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弦月橋上
夜,沉靜而冰冷。
我獨自在青石板橋上徜徉,天上的月牙猶如一柄鐮刀,在青森森的天幕上閃爍微弱卻駭人的光。
單林與雪瞳已經去追尋線索,易天定與楊長空則被瘋姿與若塵保護起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無論是死神帖的由來,還是風揚的變故,無論是npc籌劃大逃亡,還是夏侯瘋的另外一面,都讓我覺得這個天狼世界遠比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我從空間袋裡掏出兩件物品,一件是根黑色的柱子,易天定將它交給我時,單林他們都大吃一驚,因為它正是單林這次謀劃奪取的秘寶。
當我問易天定為什麼要將它交給我時,易天定面無表情地搖了搖我轉交給他的那封家書。
原來,易天行讓易天定給我的物品正是這件秘寶,可是我向易天定打聽這秘寶的相關信息時,易天定箴口不言,楊長空卻笑嘻嘻地看著我,目光中充溢著一種期盼與信任,全然沒有了剛才因死神帖而流露的沮喪與恐懼,這讓我對那黑色柱子更加好奇起來。
另一件物品也是從易天定那得來的,不過這件並不是他給的,而是我要的。
因為我覺得,發財貓在這起事件中充當了很重要的角色,而她在現場留下的物件當然都該成為重要的線索。
望著眼前這巨大的編鐘,我仔細鑒賞著它的花紋,古樸中我似乎看見了一絲靈動。
那黑色的柱子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這編鐘,我至少知道它是種樂器。隨手拿起編鐘旁的木錘,左手錘,右手那黑色柱子,輕輕地敲打起來。
與之前敲打水杯的感覺完全不同,這些金屬發出的樂音讓我的心靈也隨之震顫。
恍惚間,我才發覺自己正在演繹《春江花月夜》。遊戲果然是遊戲,現實中我並不會演奏,只是喜歡聽曲。
沒想到在遊戲中,我可以如此自然地將腦子中的樂曲演奏出來,我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愜意。
《春江花月夜》原來是一首琵琶曲,曲名為《夕陽蕭鼓》。由引子、主題樂段、主題地多次變奏及尾聲構成。
樂曲的旋律流暢婉轉,格調古樸典雅、生動秀美,以前每當聽到此曲時,我的眼前總會浮現一幅美麗動人的月夜江景。這首具有中國特色的變奏曲,每個樂段前面都有一個小標題。
分別為:江樓鐘鼓、月上東山、風回曲水、花影層疊、水深雲際、漁歌唱晚、洄瀾拍岸、橈鳴遠瀨、欸乃歸舟、尾聲。而我,現在已經不知不覺演奏到水深雲際。
水邊一般多風,而我現在就能感受到空氣的流動,寒冷中帶些溫存。我沉浸在自己製作出的聲響中,呼吸著春夜水邊的空氣。傾聽著流水與花地呢喃。
在春天靜謐的夜晚,月亮從東山升起,小舟在水面蕩漾,花影在兩岸輕輕搖曳,我忽然發覺這首曲子還真的很適合現在的意境。
小舟!?
我頓住。將目光重新投向水面。
一隻小舟輕輕飄蕩,我那過人的視覺讓我發現,舟上對躺著個人,那人的頭部依靠在小舟的一角。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臉龐。
那是一張極其慵懶地臉,即使心賴與之相比,也會甘拜下風。因為心賴的慵懶是種習慣,而這人的慵懶卻似乎是刻進了他的骨髓,讓人望著他,都不由想跟著慵懶。
小舟漸漸靠近,在我腳下的青石板橋邊停下。
「剛才那曲子是你彈地?」那人半睜著眼睛,邊打著哈欠。邊用著要死不活的聲音問我。
我點了點頭。
「唉,半夜不睡覺,彈什麼琴啊!吵得我都睡不著。」那人吧唧了幾下嘴巴,有氣無力地抱怨著。
我冷冷地看著他,說:「抱歉,打擾你的清夢了!」
「夢!?」那人突然將眼睛完全睜開,望了望我,目光隨即又黯淡下去。
「我從未做過夢!」那人突然感歎道。
我聳了聳鼻子。調侃道:「那你繼續睡吧。總有一天可以做成夢的。」
「你和我想地一樣,我睡覺就是為了做夢。雖然到現在還沒有做到一場夢,但是我持之以恆地睡下去,總有一天能有夢的。」沒想到,那人居然這麼接腔。
我一時無言,望了眼編鐘,將它收進空間袋。
「為什麼收起來?」那人突然開口問。
我白了他一眼,說:「不想打擾你做夢,更不想對你彈琴。」
「可你已經打擾了!」那人無視我的諷刺,繼續說道。
我冷笑一聲,道:「那你想怎麼樣?」
「給我彈一曲安眠曲吧。」那人接口說道。
我愣了愣,回答:「不會!」
「唉!」那人歎息一聲,說道:「人出生痛苦,人活著痛苦,人死亡痛苦。即使有那麼一絲歡樂,也是為了讓人體會更大的痛苦。
