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父與子的戰爭
冰原上的爭鬥終於塵埃落定，望了望屏幕中白帶光閃爍光芒的身體，再望了望傀儡綿羊漸漸模糊的屍體，兩行熱淚從我的眼眶湧出，我發覺隨著愛絲兩姊妹的相繼隕落，我的心如同被蠶吞噬一般，疼的毫無來由卻又實實在在。
我回頭望了望柳長青，想知道當他看見自己的兒子殺死自己的女兒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與我一樣，柳長青此時也愣愣地盯著屏幕，只不過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白帶光胸前的曼珠沙華紋身上，當白帶光吸收傀儡綿羊時，他胸前那株曼珠沙華的枝蔓開始張牙舞爪地形成模模糊糊的奇怪的圖案，而正是這圖案吸引了柳長青的注意力。
「你怎麼了？」我皺起眉頭，有些奇怪地問。
柳長青沒有理會我的問話，但我卻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一絲驚喜，還有一份感動。他的手在顫抖，但我能感覺到，這顫抖源自於他心靈中的興奮。
「嗖！」
我還未來得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麼，柳長青忽然消失在我眼前。我腦中靈光一閃，猛然回頭，再次看向屏幕，卻發現白帶光依舊在聚精會神地吸收著傀儡綿羊，但在他的身後，卻多了一個身影，那赫然是剛剛消失的柳長青。
他想幹什麼？我睜大眼睛，死死盯著他。
柳長青站在白帶光的身後，滿臉笑意，一動不動。
白帶光終於將傀儡綿羊吸收乾淨，傀儡綿羊消失不見，就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他身後的柳長青同樣消失不見，亦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
「你終於成為了完整體，恭喜你！」正當我四處尋找柳長青時，柳長青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去哪裡了？我睜大眼睛在屏幕中尋找，卻依舊找不著，但我清楚他剛才那番話不是對我說的。
白帶光愣住，顯然他也聽見了柳長青的聲音，卻同樣找不到他的人。
「別找了，你是看不見我的。」柳長青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終於明白柳長青去了哪裡，我的心裡不由一陣發冷。
「誰？你在哪裡？給我出來！」白帶光有些慌亂，在冰原之上，舉目四望，卻仍然毫無所獲。
「問我是誰嗎？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是你的父親！」柳長青笑著說。
「父親！？」白帶光再次愣住，喃喃說著，突然眼睛一亮，道，「你是柳長青！」
「哈哈！」柳長青大笑起來，說，「你就這麼直呼父親的名字嗎？」
「爸爸！」白帶光很乾脆地叫道，「媽媽這些年一直在想你！」
柳長青長歎一聲，道：「我知道！這些年苦了她了。以前的誤會我已經清楚了，都怪我太固執。」
「爸爸，媽媽說當我吸收了她的克隆體，我就有資格繼承你留在神殿中的寶物，而只要我繼承了這個寶物，我就可以帶著你們的遺志改變外面那骯髒的世界了。」白帶光興奮地說。
「是啊！你現在這具身體的確有資格承載我的靈魂了。至於改變世界，就不勞你了，還是讓我親自來完成我的夙願吧。」柳長青笑得很開心，而在屏幕上，白帶光的臉也露出與之相配的笑容。
「什麼？」白帶光的表情在轉瞬之間又換成了詫異，只聽他疑惑地問，「爸爸，你在說什麼？什麼叫我現在這具身體有資格承載你的靈魂？」
「哈哈！」白帶光的表情再次轉換成大笑，卻見他再次開口，但發出的卻是柳長青的聲音，「乖兒子，你難道還沒有發現麼，從剛才開始，我們已經開始共用一個身體了。」
「共用一個身體？」白帶光愣住，驚問，「難道你們說的寶物就是…….」
「沒錯！你媽媽說的寶物就是我的靈魂，而你現在這具身體就是她給我準備的承載我靈魂的容器。」柳長青繼續利用白帶光的聲帶解答白帶光提出的問題。
望著屏幕上這詭異的一幕，我的心如同沉入谷底，沒有想到剛才在這冰原上上演的手足相殘，居然是曼珠沙華與柳長青聯手設下的圈套。
「你們利用我！」白帶光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怨恨已經滲入了自己的聲音。
