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笛簫之逝
望著瘋狂追擊白帶光的雲飛揚,我不由在阿亂的意識海裡發出一聲歎息。
「你歎息什麼?」阿亂問道。
「你不是可以讀取我的思想嗎?又何必問我?」我冷冷回答。
阿亂笑道:「當我潛藏在你的意識海裡,我的確有能力讀取你的思想,可是現在我卻要用大部分精力來控制你的身體,哪來時間讀你的思想。如果我真能一心多用的話,之前也不會被你用《酒狂》算計。」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阿亂已經發覺了我之前的小動作。不過,我依舊冷笑一聲,道:「如果我奪回身體的計劃被稱為算計,你這個掠奪我身體控制權的行為應該稱為什麼。」
阿亂笑笑,不再說話。
白帶光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小白,你們幾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還不幫我攔下這個瘋子。」
小白站在瘋姿與若塵中間,悠然笑道:「白帶光啊,這個可是單林小寶貝送你的禮物,我怎麼能跟你分享呢。你慢慢享受好了!」
白帶光險險地躲過雲飛揚的又一次攻擊,怒道:「沒有我,在音樂神殿,你們肯定會被單林算計。」
「我只知道,現在正被單林算計的,就是你。」小白笑道。
白帶光的眼中掠過一陣憤恨,卻直衝向小白,瘋姿與若塵同時做出防備姿勢,小白卻微笑地舉劍,直指向他衝來的白帶光。
白帶光加快速度,眼見就要碰上小白,卻白光一閃,消失不見,緊隨其後的雲飛揚卻由於慣性被小白手中的劍刺穿胸膛。
「糟糕!」小白暗罵一聲,連劍都不拿,直接向後退去。
雲飛揚的瞳孔更加血紅,他低頭看了看刺穿胸膛的長劍,猛然抽出,卻沒有一絲血液迸出,這顯然是生死噬心的功效。他衝向小白,滿眼殺意。
在不遠處,白帶光的身形再次出現。剛才在情急中,他利用一張短距離隨機傳送卷軸成功地將雲飛揚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小白身上。
可正在他長吁一口氣時,卻感覺身後一股寒風襲來,他下意識地向旁邊一閃,卻發現幽幽正在冷冷地望著他,而她的手上則是一把卷軸。
「殺飛揚者,死!」幽幽銀牙一咬,一張又一張卷軸瘋狂地向白帶光衝去。
白帶光的眼神凌厲,在向後急退的同時,也從懷裡抽出一張卷軸。
「不要欺人太甚!你有卷軸,我也有!雲飛揚不怕任何攻擊,你可不一樣!」白帶光怒喝一聲,「魔法反彈,啟動!」
一張青色的卷軸在空中綻放耀眼光芒,剎那間,一個巨大的青色六芒星出現在白帶光面前,幽幽那數十張卷軸砸在那六芒星上,突然調轉方向,向幽幽襲來。
望著那數十張飛回的卷軸,深知卷軸威力的幽幽不禁花容失色。由於事發突然,幽幽一時竟忘了閃躲,眼看就要被那些卷軸擊中。
就當所有人都認為幽幽危矣,一個人影卻突然站在了幽幽面前。那數十張卷軸或以閃電或以冰刃或以火焰或以隕石的形式砸在了那個人的身上,可是在各色元素的光華之中,那個身影卻沒有倒下的趨勢。
「飛揚!?」幽幽驚喜地呼喚著。
那突然出現,並擋下所有卷軸攻擊的赫然是剛剛還在和小白等人纏鬥的雲飛揚。
「怎麼可能?」白帶光呆呆地望著又開始將凶神惡煞般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雲飛揚,如果不是那些卷軸中有一張束縛人行動力的畫地為牢卷軸發揮了作用,雲飛揚或許已經衝過來了。
