山坡上躺下了幾百個敵兵,許多受傷的士兵在地上滾動哀嚎。

    牛角號聲再起。

    佈陣山腰的弓箭兵立即打馬向兩側跑去,讓出了中間的空地。

    山崗上,早就按耐不住的袁祭,謝瓔彤率領兩曲騎兵,策馬揚鞭,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咆哮著,怒吼著,一瀉而下。

    「殺……」

    韓遂看到自己的士兵被敵人的鐵騎肆意砍殺,毫無還手之力,心如刀絞。

    他下令敲響金鑼,命令河谷上的戰士迅速撤回車陣之內。

    山崗底部到車陣的百步範圍之內,沒有來得及逃回的士兵立即被無極鐵衛的騎兵殺戮一空。

    山崗上的曾炩看到騎兵即將衝進聯軍的弓箭射程範圍之內,立即命令吹響停止進攻的號角。

    黃昏已至。暮色蒼茫的大地漸漸的被一層薄薄的霧靄所籠罩,黑幕即將拉起。

    山坡上,河谷上,遍地都是死屍。濃烈的血腥味隨著蕭瑟的寒風隨處飄浮。

    「主公,韓遂利用地形優勢,用輜重大車搭建的這個防禦車陣很牢固。要想徹底殲滅他,最好是用步兵撕開缺口。用騎兵攻堅,我們的損失太大了。」文丑望著聯軍的陣地,無奈地說道。

    「親衛營和燕無畏的部隊追在敵人的後面一路猛攻,卻沒能破掉他們的車陣,反而被打了回來,可見韓遂對這一戰是有準備的。他對這個車陣下了一番功夫。」曾炩指著灃水邊上的聯軍陣地,對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幫軍官說道:「你們看,此處坡長一百步,下面的河谷有兩百步。但河谷被他的車陣佔去一半,留給我們的衝擊距離只有兩百步,而且還有一百步是在他的弓箭射程之內。縱向距離和橫向距離都不適合我們騎兵展開攻擊。」

    曾炩笑道:「諸位可有什麼破敵妙計?」

    典韋滿臉怒氣,大聲叫嚷道:「我們曾經訓練過步兵作戰。我們把一半騎兵改成步兵,步騎配合,同時攻擊,肯定能拿下。」

    文丑立即反駁道:「不行。我們不能和他們打消耗戰。騎兵的優勢是長途奔襲,衝鋒陷陣,而不是攻打敵人的堡壘。現在我們用騎兵去打聯軍的車陣,簡直是自尋死路。」

    麴義說道:「我也同意文將軍的意見。現在我們佔據絕對優勢,沒有必要和敵人拼消耗。聯軍一直試圖攻佔山崗進行突圍,經過長時間的激戰,他們的損失遠遠比我們大。按照我的估計,他們最多還剩下一半人,你們看看戰場上的死屍就知道了。現在前面好像連插腳的地方都找不到。我們可以一直圍下去,直到把他們餓死在這裡。」

    燕無畏接道:「這樣圍下去也不是辦法。一旦槐裡渡口的聯軍趕到,我們很被動。打援軍,沒有兵力圍韓遂。打韓遂,又會被敵人援兵攻擊。」

    閻柔點點頭說道:「的確很被動。韓遂正在收縮車陣,顯然是因為兵力損耗太大。但他的車陣收的越小,我們就越難攻。現在聯軍就像一隻縮頭烏龜,我們無從下手。」

    曾炩笑起來:「對,對。就像我們啃牛骨頭。啃吧,累得慌,不啃吧,裡面還有骨髓,表面還有一點牛筋,丟掉實在可惜。」

    大家看他一副吝嗇的樣子,頓時哄然大笑。

    「主公很愛啃牛骨頭嗎?下次我請你。」袁祭叫起來。

    這時,謝瓔彤匆匆地跑來。

    「親衛營傷亡如何?」曾炩立即問道。

    謝瓔彤滿臉悲淒,低聲說道:「折了兩百多兄弟。」

    曾炩吃了一驚。

    短短的一個照面,親衛營加上燕無畏部,折損了五百多人。雖然敵人付出了更大的代價,但曾炩還是非常憤怒。

    他大吼一聲:「打。」

    韓遂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情越來越沉重。

    黃沙一定給血狼鐵騎吃掉了。否則,他就是爬也爬來了。該死的曾炩,要不是他到了,這灃水河畔的幾千北疆軍就被自己徹底消滅了,之後和黃沙合圍血狼鐵騎,自己一方十拿九穩。但是,這一切都因為那不該出現的一萬無極衛給徹底破壞了,實在是太可惡。

    「文約,黃沙好像出事了?」同樣感覺不妙的成宜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輕輕說道。

    韓遂搖搖頭,好像要把滿腔的心事都拋出腦外。

    「天黑了,你說曾炩打算怎麼辦?」韓遂眼射寒光,冷森森地問道。

    成宜悲傷地看著眼前屍橫遍野的戰場,沒有吱聲。雖然這裡面的人不全是西涼軍,還有張魯軍,但是此時他們都是自己人。

    「成宜……?」韓遂略略提高音調,喊了他一聲。

    成宜縮了縮腦袋,好像抵擋不住河堤上冷瑟的寒風,走到了大車的側面。韓遂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我們出發時,十五萬人,浩浩蕩蕩的。」成宜苦笑一下,自嘲地說道:「現在就剩下我們這一萬多人。即使滅了曾炩的無極鐵衛騎兵,我們也是慘敗,全軍覆沒的慘敗。」

    韓遂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大聲說道:「成宜,我們還有張衛的一萬人嘛,什麼全軍覆滅?只要我們消滅了曾炩,全軍覆沒的就是北疆的軍隊。而曾炩一死,北疆必然崩潰。明年,明年春天我們就可以毫髮未損的攻佔司隸和并州。」

    成宜好像懶得和韓遂囉嗦,一個人坐到車轱轆下閉上了雙眼。張衛的人馬?那是人家張魯的。現在張魯對自己一方已經很不滿了,畢竟,在這長安城下,張魯的五萬大軍打得只剩下一萬人,折損了整整八成,換成誰都會生氣。

    韓遂嘲諷地望了一眼成宜,繼續說道:「我們現在就像一隻鮮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山羊,曾炩就像一隻惡極了的豹子,圍著我們團團亂轉。他現在等的就是一個能夠一擊致命的機會,徹底結束我們的生命。」

    韓遂嘴角掀起一絲殺氣。

    「現在正是他最疏忽的時候。」

    成宜猛地睜大眼睛,驚喜地問道:「還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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