人不過是在黑暗中爬行的蟲子!既然是這樣,何不好好享受這痛苦。也罷也罷,無夢的睡眠如同無痛苦的人生,我還是繼續睡覺得了。」
「巫女祟!?」我呆呆地望著船上的那人,他剛才說地那些話,與雪瞳跟我講述巫女祟時提到的內容一樣。
可是,他顯然是個男人,而且胸口處還掛著一枚刻著十字架和天使翅膀的徽章。
「你果然是來找她的。」那男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而他的眼睛卻緊緊閉著。
「知道她在哪嗎?」我問。
所有人都知道祟是青龍城最恐怖的所在,她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青龍城東區的弦月橋上,白天則會失去蹤影。
我腳下地石板橋地名字正是弦月,而現在正是晚上,可是我沒有碰見祟,卻遇見了這個躺在小舟中的男子。我不由覺得奇怪,這男子與祟究竟有什麼關係。
「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突然我地身後傳來一聲陰冷地聲音。
我猛然回頭。
卻發現不知何時,一位全身黑袍的女子站在了我的身後,女子的頭髮很長,從兩邊披下,遮住了耳朵,她的袍子領很高,擋住了脖子,如果不是月光讓我看清了她的輪廓。
估計我只能看見她那張慘白的臉。
「東西帶來了?」那女子的目光如同兩口深不見底地古井,晃悠悠的,讓我的心不斷湧出寒意。
我知道她說的東西是什麼,我連忙從懷裡將那枚飛炎果掏了出來,直覺告訴我,這個女子代表的不是恐懼,而是毀滅。
我很慶幸自己遇見了雪瞳,更慶幸雪瞳將瘋姿的往事告訴了我。我知道沒有貪下這枚飛炎果,或許以後我再也做不成風雲六味,但是至少我還能活著。
天狼中,雖然我可以無限復活,但是瘋姿的火焰卻讓我心悸。
「很好!」女子望了望我手中的飛炎果。點了點頭,卻沒有接過,說道,「現在你吃了它!」
「什麼?」我不禁驚叫起來。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女人。
我是廚師,自然知道飛炎果不能直接食用,未經處理地飛炎果會讓人渾身燥熱不安,更會將人們心底的**完全引發出來,傳說中就有人因誤食飛炎果而癲狂至死。
「吃了它!」女子冷冷地望著我,重複了一聲。
「飛炎果麼?」舟上的男子聳了聳鼻子,打了個哈欠,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飛炎果是不能直接食用的吧!」
「你的記憶很好!」女子冷冷地望了望那男子,說道,「但是,直接食用地人不是我。」
「如果吃下它,我可能會死!」女子的話讓我感到了屈辱與憤怒,我大聲叫道。
「關我什麼事?」女子的聲音依舊冰冷。
我怒極反笑,道:「可是。我又為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突然女子在我地眼前消失。剎那間,她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她那慘白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因為我是巫女祟!」
感受著壓迫我動脈的冰涼,我笑了。
「為什麼笑?」祟有些吃驚地問我。
我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天,月牙依舊如同鐮刀,但我卻不再覺得恐懼。
「都說巫女祟是青龍城最大的噩夢,沒想到你不過是個任性的孩子。」我搖著頭,輕聲說道。
「你說什麼!?」祟地目光中充滿憤怒,扼住我脖子的手也加緊了力道。
因為呼吸困難,我的臉開始發熱,不過我仍在繼續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我鎮靜地說道:「難道不是嗎?只有患了偏執症的孩子才喜歡一味地用暴力解決問題,正常的成人則會選擇使用頭腦。」
雖然這個世界上聰明的孩子與愚蠢的大人都不少,但是我卻故意地將他們忽視,望向祟的目光也開始充滿挑釁。
「不要逼我使用詛咒!」祟惡狠狠地說道。
我再次搖頭,道:「恐嚇也是暴力地一種,你地詛咒無影無形,若你真想要害我,我無論逃到哪裡都沒用。想殺我,儘管動手。」
祟愣了愣,良久,才緩緩說道:「你為什麼不求饒,或許我會放過你!」
「哼!」我冷哼一聲,道,「不要以為所有的人都怕你地詛咒!」
說這句話時,我的腦海裡浮現出瘋姿那張艷麗的臉。
「為什麼你不怕?」祟的聲音變得迷離起來。
我望著她的眼睛,笑了笑,說:「因為我是拷拉,瘋狂拷拉!」