「是不是覺得你那壓箱底的魔法反彈卷軸浪費了?」單林淡淡地問。
白帶光一邊警惕地看著雲飛揚,一邊咬著嘴唇,道:「魔法反彈卷軸是天狼十大卷軸之一,獲取難度更是遠超其他卷軸,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收藏了這麼一張,自然捨不得。不過現在的局面,命更寶貴,用了也沒什麼要緊,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喪失心智的雲飛揚會突然幫幽幽擋住攻擊,他又是怎麼從那麼遠的距離突然出現在如此精確的位置上。」
「因為愛!」單林輕笑一聲,道,「白帶光,你忽視了愛的力量。」
「狗屁!」就在幽幽的眼睛中閃動動人的光彩時,白帶光突然暴了句粗口,道,「單林,不要拿幾百年前的愛和正義這樣的爛俗台詞來搪塞我。」
「白帶光,單林的話並不是搪塞你!」說書的貓忽然開口,「你似乎忘記了笛短簫長的興趣愛好。」
「笛短簫長的興趣愛好?」白帶光喃喃說道,「他們喜歡做各種夫妻雙人任務,還喜歡幫助所有相愛的玩家完成夢想。等,所有夫妻雙人任務!」
「看來你想起來了!」說書的貓點點頭,說道。
幽幽的眼睛亮了一下,卻又迅速黯淡下去。
「原來飛揚沒有清醒,他幫我擋住攻擊,不是因為愛,而只是因為他觸發了那百分之一的幾率而已。」幽幽的聲音充溢著無盡的憂傷。
「幽幽,你又何苦鑽這樣的死胡同。」說書的貓輕聲說道,「你們笛短簫長的堅貞愛情一直被我們這些吟遊詩人傳頌,雖然天狼一直就有著完成所有夫妻雙人任務,就能獲得夫妻終極技能『同生共死』的設定,可是由於這些夫妻任務繁多,有些更是過於艱難,而且終極技能『同生共死』的效果也僅僅只是當夫妻中一方受到毀滅性打擊時,另一方將直接穿梭空間,和愛人共同面對災難,雖然這個技能的象徵意義很動人,可是實際效果卻有可能害死人。因此到目前為止,天狼僅你們這一對獲得了這項技能。如果不是愛,你們怎麼可能會獲得這項技能。」
聽著說書的貓的話,幽幽的目光恢復了一絲生機。
「況且,同生共死僅僅只有百分之一的幾率可能觸發成功。俗話說,愛有天意。你不覺得,你們之間的愛冥冥中有著神靈在守護麼?」說書的貓撥弄了一下琴弦,柔聲說著。
幽幽深吸一口氣,沖說書的貓點點頭,道:「貓姐姐,謝謝了。我不該懷疑我和飛揚的愛。」
「可惜啊,我卻有點懷疑你對飛揚的愛。」忽然,白帶光望著手中一枚閃爍迷離光彩的水晶球,道。
聽著白帶光的揶揄,幽幽卻沒有絲毫憤怒,她的目光緊緊盯著白帶光手中的水晶球,道:「天書水晶球!它告訴你什麼了?你為什麼這麼說?」
說書的貓吃驚地盯著白帶光手中的水晶球,目光中竟閃爍出一絲貪婪。
單林摸了摸鼻子,沖白帶光望了一眼,道:「沒想到啊,還沒進音樂神殿,你身上的三件重要道具已經用了兩件,你還真捨得下本錢。」
如同幽幽不理會自己的揶揄一般,白帶光也沒有理會單林的碎語,而是對著幽幽,緩緩說道:「其實,生死噬心的死之形態雖說可以奪人心智,但也只是遊戲中的設定。此時的雲飛揚不過是丟失了遊戲中的身體控制權而已,生死噬心帶來的痛楚他依舊可以感受得到,而且他現在這樣的殺戮也在衝擊他的腦海,對不喜爭鬥的他,這更是多了一重痛楚。你完全可以下線,然後打開他的遊戲倉,強制切斷電源。雖然這樣做,你們遊戲中的損失會很大,但是你說過,天狼這樣的遊戲不玩也罷,那麼遊戲中的損失對你而言,也就沒什麼意義了。而這樣做,至少不用讓雲飛揚繼續受苦。」