「你和那兩姊妹一樣，都是你們媽媽為了解救我製作的工具。你是容器，她們是洗滌容器的水。」柳長青的聲音很溫暖，卻說出了讓人心冷的話語。
「工具？我們都是是工具？」白帶光的精神出於崩潰邊緣，他咬牙切齒地咆哮著，「你們居然將我們當成工具，我是容器，她們是洗滌容器的水，那她們要洗去的是什麼？」
「當然是你的靈魂，也就是容器中的髒東西，只要將它洗滌乾淨，才能更好地承載我的靈魂！」柳長青繼續打擊著白帶光。
「你的意思就是說，媽媽，不，曼珠沙華跟我所說的吸收那對克隆體後就能得到你的寶物，只是個騙局。」白帶光的聲音變得陰冷，「這一切只不過是她想創造一個最適合承載你靈魂的軀體，對麼？」
「就是這樣！因為你的靈魂剛剛才吸收那對姊妹的意識，處於衰弱期，所以我現在可以很輕鬆地佔據你的身體。」柳長青緩緩地說。
白帶光的臉上閃過一絲揶揄的笑，說道：「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輕鬆嗎？從你佔據我身體的那刻起，你便不斷地用言語打擊我，希望讓我的精神崩潰，想必也是為了降低完全佔據我身體的難度吧。」
柳長青楞了一愣，笑道：「你果然不愧是集合了我和你媽媽兩人的智慧，在精神如此衰弱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這樣的分析。的確，在成功佔據你身體之前，一切可能都要考慮到，所以打擊你，讓你無暇對抗我的爭奪，自然也是我的計劃之一。不過，即使被你看穿了想法，也無所謂，畢竟大勢已成，我的這小計劃不過是增大成功的幾率而已，不會起決定性作用。無論如何，吞噬了兩個靈魂的你在將她們消化乾淨前，不可能有精力與我這縷蘊養多年的靈魂對抗，不用取巧，這次爭鬥我也是贏定了。」
「哼！」白帶光一臉的怨恨，冷冷地說，「的確，現在我處於絕對的下風，而即使如此，你也不放棄任何增加成功率的機會。看來，這次我真的敗在了你們長青彼岸的聯手騙局下。那麼，為了讓我走的安心敗的甘心，你能否解開我一個疑問？」
「你說！」柳長青隨口說道。
「你們這個計劃是什麼時候制定的？」白帶光問。
柳長青歎息一聲，緩緩搖頭，道：「其實這個計劃不是我們一起制定的，而是你媽媽自己制定的。你應該知道，我與你媽媽的理念是相衝突的，她研究的靈魂分割技術是我反對的，因為她的研究最終會被羅陽利用，讓許多民眾在不知情的情況被永久困於數據世界。而且他們為了研究靈魂分割，也無視法律，大肆製造克隆人，讓他們成為實驗品，天狼中的npc全是這樣製造出來的。當我發現了羅陽的意圖後，我便開始搜集證據，希望能阻止他的行為。另外，我深入研究我已經成熟的靈魂加密技術，利用靈魂賬號綁定這個環節幫每個玩家都做了一套隨機的靈魂綁定，讓羅陽他們無法肆意分割玩家的靈魂。我做的一切，最終還是被羅陽發現了，於是他開始派出殺手滅我的口。為了躲避追殺，我在單雷、劉正風等好友的幫助下，參考你媽媽的靈魂分割技術，將我的靈魂複製分割，一部分靈魂交給了他們，還有一部分靈魂攜帶著我靈魂加密的核心技術就躲進了天狼。我們現在所在的音樂神殿，其實正是我加密技術的精華所在，依靠它，這些年，我的靈魂終於得以存活，而靈魂加密的核心技術也沒有被羅陽掌控，這也正是天狼運行了好幾年，羅陽的計劃還沒能得以實施的重要原因。但是，我之前的研究數據羅陽依舊搜集了不少，而這個世界上聰明人太多太多，憑借我留下的那些破碎的數據，羅陽麾下的那批科學家仍然是攻破了這個技術，所以最近天狼裡有些玩家已經實現了靈魂與軀體的分割。而這也意味著我繼續躲藏在天狼中已經毫無意義，所以我開始計劃返回現實世界。然而，這麼多年過去，我引以為豪的音樂神殿卻出了變故，當年我為了防止其他人強制攻入神殿，我賦予了神殿自我成長的天賦，沒想到當我自己想出去時，卻發現我真的被困住了。於是我利用各種方式向外求救，前段世界天狼四處氾濫的數據亂流就是我的求救信號，你媽媽可能就是捕獲了這些信號，所以才想通過你的身體承載我的靈魂，而讓我走出神殿。」
「也就是說，曼珠沙華並不是一開始就將我當成工具，是接受了你發出的信號，才想到用我的身軀來承載你的靈魂？」白帶光緩緩地說。
柳長青點點頭，說：「是的！我之前說你只是工具，不過是為了刺激你，希望讓你的情緒崩潰而已。」
白帶光長吁一口氣，說：「最後一個問題，既然這所有的計劃都是媽媽自己制定的，你又是怎麼發現這個計劃的呢？為什麼你能如此準確地把握好時間來奪取我身體呢？」
屏幕前，我默默地聽著白帶光自問自答般的對白，雖然說這句話時白帶光的聲音依舊是冰冷的，但是他對曼珠沙華的稱呼卻又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