「哼!」幽幽冷哼一聲,道,「這樣簡單的道理,你以為我不懂麼?可是就在雲飛揚中毒的同時,我也接到了系統提示,傀儡綿羊對我下了禁錮詛咒,兩個時辰內我不僅無法下線,連短信都無法發放。何況,現實中,飛揚正在國外出差,即使我能下線,也沒有辦法強制切開他的遊戲倉電源。如果這就是天書水晶球給你的提示,那它也枉費了天狼第一情報道具的名頭了。」
幽幽的話讓我呆了呆,我不由望了一眼遠遠站在空地邊緣的傀儡綿羊一眼,沒想到這次佈局連她也參與其中了。不過,與她相比,天書水晶球還是更加吸引我的目光,畢竟,這可是天狼最神秘的道具之一,獲手難度暫且不說,連獲手途徑官方也沒有給出一點提示,完全靠玩家自己摸索。它之所以被稱為天狼第一情報道具,是因為它能夠解答玩家的所有關於天狼的問題。雖然有使用次數的限制,但是對於以搜集與販賣情報為樂趣的說書的貓,依舊不禁被它勾起了貪婪之心。
不過,天書水晶球對我而言,倒沒什麼太大的吸引力,畢竟它能解答的也僅是天狼中的各種設定問題,阿亂肚子裡的秘辛比它要多得多,而且還沒有使用次數的限制,只是阿亂不是道具,而是有了思想的混蛋,他不僅可以拒絕回答我的問題,還有可能故意將我引向歧途,更是刻意佈局佔據了我的身體。
正當我腹誹阿亂時,白帶光開口了。
「生死噬心即使進入死之形態,依舊有辦法解除它的毒性。」白帶光望了一眼幽幽,沒有再說下去。
幽幽的目光頓時鎖在了白帶光的臉上,忙問:「天書水晶球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白帶光深吸一口氣,說:「愛人的咽喉血可以讓心平靜,這也是目前讓雲飛揚恢復神智的唯一辦法。」
「哈哈!」扇子突然笑了起來,大聲說道,「白帶光,剛才你擊殺雲飛揚,目的是為了破壞我的劇情,現在卻為了保命,成全我的劇情,你還真是無聊啊!」
白帶光咬咬嘴唇,冷笑道:「在你眼裡,幽幽不過是麗達這個人物的化身。可你不要忘記,《這裡的黎明靜悄悄》中,麗達是在受傷後,不願拖累瓦斯柯夫准尉,開槍自殺的。幽幽即使願意用生命來讓雲飛揚恢復神智,也並不符合這個劇情。」
扇子如同看傻瓜一樣地沖白帶光搖了搖頭,道:「白帶光啊白帶光,好歹我們也是這麼多年的同事,你難道不知道我和蛇這個變態的完美主義者不同,我追求的僅僅是劇情的神似。蜜麗也好,祟也好,她們的死與原著中的出入也很大,你以為我會被你這麼幾句話給弄亂陣腳麼?」
白帶光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扇子,卻對著幽幽說道:「解毒的方法我已經說了,願不願意犧牲,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幽幽冷冷地望了白帶光一眼,又冷冷地將目光在我們每個怨恨屋的成員臉上掃了一遍,道:「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認了。怨恨屋,如果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恩情!」
幽幽陰惻惻地丟下這麼一句,竟不向任何人質詢白帶光的話的真假,就將玉簫刺向自己的咽喉。
「等等!」雪瞳突然叫住幽幽。
幽幽頓了一下,沒有表情地望了雪瞳一眼。
雪瞳說道:「幽幽,你就不怕白帶光騙你?」
幽幽冷笑一聲,沒有回答雪瞳,只是深情的望了一眼滿身殺氣的雲飛揚,接著,舉簫,刺下,乾淨利索,噴出的血液灑在了雲飛揚的身上,幽幽的身影迅速被數據流包裹,很快,便消失不見。
我愣住,從幽幽那最後的決絕中,我看到了她的無奈與柔情。顯然,她已經明白無論自己有多無辜,被怨恨屋的變態們盯上,也只能變成無謂的犧牲品。她並不想成為扇子劇情中的人物,也不想被白帶光利用,可是,與這些不願相比,她更不願意看見雲飛揚成為殺戮的惡魔,因為這並不符合他的稟性,就如白帶光所說,他現在做的一切,在他清醒之後,會成為另一重痛楚。所以,她連懷疑都懶得懷疑,她只是用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來賭賭運氣。
就如我理解幽幽一樣,雪瞳也能理解幽幽。她愛憐地望著被幽幽的血染紅的雲飛揚,又望了望被阿亂控制身體的我,從她的目光中,我感受到了她想傳達的信息。如果她的咽喉血能夠幫我擺脫阿亂的控制,她也願意做出幽幽一樣的抉擇。
林間空地突然安靜了下來,隨著幽幽的消逝,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雲飛揚身上。
「天書水晶球給出的信息不可能有問題,單林,你想繼續借雲飛揚之手剷除我,那是不可能的。」白帶光一臉猙獰地說著,可是他的目光依舊沒有從雲飛揚身上離開分毫。
單林搖搖頭,輕輕笑道:「你想得太多了。」
白帶光的嘴角浮現一絲自嘲的笑,緩緩說道:「和你為敵,想多一點好!」
就當他這句話說完,雲飛揚動了。
我知道,畫地為牢卷軸的時限已到,雲飛揚恢復了自由。
雲飛揚抬頭,剛才那血紅的雙瞳已經消失,他的瞳孔又回復了往日的清明,只不過,我可以清楚地從那對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一股濃濃的悲傷。顯然,剛才發生的一切,他並不是全不知情。
他與之前的幽幽一樣,沒有表情地望了我們怨恨屋所有成員一眼,最終鎖定在白帶光身上。
「怨恨屋!很好!很好!」雲飛揚的眼中沒有怨恨,但他的聲音卻比我們以前聽見過的所有詛咒都更加怨毒。
雲飛揚的竹笛再次綻放綠色的光華,他的身體又開始散發殺氣,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殺氣不再是生死噬心的效果。
「你想幹什麼?」白帶光被雲飛揚再次散發的殺氣逼退一步,他的臉色突然有些蒼白,但他卻用惡狠狠的聲音大聲說道,「雲飛揚,你現在已經脫離了生死噬心的死之形態,你現在不能再免疫各種形式的攻擊了,我現在有很多辦法殺死你!」
雲飛揚冷冷地瞪著白帶光,一字一頓地說:「想殺我?哼,你以為幽幽死了,我會獨活麼?天狼不過遊戲而已,但幽幽受的傷痛我可不會將之當成遊戲。白帶光,還有怨恨屋,遊戲之外,我們的鬥爭已經開始。」
竹笛揮舞,鮮血飛濺,同樣在咽喉位置,雲飛揚綻放了與幽幽剛才一樣的美麗血花。
又是一道白光閃爍,雲飛揚隨幽幽而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沒有人想到,雲飛揚居然就這樣自盡了。
白帶光摸了摸額頭的冷汗,不禁大口地呼吸起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說書的貓輕輕撥弄琴弦,緩緩吟道。
站在獨孤十二身邊的愛絲身體一頓,臉色也變得頹然起來。
我知道,她又想起了帝龍,這個曾讓她欲死欲活的男人。
**殿下的身體也開始顫抖,雪瞳與雪蓮一左一右,將她摟住,顯然,她想起的是海遙。
「故事終於可以畫下句號了!」扇子開心地笑了起來,拍了拍心賴的肩膀,道,「瓦斯柯夫准尉,我一定會搬來救兵的,你就放心吧。」
說著,扇子衝向了相柳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